第69章 五十五/上/净莲
“和某种特别的雪茄有关,对吗?”
男人猛地盯着他看,目光如鹰隼一般。
“噢。”几秒后,朴不动声色道,“看来这事办成了。”
“差不多吧。”黑泽崎往后一靠,“我母亲的事,我没有不知道的。”
“是么?那我可以多嘴一句,黑泽先生您看上去也不像是这么孝顺的人啊!”
两个男人对视着,观察彼此,似乎有着隐隐碰撞的意思。朴没有挪开眼,而黑泽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突然无动于衷地一笑。
他用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勾了勾鼻尖。来人可以清晰看见那个扳指上的家纹。
“关于我母亲的事,看得出来您记得很清楚啊。”
来者微微笑着,这才移开视线,用了一句文学里的句子,唱俳句似的说出来。
“‘人生嘛,忘了美人的姓名,可就大错特错啦。’”
他把茶杯丢回原木茶盘里,发出滴溜溜的声音。
“我看了他这么多年长大,看起来他已经找到了能找到能照顾他的人。”
江湖豪气地站了起来,朴氏感叹似的长吁了一句。
“那么——就希望他身体安康吧。有什么需要我的。记得致电我,小子。”
后面有个人犹疑地道:“大哥?”
男人摆了摆手,最后扫视了一眼庭院,落拓地转身走了。
“……”
黑泽崎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如同从未来过一样消失在夜色中。
这两人之间十分微妙,如果说一开始是莲在奉承谋划着的关系,那后来等到矢莲当上黑泽夫人,其中也是天壑之别了,一个改头换面看似风光无限,而另一个虽比他大得多,却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存在。
到底是怎样的情愫能让他甘愿冒着风险到黑泽府上来,只为确认矢莲的安危?
他回主院卧室时,医护佣人们自然已经全部撤走了,里面的灯也熄了。
正打算推门,门口却忽然闪现了一个身影,畏缩着拦着他。
黑泽崎向下一瞥,认出是最常跟着矢莲的那一位佣人,从前当着田中季给他传递蜜枣的。
“大人,”那个双性男孩跪在地上,似乎瑟瑟发抖,“夫人睡着了。”
从他的脸上黑泽崎看出来,他仿佛正担忧着这些不肖继子进去就要强迫矢莲,将那位已经羸弱无比的人再一次推入更深的深渊。
“我不会怎么样,”黑泽崎平静地道,“只是看看母亲。”
他推门走进去,矢莲就躺在床上。
注射了针剂,已然在药劲中沉睡了,他身上盖着被子,黑发枕在身下。
此刻终于深夜了,四周显出了一两分宁静,还有虫鸟隐隐约约的噪声,无比天然。清凉的夜色覆盖在美人脸上,渡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看脸是决计看不出矢莲可怕的内心和过往的经历,他看起来仿佛就是一樽完美的玉塑观音像,面容含着几分温柔的母性,只是此刻大概是极致的疼痛,不再有往日顾盼生辉的风姿,而是苍白着脸颊,嘴唇也是透着青,在梦里还皱着眉头,难得显得有些茫然。
他的心机他的狠厉他的毒辣都消失了,溶入在了轻纱般莹润的月色中。
——而刚刚痛苦尖叫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眼底,挥之不去。
站在那里,黑泽崎看了他很久很久。
“刚刚真的吓到我了,椎野莲,你这恶毒至极的人……又在折磨谁?”
突然俯下身,将他紧紧捞入怀中,滚烫的气息瞬间扑到了矢莲冰冷的脖颈边,黑泽崎喃喃自语。
“你会死吗?”
没有任何回应。一片安静的死寂,如同暴风涤荡殆尽后的窒息,似乎连空气都凝止。
——这样的深夜,仿佛是一个人能敞开心扉、让情绪充分钻出来,在他们头顶笼罩的时分。
仿佛在与某个处于彼岸的无形力量在争夺这副身体似的,黑泽崎将人越抱越紧,牢牢地镶入自己滚烫的怀中,力道是如此之大,连柔软的衣服布料都扯到微微变形。然后,他把脸埋进矢莲肩颈,像找到母亲似的一动不动。
昏暗的树影顺着微开的窗户,影影绰绰地投到了两个连在一起的身体上。
半晌,只听到他小声道:“母亲,原来杀了父亲还不能完全拥有你。”
这句话其实混着某种外人无法窥见的孩子气的霸道,此时,也没有第三个人听到。
“我想去把他的尸体再切碎一点。”又凝视了几秒矢莲阖眼的面容,附在他耳边,黑泽崎轻柔地道。
“……”
没有回应。仿佛也不需要似的,那个将头埋在矢莲身上的身影,久久都没有动过,仿佛共同凝成了一团塑像。
直到再无人看见的地方,那双牢牢留着矢莲肩膀的手臂开始剧烈地颤抖。
过了一会儿,室内响起了压抑着的、时断时续小狼呜咽般的声音。
--------------------
“人生嘛,忘了美人的姓名,可就大可错啦。”-出自川端康成
我这章断断续续写了十来个小时,可能,就...手打的成品比凭空想象的还要细化的多得多
第69章 五十五/上/净莲
黑泽昴之死的消息没有再被捂住。
这个消息瞬间登上全世界的头版头条,满城风雨。曝光的第二日,黑泽崎出行到八方集团开股东大会,中心区人潮汹涌,到八方集团门口更是人挤人,记者蜂拥而至。
一个年轻男孩突然对着车窗脱下了半身衣服,四周响起一片极响哗然声,拍照的声音几乎像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