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前世366
她心中暗骂狐媚子。
尉良娣能当上良娣自是个有身份的,她是世家出身,无端比官僚之女清贵。
可清贵的世家女的位份被一个不如自己的、以色侍人的反贼之女死死地压着,说出去都是一个笑话。
只可惜春望宫向来低调,谢知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人想寻错处都难。
今日好不容易抓着她的小辫子,她又怎能放过?
尉良娣对着呆愣在原地的婆子们吩咐道,“还不快将侧妃扶起来?怎能让她同一个贱婢贴在一处?平白惹了脏污。”
谢知鸢的背本就有旧伤,如今被打了一板子,是深入骨髓般的痛,痛的她说不出话来,直到要被婆子们拉起来,她才咬唇道,“本宫倒是不知,我家的一等大宫女是如何惹怒了良娣,要你对她下如此毒手?”
说话间她搂住身下的女孩子,手指抚上她的手腕,四喜气息微弱,偏坚持着小声道,“小姐,别......别为我......”
谢知鸢忍住眼里的泪,自从娘亲逝世后,她这个小哭包便很少落泪了,她哄着她,“四喜别怕,有我护着你,谁要想欺负你,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尉良娣使了个眼色,她身边的宫女便拿起石桌上的纸鸢,声音尖锐,“那自是犯了大错,我家主子放才好端端在此处赏景,可偏偏这只纸鸢飞到了主子的肚子上,冒犯皇嗣这等大罪,别说一条贱命了,怕是他们一家子脑袋都不够还的!”
“你胡说!这纸鸢明明掉到了尉良娣的脚边,怎么在你嘴里是她的肚子上了呢?”
其他几个小宫女委委屈屈道,
“我们明明很小心想远离尉良娣了,可是尉良娣却越走越近,四喜姐姐说将纸鸢拿下来换一处地方去放,不料尉良娣便抓了她,说要杖毙她.....”
谢知鸢勉力睁着眼睛,“众说众有理,谁都分不清孰是孰非,招惹了良娣的眼睛是我们的不是,可四喜如今都已如此,良娣还不愿放过吗?”
尉良娣弯了弯唇角,“侧妃此言差矣,就算道理不通,可这样的贱婢又怎能和皇嗣相比呢,宁肯错杀一个,也绝不错漏的道理,谢侧妃该是明白的吧。”
这女人一口一个贱婢,一口一个皇嗣,听得谢知鸢忍不住心中的躁郁。
她眼底的阴鸷几近隐藏不住,手心的银针悄然冒出。
就在婆子要将谢侧妃拖起,而她欲玉石俱焚之际,原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嗓音。
“此处真是热闹,”赶来的男人一席绛色蟒袍,显然才从前朝回来,风尘仆仆依旧不掩面上锐色。
他目光往地上一扫,在谢知鸢身上停顿片刻,语调听不出好坏,“不知有何要事能让良娣如此兴师动众?”
尉良娣见到太子的那一刻,面上的神情便变了,她凑到男人的身边揽着他的手臂,语气幽怨,“妾今日见春光正好,想着肚中孩儿也该晒晒太阳,索性来踏青,不料那这领头的宫女直直将纸鸢往妾的肚子上放......可真吓死妾了,您差点就要失去麟儿了呀......妾想着小小惩戒一番,不料侧妃不太肯呢——”
宋誉启不动声色隔开她的手,懒散冷淡的眉目微挑,“既是已经罚过了,良娣便不要再计较了,”
眼见着她还有微词,他不紧不慢加了句,“回头孤让魏平替你端些安胎汤来。”
持续了这么久的闹剧便以男人的两句话了结。
当夜太子宿在了尉良娣殿内,即便对他再怎么无感,谢知鸢依旧很不好受。
凭什么呢,凭什么尉良娣毫发无伤又夺得了恩宠,而她的四喜,却重伤卧病在床,甚至得了可能医治不好的病根子。
这又凭什么呢?
“因为,宫里是个吃人的地界啊。”
夜间,谢知鸢坐在四喜的床边陪她,还没替她涂药,便听得她幽幽说道,“来这的人,别想再白着出去。”
谢知鸢微愣,她抿抿唇,手里才抹了点药膏,下一瞬却被人一把抓住,
她诧异间对上四喜的眸子,她直直看着她,“小姐......如今就这样了,将来又该如何是好,现在只有一个尉良娣,可之后总有其他良娣、太子嫔,四喜怕,四喜怕来日不能在小姐身边护着......”
她话说的慌乱又颠三倒四,无光的眼里却已然泛上水意,一点一滴砸在枕子上,
“小姐,要个孩子吧......”
谢知鸢忍住眼中的酸涩,慌乱摇头。
四喜必定是怔了。
可她的手却被她紧紧抓着,耳边的声音宛如咒言,
“要个孩子小姐......有了孩子,他们才不会欺负你,有了恩宠,小姐才能活下去,我们出不了宫了,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小姐,太子是你的夫君......小姐......”
四喜说的好痛苦,好痛苦,到后面几近哀求。
她向来不想小姐将希望与将来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她支持小姐读书去当女官,支持小姐从医,哪样都好,那都是靠着自己的手,为自己赢得将来,而非吊在虚无缥缈的宠爱上......
可这些在这吃人的宫里都行不通,她们已经别无选择,不能想着有谁能来拯救她们。
无论什么,都不能阻止她的小姐好好活下去......
咳嗽声在昏暗的房间响起,四喜的手无力垂落,却被谢知鸢反握住,
她感受着掌心的冰凉,泪流满面地将小丫鬟痛苦的神色尽收眼底,哽咽着出声,“我再想想,四喜让我再想想......”
*
隔夜,太子来了春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