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小女家中贫困,亲人都离我而去,现今一人只能出来寻一份差事过日子了。”
“小姑娘倒是可怜。”老伯有些怜悯她,“不过,你最好别去陈府,最近啊,他们那闹鬼。”最后一句他是凑到云笙面前悄悄说的。
“怎么回事?”
“你是外地人吧,应当还不知道这里的事。那陈府前些日子死了好些个短工,听说还是投井去的,周围人都说他们怨气太重,乃至深更半夜都能听到府内有呜咽声。”
“晚上有好奇的人去看,结果第二天就死了!请了好些个道士都没用。”
云笙若有所思地想着,在谢过老伯后还是朝着那方向走了。
老伯见她执意如此,也只得频频摇头。
陈府表面看着着实较为气派,青砖黛瓦,檐角斜飞。只是现今不知是因为闹鬼还是怎的,隐隐约约浮着一层乌气。
云笙轻叩铜环大门,半晌,门才缓缓开了一半。
来人是一头发胡子均花白的老管家。他脸色阴沉,颧骨突出,见云笙到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姑娘所来何事?”
“请问贵府还招短工吗?”云笙笑吟吟地问道。
“招的,姑娘请进。???*”老管家将门完全敞开,弓着身向里面走。
里头的下人来来往往均是沉默寡言,脸上也都布满阴沉,犹如一个个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木偶。
院中植有几树娇艳欲滴的石榴花,在迟迟春日里含着鲜红饱满的花苞,如此生机,却是与府中气氛格格不入。
老管家领着云笙走进前堂,里头有些深,将窗子拉得紧紧的,只点上了稀疏的烛火。
他朝她示意:“你现在这等着,我去禀报老爷。”
云笙笑着点头:“有劳您了。”
待他走后,云笙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她冷着眼仔细打量着这座府邸。
灯火摇曳,黑气阴森森地笼着这座府邸,云笙走到绣着金丝边的帘子旁,将一串铜铃挂在其上,又念了咒语敛去其身影。
过了一会儿,老管家前来回答:“老爷同意了,姑娘和我先去做事处吧。”
云笙脸上挂着笑,跟着老管家走出前堂。
离开之时,铜铃轻响了一声。
——
半天下来,云笙已经基本清楚了陈府的布局,待到管家要离开时,她无意间问道:“贵府大公子是在哪一厢房?”
管家答道:“府内最里侧的那一间,不过公子喜静,无事最好不要去打扰。”
她嘴上答应着,心下却是迫不及待想去。
待到月色爬上树梢,云笙见四下无人,施展轻功,踏上屋脊掠至最里间的屋顶。
里院墙角碎石瓦砾散落,一茬茬野草夹杂在砖瓦缝隙中,右侧一棵将将要枯死的杨花树孤零零生长着,时有风过,吹动树枝上头挂着的已经泛黄的经幡符文。
一看就不像是有人长居的模样。
云笙眯着眼轻唤谢清晓:“楼主,你确定陈怀是住在这里?可我看这儿已经荒废有段时间了。”
“符向显示,他确实是在这里。”
云笙深吸几口气,无奈地跳下去。
冷风拂过半掩着的门扉,发出阵阵“吱呀”声。
云笙不住地皱着眉,轻手推开了还布着些蛛丝的大门。
里头却是与外面的荒凉不同,烛火摇晃,桌子上还摆着精致的点心。
锦衣玉袍的男人从房中出来,一抬头便望见一个面容只能算清秀的侍女静静地坐在桌前。
“你是何人?擅闯我府邸作何?”男人身子一颤,指着她大声呵斥道。
“我吗?是来取你性命的人。”云笙柔柔地笑着,嘴里吐出的话却是与脸上的表情完全不符。
她倏地从袖中翻出匕首,握在手中,直直地朝他刺去。
“等等!我......我不是!”那男人见她真是刺客,一把抱住头求饶着。
“不是什么?”匕首虚虚停在他的脸前几寸处。
“我......我知道你是来杀陈怀的,但我不是.....我不是陈怀。”
云笙目光略过他,凝滞了片刻:“你不是陈怀?”
假陈怀忙着点头:“陈怀......他已经跑了。”
根据来前看过的背景,陈怀作为大户人家的贵公子,饱读诗书,气质儒雅,和眼前这个只会抱头鼠窜的人确实不像。
在云笙的逼迫下,这人一五一十地告诉她:“陈公子在前些天那短工投井之后就跑了,他让小人扮做他,整日只用呆在屋子里,会有人定时送上饭食。其余的我也不知了,姑娘您可千万别杀我。”
云笙轻瞅了他一眼,倒也没有继续杀他的动作,“我不杀你,不过奉劝你一句,别惹祸上身。”
小厮面带怖色,慌乱地点点头。
“楼主,现在怎么办,陈怀他已经逃离陈府了。”
“先查陈府,不插手这件事。”
云笙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飞到屋檐上迅速掠至古井处。
这口井白日里管家并没有带她来过,云笙委婉地打听时也被他一句话轻飘飘地回了去。
井口已经被封上了,只余下光秃秃的一坎。
她走过来,指尖凝气朝它面上飞去,霎时间,口子上的白条便犹如被刀劈了一般向四周散去。
井口有些深,骤然望去只能看见一滩印着月影的水,云笙俯身看去时,水面却突然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轻微的呜咽声自井下传来,愈来愈烈,随即转成铮然长鸣,如索命转幡一般朝云笙袭来。
井里忽的涌上一条条蠕动的黑影,这些影子聚在一块逐步化形为一只无脸的仅有一双漆黑眸子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