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你已经背负了两条人命,厉鬼不会放过你的。”少女的父亲哆哆嗦嗦地开口,有些畏缩。
“啪”的一声,身旁的侍卫狠狠地扇过他,“放肆!怎么和王爷说话的。”
郅王摆手示意他退下,随后又俯身靠近,两边眉头上下扬着,“给你们的钱翻倍,明日一早就去埋了,那个男人直接丢在野外。”
地上被夹着脖子的老爷只得低下头,有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是……是。”
当天夜里人流早早便散去了,在前堂坐立不安的姐姐正想着等会如何去安慰小妹,却看见母亲毫无血色被下人搀扶着,几欲昏厥。
她心头一紧,强烈的不安感浮上。
“母亲,小妹如何了?”她快步上前扶着,焦虑问道。
母亲只是摇头,热泪纵横。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姐姐呆滞地立在原地,手指开始不住地颤动,双腿像灌上铅一般,始终抬不起来。
翌日清晨,下人早早地挖好坟地,将遍体鳞伤的少女置于棺材里,她眼眶深处早就是两颗血窟窿,与身下那些斑斑点点的乌青相互映衬着,越发凄楚。
姐姐远远地立在一边,看着妹妹原本娇柔的身躯早已是血肉模糊,那双整日来盛满笑意的眼睛也被挖去,只留下两行血泪。
棺材逐渐合拢,她脸上洒下的光也随着消散。
黑暗始终笼罩着她。
从那之后,姐姐在京城长久地住了下来,她打听到那日凌/辱自家妹妹的人便是位高权重的郅王,便一直蛰伏于那里,期盼有朝一日能够报仇雪恨。
只是复仇之计尚未实施,便被郅王的亲信发觉,在京城苦心经营的名气尽数被挑破,自己也是被关押起来???*,几至半身不遂。
本该是二八年华的妇女,却已是白发苍苍身形消瘦,眼窝深深陷进去,如枯骨一般的手架在身上,皮肤苍白而无力,像个阴森的老太太。
百般折磨后,她被逐出京城,最后兜兜转转又回到了离阙。
离阙的殷大小姐出嫁之前,家仆找到自己求定制一件嫁衣,她恍惚着,脑海里蓦然又闪过小妹身披嫁衣的样子,竟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殷小姐出嫁那日,自己也有偷偷地从小屋里出来,躲在人群后去窥探这般热闹的场景。
只是再过热闹,她也无法与之共情,只希望这对出嫁的新人是真心相爱的,不受利益束缚的。
但自己再也见不到小妹了,梦里面的她总是呈现着那日下棺时刻的惨样,记忆里她姣好的面容已经模糊得再也无法看清了。
所幸,最后她来的时候身上的嫁衣还是当年那件自己亲手缝制的。
第五十五章
◎沦落的残魄重回体内◎
幽光若隐若现, 绣衣飘荡衣摆落于地上,印在咒鬼脸上的是藏不住的滔天恨意。
看着她如今歇斯底里的模样, 一瞬间云笙莫名看见了一张温和秀气的脸重叠其上。
她那挖来的双眼睛却与自身实在不符, 眼珠子凸出得厉害,眼窝折角处与本身的弧度也不相匹配。
“我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最后一个才是你, 而且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地去死, 你当初是怎么折磨我的,我就会加倍折磨。”
烛火顷刻点燃,洒落的光很快冲向各个角落。
郅王脸上汗涔涔的,黏腻的发须紧密地粘在肌肤上,他全身都在颤抖着,眼珠子左右闪躲,还是稍稍昂首去看。
那双突兀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尖细的指甲掐进手心肉里, 沿着缝隙有些许黑褐色的液体流出。
阴冷的面庞暴露于视线中央, 苍白的双颊殷红的双唇,郅王登时想起了多年前曾被自己下令处死的少女,也是今日这般妆容。
只是当时尚且还是个活生生的人,看着娇美可人, 与如今这幅鬼样截然不同。
“这双眼,便是从我那姐姐脸上挖下来的。”咒鬼嘴角上扬,看着面前这个不住颤抖的男人,笑得越发放肆, “我会把你那张丑陋的皮剥下来, 把里面所有沾着罪恶的骨头一根根剔掉, 五脏六腑全然掏空, 最后留着一口气,再看着你慢慢血尽而亡。”
“你……你敢……”郅王眼底流淌着无尽的恐惧,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了气势,活像一只苟延残喘的老狗,仅凭几句吠声便想着喝走他人。
“亦或者,做成人彘怎么样?你一向草菅人命、玩弄他人,有朝一日被自己习以为常的罪刑对待,不是更为有趣?”
空荡而尖细的笑声在这间小屋里来回盘旋,每一声交杂着她凄惨而狠厉的模样,郅王心急欲裂呼吸急促,最后仰起头眼皮子上下翻动,开始不住地痉挛。
若不是灵力结界捆着,恐怕她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擒拿。
她这幅模样实在太过可怖,郅王攥着被褥,眼神飘忽间突然瞥到了一旁立着的两人,那玄衣少年甚至看起来还颇有些懒散,只是撑着手睥睨着这边。
心头无限的恐惧直逼大脑,郅王也顾不上那么多,冲着他们大叫起来:“你们……你们两个,快、快拿下她,事成之后本王必定重重有赏,无数金银珠宝琳琅绸缎,任何想要的本王都能给你们。”
话音刚落,郁起云眉心微动朝他投去目光,这一举动令郅王心下有了希冀,他爬过来喊得更为卖力:“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官职财物本王都能给予你。”
“你可真像条死皮赖脸的狗。”咒鬼面露狠色,毫不留情地讥讽他。
性命当前,任何事情都能不顾,他是真的怕被这女鬼抓住,再被她口中所说的酷刑所报复,全然忘记了自己曾经也是极爱动用这种手段去折磨那些不肯听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