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程征讲述了他和婉兮的故事，以及婉兮和晋贝儿之间的恩怨，邢珊觉得理清了很多线索线。

　　她在晋贝儿的空间见到晋贝儿的妹妹发来的信息，那应该就是晋容儿发过来的。晋容儿得知婉兮的喜讯，明显是特别高兴。

　　这要看来，晋贝儿的嫌疑度就特别高了。

　　其实本来晋贝儿对婉兮的不满，最多也就是因为婉兮和晋容儿之间的恩怨，理论上说也上升不到杀人的地步。但偏偏其他几个人也没有太严重的杀机，这样一对比就显得晋贝儿和婉兮的矛盾是最突出的。

　　“程先生，那你来说说你最怀疑的凶手是谁？”邢珊合上笔记本，正色问程征。

　　“苏珉。”程征几乎毫不犹豫就说出这个名字。

　　邢珊并不意外，理论上说程征和苏珉还是情敌，他会指控苏珉并不意外。

　　但程征又解释说起：“苏珉和婉兮处对象，并不是因为他喜欢婉兮，他是有别的目的。”

　　这个说法很新颖，邢珊顿时来了兴趣：“什么目的？”

　　“苏珉说他和婉兮是相爱的，但是有一次，我和婉兮在电梯外面遇见，婉兮，婉兮喊我救她，我还想再问问怎么回事，当时电梯却已经开始上升了。”程征怀疑苏珉在控制着婉兮，事后他还去报警了；警察找了婉兮和苏珉过来询问，婉兮却坚称根本没有这回事，她和苏珉感情很好，完全是程征无中生有。

　　这么奇怪的事情？邢珊又记下了一笔，就让程征再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场景；程征说他事后去调取过电梯的监控，可以将监控视频找出来。

　　邢珊就跟他过去电脑前，看见程征熟练地调出监控视频，点击播放。

　　监控录像拍到婉兮从电梯里出来，程征则在外面等电梯。在电梯门开的时候，婉兮还是像陌生人一样冷漠地和程征擦肩而过；就在程征进到电梯里面，按下了楼层键，突然外面的婉兮转身神色着急地朝电梯里面喊：“救我！救救我······”

　　电梯门合上，将两人隔绝开了。

　　程征连忙狂摁着开门键，等过了差不多五六秒电梯门才再次开启，但外面已经看不见婉兮的身影。

　　也就是说，程征说的都是对的，是婉兮在警察面前撒谎了。

　　可她为什么要向程征求救，然后在警察面前又矢口否认？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邢珊就向程征道过谢，然后去找晋贝儿。

　　晋贝儿就没有程征这么好说话，表面上她是说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实际上就是疯狂攀扯其他嫌疑人，指控其他人都多么万恶不赦，包括婉兮多么死有余辜；最后再来一句，这些事情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向晋贝儿问完话，邢珊还觉得脑子在嗡嗡响着，离开后才打开意识空间查看她们的对话记录。

　　看见006安静地跟在身边，邢珊伸出手揉了揉兔头。

　　“亲爱的珊珊，006也被吓到了。”兔子甩甩耳朵装柔弱，“006从未见过这么聒噪的NPC。”

　　邢珊内心吐槽，也从未见过这么聒噪的兔子。

　　兔子聒噪也不自知，就疯狂吐槽起别人。

　　邢珊没有说出来，就问006：“006，为什么我在数据空间里面见不到小美人？这个空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的？”

　　兔子明晃晃的嫌弃脸：“亲爱的珊珊，人家知道你在背后喊人家小美人吗？”

　　邢珊提起它的长耳朵威胁，兔子才连忙告饶：“亲爱的珊珊，你不能学别人这么暴力的。”

　　拎着兔子进入数据空间，邢珊继续搜索林令舒的踪迹然后跟他对话：“你还在榕树下吗？我现在再过去找你。我有一个猜测。”

　　林令舒说他已经搜完了若水瑶琴的空间，现在就出来到榕树下。

　　邢珊站在榕树下等了一会，就看见林令舒的身影了。

　　邢珊顿时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空间是没有问题的，也就是说她原本的猜想是正确的。

　　“我找到了一些证据。”他们几乎是同时说话的，林令舒又愣了一下才轻笑，“那你先说。”

　　两人就在榕树下坐下，邢珊就将她的猜测说来：“我怀疑这个副本有两个空间，两个空间又分别对应了不同的数据空间。因为这两个空间的案发现场布置是不一样的，NPC身上的致命伤口也有差别。”

　　“对。我刚才也出去过一趟，去过另一个案发现场。”林令舒点头，将他在另一个空间拍到的证据递给邢珊看，“我认为两个空间的案发时间是不一样的。这个空间的尸体还有余温，死亡时间应该就是在凌晨三点之后；但另一个空间的尸体，尸僵已经开始扩散，皮肤呈现青紫，死亡时间已经超过六小时了。”

　　他观察得挺认真的！邢珊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下，也认同他的观点：“如果死亡时间不同，那会不会也并不是同一个凶手作案？到最后指控时，我们是不是要指控两个凶手？”

　　按照游戏规则，似乎的确是这样的，否则也不会出现两个副本空间。

　　邢珊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这个副本是五星难度。

　　可能很多玩家甚至都没有发现是双空间模式，也就无法推测出可能存在双凶手作案，到最后指控时全部都死在这一步了。

　　在五个人里面找出两个凶手，说不清是难度降低了还是加大了。

　　邢珊和林令舒都默认了这个本子是双空间双凶手的模式，之后需要确定的就是证据的空间分类。

　　这两个空间的NPC嫌疑人到底是同一个人的两种不同意识形态？还是两个空间的两个不同的人？

　　邢珊才继续说起她的另一个怀疑：“如果能确定是双空间双凶手，我很怀疑死者婉兮，或者说是关于婉兮身上的一些秘密。”

　　她怀疑婉兮很有可能是双重人格。

　　按照程征的说法，他在电梯遇见婉兮时，婉兮突然向他求救；而当去到警局时，婉兮却完全不承认有这样一回事。电梯的监控佐证了程征的说法，那就是婉兮在撒谎；如果婉兮是主观意愿撒谎的话，就根本没有必要在电梯向程征求救，除非在警局的婉兮根本不是婉兮。

　　于是邢珊就推断婉兮有可能存在双重人格。

　　很有可能这就是为什么会存在双空间的案发现场。也许两个空间正是婉兮的不同人格所在的空间，于是就有两个不同的凶手杀害了婉兮的两个不同人格。

　　这都是邢珊几次搜证后，初步得出的结论。

　　“我这里也有一个证据，一会我们搜索证据的时候可以重点关注一下。”林令舒也说起，“如果的确存在双重人格的话，婉兮的空间里的东西就至关重要。在这个副本里算是公知信息；婉兮是死者的笔名，但死者还有另外一个笔名，叫清歌，算是死者的马甲小号。清歌这个账号是在去年十月份开通的，这个账号里面的所有东西和婉兮的账号都是割裂开的。”

　　邢珊就明白了林令舒的意思。

　　清歌是婉兮的小号，但很有可能婉兮和清歌背后的操控者并不是同一个人格。

　　如果清歌这个账号是在去年十月份开通的，那就是在十月前不久出现了这个人格。

　　那段时间正是婉兮和若水瑶琴的文学侵权案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婉兮因为受到刺激在法庭外跳楼。林令舒在婉兮的空间里找到一个病历单子，就是表明婉兮的出院时间是在去年的九月末。

　　时间上也完全能相会对照。

　　在婉兮跳楼后被送去医院抢救，因而觉醒了第二人格，这个人格占据了婉兮身体的主导权，并给自己起了名字叫清歌。

　　所以从去年十月到现在，婉兮这个账号在网上登录的在线时间很短，反而是清歌这个账号的在线时间很长。

　　因为清歌是一个抄袭者！

　　林令舒在网上找到了一些内容，全部都保存下来。

　　这些内容都是指控清歌最新发布的文章，存在疑似抄袭的嫌疑，而被抄袭的对象全部都是若水瑶琴。

　　在婉兮和若水瑶琴的恩怨中，若水瑶琴是被婉兮所指控的无耻抄袭者；而到了这里，她反而摇身一变，成了“无辜”的苦主。

　　种种迹象都表明婉兮和清歌不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她们在思想上不是同一个人。

　　婉兮无比痛恨着抄袭行为，而清歌······

　　这个案子查到这里，都让邢珊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其实每位嫌疑人虽然和婉兮都有矛盾冲突，但至少到现在呈现出来的证据看来，都并没有十分明显的杀机，也没有出现他们一定要杀害婉兮的意图。

　　可这里面有两个人都动手了。

　　而婉兮的故事也让她觉得好像有一股浊气堵在胸口处，让她觉得很难受。

　　从宁静致远、程征这两个婉兮的老朋友的讲述中，婉兮是一个性格很软包子的姑娘，是那种被人欺负了也只会回到家里默默流泪的女孩子。后来她总算想要支楞起来了，宁静致远说她是觉得很开心的，希望以后婉兮能保护好自己，不会再让自己被别人欺负。

　　但也许那时候婉兮就已经不再是婉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