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害怕管家了吗？”

　　我把在白家收集到的消息都告诉了姜昊宇，他反问我。

　　我怎么可能被吓到，只是越接近过去的事情和白玫的真面目，越觉得不真实。管家那么问了之后，我很坦然地回看他，他也没说什么，只感叹一声，“你怎么比白玫还胆大。”

　　这也让我见识了白家对女儿的纵容程度，下车的时候好奇道，“不怕我这样干连累你们吗？”

　　管家伸手用力按了一下我的头，“还能怎么连累？本来我们这样的家族在关内就不受欢迎的。”

　　“那为什么――”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别想太多，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管家走了后，我只睡了几个小时，立刻就去找姜昊宇。姜昊宇已经和崔铮定好了上天的时间，和我一起在学校门口等他。

　　“等会见了崔铮不要乱说话，从那个情况看，白家现在已经很危险了。若是白圭生病的事情被传播出去，家里又只剩下一些老头子，厉害的女尊也没有，绝对要被万钧这样的人给生吞活剥了。”姜昊宇现在已经很有关内的思维了，“这么糟糕了，他们居然还敢让你签崔铮，真是不要命。”

　　“所以现在监察会让叔叔搞的那个项目，以前我爸就在做。”我想起地下室幽暗的空间里一整排的床，那些蠕动的腹部，里面不知道藏着多少的生命，“而且我爸还弄出来一个长到三岁的。”

　　“那你不是他的长女？”

　　“那个女孩应该已经不在了吧。”我想了一下，“你妈和我妈好像不喜欢他继续做这个，所以他现在没做了。他给了原液给叔叔，应该是里面藏着帮忙成功的关键，但是叔叔现在没想通。”

　　姜昊宇想了一会儿，“也就是说，他们现在利用那些异种的能量刺激女尊的身体活性，当升级到潜力的最高限度后身体逐渐崩坏。可在崩坏之前，还可以用来实验人工产子，这些孩子――”

　　他眼睛落在我身上，“批量姚复?想人工造女种？”

　　“怎么可能？我在我妈肚子里呆够了七个月才被取出来，我爸说只是稍微补完了一下我的基因，别的都没做。”

　　“但这启发了他们。”

　　“可是我是今年才刚成年发现有九级在――”

　　我们俩突然如梦初醒，“吴有！”

　　他是向导，自然能提前看出来我身体的不同。

　　“这家伙。”姜昊宇很不不愿意道，“怎么哪里都有他的影子。”

　　我戳戳他，让他别说话了，因为崔铮已经走出学校了。我冲他招招手，他对身后的几个跟班说了几句话后，走了过来。

　　因为吴有的事情，姜昊宇心情不好，看着崔铮这个可能和吴有有关系的人，更不开心了。他一个笑脸都没有，直接对崔铮道，“你好慢。”

　　崔铮道，“安排这个事情很麻烦。”

　　“别找借口了，咱们快去快回。”

　　这一次两人算是有共识了，没在我面前继续吵架，闷头往学校旁边的一个小停机坪走去。那里已经停了一辆小飞艇，外壳上有监察会的标记，不过大楼上的标记是金色的圆圈，这个是黑色的圆圈。

　　崔铮开船，交代道，“等会儿下了飞艇就隐身，跟紧我，不要到处乱闯。”

　　姜昊宇罕见地嗯了一声。

　　崔铮看着我，“尊者，你也一样。”

　　“好的。”

　　小艇顺利地出了泉城，冲出大气层后，向海关外面飞出去。

　　我再一次见到那个壮观的海关，站起来贴着窗户看。

　　“咱们这是去哪儿？”飞艇绕过海关，畅通无阻地向更远处的一个聚合星体飞去。

　　“去星流。”

　　“什么星流？”我不懂。

　　姜昊宇其实也不懂，但很大爷道，“崔铮，解释一下呗。”

　　“你们赢家什么都没教过你吗？”崔铮再好的脾气，也顶不住姜昊宇了。

　　姜昊宇老神在在，“你监视我那么久，不知道我一开始是文盲吗？”

　　“我只知道你不学无术。”

　　“有我在的时候你们别吵行吗？等我不在了你们打生打死我都不管，真的！”我认真看着他们道，心里却知道姜昊宇怎么都不可能会输掉。

　　崔铮闷闷道，“星流就是产生星系的地方。”

　　“哇――”我整个人都惊呆了，从来不知道居然还可以去看产生星系。

　　小船开了约莫两个小时后，来到一个有点空旷的虚空，前方一连串的光点，无数类似这样的小船在排队进入。光点外圈是一个弧形的防御体，有好些的机坪。

　　我们的船在机坪上上空飘了一会儿，只看到其他船后仓打开，一排排的水晶棺被机械手抓起来放在传送带上送了进去。这么一连串，不知道有几千具！

　　我还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但内区已经禁飞了，只好将船停下去。

　　崔铮在下船的时候穿了一件宽大的黑色罩袍将全身遮起来，还给脸上戴了一张面具，面具上有一个家族徽记。

　　这是什么行头？

　　“你们躲起来吧。”他的声音有点闷。

　　姜昊宇眨两下眼睛，拉着我转身在额头点了一下，隐身完毕。

　　我小声吐槽道，“怎么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

　　“干这行确实不讨好啊，多少人家会恨他们的。”姜昊宇倒是觉得很正常。

　　崔铮扣着面具下了小艇，因为他身上的徽记和手环上的权限，一路上都没有被盘查过。不过此间的气氛确实很诡异，明明路上有很多来来往往不带面具的人，但是互相并不交谈，连眼神也不会对上。

　　走廊是凌空的，外侧是停机坪，内侧则是结构复杂的巨大金属体。那些水晶棺材被堆叠在传送带上，带入了金属体的各个部分，化成一个个光点。

　　我心里痒痒的，不知道他们把这些棺材集中起来有什么用处。靠着走廊里面，好些男子站在透明的墙壁边看着，当棺材变成光点后，他们才会领取一个类似号牌的东西走开。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好像身体不适，手上的号牌掉落，崔铮忙捡起来递给他。老者原本眼睛里还有感激，看见他的制服后立刻僵了，夺过号牌冷哼一声，走掉。

　　崔铮不以为意，继续慢慢往前走。

　　“这是什么？”我小声问他。

　　他保持前行，几乎是用气音道，“他们来为自己的女尊送行，得到了号牌是大体物质化后所代表的资源等级，用这个号牌可以去监察会换取到相应等级的福利和权限。”

　　这样物尽其用，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约莫两刻钟后，抵达一个安全门。他站在门口，调出了密码盘，输入了几十位的密码后门开，他让我们进去。门里的世界和门外又有所不同，这里人很少，气氛更冷，但可以看得更清楚金属体的内部构造。

　　那些水晶棺材排布成点阵一样的东西，被一排排丢入一个巨大的熔炉似的东西，同时在另一个端头生成了一块块巨大的物质。有群山有平原有海洋有湖泊，甚至起伏的矿脉或者连绵的冰川。

　　我意识到什么一般，停下来看向那迷离的场景。

　　所谓的寿终正寝，所谓的星流，原来如此。

　　“里面不能去。”崔铮轻声道，“我没有权限了。”

　　姜昊宇点点头，看我一眼，意思很明白，这一次崔铮没有耍花招。

　　可也很明显，这些星流只是处理女尊死后身体的地方，与姜昊宇想要查的东西关系不大。

　　“原来星系是这样诞生的。”我感叹道，“不知道多少人能做成一个。”

　　“低等级的女尊只能做成资源星，中高等级的才能做成宜居的行星。”崔铮又道。

　　“那像咱们现在住的那些超级行星呢？”我问。

　　姜昊宇没说话，越发心情不好的样子了。

　　姜昊宇道，“需要女种。一个女种死后物质化，可以形成一个或者几个星系，并且保障行星能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衰减。”

　　我眨眼抬头去看姜昊宇，他此刻的面容冷冽，和姬太老师更像了。他注意到我的视线，伸手拉住我的手没放。

　　崔铮道，“女种？那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现在整个星域里有名号的女种没几个。与其指望女种，不如提高普通女尊的等级。”

　　这就是他的想法了，管理派的。

　　崔铮站了一会儿后，走廊更深处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他身体僵了一下。姜昊宇也赶紧在我们身边继续布置符文，藏得更深起来。

　　“姬太先生当年在最前线近身和裂缝相处过，对它的波动应该很熟悉。咱们现在要进行调整的方向――”一个冷淡的声音传来。

　　我探头去看，却见两人走过来，姬太老师走在前面，后面跟了一个黑发的恭敬说话。他的银发快要垂到小腿了，同样穿着黑色的制服，不太看的清楚脸，但声音很明显。他道，“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虽然面对过，也收集到了一些数据，但没办法重新验证。”

　　关内这么大，但世事太巧，走哪里都能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