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相公是男装大佬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2章
与此同时, 河南道少林寺内,姜行伍正在收拾行囊。
说是行囊,其实只有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装着两套旧衣,和几个粗面馒头罢了。
因为河南道去年发生了很严重的干旱,百姓为了谋生逃难去淮南道, 即便今年风调雨顺, 可地里没有多少人耕种,可以预想, 今年又是一个灾荒的年份。
少林寺虽然是江湖第一大门派, 可一年多下来, 寺内也没有多少余粮,只能像十多年前的那场天灾一样,让弟子们自己出去化缘,能不能活下来, 全看命。
其他弟子还能结伴而行, 而姜行伍之前得罪了康王,他的师傅为了保他,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别看少林寺内的都是和尚, 可只要是人, 就有七情六欲,拉帮结派。
所以,在从后山关完禁闭回来后, 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好在他并不在乎这些,收拾好行囊后,就去跟师傅告别。
他的师傅法号释尘,在少林寺地位颇高,是方丈的平辈,因为脸颊圆润白胖,看上去很显年轻,实际上已经五六十岁了。
他眼神淡淡的看着自己的弟子,高深莫测的道:“此去一别,便是经年,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本就是少林俗家弟子,以后不必再回来了。”
姜行伍闻言大惊,问:“师傅,你这是何意?”
释尘闭上眼睛,道:“不出三年,你自会知晓,时间不早了,下山去吧。”
姜行伍一头雾水,他这个师傅神神叨叨的,当初是他主动将自己收进他门下,现在又二话不说,把他踢出门去……
说他对自己好吧,可他平日里从不与他交谈,似乎生活中就没他这个人。
说他对自己不好吧,可少林至宝《易筋经》,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自己带走的;得罪康王后,也是他出面保他,将他扔到了后山关禁闭。
姜行伍看不透眼前这个师傅,心情复杂的垂下眼,悻悻的道了别,便背着包袱准备下山。
他心里还在纠结,接下来该去何处化缘,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拦住了他,偷偷递给他一封信。
姜行伍抓住转身要跑的小和尚,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弹了下信封,问:“这是什么?”
小和尚见他人高马大,而且不曾剃度,知道他是俗家弟子,就有些害怕,瑟缩着说道:“是……是一个老和尚让我交给你的。”
姜行伍挑了挑眉,拆开信封取出了信,一字一句读了起来。
他年幼时因为家贫,不曾念过书。
但是在进入少林寺后,要抄佛经,就跟师兄弟学了点字,后来外出化缘,闲来无事,便跟路上偶遇的夫子学了半个月,他记性好,倒是学会了大部分的字。
如今,他快速看完了这封信,摸着下巴想到:这倒是一个好去处。
这封信,是与他义结金兰的大哥施立群写给他的,说是如今天下大乱,想邀请他去参加起义军,说不定将来能封侯拜相。
姜行伍此时还不曾想那么远,他只是不想再饿肚子,而这位大哥是个出手阔绰的官家子弟,跟着他总好过四处讨饭。
而且扬州府……
姜行伍不禁想到了多年未见的七弟钟玉,也不知他从剑南道离开之后,现在身在何处,不过他武功高强,肯定比自己这个五哥要强的多。
他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大步离开了少林寺,朝淮南道走去。
路上走了一个多月,脚底的茧都厚了几层,才在立夏节气,抵达了扬州府。
此时的扬州府一如往昔,十分热闹,不受外界乱世所扰,他拿着皱巴巴的信件登门拜访
,因为穿着落魄,差点被施家的门房当做乞丐给赶出去。
好在施家的一位姑娘,外出归来时出声相助,才验明了他的身份,被门房请入府中。
他不擅长跟女子打交道,道了谢之后就低下头去,那姑娘倒是个性情豪爽之人,吩咐下人将他送去客房,还准备了洗澡水和热米饭,他心里就对这位姑娘多了几分好感。
施立群事务繁忙,姜行伍在施家住了几天,对方才回到府上并热情的招待了他。
姜行伍原本还有些担心,在对方的诚意之下,倒也安定下来,进入施立群手下的起义军,帮他攻占附近的地盘。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厌恶杀生,可真正上了战场,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如此擅长行军作战。
他非但不抵触,反而很享受这种酣畅淋漓、掌控生死的感觉,这与他十多年来的少林寺生涯相违背,却让他恍然明白过来,释尘师傅所说的话的含义。
他年近三十,才终于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因为他在战长上表现出色,让施立群都惊艳不已,他一开始只是想招揽人才,给他认识的很多人都写了信,当时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给姜行伍也写了一封,没想到会得到这么大的惊喜。
姜行伍此人,悍勇无比,精明强干,打仗时身先士卒,最难得的是没有私心,收缴来的财物全部上缴给他。这让施立群越发重视这位义弟,还将自己的远房侄女,也就是当初帮助姜行伍的施家姑娘许配给姜行伍。
姜行伍倒是愣了许久,让施家姑娘又羞又气,以为对方不愿意迎娶自己。
然而姜行伍只是没反应过来,因为少林寺弟子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可释尘师傅也说他从此不再是少林弟子,而且光是杀人无数这一点,就与少林寺的规矩背道而驰,那娶妻也不是不可以。
他迟钝的点点头,让施立群和施家姑娘都万分无语,好在最终结果不错。
他成婚之后越发卖力,大部分人都有所图谋,只有他天生适合在战场上厮杀,施立群分发给他的财物,一半交给娘子,另一半则分给下面的将领。
原本只是无心之举,却意外地得到了诸多将领的爱戴,还在施立群的将领之中独树一帜。
淮南道早饭声势沸沸扬扬,其他地方的势力也不容小觑,大齐国朝廷如今进退两难,王爷们更是知晓事情的严重性,只是眼看着距离皇位只差一步,谁也不愿意率先退让。
这无疑给起义军更多发展壮大的时间,在小暑过后,新日教势如破竹,很快攻占了大齐国将近一半的领土,这才给了朝廷和诸位王爷当头棒喝。
山南道的庄王、河南道的靖王率先退出了皇位之争,他们是不得不退出,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的领地都被起义军占领完了,他们的王府亲眷还在那儿呢。
又过了两个月,其他两个势弱的王爷,也不得不撤离京城。
最后,只剩下实力最强盛的康王,和另外一个实力稍弱的睿王,在一个漆黑的深夜秘密交谈之后,睿王主动退出权力之争,由康王继承大统。
闹了大半年的皇位之争,终于落下帷幕,朝廷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在月底就举行了登基大典。
康王登基之后,称为齐光帝,他宣布大赦天下,并颁布了诸多强而有效的举措,让动荡不安的大齐国,得到了短暂的安宁。
而此时,已经过了秋分,姜行伍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加上再过不久就是重阳节,他便跟施立群告了假,准备带娘子回家乡祭祖。
原本施立群不想让他离开扬州府,可当晚就被自家娘子吹了枕边风,说侄女嫁了人,也该和相公去夫家一趟
,全了礼数。
施立群拿娘子没办法,也是真的心疼侄女,便允了姜行伍的这个请求,只不过叮嘱他要尽快返回,因为他们接下来跟朝廷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姜行伍欣喜不已的应下,当天下午就带着贤妻,坐马车离开扬州府,前往扬州辖下的郝州城。
他已经许多年不曾回过家乡了,自从十多年前的灾祸之后,他的爹娘和哥哥们相继饿死,偌大的姜家,最后只剩下他和哥哥二人。
哥哥卖身去别人府上做仆役,他则去了少林寺,混一口饭吃。
待了没几年,少林寺也没有余粮,就将他们赶下山去四处化缘,他曾经借着这个机会,回去过郝州城一次,想见见自己的最后一个亲人。
却不料,哥哥卖身的李府,在之前就搬了家,不知去向。
他心情抑郁,从隔壁仆役口中得知,哥哥在李府跟个丫鬟成婚,还有了一个儿子,他才心情好转,心想:将来若是有缘,总会再相见的。
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十余年。
马车越靠近郝州城,姜行伍的眼神就越是黯淡,他娘子施氏拍着他的手背,温柔说道:“相公,今后有我和孩子陪着你呢。”
姜行伍感动不已,过了一会儿,才迟钝的问:“孩子?”
施氏脸颊绯红,瞪了他一眼,摸着自己的肚子,说:“才三个月,我原本想过些日子再告诉你。”
三个月。
姜行伍算了算时间,那岂不是成亲没多久就怀上了?!
他激动地差点从车厢里跳起来,被施氏白了一眼,才老实坐下,搓着手凑近过去,舔着脸说:“娘子真厉害。”
施氏哭笑不得,将他凑过来的大脑袋推开,说:“说什么傻话!”
姜行伍哈哈大笑,一改之前的阴郁,眉眼之中都是鲜活的笑意。
施氏见他总算笑了出来,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二人进了郝州城,因为施氏怀了身孕,所以姜行伍没有立刻带她去原来的家,而是找了家高档酒楼住下。
等休整两天,找了大夫问诊,确定施氏没有因为路途颠簸损伤身体,二人才去了姜家之前的住处。
这里是郝州城的贫民区,环境恶劣,来往的人也神色不善,见姜行伍人高马大,才歇了上前来抢钱的心思。
姜行伍面无表情的站在院子外面,这里早就被另外一户人家所占,施氏小声说:“相公,要不,我们出银子将这院子再买回来?”
姜行伍缓慢的摇摇头,说:“不必,姜家的人都化作一抔黄土,留下一个院子,也没什么用了。”
可他依旧在这里站了许久,甚至带着娘子绕着院子走了一圈,跟她讲述自己的过去,才带施氏回去酒楼。
此时,距离重阳节只有一天时间,施氏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勉强,给店小二一些跑腿钱,让他去买了祭祀用的东西回来。
第二天一早,施氏就跟姜行伍出了城,在一片荒地找到了几个土堆,这里便是姜行伍亲眷的埋身之地。
别小瞧这几个土堆,下葬的银子,都是姜行伍哥哥卖身得来的银子。
姜行伍跪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对娘子发誓道:“等我日后干出一番大事业,我就回来将姜家先祖的坟迁到一块风水宝地,保佑姜家的后人,保佑我们的子女。”
施氏眼眶翻红,说:“我相信相公的本事,一定可以功成名就。”
姜行伍这时候,就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将军,光宗耀祖,庇佑后人。
他们直到下午才回去郝州城,因为祭祀的事,姜行伍没心情带
施氏在城内转转,现在见时间还早,就打算带施氏在自己长大的地方,好好地看一看,将来应该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们去了热闹的街市闲逛,又去了最好的酒楼吃饭,夜晚时分,在夜市观景楼上观赏漫天的孔明灯。
施氏还拉着姜行伍各自放了一盏,祈求今后相公能一帆风顺,姜家子孙能千秋万代。
姜行伍听着她的祈福,忍不住笑出了声,被施氏瞪了一眼,才讪讪摸着鼻子走到角落去蹲着。
没想到意外听到了这样一番对话,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其中一人说道:“……这煞星真是好没道理!真希望朝廷能够出马,将这个胡作非为的煞星绳之以法!”
另外一个人嘘了一声,低声说:“你不要命了!那煞星距离咱们就一天的路程,若是得知有人骂他,说不定骑着那匹邪性的千里马,上门来砍了你的脑袋!”
前一人嗤笑道:“我看你也被那煞星吓破了胆,他人在汜原县,我们在郝州城,就算人家赶过来,可我们早就跑的不见人影了,难道他真有那般能耐,能够千里之外割人脑袋不成。”
周围顿时一静,似乎这样荒唐的事也曾经发生过。
方才语气讽刺的人,此刻终于害怕的咕咚吞咽口水,强撑着道:“我不信,什么踢飞人的脑袋,徒手将人五马分尸,还生吃人肉……都是愚民胡诌出来的,他要真有那般本事,怎么不见他离开汜原县那一亩三分地,把整个天下都打下来呢?”
他见众人不语,自己劝服了自己,语气更是嘚瑟,道:“我知道你们胆小怕事,却没想到怕他到这个地步,连他的名字都不敢提,真是一群懦夫!”
姜行伍在扬州时也听人说起过这个煞星,只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所以不知道对方居然如此厉害。
他不禁升起了好奇之心,看了还在祈福的娘子一眼,抓着栏杆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楼上。
他问:“你们口中的这位煞星,叫什么名字?”
那人道:“不就是祁钟钰吗?你们真是煳涂,连他的名讳都忘……”
他说到一半就卡壳了,总算意识到这话不是他这批兄弟问出来的。
他浑身发抖,还以为是祁钟钰出现了,心里后悔不迭,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有人已经吓的蹲在了地上,说:“不是我说你的坏话,不是我!”
姜行伍眯起眼睛,大步走到方才说话的男子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将人拎起,质问道:“再重复一遍,他叫什么名字来着?”
那人惧怕的看着他,见他生的五大三粗,跟传说之中面若冠玉的祁钟钰截然不同,便松了一口气,翻着白眼道:“祁钟钰,你不会连他的名讳都没听说过吧,兄弟,你到底打哪个旮旯拐角里冒出来的?”
姜行伍却神情呆滞,然后突然放声大笑,喃喃道:“钟玉,祁钟钰,祁,祁长贵……祁钟钰!”
他这话在其他人听来颠三倒四的,见他声音越来越大,这群人急了,忙说:“小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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