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提是你先把书礼放开。”他神情不变，手中长//枪再进一步，似乎随时要将这把锋利的武器从眼前矮个子少女的心脏那里穿过。

　　“你先放！”桑羽感觉自己的手在紧张地发颤，她以前从未经历过这种好像要堵上生死的对峙。

　　“我们说这种对话有意义吗？”罗向歌抬起脸，明明是比他们还要小一岁的一年级生，可与杨书礼一样，脸上的神情比很多年长的人还要成熟和疲倦。

　　他与杨书礼对视一眼，像是在短短的瞬间就下定了某种决心：“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么我就只好在这里杀了她。”

　　“喂！”眼看长//枪尖头已经毫不犹豫地刺向桑宇，她连忙喊停。

　　桑宇感觉自己背后满是冷汗，深秋的寒风从远处吹来的时候激起他一阵寒颤。

　　他以前从未感觉死亡距离自己那么近，明明站在身后的人还是个学生，可杀意冷得像是冰锥随时要将他置之死地。

　　之前在成人礼晚宴上他同样遇到过危险的情况，可那时他已在周围布下天罗地网的法阵，自然胸有成竹。

　　然而这次刚才他只是在紧急之中把罗向歌打晕，并未来得及再做其他准备，现在面对身后突如其来的袭击当然束手无策。

　　桑羽给另一个自己使眼色，暗示他千万不要冲动行事。

　　她缓缓松开压制住杨书礼的手，“把你的武器移开。”

　　杨书礼按住自己感觉还在生疼的手臂，慢慢从桑羽的攻击范围中离开。

　　“那么两位，我们只要一个要求。”

　　“消除这段记忆。”罗向歌仿佛随时都能睡过去，神情恹恹地再接上一句话。

　　桑宇冷笑一声：“消除记忆的咒法可不是那么好做的，要是一个不小心，人可就变成白痴了。”

　　“虽然学弟我武学不精，不过对咒法还是颇有天赋。”杨书礼退到和罗向歌并排的位置，看着他们两人说道:“借助另一个世界的力量想要做这件事也不是那么难。”

　　他们身后云海泛起滔天巨浪，好像随时要将阁楼上的几人吞没。

　　桑羽抬头恰好就能看见栏杆外的情况。

　　在翻涌的云雾之间隐约出现的是她从小长大的那个世界，还有他们学校门口那家非常眼熟的奶茶店。

　　奶茶店里的员工正指着桌面上莫名消失的奶茶订单，和站在最前面好像是店长的女性说着什么，而且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在人群的最后面穿着奶茶店员工制服的那个人好像是同校的黎行云。

　　在靠近栏杆的旁边随手搁置鱼竿的地方还另外摆放着几杯奶茶。

　　虽然她没有实际看到，不过桑羽有个离谱的猜想，比如那些奶茶可能就是罗向歌通过那只鱼竿穿过裂缝从另一个世界钓上来的。

　　桑宇还举着双手背对着他们，他沉声说道：

　　“你难道没有发现越是借助那里的力量，你就越是无法控制自己吗？”

　　“为了这种东西，回头把自己赔进去有什么好的？”

　　“书礼，动手。”罗向歌没有多和他们两个说什么，直接看向这位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发小。

　　对方点头，开始有条不紊地布阵。

　　桑羽嘴唇轻轻阖动：“连蒂，有那种专门在瞬间压制住他们的咒法吗？”

　　“有虽然是有的啵，不过你现在吟诵的话很容易就会被对方发现不是吗？”

　　她的目光随着杨书礼的动作转动。

　　就像连蒂所说，咒术和阵法都是需要时间准备的东西，就像在考试之前如果什么都没有复习准备的话，那当然不能有一个好成绩。

　　“……”

　　她看见另一个自己在对她无声地说些什么。

　　她也无声地重复一遍对方所说。

　　武学。

　　如果一条路已经挂上不可通行的牌子，那就看看另一条路，哪怕满是崎岖，那也总比只会伫立在原地哀叹自己的不幸要来得好。

　　从她穿越过来开始就能明显感受到这具身体经过了锻炼，比以往更加结实，也更适应近身战斗，再加上刚才桑宇的暗示，她完全可以肯定这个世界的自己是兼修了咒法和武学。

　　之前她明明听说这两者不可兼修，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练习才让这具身体适应武学的要点。

　　不过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能顺利用出来吗？

　　不，她也不是完全没有接触过。

　　她看向对方的时候，后者对她点点头，像是在肯定她的想法。

　　当初在成人礼晚宴上她曾经亲眼见过乌海使用过残缺版的沧海武学，那个不完全，但现在最起码可以作为她的模仿对象。

　　沉下心来，她等着杨书礼绘阵时绕着走完一圈，进入视野盲区的时候，开始催动体内的灵气。

　　和使用咒法时调动灵气的感觉不同。

　　如果说使用咒法需要的是精准少量的灵气，那要用武学就是需要数量极为庞大的灵气。

　　前者绝对不需要过量，因为一旦过多就可能引发咒法的暴走；后者绝对不可稀缺，因为没有庞大的基底就不可能撑起足够引发身躯的变化。

　　练习咒法的人宁可少量从外界补充，也只会在体内储存不多的灵力；但学习武学的话如果一次性不储存大量的灵力，往往在施展身法的时候就会陷入灵力枯竭的状态中。

　　她对桑宇做出一个口型：“3。”

　　“2。”他缓缓说到。

　　最后的1谁也没有开口，但两个人已经默契地开始同时行动。

　　本能像是一扇过于厚重的门，但桑羽感觉自己的理智正全力推开它，让更多的灵气涌进身体内部。

　　紧接着她现在的身体就像从固体突然液化一般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罗向歌一怔，随机长//枪毫不留情地刺向前方。

　　桑宇早有准备立马弯腰，朝着杨书礼的方向冲过去，一个不善运动的女生和一个体力不佳的男生撞到一处缠斗的水平，互相之间可以称之为半斤八两。

　　长//□□了空，罗向歌中途硬是改变方向往那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女后背扎去，他脑海中空空如也，自从母亲死后便再也不想思考些什么，可此刻偏偏身体僵硬，好像有人硬是扯着他的胳膊大幅度摆动起来，将原本三分的力度硬是用到了十分。

　　他已经来不及收手，这一下可能会直接要了对方的性命。

　　不过他现在也不在乎，如果杀人要偿命，那他这条命现在也不值几个钱。

　　“你如果要死，那我尊重祝福，但别拉着别人陪葬！”

　　空中水气弥漫，液体重新凝固，桑羽出现在他的面前，也不管他那危险的武器，伸手拿着自己怀表就要按在他的额头上。

　　罗向歌诧异地看见自己的武器像是被什么无法用肉眼所见的虚空吃下，最后消失得一干二净。

　　蹲在桑羽头顶的白团子打了个饱嗝，抽空发表了一下品尝感想：“一股铁锈味，我不太喜欢吃啵。”

　　他感觉身体里一直霸占着主导权的力量有片刻的瑟缩，随即变本加厉地反扑过来，这回彻彻底底占据着他的身体狠狠掐住眼前这位传闻脾气不佳的学长的脖子。

　　他像是已经离开了这具身体，静静向下俯视这一切的发生。

　　他在主动谋害别人性命，但他一点实际的感触也没有。

　　杨书礼那边还在和那个女孩子缠斗在一起，这一看居然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似乎是发现他的不对劲，杨书礼朝他怒吼一声：“罗向歌你疯了？！你真想杀了他？！”

　　他想吗？他也不知道。

　　那双手像是铁钳，附着了土系灵力在上面的时候可以直接阻断对方灵力回路，直到把对方掐到彻底断气为止都不可能主动松开。

　　桑羽拼命挣扎，缺氧让她眼前开始泛黑，手脚都使不上劲来，想要靠刚才的办法脱身，却发现灵力像是枯竭的水压根无法重新补充。

　　“连蒂！”桑宇把杨书礼直接打晕，这回下手的力道绝对不轻。

　　眼前白光一闪，新鲜的空气重新顺着鼻腔涌入肺部。

　　桑羽下意识地咳嗽起来，等到眼泪都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换回了原本的身体中。

　　紧接着一声巨响，罗向歌直接被桑宇直接踹到栏杆上。

　　还好这间阁楼的木质栏杆足够结实，居然没有直接断开让他坠楼。

　　桑宇按住罗向歌，利索地把怀表打开后的镜面按在他的头顶。

　　上一回虽然不是他本人封印的灵体，不过也算是看过猪跑，实际上手难度还没有模仿武学来得困难。

　　他将罗向歌身体里的灵体拉扯出来的时候，听见对方借罗向歌身体不甘地嘶吼声。

　　“为、什、么……？！”

　　“真是不好意思，这算是商业机密。”

　　他无慈悲地把怀表盖子一合，彻底将灵体满是怨恨的诅咒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