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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Chapter 34

南山鹿 15829字 2023-02-26

  帮佣将祁陆阳引到了三楼某个房间之外,贴心地为他将门推开,再才轻手轻脚退下。

  这是套四方形的大开间。木质百叶门窗均已严丝合缝地关上,光线隔绝大半,除了点点马蹄声,外间一丝声响都传不进来,空气里飘散着类似东方香调的熏香气息,温暖,幽静,颓靡,昏暗……

  真是幻境般虚无缥缈的良辰美景。

  祁陆阳一眼看见了床上的人。

  吧嗒两声轻响,是他将门合上,又反锁。

  坐在枕边的陆晚早听到了响动,却在此时才抬起头来。女孩的手脚都被黑色缎带绑缚,丝绸眼罩遮住上半张脸,蕾丝边缘之下,丰润的红唇微张着,像接吻前的邀约;她雪白皮囊上唯一的遮掩是件黑色吊带睡衣,裙长刚到大腿中部,领口开得极低。

  这不是陆晚,也不是迟迟,而是件用丝绸、缎带、蕾丝与蝴蝶结包裹起来的精致礼物,只等着祁陆阳亲手拆开。

  多么讽刺又美好的画面,他恨不得当场给祁元善打个电话,谢谢他的大恩大德。

  “陆阳?”

  被蒙住双眼的陆晚辨不明方向,也分不清白天黑夜,但还是仅凭几声脚步就认出了来人是谁。

  她熟悉他,熟悉得就像两人已经发生过什么,又曾无数次住进对方的血肉里。

  其实也差不多了。

  祁陆阳淡淡地嗯了声作为应答,沉默继续。

  没往床边走,他衣冠楚楚地靠站在墙边,目光直直投向某处,垂下的眼皮将瞳孔遮了小半,里面只盛着一个人。

  是她。

  空气中有暗流涌动,两人之间仿佛隔了条看不见的河。陆晚在那边,祁陆阳在这边,用缄默对望。

  所谓,望梅而止渴。

  十七岁时,少年陆阳心理和生理在前后脚变得成熟,这种成熟让他有了欲/望,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欲/望,说确切点,是他对陆晚的欲/望。

  欲/望延续,直至今日,未曾消减半分。

  明明触手可及的小青梅,祁陆阳却望了十年,念了十年,肖想了十年……也渴了十年。他曾试图排解,去接纳,去疯了一般地寻求代替,到最后,除了得到更深更重的空虚与绝望,一无所获。

  祁陆阳只得到一个悲哀的结论:穷极一生,不管遇到多少相似的女人,他都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迟迟。

  当下,梅子已然递到嘴边,年少时的火热冲动喧嚣更甚,祁陆阳内心却只剩悲凉:所有不该说的话已在昨天讲完,伤人的,伤心的,伤己的,一句不留;现在的他也不再是心口温热的多情少年,也许还不够卑劣,双手却已足够肮脏。

  多想她一次,多看她一眼,好像都是玷污。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几分钟。

  陆晚先把脸转了回去。

  眼前漆黑的她有些局促不安地挪动了下双腿,试图将它们并排摆在身侧,紧接着又收紧肩膀,弓腰含胸,拿捆在一起的双手徒劳地遮在身前,借以排解紧张与不安。

  ……

  巨大且难以名状的羞耻感迅速蔓延。上下失守,进退两难,她不敢再妄动,只有圆润的脚趾还在小幅度地蜷缩又放开,勾得床单皱出几道沟壑。

  女孩不知道,自己所有的笨拙、羞赧与紧张,已尽数落入了某个男人眼中。曾经年少纯真在对岸残忍又温柔地引诱,祁陆阳敛眸,私心膨胀再膨胀,理智被侵压到角落,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盘旋:

  占有她,亵渎她,摧毁她。

  静谧许久的房间里再次响起了声音。

  听觉变得异常敏锐的陆晚仿佛能看见祁陆阳迈着果决的步子走过来,他抬腕摘下手表,又将它随意地扔到地板上;她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男人把外套脱了,领带扯开,衬衫扣子不知为何崩落了一两颗,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她已经能听见他的呼吸。

  除了脚趾,陆晚的手也开始不听使唤。指尖抠住床单,布料随之拱起,像几条蜿蜒曲折的河。

  床垫往下重重一陷。

  山一样高大的影子,以及熟悉又强烈的男人气息在顷刻间将她笼罩。

  “你啊你……”祁陆阳的声音在人面前响起,轻得像叹息,“怎么就被他捉到了呢?”

  隆冬暖阳被百叶窗的窗棱割裂成一排排平行光束,直直的,没有转折,罩在陆晚身上却变成弧度不一的曲线。曲折的光影紧贴于女孩的肌体起伏,将她不可言说的绝伦美妙重新描摹了一遍。

  祁陆阳尽兴欣赏着圣光中的艺术品,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

  “没谁抓我,也没人强迫我。”陆晚的手臂仍停在身前做遮挡,姿势古怪,语气却笃定,“陆阳,我自愿的,很清醒。”

  听到这句,祁陆阳扯开她腿上缎带的动作,微顿。虽说是自愿,女孩的脚踝还是被勒出了痕迹。

  她皮肤一向敏感,更是怕疼得要命,偏偏最爱臭美,看见人家打了耳洞好看,自己也要,硬是央求陆阳陪着一起去。到了店里,别人明明几分钟就能做好的事,在陆晚这儿硬是磨了半小时才搞好,打完耳洞还一直哭,怂的要死。

  回到当下。陆晚的指尖在同一时刻已摸索着触碰到了男人的侧脸,被她打了两巴掌的侧脸。

  “疼不疼?”

  “疼不疼?”

  两人一齐问出口。

  “疼也得忍着。”祁陆阳语气平静,“更疼的,还在后面。”

  解开手上的束缚,男人伸手去触碰陆晚垮掉的肩带——她竟然会以为自己在好心地帮她整理衣服,就那么顺从地坐着,不知抵抗。

  冷着脸,毫不留情地把肩带一扯到底,另一侧的也被祁陆阳拉了下去。

  软绸直直下坠,堆叠在腰身。

  将仅剩的一点天真双手奉上,陆晚于此刻试着向他求证:“那人说、说你喜欢我。”

  祁陆阳笑:真是个傻子,在这种时候问一个男人喜不喜欢自己,是得不到第二种答案的。只不过,他这里也没有第二种答案。

  “你信吗?”他反问。

  “……我不信。”陆晚的声音几近呜咽,猫儿似的,可怜可爱,“他说的我不信,我只想听你说。”

  只想听一个骗子的?

  祁陆阳失笑,这些年,谎话讲了太多,他自己都快分不出真假了。

  只有傻子会信。

  他呢喃:“迟迟,我爱你。”陆晚被蒙着眼,看不见他眉宇间的郑重、沉沦与贪恋,她只听到了一种敷衍的哄骗。

  毕竟在叫谁都不清楚。

  但她还是当了真。

  “陆阳。”陆晚在万劫不复的深渊中低语,“我也爱你,很爱很爱。”

  那一年,那一天,少年陆阳在生日当天因为颗发了芽的土豆被送进医院。在病床上假寐的他,听见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被风吹到耳边:

  “小叔叔?陆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哦……”

  见他没醒,女孩胆子大了起来,她站起身,温热的气息扑倒人脸上:“我很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随后,两瓣柔软贴上他的颊侧,带着一丝潮意,蜻蜓点水,却也惊天动地。

  等偷亲自己的小姑娘逃出了病房,少年平静地睁眼,用指腹轻蹭那处湿痕,再搁到舌尖尝了尝……他的迟迟,果然是甜的。

  如今的陆晚,身体和思想一样诚实。

  她把自己融化成一滩水,潺潺流动在他的股掌之中。

  他们都是远行于沙漠中的旅人,干渴太久,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绿洲。

  ……

  *

  将陆晚的眼罩揭开,等人适应光线后勉强睁开了眼,祁陆阳突然低低笑了声:“傻姑娘,这么多年了,还是不知道张开……”

  “啊?”陆晚迷蒙的眼疑惑地眨啊眨,唇齿微张,纯真得像初生的幼兽。

  她刚才明明已经张嘴了。

  对方瞳色晦暗到极致,瞟了眼她的腿:“我说的是……这里。”

  中途,祁陆阳箍住她后颈将人的上半身强行抬高。陆晚又羞又怕,反抗地撇开眼神,他便加重手上力道,收紧再收紧,目光阴鸷,垂下头在人唇边逼问:“我是谁?”

  “陆、陆阳。”

  “看清楚再说……”祁陆阳掐着她脆弱纤长的脖颈,以此为支点,拿她的呼吸作要挟,“我、是、谁?”

  失心疯一般的祁陆阳差点折断它。

  最终,陆晚还是哀哀切切地低唤出来:“小叔叔。”

  心满意足,祁陆阳松开手,大发慈悲地渡了口气给濒临窒息的陆晚。她是那么乖巧,又那么聪明,转瞬间就已学会配合——高低错落音调不同,却一样甜软的“小叔叔”从女孩的嘴里断断续续地溢了出来。

  小叔叔,小叔叔,小叔叔。

  “迟迟,我爱你。”

  “迟迟,迟迟……我爱你。”

  他轻轻唱念,伴随着深重的喘息,仿佛真心谎话说够三遍,就能变成亘古不变的真理。

  结束后,祁陆阳半趴在陆晚身上,将脸搁在人肩窝里久久不愿起来。

  等两人皮肤贴合处的汗水都变冰凉,他这才惊醒。又疼又累、后半程嗓子都喊哑了的陆晚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模样怪可怜的,翻身的意识都没有。

  心疼地捏捏她的脸,祁陆阳生出种男人都会有的肤浅自豪感来。

  祁陆阳拿了些湿巾帮陆晚简单清理。过程中,男人贪婪的手无法抑制地再次触上温软滑腻的皮肤,眼见着就又要抬头……他闭眼,强行起身去了浴室。

  利落地收拾好自己,祁陆阳带着满身无处发泄的过剩精力出门。

  春节期间,养马场里空旷寂静,只有三三两两零落的工人留守。在马厮里晃了大半圈,他问赶过来陪同的员工,简明扼要:“最烈的是哪匹?”

  对方牵了一匹通身油亮的棕红色奥尔洛夫马到跟前,介绍说它名字叫伊丽莎白。

  祁陆阳友好地拍了拍伊丽莎白的背,这马儿立即狂躁地向后蹬腿,鼻孔刺刺地朝他喷着气,凶得很。这呛口辣椒的模样过分眼熟,男人大笑:“就它了。”

  年后,圈子里传出来一件奇事:除夕当天,祁家那位不按常理出牌的少东家无处可去,在大兴的马场里待了整整三天。每天下午,他都要挑上匹纯种马到处撒丫子溜几十圈,不停不歇,劲头十足。

  一阵折腾下来,自己个儿的精神头倒还是顶顶好,却差点累死……那些可怜的马。

  陆晚听到之后笑了:幸好自己英文名不叫伊丽莎白或者凯撒、温莎,不然,她还真分不清这群人在说谁。

  时间回到今天。

  夕阳沉入山间之前,陆晚就醒了过来。愈发昏暗的房间里没有别人,床上地上都是一塌糊涂,她自己也是。

  懒得收拾其他,也不想叫人进屋,陆晚忍住腿间剧痛冲了个澡,披着厚实的浴袍就去了露台。

  养马场里只有这一栋别墅,露台前除了空旷无垠的草地,什么都没有。云层压得很低,在草地上投下一大片一大片影子。

  陆晚想,女人经事以后心态果然会变,她居然觉得眼前这几片阴影特别像太阳赐予大地的吻痕,明明暗暗,深深浅浅,暧昧难言。

  名字里恰好有个阳字,同样把陆晚身上弄得全是淤青红痕、几乎没一处好地方的某个人,正在草上策马扬鞭。他微微弓腰,手臂肌肉紧绷,有种迫人的气势,看起来精神很好,兴致更好。

  调转马头时,祁陆阳也瞥见了趴在栏杆上的陆晚。

  骑着快累瘫的伊丽莎白来到别墅前,他仰起头,朝楼上的女人扬扬下巴:“不冷啊?快进去。晚上要吃什么想想好,我这就上来。”

  陆晚恼怒他舒服完就丢下自己,冷冷答了句“我吃你的狼心狗肺”,然后进了屋。

  被她劈头盖脸一骂,祁陆阳郁结了大半天的心思募地豁然开朗:管他妈祁元善是在打什么主意,他这回,还非得把狼心狗肺给进行到底了。

  帮佣送饭上楼来时,推车里还有一板药片和几盒东西,陆晚数了数,大概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会怎么过了。饭吃完,祁陆阳给她倒好水,将药递到人面前:“委屈下,我以后注意。”

  陆晚朝他眨眨眼,没去想这个“以后”是什么意思,只是不接药,也不张嘴,好整以暇地犟着。

  箍住她下巴将药片塞进嘴里,祁陆阳自己先灌下一大口水,再垂头亲上去,驾轻就熟地就摆平了陆晚的小别扭。

  直到陆晚把药吞了,他仍没松开唇。

  托陆瑞年悉心照料的福,祁陆阳身体底子确实好。大冬天的,室温没调太高,他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竟也不嫌冷,体温反而又烫了起来。比年少时魁梧许多的这副身体上,肌肉结实,线条硬朗,血管虬结。刚才乱七八糟的陆晚没空多看,当下倒是不好意思起来,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眼神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好点了么?”男人拉起她的小手,强行搭在自己劲瘦的腰上,嗓音沙沙的。

  陆晚无语:“你这问的也不是我啊。”

  祁陆阳乐了,无赖道:“没办法,它又不会说话。反正也是长你身上,我不问你问谁?”

  “没好。我不想了,不舒服。”

  “刚才那不算。”祁陆阳已经开始扯她的浴袍带子,手往里探,话说得像在施咒,“这次,叔叔保证让你舒舒服服的。”

  陆晚当下是真不高兴了,手推得人直往后倒:“叔叔叔叔,全天下哪个叔叔上自己侄女的?!你他妈心理变态!”

  “嗯,我变态。”祁陆阳也不废话跟她掰扯什么自愿不自愿了,抱起人就往床上扔,“今天叔叔就让你见识见识,憋了十年的‘变态’是个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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