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抬了抬手道：“使者不必焦急，这件事朕一定会给楼兰一个交待，今日朕也累了，你们都先回去吧，这件事关系重大，朕再派人好好调查一番，使者静听朕的消息便是。”

　　从建章宫出来，齐墨蒿追上了齐子羲，他额头青筋暴涨，说话语气沉冷，“这件事是你干的吧？”

　　不同于楚王的暴怒，齐子羲一脸温和自然，嘴角还挂着友好的笑容，“不知楚王殿下说的是哪件？”

　　齐墨蒿简直想杀人，“你不是明知故问么？”

　　齐子羲眼睛转了转，仿佛突然想起来，“你是问哈喻王子的事？”

　　齐墨蒿咬牙，“正是。”

　　“楚王想知道哈喻王子是不是本王所杀？”

　　齐墨蒿笑得无比诡异，“哈喻就是你杀的吧？”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

　　在齐墨蒿怔愣之时，齐子羲已经拉着程百依走远了，可依然能听到楚王殿下双手握拳发出的咔咔声响。

　　在回府的马车上程百依疑惑，“你是怎么知道哈喻去过楚王的新房的？”

　　齐子羲笑得一脸风骚，“我故意安排人在哈喻如厕的时候给他一个楚王妃是个绝色美人的信号，哈喻定然好奇心起想要探究一番，再无意中告诉哈喻楚王妃所在的房间，是个男人醉酒之后也失了几分理智，更何况是对美人的探究，所以不出所料的，哈喻真的到了楚王妃的房间，并将她‘惊吓’到了。”

　　程百依还是不解，“可楚王的新房外面定然有人把守。”

　　齐子羲半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那些人我早就引开了。”

　　程百依点点头，不得不佩服齐子羲这人的阴狠，可是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道：“我可记得文小姐是你的红颜知己，假如真被哈喻糟蹋了，你果真舍得？”

　　齐子羲不以为然，“她又不是我老婆，被楚王糟蹋和被哈喻糟蹋对我来说都是一个样的。”顿了顿又道：“我早已说过了，她并不是我的红颜知己，我跟她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泛泛之交？我可听文小姐说过，你小时候没人敢跟你玩，只有她一个人亲近你，给了你不少童年乐趣，再怎么她也算是你的青梅竹马吧，对于她你仿佛太无情了些。”

　　“给了我不少乐趣？那不过是她的施舍。”

　　程百依挑眉，“我看，是你太敏感了些。”

　　“我承认我比许多人都敏感多疑，可我不至于真的傻到连真心待我或者对我的施舍都分不清，文静怡当初亲近我是对我的炫耀，她是想要证明，这世上不管是谁她都可以打成一片，很多时候她并不是真的对我好，或许只是在利用我给世人一种她其实很善良的感觉，后来我知道了她的心思便对她疏离起来，她耐心耗尽不禁对我大发脾气，以此我便越发相信她的亲近并不是真的出于朋友之益，可是我越发疏离她，她却更加想要亲近我，哪怕到了现如今也是这样，她可能觉得，像我这样的人，她肯跟我说话已经是对我的恩赐，若是我还不感激涕零的接受，那就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当初我母亲让我娶她的时候我是一百个不同意，我对她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但是我知道她并不是一个适合我的人。”

　　程百依只略点了点头，撩开帘子看向车外，齐子羲和文静怡的事情她并不想去过问了，文静怡现如今也嫁做人妇，而齐子羲也娶了别人，哪怕他们真的又什么，如今也只有彻底的了断了。

　　第二日圣旨便下来了，皇帝让楚王回到楚国，永世不得踏入长安半步，并且让楚王赔偿楼兰数千万银两以平楼兰之怒，千万银两并不是小数目，足以让楚国狠狠出一次血了。

　　她早先还担心皇帝真的会派人仔细调查，可齐子羲告诉她皇帝不会这么做，相反，这件事如果是楚王所做那正中皇帝下怀，他早就忌惮楚王了，可偏生因为太后的疼爱，楚王总是在他眼皮子底下晃，皇帝看着心烦却也赶不开，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以惩罚楚王的法子，他自然不会放过，所以楚王是不是冤枉的并不重要，皇帝要的只是一个结果，恐怕那楼兰的使者也早就跟皇帝串通好了。

　　这件事解决了之后程百依便想着是时候整顿一□边这些人了。

　　察觉到蒋妈妈的异样是在半个月前，那日蒋妈妈照常将煲好的老鸭汤端上来，程百依也照常喝了一碗。

　　程百依体虚，蒋妈妈告诉她这老鸭汤最是滋补，程百依每天喝一碗蒋妈妈亲手熬制的老鸭汤，脸色果然一天比一天好起来。

　　这老鸭汤中加了一些藏红花，藏红花是香料，加一点在汤中提高香味其实并没有什么，再加上藏红花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只要控制一些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副作用，后来齐子羲见她喝的起劲，也跟着她凑热闹，每天跟着喝一碗。

　　这一喝不要紧，可程百依却发现这汤中的异样，按理来说蒋妈妈在烫中加藏红花提味这并没有什么，为什么齐子羲也一块儿喝了之后蒋妈妈又在其中加了棉花籽，她对医理也有一些了解，那棉花籽可是杀精的。

　　她突然想到蒋妈妈曾经绣过香囊送给她和燕王，说是感谢这么多日来对她们的照顾，这时候程百依早多留了一个心眼，将这两个香囊拿去给刘御医看了一下，刘御医在程百依那堆香料里找出了少量麝香，而在齐子羲的香囊里找出了雷公藤等物。

　　她知道麝香会导致不孕，而据刘御医所说，那雷公藤有杀精的作用。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可不会次次都是巧合，蒋妈妈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她不想她怀上燕王的孩子，不，应该是她不想燕王有孩子。

　　可这是为什么呢，蒋妈妈是青文的奶妈，她将青文接到后院其实是给青文造福，让他免受大房的刁难，蒋妈妈感激她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恩将仇报呢？

　　当初她嫁给燕王之后其实萧氏是不同意青文跟着一起住在燕王府的，可李氏百般哭求程百建，告诉他当初大夫人是怎么迫害她的孩子的，如果将青文留在卫尉府，青文定然活不到结婚生子的哪一天，程百建自然感触良多，最终答应了李氏的要求。

　　李氏费尽心机也要将青文送到她身边，她只以为她果真害怕青文遭到萧氏迫害所以忍痛将青文送走，可如今看来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蒋妈妈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奶妈，再说以蒋妈妈的出生也不可能会懂得这么多东西，这其中定然有李氏在背后操纵。

　　如果燕王没有孩子，那么燕国定然就没有继承人，可是青文却是被燕王和燕王妃养大的，也算半个孩子，将来说不准整个燕国都由青文继承，而青文的娘亲李氏自然母凭子贵，一跃而成燕国太后，卫尉大人的小妾和燕国太后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其中不知跨越了多少个等级。

　　李氏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妙。

　　幸而她发现得早，不然久服藏红花，身上又带着含着麝香的香囊，那药效慢慢在体内堆积，久而久之定然造成不孕。

　　当初程百依将青文接到后院之后萧氏并没有停止对青文的加害，程百依可为青文挡了不少刀子，现如今程百依还将青文接到燕王府上好吃好喝供着，李氏不知感激便算了，竟然还恩将仇报，算计着她跟燕王。

　　如此狼心狗肺，简直让人不愤怒都不行。

　　将蒋妈妈搁置了这么久，是时候将她拉出来教训一下了。

　　所以，这天晚上，程百依便让人将蒋妈妈捆了来，蒋妈妈不明所以只不断道：“是不是老奴做了什么让王妃娘娘生气的事，王妃娘娘尽管说来，若真是老奴错了，老奴立刻向王妃娘娘赔罪。”

　　程百依斜靠在躺椅上，慢悠悠喝着茶说道：“蒋妈妈，我待你可好？”

　　“王妃待老奴自然是好的。”

　　“既然如此，蒋妈妈你为何还要恩将仇报？”

　　蒋妈妈心头一咯噔，低头道：“老奴……老奴不知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我喝的老鸭汤里面加藏红花，后来燕王要喝，你又加了棉花籽，送给我的香囊中加了麝香，送给燕王殿下的香囊中加了雷公藤，藏红花和麝香都是导致女子不孕的东西，棉花籽和雷公藤则是专杀男子精血的，你说你这么做是无意呢还是有意的。”

　　蒋妈妈将整个身体都匍匐在地上，额头冷汗直冒，说话的声音也颤抖不停，“还望王妃明察，老奴一心……”

　　“哐当！”是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

　　程百依猛地站起来，几个大步走到蒋妈妈跟前抬起脚来便直踹她的心窝，程百依是习武之人，这一脚自然比常人的一脚要结实许多，蒋妈妈当下便痛得滚在地上，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程百依实在怒不可遏，她可以理解萧氏对她的刁难，可以理解楚王千方百计想要杀掉她，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她一直当成家人对待的蒋妈妈会反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