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姜鹏看来，也许这只是对方对他的一个测试，所以他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他的本职工作就是玉，不论是翡翠还是和田，只要和玉相关就难不倒他。

　　他打量着眼前这块石头：“你们确定要开了吗？想要怎么个切法？”

　　“开，不过钱要怎么算？”穷人谭俏丽说到最后的语气都弱了下来。

　　“看石头的大小。像这个，我估摸着得有六斤至少，”他从兜里拿出卷尺，当场就量了起来，“长差不多二十厘米，宽十五，高十三，贯穿切一刀的话至少四十块。”

　　四十块，这还是最小的一个。

　　谭俏丽不说话了。

　　“切，一刀切就行。”金主妈妈发话了，“最好能切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全部的那种。”

　　“行啊，没问题！”姜景胜接过这个石头打量了一下，又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塑料环比划了一下，“这是镯子料呀，那我盖子不能切太薄了，咱们争取能切三层切片吧，这样如果料子没有裂，可以赌一下六七个镯子。”

　　谭家三口：！

　　“什么叫六七个镯子？能出六七个镯子是吗？”谭俏丽颤声问道。

　　“也不一定能出这么多，”姜鹏接话，“原石开出来什么样真没个定数。外表看着好的石头开出来能废掉，丑石也能出好玉，这就是赌石的魅力所在。我们只能说，如果这个原石没有一点毛病，最多能开出七个镯子。”

　　谭俏丽梗着脖子点了点头，感觉脑子一片空白。

　　“镯子料是什么意思？是能开出镯子的意思吗？”谭妈妈柔声问。

　　“对，”姜鹏点点头，“有些石头有做镯子的位置，就会被称之为镯子料。哦，你们可能不是很了解，玩这个赌石呀，开到最好的都是去做镯子了，因为镯子做工便宜，一个镯子做下来也就一百块的工费，镯心还可以用来雕牌子，相比其他东西的加工费来说，是最值的。”

　　淡定如谭爸爸现在也有点坐不住了，他站起来直接招呼姜景胜。

　　“还等什么？快去切呀！”

　　“额，其实这得先付钱……”在叔叔的要吃人的目光下，姜景胜咽下了没说完的话。

　　“付什么钱，没看那么多石头么？一起结账不就完了！”姜鹏觉得不停付钱找钱太麻烦了，还不如一次搞定。

　　“一起结账，一起结账，”谭妈妈也在旁边笑眯眯的说，“你们这边能刷卡吧？我到时候连着加工费一起给你。”

　　“可以刷卡的，您放心！”姜鹏点点头。

　　姜景胜眼睛转了转，悄不做声的打量了他们一下，看他们确实不像会不给钱的人，这才抱着石头进去了。

　　“来来来，第二块是哪块？我们继续呀！”

　　“那就来这块吧。”谭爸爸指向地上一块四四方方的石头，然后亲自把它抱上了“展示台”，又亲热的拍了拍这个石头。

　　“小石头，你可得给我争点气呀！你得对得起你的体重呀！”

　　谭爸爸觉得这块石头得有十斤了，虽然不算最大的，但也挺可以的了。

　　姜鹏礼貌的咧嘴笑了笑，不想接姜爸爸的话。

　　“来，我看看。长三十，宽……最宽三十，最窄二十五，哟，原来是个矩形呀，我还以为是正方形。高二十。嗯，看看这个表皮，嘶，感觉又是个翡翠呀！你看看，这个色都有点出来了，估计是个带底色的，现在就差赌裂了。”

　　“哎你看这里，”谭爸爸指着表皮深绿色的点点，语气中难掩激动，“看看这颜色！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帝王绿吧？”

　　谭妈妈和谭俏丽闻言都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

　　“不好说，”对于这种有欺骗性外表的原石，姜鹏见多了，“这只是外皮的颜色，厘米到底怎么样、有没有颜色都不好说，通过这个只能说明里面的东西很大概率有底色。具体怎么样，还是开了才知道，您要是不放心，怕毁了东西，可以磨皮，就是一点点把外皮磨掉，这样能最大程度保留里面的东西。不过价钱会贵很多，因为比较费功夫。”

　　“哦，这样呀，”谭爸爸冷静下来，“那还是一刀切吧。”

　　姜鹏点点头，拿笔在侧面画出几道白线。

　　“这个也是可以出镯子的，所以我先把切片的线画出来，到时候小胜会沿着最边上的一条线去切，其他的到底要不要切，我们看结果再决定。”他解释道。

　　谭俏丽点点头，一点意见都没有，“您是专家，您看着定就行。”

　　姜鹏也不推脱，就是笑笑。

　　“等我几分钟，我把这个送去给小胜，你们先挑挑，看看下一个开哪个。看这个大小，估计要上油切，怕切裂了，可能会慢一点，所以我先送过去再说。”

　　“没问题。”谭妈妈很好说话。

　　“去吧去吧～”谭俏丽朝他摆摆手，然后马上低头研究起了剩下的四块石头。

　　“我们下一个开哪个？还是从小到大？”谭俏丽摸着下巴思考。

　　谭爸爸把凳子拖了过来，坐着打量下面的石头。

　　“我觉得要不然把大的先切了吧？”他询问着大家的意见，“听他们的意思是，越大越慢，先让小胜切这个，然后我们去计划别的。”

　　谭妈妈有点懵：“有区别吗？今天不是都会切嘛？”

　　谭爸爸翘着脚，笑得很贼，“先把困难的任务布置过去，小胜不就能一直干了嘛，不然他中间会休息的。”

　　谭俏丽瘪了瘪嘴，对复杂的成人世界又有了新的了解。

　　“那就无条件最大的这个了。然后呢？”谭妈妈又问。

　　“那就倒着来吧，”谭爸爸无所谓的耸耸肩，“就像你说的，反正最后都会开。”

　　谭俏丽点点了头。末了，她又无聊起来。

　　“姜叔叔给了我们那么长的时间做决定，我们这么快就决定了呀？”

　　“又不是几选一，这有什么要选的么？”

　　“说的也是……哎，那不如我们把东西给他们运过去吧？也省的一趟趟的跑了。”谭俏丽又有了新的想法。

　　“不说咱们不知道他们在哪，就说这石头，最大的那个，谁搬上车？我可告诉你，我是不管了。”谭爸爸毫不留情的给她泼冷水。

　　“搬上去干嘛，拖着走不就好了。”谭俏丽天真的说道。

　　谭爸爸眯起眼睛，对着女儿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拖着试试。”

　　“试试就试试。”谭俏丽可没怕过谁。

　　她弯腰把拉链拉上，然后扶――扶不起来？！

　　谭爸爸在旁边露出了一个“看吧，我就说过”的表情。

　　谭俏丽嘟了嘟嘴，蹲下身，深吸一口气，一把抱住箱子，努力拖起来，先是压在自己的鞋上，然后又长舒一口气，将手指放在那个缝隙下面，一使劲，又把箱子提到了膝盖的高度。她晃了晃，有些没站稳，右膝马上本能反应抵住了地面，成功站稳了，箱子也正好落在了她大腿的位置，和地面形成一个夹角。

　　“没事吧？！” 谭妈妈紧张的问道。

　　谭俏丽被砸的快晕过去了，这么重的玩意儿，怎么可能没事！

　　但她还是默不作声咬紧牙关，再一使劲，肩膀一矮，就这么抵住了箱子，再这么一使劲――箱子终于立了起来。

　　“怎么样，走不走？”谭俏丽洋洋得意的对父母龇牙一下。

　　谭爸爸&谭妈妈：……

　　“哎算了算了，”谭爸爸率先投降，“还是我来吧，你去帮你妈把石头放后备箱，然后你让你妈开车，我拉箱子。这孩子……本来就不高，再把自己压矮了怎么办？”

　　“爸爸！”被戳了伤口的谭俏丽瞬间炸毛。

　　“还说呢，我现在也觉得自己生的不是人，生的是个小牛犊。这丫头，也不知道都是哪儿来的蛮力。”谭妈妈摇摇头，任命的接过车钥匙去装石头了。

　　谭爸爸对着谭俏丽吐了吐舌头，幸灾乐祸。

　　……

　　加工的地方并不难找，在这个没什么出现的地方，加工机滋滋作响的声音十分明显，谭俏丽几乎是跟着声音就找到了地方。

　　停下车，谭俏丽跳下来，刚想敲门，就见门自己开了。

　　姜鹏从里面出来，见到她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

　　“你们怎么找过来了？”

　　“我们定好了顺序，然后觉得反正都是要开的，不如一起拿过来，”谭俏丽笑嘻嘻的回答，“我们有车，方便。省的您一趟趟搬啦！”

　　“其实我也有车，觉得不远就没开过来，”姜鹏笑了，心里暖暖的，“不过还是谢谢你们了！”

　　谭爸爸谭妈妈对视了一眼，这才明白女儿的小心思。

　　姜景胜见到叔叔一直站在门口没走，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知道有什么人来了。

　　关了机子正好听见他们把所有石头都带过来了，他连忙跑出去。

　　“我来搬，我来搬，你们先回店里坐着吧！好了我给你们送过去！”

　　迎着谭爸爸欲言又止的目光，他咧嘴一笑：

　　“叔叔您放心，一块很重石头切开之后就变成了两块不太重的石头了。而且我这边有小推车，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