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还是饮料？”

　　“我更想知道你为何选择第二狱。”

　　路西法放下杯子。

　　亚巴顿平静地对着他，碧蓝的眼古井无波。

　　路西法低声的解释更像呢喃。他伸出手盖上亚巴顿的眼。

　　他说：“第一狱太浅，不够作饵。第三狱经济重地，避免波及。”

　　亚巴顿闭上眼，说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路西法淡淡地道，“如果是你已经看不见这件事，上次就知道了。”

　　亚巴顿抓住路西法的手，将它放下来。

　　路西法默默看着他重新睁开眼，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银色比蓝色更适合你？”

　　亚巴顿半阖着眼，银瞳黯淡。

　　“我……现在才知道。”

　　“陛下！”

　　门上的禁锢咒语砰的被蛮力撞破。阿撒兹勒站在门口，看向屋内两人，猛地单膝跪地：“陛下！天界……开始进军了！”

　　路西法只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了。”

　　阿撒兹勒紧紧咬着牙，声音低沉：“陛下……天界军，呈锥形阵！”

　　路西法停顿了两秒，似乎也感到这个消息有些出乎意料，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说：“阿撒兹勒，下去吧。有消息就用法术通讯。不要打扰我。”

　　阿撒兹勒不甘地握紧了拳，最后却还是恭敬地退下。

　　魔法的简讯一道一道漂浮到路西法身侧。

　　路西法都只是淡淡一眼，便又将视线转回亚巴顿身上。

　　“你……还在恶化……”他说，“是我猜错了么？关键不在七大天使的位置？”

　　亚巴顿平静地笑了笑：“嗯，其实是四大天使的问题。”

　　路西法眯了眯眼：“的确，地、水、火、风，用以支撑世界再好不过。”

　　他停顿片刻，慢条斯理地说道：“魔界孕育之前，你用暂管的名义，支了火之米迦勒下去。魔界孕育之后，地之乌列被迫离开天界，水之加百列和风之拉斐尔镇守前线，火之米迦勒长住第七天……呵，依然平衡。”

　　亚巴顿静静听着他说下去。

　　“我到魔界之后，地之乌列与火之米迦勒在第七天，水之加百列和风之拉斐尔依然前线……这你如何解释？”

　　“都已经知道，还要听我承认么……”亚巴顿淡淡说道，“那天我前往深渊底部被拦的时候，就知道你已经猜到了。”

　　路西法摇摇头：“若非知道你除非在‘世界之支配者’，也就是上帝的位格上，否则不能离开身躯太远……我也不敢肯定，原动天就是深渊底部。”

　　亚巴顿淡淡微笑：“若非你竟让米迦勒上了原动天来质问，我又何必这么狼狈。”

　　路西法扬起唇角：“所以这第二局，是我胜。”

　　一道带着红色流光的短讯倏地出现在路西法身侧。

　　两人同时看了一眼。

　　天界军已经突破牛头人领军的第一道防线。

　　对话平静地继续。

　　“的确，你一直以来准确把握着四大元素的平衡……但是，”路西法的眼神锐利而危险，“你将米迦勒支回前线的一招，却大错特错。”

　　亚巴顿抿着唇，神色平静。

　　路西法说：“两日前，乌列出现在军营。”他淡淡补充，“现在，地水火风都在红海。那么告诉我，耶和华，如果基石真是你说的那样，为什么世界到现在还不毁灭？”

　　亚巴顿笑：“不是你想的那样……呵，我的确可以支撑片刻。不过如果他们四个真聚起来，首先支撑不住的是这具身体。”

　　“所以，”路西法说，“至少有一个，不是真正的四大天使。”

　　“嗯。”亚巴顿点头承认，“是风……古利格力，是风。”

　　又一道红色短讯。

　　路西法没有移开视线，亚巴顿却看了一眼。

　　天界军突破了炎魔的第二道防线。

　　路西法微微阖上眼，低笑了一声：“是他……亏我还猜到了沙利叶。的确，他之前一直在第二天看守，后来乌列又离开第七天，他却又上去。”

　　亚巴顿却叹了一口气：“任命古利格力为看守天使实在是一个大错……”

　　路西法忽然挑开话题：“所以，我很好奇，他看守的究竟是什么？”

　　亚巴顿支吾了片刻，才说道：“……只是水晶球。”

　　“没事，我会知道的。”十分恶劣地刺了一句，路西法复又道，“古利格力玩忽职守了？”

　　亚巴顿叹道：“他调换了一个位置。”

　　路西法挑眉。

　　亚巴顿无奈道：“米迦勒在这里。”

　　他摊开手，一只拳头大小的橙色水晶球闪现在上方，幽幽漂浮着，内里笼罩着层层雾气，丝毫看不出形貌。

　　“你还真是不客气，”路西法看了水晶球一眼，“就是说，现在军营里那个‘米迦勒’，不仅不是原来的，而且也不是你重新指定的？”

　　亚巴顿微微苦笑：“而且是你的熟人。”

　　路西法疑惑地看着他。

　　亚巴顿比了个手势：“……在水晶球里关了这么久。”

　　仍没有得到回答，亚巴顿苦笑着直言：“……他叫雷米尔。”

　　路西法茫然道：“那是谁？”

　　“……”亚巴顿静默片刻，说，“一个无足轻重的被你早早遗忘了的棋子。”

　　又是一道魔法简讯。

　　天界军已经攻入第二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