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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穿越 > 《穿成反派后我渣了龙傲天[穿书]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6章

第66章

明韫 14102字 2023-02-24

  顾迟笔从他的微微一怔里看出些许端倪来, 问他道:“江墨斗也跟你说了?”

  这没什么好特意隐瞒顾迟笔的, 叶非折点头道:“你们前后脚。”

  “我想也是。”

  顾迟笔倒也不意外:“天下数坠青天在观星一道上知道的最多, 数大争书院的杂书最多。我既然知道, 江墨斗想来差不离。他又是个操心性子。”

  她没继续追问下去,只问道:“那么想来他是把六煞星的所在之地一起告知于你的。”

  叶非折失笑:“便是江墨斗不告知于我,我莫非不知道吗?深渊为煞气封印之处,煞气渐渐生出最中央的六煞星来, 又引来紫薇星镇压。六煞…自然是在深渊之下。这本不算什么秘密。”

  说到这里, 两人皆不由自主地沉默下来,对话一时间陷入僵局。

  其实他们心知肚明, 只有一种选择, 也只会有一种结果。

  但现在,谁也不愿意去率先挑明这个选择。

  最后是顾迟笔受不了这种磨磨蹭蹭的氛围, 直截了当道:“你心里早有打算了,是吧?”

  叶非折不答反问:“你心里不是也早明白了吗?”

  “……”

  “是。”

  出乎他意料的是, 顾迟笔态度远比叶非折所想的要平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温和。

  “早在我告诉你这些的时候, 我就可以想得到你会怎么做了。”

  “但哪怕知道你会怎么做,我还是得告诉你,深渊底下极为凶险,即使是大乘亲身前往, 亦是十不存一的结局。”

  叶非折依旧是不答, 反过来问顾迟笔:“既然知道那么凶险, 为什么到头来还是会告诉我?”

  “因为——”

  顾迟笔滞涩了一下, 似是在斟酌言语。

  斟酌片刻后,她忽然地笑了。

  这位从初见时就磊落沉稳,大局在握的大争书院院长忽然笑出了一点少年青涩的冲动来:“因为我于私心,也不盼望着楚佑死。”

  哪怕祸世一死,他们面临的所有问题,所有危机,都会烟消云散。

  “将心比心,若是我在你那个位置上,我想来也是进退两难,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想必…江墨斗也是那么想的,才会对你说一样的话。”

  他们尚且都是被顺风顺水的世道宠坏的少年人,天之骄子,要风得风,没见过人心无力,生离死别。

  所有才敢怀着被宠坏的,幸运的任性偏执,说我偏偏要求一个两全,求一个问心无愧,对得起所有人才好。

  多可笑。

  多引人欣羡。

  叶非折也笑起来。

  这时候他身上没了那么多所谓仙首的高深莫测,矜持无常,笑得真正像一个少年人,带着火焰的光和灼热:“你说得对。”

  “无论多难,自己赴险总比推别人赴死简单。”

  “自己死也比看着别人死,看着至亲之人死简单。”

  他们两人对着笑了一会儿,顾迟笔敛起笑意,淡淡道:“然而不讨喜的话我还是得说一句话。”

  “要是你叶非折是赤条条一条光棍,无依无靠,无牵无挂,去送死自然简单,死了也无牵无累,干净利落。”

  “但你叶非折是仙首,一举一动关系到仙魔两道,亲友遍布六宗,你自己死了当然痛快,可别让别人为收拾你的身后事费尽脑筋。”

  叶非折只是摆摆手,好似对这事浑然不在意:“仙首谁做不得?你做不得?江墨斗做不得?绍孤光做不得?怀师姐做不得?一个名头而已,放谁身上不是放。”

  “可是楚佑不一样。”

  叶非折眼底微微地淌出一些温软的意味来,就像是把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软肋倾注在了这儿:“他只有我一个师兄,我不为他打算,谁为他打算?”

  “更何况我也不觉得我会有事。”

  叶非折的确有不足为外人道的把握。

  宿不平和千岁忧的化形,来得蹊跷,走得也蹊跷,皆让人摸不着头脑。

  再加上神尊当初的一番话,叶非折隐隐间有了大概的联系和猜想——

  要知道,神尊当时可是明言过,不平事即是六煞星力量所化而生的产物的。

  见顾迟笔似是有话要说,叶非折不禁笑道:“其实乍然从江墨斗那里听闻这消息时,我比你还要踌躇不决,瞻前顾后。”

  较之顾迟笔,他要远为震惊,也要远为想不穿。

  玄山和楚佑的两个世界应当无形之中存在着某些联系,乱麻般绞成一团叶非折看不懂的环,将他和楚佑一头一端连在一起。

  “倒是我后来想想算了。”

  叶非折扬眉一眺,目光漫无焦距地落在天空远方:“毕竟无论怎样,我都认楚佑当我师弟,那我一定要救他。”

  他笑了一笑,明明是很熟悉的笑容,满是意气,满是飞扬,却叫顾迟笔觉得他们之间好像隔了几百年回不去的时光:

  “这不就结了?”

  ******

  “阿佑。”

  这两日两人为了祸世血脉的事情颇有分歧,见面也带着种无言尴尬的面面相觑。

  为了不那么尴尬,叶非折和楚佑索性自发自觉地减少了见面次数。

  这还是叶非折第一次主动找上楚佑。

  楚佑微微一惊,起身道:“师兄有何吩咐?”

  叶非折原想问楚佑你信我吗?

  信任到足以交托神魂,交托记忆的地步吗?

  后来叶非折想想,觉得自己这个问法很不要脸。

  如果楚佑来问他同样的问题,叶非折肯定是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他不是不信任楚佑,也不是不能对楚佑交托生死。但是叶非折记忆里不可对人言的隐秘太多,他不可能拿给楚佑看。

  既然他不能给楚佑同等的对待,还来厚颜无耻问什么楚佑,要求什么?

  于是叶非折沉吟一下,上前两步,神色诚恳道:“阿佑,实不相瞒,这次我来正是有要事交托于你。”

  正当楚佑打点起精神,等着叶非折开口提及时,就看叶非折一个手刀劈过来,掌风一荡间利落地把楚佑劈晕了。

  以如今楚佑的修为,劈晕一个楚佑对叶非折来说,自是小菜一碟。

  叶非折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对不住,我本意绝非想要伤害于你。”

  “但……既然没脸对你正面开口提要求,那么我也只能不得已硬来了。”

  说罢叶非折微一抬手,点在楚佑的眉心。

  他想做的,正是消去楚佑有关祸世的这段回忆。

  楚佑的性子叶非折是知道的,容易多疑多思,对一个人要么是爱到极致,要么是恨到极致,要么是漠然到极致,从来都是走极端,没有中庸平和一点的感情。

  上个世界楚佑和他爱爱恨恨地纠葛不清,差点没把他和叶非折两个人一起搞疯球。

  这个世界,自己以师兄的姿态出现在楚佑面前,所作所为皆是为他打算考虑,是这个世界里唯一一个对楚佑好,对楚佑释放出善意的人。

  理所当然的,他成了楚佑唯一的心理寄托,承载了楚佑对这个世界的所有善意,对感情的所有期盼,重要到难以言喻。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极度不平等。

  所以楚佑才会说宁愿自己去死,也希望叶非折所在的世间能好。

  叶非折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所作所为,六煞星的事情抖到楚佑面前时,楚佑到底会是何反应。

  再说,他也不想要楚佑的感激涕零,也不想在楚佑面前高高在上。

  因为不是楚佑欠他的,是他欠楚佑的。

  本来这一切都是他罪有应得,叶非折认。

  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干脆消除祸世所有有关的记忆最好,等除去祸世血脉以后,他还是楚佑师兄,楚佑还是他师弟。

  这样简单最好。

  叶非折将这些零零散散的念头压下去,专心对付着楚佑的记忆。

  人之记忆牵扯到千丝万缕,一发动全身,稍有不慎就是涉及到神魂的事情,叶非折一点点都不敢怠慢。

  等他彻底除去楚佑的记忆以后,面色苍白,衬得乌发愈黑,唇色愈淡,看着倒像是被冷不丁挨他一下的楚佑还要远为来得虚弱,远为状态不佳。

  叶非折放下手,倒是一点不犹豫地拾起千岁忧。

  天道那边第一第二次降下天罚祸事的时间相差得并不多。

  也就是说,离第三次的时间也不会很远,留给叶非折的时间不多,他晚一步走,便多一步差池。

  第一第二次他尚在场,江墨斗顾迟笔尚且肯卖他面子,能将这事情收拾好,悄无声息地压下去。

  但是谁料得准第三、第四次会是什么模样,是什么形式?

  如顾迟笔所说,他难道能次次在场,次次收拾干净,旁人难道能次次卖他面子?

  所以不能耽搁。

  叶非折定定盯了只剩下刀本身的不平事许久,最终还是将不平事一同带上。

  走前给楚佑留了纸条。

  “魔族有事,暂离几日,勿念。”

  把锅推到魔族头上,叶非折非常心安理得。

  反正看在他师父和顾迟笔两重面子上,魔王也不会揭穿的。

  他殊不知此刻,外面的仙道也已经翻了天。

  叶非折身为仙首,为了魔族的事亲自前往深渊,前来参加大典的人却一直没散。

  大家觉得这样漫无目的下去不是个事,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以后,决定不浪费这个难得的相聚机会,各家掌门人轮流上来讲道,互相增益。

  第一天讲道就出了大事。

  头一天上去的是无妄寺的慧光方丈,他一字未说,刚张嘴欲言之时,就是哇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可把台下众人惊了个手忙脚乱,纷纷围上去问道:

  “方丈是怎么了?”

  “方丈如今感觉如何?可需要请个医修来看看?”

  “方丈是修炼时有所不顺,还是旧伤复发?”

  慧光方丈拿袖子抹了下嘴角擦去残余血迹,于一片嘈杂中微弱开口:“都不是。”

  他一字一顿,神情悲悯:“贫僧修的是众生道,以天下众生而入道。如今道基无端受损,想来是……

  苍生有难。”

  他这四字判语一出,这下众人比刚才慧光吐血时还要大惊失色。

  六宗相交匪浅,众人对慧光所修之道多多少少有所了解。加上慧光修为在在座之人中也是首屈一指,灵识敏锐,又是德高望重的佛门高僧。

  他所说的,多半是实话。

  这种时候,坠青天的作用就发挥了出来。

  江墨斗不在,便由宗门内大乘长老连夜携手推衍。

  最终他们得出的结果与慧光是一样的,还要比慧光更详细点:

  祸世将世,苍生有难。

  比起众人大惊小怪的反应,忧心忡忡的叹息,绍孤光倒是显得最淡然,最轻松:“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祸世来都来了,你还能把他塞回去吗?”

  “既然来了,那就打呗。大不了就是一个拔剑。”

  对他这样年纪,这样志得意满的少年人来说,世上好像根本不存在什么难事。天大的事也能用拔剑两个字解决。

  就连生死也能轻轻松松挂在嘴上,付在笑谈间。

  怀霜涧手已经按在剑柄上,也缓缓点头:“是没什么好的。”

  “既然来了,那就打吧。”

  所有各种各样的反应到头来都殊途同归,化成了一句话:

  “搜捕祸世,格杀勿论。”

  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口中的祸世在深渊里睁开眼睛,脑中一片混乱。

  他眼前接连不断地切换过很多画面。

  一会儿是楚府初见时,自己满身泥泞,叶非折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嘲弄道:“真懦弱。”

  一会儿是他在玄山推开门,红衣如霞光满天那般照进小院,向自己伸出手,含笑唤的一声:“师弟。”

  自相矛盾的画面还有很多很多。

  比如说叶非折曾拿剑指着他,说不死不休,也拿剑护着他,说不许他自轻自贱。

  叶非折在高崖上毫不犹豫取了祸世血脉,以最亲近的姿态捅出最致命的一刀。

  也在深渊里不管不顾地护过他,哪怕灾劫降世,哪怕冒各方之大不韪。

  画面和言语一幕幕,一声声交错闪过,一时间涌来的信息量炸得楚佑头疼。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他在玄山第一眼见到叶非折,祸世血脉未曾发作,楚佑未曾失忆之时。

  楚佑慢慢地抬手遮住眼睛,颓然笑了一声,声音近乎呢喃:

  “叶非折。”

  “我到底是该爱你,还是该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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