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5

　　……

　　另一边厢。

　　萤在一个纯白温暖的空间中缓缓睁开眼睛，随即，身上各处都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她已经许久没受过这种程度的伤了，霎时间真的疼得无法起来。

　　“这里是哪里……？”

　　她躺在纯白的空间里头自言自语，许多在荒野与佐尔战斗的片段又涌入脑海。

　　她记得……她在跟少爷沟通之后，遇上了后续赶来的要置她于死地的佐尔，然后，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手上的境界指环忽然并发出足以包覆她整个人的火焰，一阵强光吞没了她，再然后……

　　她就出现在这里了？难道说这里是指环内的空间？

　　现在距离佐尔与她遭遇上，已经过去多久的时间了？

　　[距离你与佐尔见面，已经过去了十小时。]

　　[这里确实是指环里面，佐尔无法到达这里。]

　　[这里就只有指环的主人能够到达。]

　　“……十小时？！”

　　萤听见指环内的声音回答自己，又惊愕得从地上坐起，然后又被浑身的疼痛感搞得到抽一口凉气。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对指环意识会同她说话这件事见怪不怪了，毕竟本来从尸魂界回来之后，她就偶尔会听到这个声音。

　　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更让她惊讶的，是她已经待在这里十小时了。

　　外边呢？外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萤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本来的世界，纵然与佐尔战斗的恐惧还笼罩着她，但她相当清楚，在她把那通电话打出去告诉少爷之后、在她逃离战斗现场之后，佐尔的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彭格列。

　　而以境界指环拥有人，以佐尔那种水平的拥有者，要袭击彭格列是分分钟的事情。

　　“外面的情况到底变成怎样了？”萤满腔不安，而她这个问题一出，境界指环的空间里头又忽而出现了一个偌大的屏幕，整个白色的天穹都被切换成景象，而萤定神一看，又发现……那是彭格列基地的情况！

　　那到底是怎样的一个画面？！

　　沢田纲吉的办公室外破出了一个大洞，不同颜色的火焰在与一道白色的光芒抗衡，而在紫色的火焰当中，是一个身穿漆黑西装，额头渗血的身影。

　　“少爷！”萤瞪圆眼睛，又马上开口：“境界指环，快把我放出……”

　　[你出去也只会被瞬灭。]

　　指环冷冰冰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而萤有些无奈，那她还能怎么办？待在这里等着彭格列被瞬灭吗？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知道自己难以胜过佐尔，但最少，只有我的能力对佐尔有效……”

　　[你有胜过佐尔的办法。]

　　“真的？！”

　　萤惊讶得抬起头去，又对着无人的空间询问。

　　[是真的。]

　　指环冰冷的声音回应着她，一会儿，萤又瞧见一个白色朣朦的人形在空间里头出现。

　　萤瞬间安静下来，又注视着面前的影子，喃喃地开口：“你就是境界指环？”

　　[是——]那个白色影子回答，而就当萤想把满腔疑问倾诉而出的时候，那个白色的影子又开口了，他的嘴巴一张一合：[现在的状况很危险，时间无多了。]

　　[唯川萤，相信你已经很清楚自己被指环选中的事实。]

　　[接受境界指环的人都要承受一个命运——那就是佐尔来找上你之后发生的事情，境界指环的力量假若使用不当，终会很快耗尽，所以佐尔不得不四处寻找补充用的火焰。]

　　[但那是因为他使用不当。]

　　境界指环的意识平静地解释着，而萤稍微瞪圆眼睛，又在瞬间明白了意思。

　　“你的意思是，假若我成功学会真正的使用方法，我不但不需要担心境界指环力量耗尽，还能超越佐尔？”

　　[正是如此。]境界指环的白色影子越发靠近萤，他的意识就只到萤腰际的高度，他微微扬起脑袋，又接着回答：[只是要经历试炼，你就必须经历很大的痛苦，有很大的机会无法醒过来，并被永远囚禁在那个空间。]

　　境界指环的语气严肃，但萤听着那警告的意味，内心也只是出现过一霎那的不安。

　　毕竟，她很早就明白了，世界上从来没有容易的事情。

　　而她假如想要回到云雀恭弥的身边，那她就必须接受这个考验！

　　想到这，萤就勾起嘴角，朝着白色的影子伸出手去。

　　“我接受考验！”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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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天旋地转。

　　萤再一次感觉自己被一阵强光吞噬，待她再一次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成了四肢短短的孩童了。

　　然而这一次却和她穿越到英雄世界的时候不一样。

　　毕竟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相当熟悉。

　　“这里是……旧云雀宅啊。”

　　萤仰起头来望着那座雄伟的建筑物，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两个眉目慈祥的人牵起她的手把她领到一个男孩的面前，那是一个留着漆黑短发的小男孩，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与那双标志性的漂亮丹凤眼……

　　“少爷……”

　　萤喃喃出声，又见那个黑发的男孩望着她一声不吭，之后甚至还在她面前逃掉了。

　　“等等！少爷！”

　　萤下意识地追上男孩的步伐，跟着身手敏捷的他在宅邸里头东窜西跑，越过他们家的花园、书房、厨房、储物室……从地下室跑到阁楼，接着又从阁楼回到大厅。

　　“少爷，等等我！”

　　快要跑不动的萤有些无助地开口叫住面前的小男孩，但他却没有半点要迁就他的想法，反而，他很快就领着萤奔跑到云雀宅的大门，穿着白色小礼服的男孩回头与萤对视，下一秒，他甚至推开大闸跑了出去。

　　怎么又跑了？！萤内心一阵无奈，但也没有别的选择，就只得认真地跟上。

　　如是者，她就这样与云雀保持着一个均等的距离在他们生活过的地方肆意奔跑，看着他与她的身体随着奔跑逐渐成长，然后，男孩变成少年，少年变成男人……

　　只是，即是他的外貌已经越发接近她熟悉的模样，他还是没有半点要停下来回头看她的意思。

　　“要让我一直追着你跑到什么时候？”

　　萤无助地望着男人的背影，察觉到这或许只是一场没完没了的追逐的萤忽而感觉自己的内心深处涌现出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她想开口再一次叫住男人，却又见他转身一拐，竟就在不知不觉间，往一栋苍白的建筑物跑进去。

　　那里是……

　　“少爷！不可以跑进去！”

　　萤惊慌地呼喊，但或许是距离太远了，那个男人非但没有听见她的话，反而是放慢了脚步，迈着坚定的步伐就闯入了那栋对萤来说最为可怕的建筑物。

　　……那栋曾经把她关起来，把她从人类改造成怪物的研究所。

　　萤追逐云雀的脚步蓦然停止，因为知晓那前方只是万劫不复的深渊，所以她实在失去了往前跑的勇气。

　　只是，她的少爷也走进里面了啊。

　　假若她不进去的话，少爷是不是不会出来了？

　　她把后背往研究所的围墙上一靠，因为疲惫，又虚弱得顺着围墙滑落下来，再抬着脑袋绝望地打量着那栋建筑物。

　　那是一栋楼高五层的灰白色建筑物，它就那样安静地竖立于围城的正中央，那上头几乎没有窗户，附近更没有任何绿色建筑物。而建筑物与围墙之间都是寸草不生的水泥地面，围墙之上是刻意搭建和种植的荆棘铁齿与红外线感应器，对于防止实验品逃跑起了一个很好的作用。

　　“……原来这就是考验的意思吗？”

　　萤一双碧绿的瞳眸变得相当黯淡，虽然明白前方就是她结束这个梦境必须经历的路，虽然知道一切都只是将过去她最深刻的恐惧重现，并不是真的……

　　但这种害怕的感觉，可都是真的啊。

　　就是知道前方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就算都是她经历过的。

　　但她还是没有往前走的勇气。

　　萤在地上把自己娇小的身躯卷缩成一团，四周的空气就像是凝结一般，安静得叫她只听得见自己的呼吸声。

　　刚才云雀走进那栋建筑物的画面确实就在她的脑海，一切就像是为了引导她完成试炼和考验一般明显。

　　她最讨厌黑手党的原因，她最屈辱的过往，她发誓再也不要回去的地方——

　　一个她只是简单地回想起，就会浑身发软的地方。

　　过往萤总是带着神采的瞳眸此刻一点点的黯淡下去，很快她就连交抱着膝盖的力气都失去，双手双腿无力地垂落在地上，她瘫软着身体背靠着墙壁，无尽的恐惧快要将她吞噬。

　　[……要放弃吗？]

　　在恍惚与犹豫之间，她貌似听见境界指环的声音再一次从她心中响起。

　　[假若你走不进去，我能让你此刻就苏醒过来。]

　　境界指环的提醒在她耳边响彻，而萤没有半点回应。

　　[现在回头的话还来得及，你不用再经历一遍——]

　　听着境界指环的声音，她脑海里开始浮现出许多过往。

　　自己居住的家园被焚烧成灰烬，而她被粗暴地抓进面前那形同监牢的建筑物，每天每夜被迫进行着各种各样的实验，双手双腿都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她被迫着与别的实验品进行互相的实验，第一次因为自己的能力而错手杀害同伴时的情景，第一次因为异能力暴走而导致全身撕裂疼痛的情景，第一次学会仇恨、但却没有半点反抗能力的情景——

　　……她是怪物。

　　她是实验品。

　　她是这个地方培养出来的商品。

　　她是黑手党的玩具……

　　无数的恨意与愤怒形成一股黑色的浓雾将她笼罩。

　　而就在萤逐渐无法看清楚面前的事物时，某个人的背影又忽而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逝——

　　“……不对！我得回到少爷的身边！”

　　她从墙边猛地抬起头来，黑色的浓雾随着她的动作被驱散。

　　而萤的思绪忽然变得清晰，想起自己在电话里头跟少爷未说完的话语。

　　对，还未说完的话语——

　　她对于少爷，还有没告诉他的事物！

　　想到这，萤又紧咬着牙关艰难地爬起身，她一双碧绿的眼眸以写满犹豫与怯懦的眼神注视着那栋建筑物，那确实是让她恐惧的存在，但此刻她知道，在那栋可怖迷宫的出口，有着她另外一个要前往的方向——

　　她要走进去！然后离开这里！

　　她的眼神掠过决意，然后，她又在那寸草不生的泥地上开始奔跑，她抬起拳头，躲过来自那栋建筑物的机关枪攻击，她拼尽全力，再将拳头比作子弹，气势汹汹地飞去——

　　轰隆隆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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