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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清霞涧当年真相

肉肉喵 14055字 2023-02-24

  朝阳初现时,西岐城门口出现了三人三骑。

  天渊妙站在城门里,朝三人大声道:“一路顺风!”

  祁怀锦看着她道:“你还真就只送到城门口。”

  “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天渊妙回道,“说什么送到城门口就行了,那本圣女当然会满足你的请求。”

  祁怀锦懒得再与她说,又见一旁的乔蜀红面带愁怨,便道:“乔堂主,一路顺风,赤焰堂就交给你了。”

  乔蜀红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淡若微风地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师青染,像是释怀般又像是不甘,她轻轻一笑,未留下半字半句便策马离开了。

  看着乔蜀红远去的身影,天渊妙叹了口气道:“这世上,最折磨人的就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了。”

  说着她又朝祁怀锦使了个眼色。

  祁怀锦干咳一声,未做理会,而是朝师青染道:“走吧。”

  西岐城距离朱阳城路途遥远,祁怀锦与师青染行到一处小镇时又另外雇了一辆马车,至于没一开始在西岐城雇车,照天渊妙的话来说就是,西岐城只有一辆马车,是圣女出门专属,其他人等一律不能借用搭乘。

  此时车内气氛有些凝重,师青染要么是看着某处发呆,要么是闭眼睡觉,就是不曾与祁怀锦说一句话。

  而祁怀锦则是攒了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说,这么些年看的话本上的名言名句他几乎都过了一遍,但是依旧没能找到合适的话来打破这个尴尬凝重的局面。

  二人一路无言,直到马车行驶三日后终于到达了朱阳城门口,师青染正准备下车时,祁怀锦总算鼓起勇气拉住了他。

  师青染就这样被他拉住,并不挣脱也不说话。

  再不抓住机会就没机会了,一定要说出来。祁怀锦在心里怂恿自己。

  二人僵持了半盏茶的时间,师青染忍不住回头,便听到祁怀锦道:“在你回去之前我想告诉你,我完全不介意你是谁的养女,也不介意你来我身边的目的。”

  师青染身形一怔。

  祁怀锦继续道:“不管是秦然,还是师青染,又或者是南屏翠,你是什么名字不重要,身世背景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遵从你内心的想法。”

  “我会每天雇一辆马车在城门等候,只要你想回去,随时可以坐车回去。”

  “嗯。”师青染轻轻一应,随即挣开了他的手,匆忙下车了。

  祁怀锦就这样目送着她进城,直到身影没入人群中,这才向车夫说改道去别处。

  车夫看得一愣一愣的,他好奇道:“我看公子您与那姑娘这一路上都没说话,莫不是吵架了?”

  祁怀锦失笑道:“这么明显?”

  车夫憨笑几声道:“那可不,太明显了!其实这小姑娘啊脸皮薄得很,有时候啊,你还就得惯着宠着,再说几句中听的话,保证把她哄得服服帖帖的。这不,你刚才说雇车等她的时候,她那脸都红成猴屁股蛋了!”

  脸红成猴屁股蛋的师青染一路直奔师家宗,这次守门的依旧是先前那两个人,也依旧没认出师青染。

  左边的守卫道:“这位脸很红的小姐,请问您找谁?”

  右边的守卫道:“这是武林盟主的住处,大名鼎鼎的师家宗,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师青染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随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容……”左边的守卫先认出来了,“是青染小姐!”

  右边的闻言连忙要进去通报,却被师青染喊住了:“两位大哥别喊,别喊,嘘——”

  她可不想又像上次一样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全家上下的全部来看她,那感觉太像当众处刑了。

  幸好守卫还算听话并未声张,师青染进门后找了个角落平息了下心情,摸了摸脸颊热气已退,这才往东院书房去找师无极。

  等等,如今去找师无极去做什么?向他报告西域天耶与破云教已经暗中合作了?

  不行不行,这事她是不会说的,她并不知天耶与破云合作的目的,但见天渊妙与祁怀锦言语交谈,似乎像老熟人一般……

  冷静,先冷静下来,虽然自己是被师无极派去破云教的卧底,理应向师无极透露有关破云教的一切,但是破云教是祁怀锦的心血啊,她又怎能帮师无极去对付祁怀锦?

  师无极对她有着养育之恩,这是铁铮铮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方才祁怀锦说,希望她遵从内心的想法,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又是什么?

  思绪顷刻间又乱了,师青染按了按额角,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连忙转身出了师家宗。

  她借着模糊的记忆来到了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皆住着大户人家,豪宅对立,好不气派。

  师青染从街头走到街尾,总算找到了她最熟悉的一户人家,府邸大门紧闭,门匾写着“陈府”二字。

  开门的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妇女,她先是眯眼看了一眼来者,随即打量了她一身的装扮,这才将她认出来:“哟!这不是然然吗!”

  师青染笑道:“月姨,是我。”

  月姨原名陈晓月,是清霞涧的原居民之一,与师青染父母是世交好友,两户虽不同姓,却比同姓兄弟姐妹还要亲。

  自双亲死于山贼刀下后,师青染便一直受陈姨照顾,后来师无极将众人迁来朱阳城,师青染被带去师家宗,陈晓月被安排在这条街道,二人已经隔了许久不见了。

  “快快快,快进来!”陈晓月连忙将她请进屋里,见四下无人这才将门关好,转身又笑道,“这得多少年没见了啊!然然都长这么大了!”

  陈晓月热情地招呼师青染落座,又是泡茶又是端点心:“来来来,然然,吃东西吃东西。”

  师青染看着她的笑容,心里顿觉五味杂陈。

  “月姨……”师青染看着屋内简朴的陈设,道,“这么些年来,您还是一个人吗?”

  陈晓月面色一僵,随即笑道:“一个人住这大房子舒服,多住一个人我也就不习惯了。”

  她这话说得随意坦然,可师青染却明白她其中难过与哀愁。

  当初陈晓月对师无极一见倾心,与他有过一段情事,后来师无极另娶了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为妻,本想将陈晓月收作妾侍,却遭到陈晓月的拒绝,然后师无极便将她一人丢在这空宅子里不再过问了。

  而陈晓月直到现在也不曾遇到良人,或是说她已不再相信会遇到良人了。

  “那些破事就别提了,来吃点心,”陈晓月握住师青染的手,道,“然然啊,这些年你在那里过的还好吗?”

  师青染想说“不好”,又怕她担心,便微笑道:“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陈晓月拍着她的手,欣慰道,“这过日子啊,有什么事,其实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很多事会过去,但很多事都忘不了。”师青染道,“月姨,这些年来我不敢来看你,是因为一看到你我就会想到在清霞涧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都活得无忧无虑,整个清霞涧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但自从来到朱阳城后,那些邻居却全都变了,分明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他们却互相装作不认识,只顾着攀附这座大城里的权势富贵。”

  话至此,师青染深吸了一口气,也渐渐握紧了陈晓月的手:“如果可以回去的话,我真想和月姨你一起回去清霞涧。”

  陈晓月满眼含泪地看着她:“傻孩子,怎么突然这么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有月姨在呢,谁都不能欺负你。”

  “月姨,没人欺负我,”师青染一边替她擦泪一边道,“今日我来找你,其实是想解决藏埋心中许久的疑问。”

  “有什么疑问,月姨知道的,都告诉你。”

  “月姨,当年闯入清霞涧的那伙山贼,”师青染定定地看着她,“是不是与师无极有关?”

  陈晓月瞳孔骤然收缩,缓缓松开了师青染的手,她面色呈现一丝不安,连忙道:“无关。”

  师青染将她手握住,目光恳切地道:“月姨,求你告诉我,这个答案很重要。”

  陈晓月惶恐地摇头:“不不不,然然,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提起来?”

  师青染深深地看着她:“月姨,我不过是想要一个答案。”

  当年先是祁怀锦不告而别,随后便是师无极带着一众人来到清霞涧寻人,如今细想师无极一直找寻的人,想必就是负伤逃至清霞涧的祁怀锦了。

  师无极找寻未果,带走一众人离去后,不日便有十几个山贼突然出现,他们到处翻找,砸乱东西,师青染的双亲便是在奋力抵抗山贼时被他们杀害了。

  然而就在山贼离开后的一个月,师无极竟然再次造访清霞涧,并且将一众人迁至了朱阳城。

  清霞涧自古以来都不曾受到山贼侵扰,可以说是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却在师无极离开后出现在清霞涧,这不得不令人怀疑。

  “然然啊……”陈晓月叹了口气,她一边擦泪一边道,“有些事埋在心里就好了啊,这件事月姨我……”

  当初山贼突袭,秦氏夫妇为了保护女儿,便让陈晓月带着师青染躲在地窖,后来山贼离开,陈晓月都以为秦氏夫妇是为了抵御山贼而被杀害。

  后来她与师无极决裂来到这条街道,她才从清霞涧的邻居那里得知秦氏夫妇的死亡真相。

  那日在她躲在地窖后,山贼便将所有居民聚集在了一起,审问他们是否有曾见过外人来清霞涧。

  有个老太太被山贼的大刀吓得半死,忙不迭就将秦氏夫妇曾收留一个中箭少年的事抖了出去。

  但那时少年早已离开一个多月不知所踪,任凭山贼如何逼问秦氏夫妇依旧摇头不知,山贼气急败坏当场就杀害了夫妇二人,至于为了留了其他人的性命,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月姨是真的不想说,”陈晓月抽噎道,“有些事即便你知道真相那又能如何呢?凭你的一己之力,又能做什么?”

  “我现在做不了什么,也不代表我以后做不了什么,”师青染道,“如今我只是求一个答案而已。”

  陈晓月见她态度强硬,最终还是无奈笑道:“真是败给你了,和你母亲一个性子。”

  她长舒了一口气,道:“当年那群山贼离开时落下了一个东西,刚好被一个老太太捡到了,老太太离世前将那东西交给了我。”

  话至此,陈晓月竟似如鲠在喉,说不下去了。

  她喝了一口茶,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那是一块令牌,上面雕刻着一只飞鹤。”

  尽管已做好接受事实的准备,但亲耳听到时,师青染还是免不了浑身一震,继而双手发抖起来鹤是师无极最喜欢的鸟禽,他常将自己比喻成白鹤,还会在屋内摆设诸多与飞鹤有关的物件,飞鹤令更是他亲手所创,只要他当谁当做好兄弟,他便会赠予那人一块飞鹤令,以表二人友谊如白鹤寿命一般绵长。

  师无极、山贼、飞鹤令……呵,原来这么些年来,她竟傻傻地认贼做父了!

  陈晓月见师青染神色有异,心生担忧:“然然,你没事吧?月姨之所以不想告诉你,便是因为……”

  “你养父他……”陈晓月还欲再说,却只有重重一叹,“知道这件事后我也很痛恨他,但事到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终究还是养了你近十年,他……”

  “月姨,”沉默许久,师青染终于出声了,“他养了我十年,我该感激他,可也是他害我父母,我难道不该恨他吗?”

  “那块飞鹤令是他的东西没错,可那群山贼又是奉了谁的命令,这些都不得而知,”陈晓月道,“单单落下那块飞鹤令,想必也有故意栽赃陷害的嫌疑。”

  “月姨,不必再说了,”师青染起身道,“叨扰许久,我该回去了。”

  “然然!”陈晓月喊住她,“有些事放下了,对谁都好。”

  师青染出门的脚步略有迟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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