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这不是小翠吗？”师青染还未回答，便听见明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师青染连忙求救：“是明嫣吗？明嫣救我！”

　　“明缺大哥，快将剑收起来，”明嫣抬手将她喉间的剑锋轻轻推开，“这是厨房新来的小翠，可别伤到人家了。”

　　被唤做明缺的男子微微一怔，收回了剑，却还是冷声道：“来此处有何目的？”

　　师青染心有余悸地摸着脖子，明嫣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朝明缺道：“她一个姑娘家还能有什么目的？别一惊一乍了。”

　　“我看这姑娘是为了山楂树来的吧。”又有两个人从夜色中走出，二人身着黑色劲装，长相无差，是一对双生子。

　　师青染见他们这样说，便顺势举起手上的提篮，道：“是，我是来摘山楂的。”

　　明嫣问道：“摘山楂做什么？”

　　师青染道：“给教主做吃的。”

　　“冰糖葫芦吗？”双生子异口同声道，“教主可不爱吃这个。”

　　“是雪红果。”师青染道。

　　“雪红果？”双生子面面相觑，“没听过，它好吃吗？”

　　师青染点头道：“好吃。”

　　双生子眨巴着眼睛：“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们吃一点？”

　　眼见着他们二人都要和师青染聊起来了，明嫣连忙挡在他们中间道：“明朗，明月，你们两个也别在这瞎扯了，继续回原处守着吧。”

　　明朗充耳不闻，他看着师青染，十分认真地问道：“能给我和弟弟留点吗？”

　　明月同样附和道：“我们吃一点就可以了。”

　　头一次被陌生人这般要求，师青染有些无措。

　　虽说平日在师家宗的时候她也会经常做些小吃给兄弟姐妹们吃，但他们却都是尝了一口都各自练武耍剑去了，也没说要她留着，也不讲味道如何。

　　一直静默在旁的明缺突然道：“既然是来摘山楂的，摘完了便下山吧。”

　　“是。”师青染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她找来一根长木棍，将提篮放在地上，高举木棍往山楂树上捣了几下，山楂果纷纷落入提篮，不稍片刻便装满了。

　　“这山楂果能生吃吗？”明朗见师青染提篮欲走，问道，“会不会很酸？”

　　师青染递给他两颗山楂，道：“喏，你可以先试试。”

　　明朗分给明月一颗，兄弟二人对视良久，齐齐将山楂咬了下去，霎时口中酸涩弥漫，明朗的五官顿时挤做一团：“酸！酸！太酸了！”

　　明月却是面不改色地吐出山楂核，朝师青染伸手道：“还能给我一颗吗？”

　　师青染笑呵呵地又给了他几颗，他都一股脑地吃了下去，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等我做了雪红果，一定给你们留一些。”师青染只觉得这兄弟二人十分有趣，她又分给明嫣与明缺几颗山楂，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都塞给了明月。

　　回到厨房时，桂花已经去休息了。师青染也有些疲惫，却还是忍着睡意准备先做一半雪红果出来。从洗山楂到熬制白糖再到雪红果制成出锅，差不多也耗费了两个时辰左右。

　　等到晾凉后，师青染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喊醒师青染的是万金花，此时晨晞微露，师青染打了个哈欠，才发现自己在厨房睡了一晚。

　　万金花见她眼底一圈青晕，道：“你莫不是一晚没睡，就为了给教主做甜点？”

　　师青染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却也是事实，便点头道：“嗯，我连夜做了一些雪红果，就想今天给祁怀锦送去。”

　　万金花眼睛一亮，却见师青染起身拿了几颗给她：“金花姐也尝尝吧，味道可以的话我便托明嫣给我送去。”

　　万金花尝了一口，道：“不错不错，味道很好，教主吃过定是赞不绝口！”

　　事不宜迟，万金花迅速下了碗面条，连着一叠雪红果给祁怀锦送去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万金花便回到了厨房，师青染心里紧张，却见万金花面上带笑握住了她的手：“小翠，教主让你去他那里一趟。”

　　再次来到祁怀锦的房间，仍是扑鼻而来的清香，师青染立在一旁，看着祁怀锦沉默着将那一叠雪红果吃得干干净净。

　　“这是你做的？”吐出最后一颗山楂核，祁怀锦似乎意犹未尽，“可还有？”

　　“有，有！”师青染点头连连，“厨房里还有很多，教主若是喜欢，小翠立马去给您端来。”

　　“不用了，”祁怀锦摆摆手，道，“味道虽然不错，可是一次吃太多也腻。”

　　祁怀锦再次躺会榻上，从桌上一摞书中挑出了一本，翻了几页后，又将书本合上了。

　　“教主？”师青染呆呆地看着他。既然认为好吃，还喊她亲自过来，不应该只是说一句味道不错吧？

　　祁怀锦重新选了一本书，看完一页后，翻书的手一顿，随即抬眼看向师青染：“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禀教主，小女子名叫南屏翠。”

　　“哦，对，你是小翠，”祁怀锦点了点头，视线又回到书本上，“那你平日里还会做些什么？”

　　师青染道：“禀教主，小翠会做的很多。”

　　“炒瓜子会吗？”

　　“会……嗯？”师青染眨了眨眼睛，炒瓜子又是唱哪一出？

　　祁怀锦道：“去炒盘瓜子来。”

　　师青染：“……是。”

　　匆匆炒完一盘瓜子后，师青染再次来到了祁怀锦房里，只见祁怀锦视线不离书本，伸手抓了几粒瓜子，“嗑嗑”两声后，朝地上吐出了一片瓜子皮：“味道还行，只不过没那雪红果好吃。”

　　师青染沉默不知如何作答。这祁怀锦不是在闭关修炼么？可他这拿着书本嗑着瓜子的模样完全和修炼搭不上关系啊。

　　屋内气氛瞬间陷入僵持之中。师青染思索着定要借此机会取得祁怀锦的信任，又见其一副淡然的模样，就算她将事先想好的说辞全盘脱出，也不见得他会听进一个字。

　　眼见着地上的瓜子皮越积越多，师青染自告奋勇拿了扫帚准备清理一番，心想先卖个乖总能让祁怀锦注意到她一些。

　　师青染刚在地上扫了一下，就听见祁怀锦漫不经心地问道：“你有话要说？”

　　师青染忙道：“教主英明！”她不止有话要说，还有很多话要说！

　　祁怀锦道：“那你说吧，我听着。”

　　师青染整理下思绪，道：“禀教主，小翠那日绝对无疑冒犯教主，全因小翠掌握了那些所谓正道的情报，被他们一路追杀，情急之下才斗胆闯入属于我们破云教的竹林。”

　　“原来如此，”祁怀锦点了点头，目光始终定在书本之上，“你倒也是好运，恰好那日逢我出门。”

　　师青染心中一惊，祁怀锦这话莫不是察觉到她是故意在初七那日巧遇他了？

　　“禀教主，实不相瞒，连云坡的人都称我是在世锦鲤，所以那日才有幸遇到教主，并且得到教主赏识加入圣教。”师青染开始胡诌。

　　“哎，赏识倒说不上。”祁怀锦道。

　　师青染嘴角一抽，干笑道：“既然教主愿意让小翠进入圣教，那便是……”

　　“带你回教，全凭我心情。”祁怀锦淡淡道，“凡事不要想得那么乐观。”

　　师青染被他这话噎住，半晌才张了张嘴继续道：“禀教主，小翠其实早就有闻教主威名，故意收集不利正道的情报，就等着某日能亲眼见到教主后将所有情报一字不漏地全部奉上。”

　　闻言，祁怀锦将书一合放在桌上，随后垫高了枕头，一手支着下巴打量起师青染来。

　　师青染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低头再低头，想将自己的不安掩饰一番，却听祁怀锦一语惊人：“你这样，不就是卧底么？”

　　脑中轰然一响，师青染连忙摆手摇头：“不，不是的！教主明察，小翠绝对不是卧底！”

　　祁怀锦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眸色转深，嘴角一扬道：“但是卧底被拆穿身份绝对不会像你这般失态。”

　　嗯？师青染眨了眨眼睛，本以为被他看穿身份才否定解释，没想到竟歪打正着让他信了自己？

　　祁怀锦看着她，道：“你厨艺不错，做的东西都深得我心，喊你来也是想给你一点奖赏，想要什么奖赏便直说吧。”

　　师青染大喜过望，本以为还要废上几番嘴皮功夫，不曾想祁怀锦这么快就松口了，虽说对她身份存疑，但似乎也并未深究。

　　这大好的机会，她自然要抓住！

　　“禀教主，小翠不想要任何赏赐。”师青染不卑不亢地道。

　　“不要赏赐？”祁怀锦眉尾一挑。

　　“是的，小翠不需要什么赏赐，”师青染顺势往地上跪伏，“小翠只希望能日夜陪在教主身边，一心一意地侍奉教主，这是小翠唯一的心愿，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说话间，师青染还挤出了几滴以表忠心的眼泪，抬头时恰好泪水滑落，故意让祁怀锦将其看得一清二楚。

　　祁怀锦眉头深锁地看着她，似在打量，似在深思，沉默良久后，他才慢悠悠道：“想做我的贴身丫鬟不难，但是有些事我要先提醒你。”

　　师青染忙道：“小翠洗耳恭听！”

　　祁怀锦润了润嗓子，道：“第一，每天给我炒盘瓜子备在桌上；第二，我看书的时候不准发出任何声音，除非我先说话；第三，必须随叫随到；第四，再给我做十斤雪红果备着；第五……”

　　师青染认真地听着，却见祁怀锦的声音戛然而止，好奇地看向他道：“第五是什么？”

　　祁怀锦想了想，突然一手指向地上的瓜子皮：“第五还没想好，你先将地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