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拎到章疏临的公寓, 当然章疏临是大包，纪筠只提了点零食。

　　他的公寓直接电梯入户，门口还是按了一个门, 章疏临倒腾了几下, 让纪筠把手指伸过来。

　　“做什么？”纪筠直接被他抓着手按了上去。

　　“设置指纹，我安装了家用智能系统，你也可以操控, 以后想来就可以过来。”

　　说话间, 门就开了，是移动门, 自动就移开了。

　　纪筠嘟囔道：“我无缘无故来你家干什么。”

　　章疏临没有说话, 进屋后，门口整齐摆着两双拖鞋，一红一蓝, 一大一小，很明显，红色的是新的，纪筠脱了鞋伸进去，不大不小，正合适。

　　章疏临把菜放进厨房, 出来的时候看她好奇地打量这儿，把零食提到沙发这边，道：“你自己随便玩，那几幅画, 我放在书房了，在楼上，你可以自己去看。”

　　纪筠点点头，道：“还是等你一起吧。”

　　章疏临一口应道：“好。”

　　纪筠打开了电视，选了个自己喜欢的综艺节目，厨房是透明玻璃，可以看到他在里面忙碌的身影，综艺很搞笑，她却始终看不进去。

　　想了想，她来人家家里，要不还是帮忙做点什么吧。

　　章疏临感觉到门的动静，回头：“怎么了？”

　　纪筠进来把厨房门给关上，卷起袖子：“我来帮你洗洗菜吧，来你家光吃不做不太好。”

　　章疏临见她已经挽起袖子，准备找活干的架势，本想让她出去，他舍不得她做这样的活，可心底又贪恋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那麻烦你帮我把菜洗了，杏鲍菇撕一下。”

　　一个人在锅子旁，一个人在水槽边，一个做菜，一个递菜，章疏临奢侈地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像是吹了一个泡泡，梦幻也怕它破碎。

　　章疏临炒青椒的时候，青椒一下去，油全部跳了起来，纪筠站在旁边猛地跳一边，躲他身后：“啊！”

　　章疏临笑了起来，颇带调侃地看着她。

　　纪筠先是红耳朵，平复一下：“这都溅开来了……”

　　章疏临一边炒一边说道：“青椒上面有水，我皮糙肉厚不怕，所以才让你离远一点，有没有溅到？”

　　“没。”

　　纪筠慢慢走到他旁边，看着他怎么做。

　　章疏临做了四个菜之后，就被纪筠制止了，就两个人都吃不完。

　　可能是有自己的劳动成果，纪筠吃着比平时都香，章疏临给她剥虾，起初还不觉有什么，因为上一世都习惯了，等反应过来，自己也愣了。

　　“你自己吃吧。”纪筠看着面前小半碗的虾仁，面色有些不自然。

　　章疏临用湿巾擦了擦手，道：“我吃得快，你多吃点。”

　　纪筠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一个虾开始剥，三下两下就剥好一个，蘸了蘸酱料，放入他的碗里。

　　章疏临看着那虾笑了起来，眼角含笑，整张脸都亮堂了，夹起那个虾，胸腔处有几分快意，原来两个人心意相通的感受是这样的，章疏临不知道如何形容，他曾经只知道要把自己喜欢的留在身边。

　　“好吃。”他一边咀嚼着那颗小虾仁，一边望着纪筠说道。

　　他那目光如炬，纪筠双耳绯红，又剥了两个虾给他，低着头道：“礼尚往来。”

　　章疏临没舍得让她多剥，虾头刺手。

　　吃过饭后，两个人一起把碗筷收拾过后放入洗碗机。

　　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纪筠才同他上书房去看那幅画，的确是名画，在欧洲，许多名家之画没有在市面上流通过，都被收藏家们束之高阁，上回和老师一起过来修补画才能够瞻仰一二。

　　一下午，纪筠都在观摩这幅画，章疏临亦是准备齐全，画布和颜料都准备齐全。

　　他便陪了她一下午，在书房里处理处理公务，有时寂静也不显尴尬。

　　晚饭不是他做的了，而是大厨做好了送上来，今天是年轻人的狂欢，任何地方都是人满为患，倒不如在家中安安静静一些。

　　吃过晚饭，他送她回学校，时间还早，就把车停外面了，两个人一起走进去。

　　今天校园里反而宁静的很，大家都去欢度圣诞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匆匆走过，路上的雪被铲到了一边，纪筠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倒是章疏临穿得不多，纪筠知他不怕冷，他体热，大冬天的还能洗冷水澡。

　　两个人在路灯下慢慢晃悠，纪筠说道：“现在是期末了，我就要忙着复习了。”

　　章疏临懂她的意思，且顺着她的意思道：“年底了，我也会忙一点。回H市的机票订好了吗？”

　　纪筠点点头：“开学没多久就订好了，一月十八号。”

　　章疏临心里计算了一下，道：“若是我那个时候没空送你，我让秘书送你去……”

　　他话还没说完，纪筠横了他一眼：“学校有专车。”

　　大巴车哪里有私家车舒服，章疏临道：“大巴人多，你还有朋友要去机场的话，正好一道去。”

　　纪筠没有反驳，她今年第一年来，不过听说到那个时候学校的专车都要抢的。忽地想起章疏临无亲无长，踌躇道：“那你过年要回美国吗？”

　　章疏临呼出一口热气，道：“我去美国处理点东西就回来，过年回H市。”

　　他没有家，也就无所谓过不过年，只想离她近一些。

　　到了美院女生宿舍楼这边，纪筠让他早些回去了。

　　下面的大半个月，纪筠都在忙各种考试，好学校的期末考不好混，还好她平时上课还算认真，课下也会自己做作业，期末的时候就可以比别人省一些功夫。

　　一月十八号回家，章疏临当真是没有空，他让秘书过来送她们去机场，她和两个高中同学一起订得机票，正好一起回家。

　　到H市已经市傍晚了，纪筠从首都干燥的环境里脱离出来，只觉H市的空气里都能掐出水来。

　　纪父纪母翘首以盼许久，终于等到了闺女，嘘寒问暖，喜笑颜开。

　　纪筠心里涨得慢慢的，各种撒娇，一会儿想吃哪家的醋鱼，一会儿想吃纪母做的鸡翅，想一出是一出，纪父纪母也随她。

　　“那咱今天晚上就去吃醋鱼，明天早上爸爸带你去吃面，明天中午让你妈妈做鸡翅……”纪父乐在其中，把安排表都列出来了。

　　纪筠不在的日子，他们两就忙工作，心里头总是不得劲，女儿快回来那一阵，夫妻两都相互催促着早些忙完，好多空出些时间陪陪女儿。

　　年底正是忙碌的时候，许多个工程能赶工做完的，都要做完结清，不能做完的也得算清今年的，明年再开工。

　　纪筠让父母陪她两天，就主动陪他们工作，帮纪母一起算账对账，跑银行，她学了车，也能开开家里的车。

　　今年过年纪父纪母还是不打算去N市，对于他们家来说，H市才是他们真正的家了，即便今年纪父在N市买了一套二手房，他们对N市还是没有归属感。

　　因为亲戚都在N市，过年走亲访友不方便，H市的房价太高，但N市的房地产现在还是上升期，也有投资价值，纪父就买了一套精装修的二手房，平时出租过年回去有个落脚的地方。

　　纪奶奶对此很有怨言，但如今她年纪大了，纪大伯平庸、纪小叔没出息，还得仰仗纪父，她对这个儿子总是不如其他两个有底气，怨归怨，倒是不敢对纪父怎么样。

　　虽然H市没什么亲戚，但朋友什么都在这里，直到他们过年要回N市，都是年前请他们吃好饭，送好年礼。

　　年前快递快要停了的那几天，纪筠突然收到了一个包裹，里面是颜料和画具，颜料是全套的old holland，有几个颜色她很少能买到。

　　寄件人只有一个Z，纪筠立即就想到了他，微信的聊天消息还停留在她回H市那天，点开电话簿在他的名字上犹豫了很久，才点下去。

　　“嗯？快递收到了？”他的声音中有些沙哑。

　　纪筠暂时忘却快递，问道：“你生病了？”

　　他那边窸窸窣窣了一会儿，声音好像清亮了一点：“一点点感冒，没事。”

　　纪筠稍稍放心，道：“你怎么突然给我寄这么多颜料？”

　　他带着鼻音说道：“在国外看到了，就想给你买，正好新年礼物。”

　　纪筠嘴角微微上扬：“谢谢。”复又纠结：“快递好像不接单了，我没有给你准备新年礼物……”

　　章疏临那头沉默了一秒，声音有些轻飘：“我不介意年后给我……”

　　纪筠想了想：“好啊。”

　　她看不到的地方，章疏临握着电话笑得想个傻子。

　　纪父纪母早早把工程都给结了，该讨得债讨了，该付的工资付了，想多点时间陪陪女儿，一家人年前还去周边的城市玩了两天。

　　年三十的晚上，一家人吃好晚饭，家里来了一些叔叔阿姨，一起打牌聊天喝茶，家里的空调全部开了，纪筠坐在客厅靠近阳台的椅子上，给朋友们回复，外面很是寂静，不像在老家，这个时候全是烟火。

　　高中同学、大学同学给她发的祝福一一回复之后，她也开始给还没给自己发祝福的朋友先发祝福，有些朋友都在国外有时差，也许都还在睡梦中。

　　纪筠翻下去的时候看到章疏临的微信号，想起他几天前还在生病，给他发了一条祝他身体健康的新年祝福。

　　纪筠正准备退出去呢，他几乎是立即就回复过来的。

　　章疏临：我能换一个祝福吗？

　　纪筠：……哪有这样的！我已经送出去了[哼]

　　章疏临：那我许个愿？希望明年能和你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