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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二十七八的大男人坐在一起,共同追忆美好的高中年华, 从江逾白和沈南晏最初互相看不顺眼,到后来整天形影不离;从江逾白十六岁接到生日礼物,到他们十八岁各自走进大学校园;从一班跟三班的篮球比赛, 到后来每一次的并肩作战。
十七八岁的他们走出高中校园, 奔向新的人生旅程,二十七八岁的他们不论天南地北, 再次共聚一堂,毫无嫌隙,毫无芥蒂。
路右旗举起酒杯,对江逾白和沈南晏道:“这样,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陈盛和陈文清也举起酒杯:“白头到老,永结同心!”
江逾白以茶代酒,沈南晏斟了满杯。
四只手凑向一处,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声音。
江逾白:“谢谢兄弟们。”
沈南晏拽紧江逾白的手:“谢谢,我们一定。”
聚餐结束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路右旗、陈盛和陈文清定的酒店就在附近,江逾白和沈南晏跟他们道别后,往车库走。
江逾白滴酒未沾,沈南晏却喝了不少,晚间光线不亮,走路也不太稳,江逾白搀着他坐进了车才算放下心来。
这个时间车库已经没什么人了,沈南晏醉眼朦胧,江逾白不着急走。
从两人认识到现在,沈南晏一直是理智的、冷静的模样,这是江逾白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南晏。安静坐着,双眸半阖,眼神迷离,脸上泛着一层浅浅的红晕。
这幅样子简直可爱极了,江逾白凑过去,没忍住戳了戳他的脸。
沈南晏没动,只是眼珠转了个方向。
江逾白抬眼,对上他的眼睛,久久凝视。沈南晏神色微动,睫毛轻轻颤了颤。
这一刻时间都静止了,仿若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良久,江逾白伸出手指,轻轻拂动沈南晏的眼睫。
下一秒,手腕被沈南晏用力握住,五指来不及反应,很快便与人扣在一起。
江逾白感受着手心的温度,暖意向上蔓延,直至心间。
“江逾白,”喝了酒的缘故,沈南晏的嗓音有点哑,“以后你的旁边再也不会是一张空桌子了。”
江逾白怔愣。
沈南晏继续说:“也不用守着一张我曾经躺过的床。我会和你一起看书,跟你一起入眠,参与你的点点滴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
江逾白以为他不会在意这些插科打诨的胡话,以为他醉意上涌不会追忆似水流年,可是他全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一边将他们共同的记忆仔细珍藏,一边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他们的未来。
他把江逾白写进了自己的余生。
回家的路上,沈南晏收到了一条来自徐涧的消息。
在拜访完宋白映后不久,沈南晏就告诉了徐涧他和江逾白的事,徐涧当时的反应并不激烈,毕竟这么多年,虽然沈南晏从来不提,但她能看出来沈南晏在暗暗地跟自己较劲。
她看着沈南晏迈入成年,用优异的成绩完成学业,又在事业上取得成功。大家都说她有福气,生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跟沈南晏本就不算亲近的母子关系正在越走越远。
沈南晏在不断追求他自己想要的人生,可是当他一步一步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过后,却并没有非常高兴。
他的心里好像空了一块,那块空缺被他封闭起来,近乎偏执地日日守着。
他在执着地等待某个人将那里填满。
徐涧知道,那个人是江逾白。
其实徐涧一直在自欺欺人,她一方面执拗地认为时间能够磨平一切,只要沈南晏离开了江逾白就能恢复“正常”,一方面又比谁都清楚,江逾白在沈南晏心中的分量何其的重。
所以当沈南晏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她只是平静地说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说服自己。
她的心绪起起伏伏,混乱如麻,无数次拿起手机,又无数次将手机放下。
异国的一切都令她陌生,即使已经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她望着邻居小孩无忧无虑的样子,脑中忽然浮现出沈南晏小时候的笑脸,那时候的沈南晏也是这样无忧无虑。
她想起来,沈南晏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她对沈南晏明明只有一个期望:她希望沈南晏能够健康快乐地长大。
是她亲手毁了自己的期望。
想明白后,她拿起手机,给沈南晏发了一条消息:我过段时间会回杏花镇,你也回家看看,带着小白一起吧。
在小区的车库停好车,沈南晏拉住江逾白的手:“我妈说,让我带你回家。”
江逾白顿了一会儿:“徐阿姨这是……同意了?”
沈南晏笑着点头。
江逾白跟着弯起嘴角。
到家后,沈南晏喝了点蜂蜜水已经能够不偏不倚地走直线了。
江逾白有点吃惊:“沈南晏,你这是背着我偷偷练了千杯不醉的技能吗?”
沈南晏闷声笑:“有一个一杯倒男朋友,我当然要千杯不醉才行。”
“万一哪天男朋友被人灌醉了,我得负责把他抱回家。”
江逾白:“为什么要抱,背不行吗?”
沈南晏迟疑了一会儿:“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更喜欢抱你。”
江逾白问:“为什么?”
沈南晏说:“我喜欢你在我怀里的样子。”
江逾白眉眼弯弯,原来沈南晏也不是完全不会醉,这样的沈南晏,简直可爱极了。
他揉了揉沈南晏的头发,使坏似的把他的头发揉乱:“好了,去洗澡吧,我给你找衣服。”
沈南晏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恼,很乖地洗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