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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老师停下拧茶杯盖的动作,闻声吃惊地朝他看来:“沈南晏!”
教室里立刻炸开了锅,大叫杂七杂八得叫着“晏哥”,赵老师在这片嘈杂中吼了声:“都安静,最让我省心的学生终于回来了,以后你们全都以他为榜样,给我省点心。”
沈南晏往教室后排走,江逾白今天难得精神,眼睛直直看着他,直到他走到自己的旁边好似还没反应过来。
沈南晏笑着拖开椅子坐下,抓起他桌上的笔用笔尖轻敲一下桌面:“傻了?不是告诉过你我今天回来吗。”
江逾白回过神:“那不一样。”
沈南晏问:“有什么不一样?”
江逾白从他那里拿回自己的笔,指尖扫过他的:“十个月来,此时此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沈南晏笑着把他的手勾到课桌下握住:“这个也是真的。”
陈盛趁老师没注意这里,转过身道:“晏哥你终于回来了,白哥一个人独守空位大半年,死活不愿意换新同桌。”
沈南晏眼睛弯成月弯:“嗯,我知道了。”
陈盛:“你知道什么了?”
赵老师的声音传来:“陈盛,黑板在后面吗,转回来!”
陈盛忙不迭转回去。
江逾白小声道:“你知道什么了?”
沈南晏说:“知道你替我守住位置了。”
江逾白:“那你以后得好好表现,不然位置不保。”
沈南晏:“嗯,一定。”
江逾白想起先另一件事,忍不住又问了一次:“你回去拿了什么东西?”
沈南晏还是神神秘秘地:“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江逾白自顾自道:“玫瑰花,以为我不知道吗。”
沈南晏笑起来:“还有别的,你忘了好久。”
被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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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晏刚回来那阵在班里引起不小波动, 大家笑着开玩笑说白哥年级第一的宝座又要没了,班长万年老二的位置又要后移一位。
高三教学楼萦绕着一股紧张的学习氛围,大家都在埋头刷题准备高考, 任何趣事或是波动仅供难得闲时的消遣, 消遣完后大家又投入学习,因此学神回归所带来的波动并不会留下太过长久的涟漪。
周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大家听得昏昏欲睡, 下课铃声响起后, 有人极速奔出门口去公交车站等候回家的车辆, 有人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又继续回到教室学习。
江逾白往书包里塞了几本习题册 , 打算去沈南晏家中写作业,顺带看一看他口中自己忘了好久的东西。
沈南晏的家离学校不远,他们决定走着回去。
路上几乎都是背著书包穿着校服的南中学生, 江逾白以前一直觉得南中这套平平无奇的校服在沈南晏身上显得格外好看,有时走在路上, 他会故意落后几步, 只是为了看沈南晏穿着校服行走的背影。
午后的阳光从云层中探出大半个头, 金色光芒自万丈高空倾泻而下, 透过层层密密的婆娑树影,映得沈南晏的身姿愈发笔挺颀长。
沈南晏回头,站在原地等待同样被阳光青睐的少年。
到家时时间尚早, 他们不急着写作业,于是决定先看一看沈南晏特意回到镇上拿来的东西。
如江逾白所料,其中之一是他送给沈南晏的九朵玫瑰。
缎带材质不易损坏, 保存时间相比于纸质更加长久, 但是沈南晏也不敢随意放置或是把玩,他找了一个和玫瑰高度相似的玻璃罩子, 将玫瑰罩在里面,以便让他远离外界的影响。
江逾白见了笑道:“沈南晏,你这是把他当温室里的花在养啊,照你这种保护程度,少说也能存活大几十年吧。”
沈南晏也笑:“温室就温室吧,你这么张狂,风吹雨打都折不断你,你不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得太过娇气,那你的花娇气一点总行了吧,反正我愿意宠着。”
沈南晏很少说这么直白的情话,事实上他也不太清楚,这到底算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情话。
他只是这么想,然后就这么说了。
在他面前,江逾白可以卸去一切伪装,收起所有利刺。
就像玻璃罩中的玫瑰一样,只需要享受他毫无保留的爱意。
江逾白从小就生活在一个极度缺乏关爱的环境中,所以他习惯让自己拥有锋芒,他在学校不愿意收起自我保护的利爪,总是喜欢“惹是生非”,久而久之便成了老师同学眼中的不良少年。
他打架,斗殴,逃课,进网吧,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酷拽、嚣张。
从来没有人把他和娇气沾上边。
只有沈南晏。
他凝视玫瑰许久,关于玫瑰的各种从他眼前掠过——娇艳的、柔软的、瑰丽的,被人小心翼翼呵护的。
他从未料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温室花朵的待遇。
看够了,他抬起头:“偶尔做一次温室花朵,好像也还不错。”
沈南晏说:“不是偶尔,在我这里,你可以经常。”
江逾白点头:“好啊。”
沈南晏把玫瑰罩好:“还有一件东西,你想起来了吗?”
这十个月发生了太多事情,江逾白哪能桩桩件件都记得那样清楚,他商量道:“给点提示?”
沈南晏当真给道:“新年。”
江逾白眉头微蹙,神色依然疑惑。
沈南晏接着说:“烟花。”
见江逾白神情仍然未变,最后无奈道:“……恭喜发财。”
江逾白瞬间展颜,欣喜道:“红包!”
是了,那天晚上沈南晏说给他走后门准备了红包,并且还有两个。
那天之后他跟沈南晏的交流要么通过手机,要么地点是在医院,他每天盼望沈南晏早点好起来,早已不记得红包这档子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