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习惯了之后, 学两个系的课程, 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毕竟是才刚刚经历过高三的人, 两个系的课程, 在学习深度上或许有所超过，但是在学习强度上，其实是比不上高三的。毕竟那时她还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弥补基础，又要用题海战术提升做题的手感。

　　而现在，本专业的课程自不必说，有袁绦这个同专业的天才在, 就算两个学校的课程设置稍有不同，但大学前两年还是打基础的阶段, 差别不会太大, 袁绦完全可以指点她。

　　这种手把手的指点方式, 是两个人都熟悉的节奏，自然能发挥出更好的效果。

　　至于商学院的课程, 秦敛也可以额外请教讲师和教授们。

　　不过最关键的是, 秦敛和袁绦不一样。袁绦以后要走做研究的道路，学习是追求的便是精深，而她自己选择从商，需要的是对一些相关专业知识的了解, 更倾向于知识的广博。

　　这种不同体现在课程上，就是袁绦门门都要拿优秀，而秦敛只需要六十分过关。

　　跟需要不断提升学习成绩的高三比起来，现在自然就要轻松得多。习惯了这种节奏之后, 秦敛甚至能将每天的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哪一方面都不耽误，连跟袁绦相处的时间，似乎也变多了不少。

　　这样充实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两年。

　　第二学历的要求通常没有第一学历那么严格，只要修完了所有的课程，就能够取得。秦敛把时间安排到极致，总算在大二结束时，拿到了那张证书。

　　然而埋头苦学的日子，总想着等拿到证书，一切就都结束了，但等她真的考出来了，才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开始。

　　之所以要考双学历，本身就是为未来打算。而现在，第一张证书拿到手，也是时候练练手了。

　　秦敛将自己和袁绦的存款都拿出来，收购了一家小型生物公司。说是公司，实际上它的体量非常小，职工不超过十人，既没有自主研发能力，也没有生产能力。所以实际上做的就是“掮客”的工作，买下生物医药方面的专利，再卖给有生产资质的厂家，自己从中赚取差价。

　　但问题是，这样一家小公司，在那些大的专利面前，自然毫无竞争力，完全没有机会跟大公司争食，而边边角角的小专利，买下来也赚不到几个钱。

　　所以这家才成立没几年的公司，勉强熬到现在，已经到了破产边缘。老板看不出任何前景，这才打算趁着还没破产，将之卖掉。

　　秦敛之所以要收购一家公司，本来也就只是需要一个壳子。作为一家经营数年的公司，至少已经有了成熟的框架和运营模式，也有固定的合作对象，总比自己从头搭架子来得好。

　　所以买下来之后，还要对这家公司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

　　首先就是筛选员工，把那些混日子不做事的都清理出去，再招收一批新人进来。然后是业务方向上的调整，这家公司，既然要作为秦敛和袁绦之间的枢纽，业务范围自然主要以袁绦将来的研究方向为主。

　　至于怎么扩大业务，那就需要家里人帮忙了。

　　对于秦敛的种种打算，家里是早就知道的。虽然知道得肯定没有那么细致，但是这个行业看起来前景不错，而秦大龙夫妇都才四十多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让秦敛在外面闯一闯，也不是坏事。

　　不过，具体到秦敛想要做的生意上，他们就帮不上忙了。反倒是袁家和江家这边，在学术界的人脉很广，可以为秦敛牵线搭桥，介绍一些实验室的负责人。

　　江燕子甚至直接促成了自己所在实验室的某个项目，跟秦敛这家“飞鹰生物”的合作，帮助这家刚刚完成改组的公司，在业界站稳了脚跟。

　　一切都很顺利，对秦敛来说，唯一不太好的方面，就是自己需要经常飞到全国各地去谈生意。

　　一千多年前，《长恨歌》里的歌女就已经吐槽过了，“商人重利轻别离”，虽然她这样奔波是为了养家糊口，但是被抛下的人总难免会觉得寂寞。

　　何况在秦敛和袁绦的关系里，她一向都是表现得比较粘人的那个，自然也会担忧距离拉远、聚少离多会影响两人的关系。

　　但这一步又不能不走。现在公司刚刚走上正轨，各方面的关系需要维护，千头万绪的事需要解决，不可能下放给还不能完全信任的员工们，只能亲力亲为。

　　如此一来，回学校上课的日子，反倒成了秦敛最期待的休息时间。

　　因为大部分合作对象都是家里介绍的，所以也都知道她还是个在读大学生。而且他们大都是在高校任职或者挂名的教职人员，对秦敛要回学校上课这件事，十分理解且赞同，自然不会为难。

　　不过，即便是自己不在北京的日子里，秦敛也有办法刷足存在感。

　　于是袁绦的同学们发现，进入大三之后，她收到快递和各种包裹、鲜花、外卖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一两天就有一次，实在是非常瞩目。

　　现在，整个京大认识袁绦的人，都对那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高中同学”好奇极了。进入大三之后，袁绦得到一位教授的青睐，进入她的项目组帮忙，“高中同学”的影响力，很快也扩散到了实验室。

　　猜测他这次又要送什么，迅速成为实验室全体同学打发时间的保留项目。

　　科研狗没有假期，即便是平安夜这样的日子，大家也还是要留在实验室里忙碌到深夜。所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高中同学”身上，“对了，袁绦今天是不是还没有收到包裹？”

　　“好像是，也不知道今年会送什么。”

　　“听生科院的师妹说，去年的礼物居然是一头真正的麋鹿拉着雪橇车送来的，我的天，这位同学也太会了吧？”

　　“什么？礼物竟然不是麋鹿吗？我还以为他特意送了一头麋鹿给袁绦研究呢。”

　　“你这么说的话……如果有人送我这样的礼物，我肯定立刻嫁了。”

　　“麋鹿是保护动物好吧？”

　　“……”袁绦坐在角落里，盯着仪器，听到众人的调侃，不由哭笑不得。不过，秦敛今天确实没有让人送礼物过来，有点反常。以往她通常都会选在放学和下班时间，因为那个时候最热闹，用秦敛的话说，东西都送了，当然要刷足存在感。

　　而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钟了。

　　实验室里不方便玩手机，所以都放在休息室里了，就连打个电话问问也不方便。袁绦只能按捺住心底的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机器上。

　　到十一点多时，这一组实验终于完成了。

　　大家收拾好实验室，打着呵欠走出实验大楼的门。因为是节日，整个学校还沉浸在一片热闹之中，不过实验室这一带，却是相当安静的。所以就显得站在路灯下的那个人，格外醒目。

　　袁绦微微一怔，便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有同学在旁边看到了，笑着问，“你发小又来找你啊？”

　　袁绦胡乱地点着头，走到秦敛身边，意外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问，“不是说要去一周吗？你怎么今天回来了？”

　　“看看，圣诞礼物。”秦敛没有回答，而是把手里的东西举了起来。

　　一阵淡淡的香气袭来，袁绦有些意外地伸手接过，又嗅了一下，“桂花？”

　　定睛看去，秦敛手里捧着的果然是一只桂花盆栽。桂树只有几十厘米高，路灯下看不见藏在叶子里的花朵，但暗香扑鼻，想来开得很好。

　　“是啊，神奇吧？南方这个季节还有桂花开放。我路过花卉市场的时候，一下子就闻到了这股味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想你，所以就回来了。”秦敛说，“怎么样，是不是很香？”

　　“嗯，很甜。”袁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