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秦雨飞心里头又酸又苦，她叹口气，抱着爸爸的胳膊，头枕在他肩膀上撒娇。她真的，太让自己失望了。

　　秦文易戳她脑袋：“什么时候你才能让爸妈省点心？”

　　秦雨飞撇嘴，她也想省点心，可她对自己和男人，真的没有半点信心。

　　顾英杰这边，他生秦雨飞的闷气生了好几天，后来工作忙碌，他也就慢慢淡了。只是有时候接电话看短信时，发现自己在期待她的来电，但是，从来没有一通电话是她打来的。连条问候短信都不曾有。

　　顾英杰觉得自己也是犯贱，又贱又渣。

　　一周后的某天，顾英杰母亲请了个很有名望的老中医到家里做客，说是在妇科调养方面很有两手。顾英杰的姐姐和大嫂都提前回家，想让那大夫给把把脉，调理一下|身体。顾英杰那天有空，便担起了去学校接侄儿外甥女的重任。等他把孩子接回顾家大宅，那大夫正在客厅里跟顾英杰母亲等人说些保养知识，顾英杰远远听了一耳朵，后被小朋友拉走。等他再回来，那老中医已经聊完了，几个女人说到调理美容的话题，都非常高兴。

　　顾英杰其实有些问题也很想问，但是当着这么多女人的面，很不方便，而且他也没这个脸。之后他灵机一动，找着了机会，说他帮着送送大夫，大家都没在意，让他送了。

　　那天晚上，秦雨飞收到顾英杰的短信。他说痛经要晚上泡脚，做暖宫操，坚持调理，还写了一堆方法和药名。最后又说痛的时候塞两个酒精棉球在耳朵里，可止痛。

　　秦雨飞看得一脸黑线。他去哪里搞的小偏方，还是管痛经的？他一个大男人，管她痛经干嘛！他真是可以再夸张一点。

　　秦雨飞把手机丢一边，可过了一会她又忍不住拿过来再看一遍。内容有点多，短信好几条，她懒得细看那些，只盯着屏幕上顾英杰的名字看，看了又看，再把手机丢一边。

　　顾英杰没指望秦雨飞回他短信，虽然他很想知道她有没有照着那些方法做。大夫说了，痛经这种事，其实可大可小，如果痛得很厉害还是去医院看看，找到症因后才好对症解决，有什么病痛也好及时发现及时医疗。如果只是体质虚寒什么的，其实他没听太懂，按他的理解反正就是没什么大病只是平时需要调养护理的话，就可以用他教的那些方法，坚持做，慢慢改善体质。

　　虽然顾英杰觉得秦雨飞肯定不会回他短信，但他还是很希望她能自己重视一下这个身体问题。那女人看上去懒散又大大咧咧的，实在是让人放心不起来。

　　两天后，顾英杰忽然想到他在短信里并没有说明这些方法的出处，秦雨飞会不会觉得他是乱摘抄的，信不过，就不照做了呢？爱操心的顾英杰又给秦雨飞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他告诉她的方法是从名医那得来的，让她一定要重视。

　　这次短信发出去后，一直没回复。顾英杰虽然心里不太舒服，但也算了。不能跟秦雨飞那女人计较，不然气死。

　　秦雨飞也快被自己气死。她总想拿手机看看顾英杰发的消息，甚至很想给他回。手机这么方便，他的名字就躺在里面，她只要一按，就能找到他了。

　　就快管不住自己了。

　　这天是周末。顾英杰答应带侄子和外甥女去游乐园，还没出门，手机响了。顾英杰掏出手机一看，居然是秦雨飞。

　　顾英杰心跳乱了两拍，在两位小朋友的注视下很有些心虚。他走出客厅拐到个角落接这个电话。清了清嗓子，再清一清，这才按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顾英杰。”秦雨飞的声音依然清脆悦耳，招呼也还是那么爽快，“你今天有没有空？”

　　有空。这两个字第一时间在顾英杰的脑子里蹦了出来。他及时把持住了，问她：“做什么？”

　　“想请你吃饭。”

　　吃饭？顾英杰太惊讶了。“你出了什么事了？”他有些紧张，她惹麻烦了，需要帮忙？难道是赵鸿晖那边又招惹她？

　　“我|干嘛要出事！”秦雨飞没好气，“不出事能不能请你吃个饭啊？”

　　“哦。”没事就好。可是真的没事吗？

　　“你没空吗？”秦雨飞原本就很紧张，听不到他的答案就打了退堂鼓。“没空就算了。再见。”然后她飞快挂了。

　　“……”顾英杰拿着手机呆住，嘴还张着预备说话状。正准备答话，却听见被挂断的“嘟”声，这任谁都受不了吧！！！顾英杰那个气，这什么人？女土匪吗？礼貌懂不懂？他说了没空吗？他说了吗？居然这样就挂人电话！她真是太可以了！

　　顾英杰回拨过去，接通了，“嘟”的一声还没有响完，秦雨飞就飞快接起。

　　接的速度跟挂的速度一样快。

　　“秦雨飞！”接得再快也不能让顾英杰消气，他一开口就用吼的。

　　“干嘛？”可惜秦大小姐一点都不怕，论耍横她是不会输的。

　　“你知道礼貌两个字怎么写吗？”

　　“你要批评我吗？”她又想挂电话了。

　　“约哪里？几点？”她提醒得太好了，是得见面批评她，所以一定要见面！必须见面！

　　“12点，翡翠西餐厅。”秦雨飞心跳开始快，他居然答应了？！

　　“好，不见不散。”他知道那餐厅，12点时间也很充裕，来得及。顾英杰挂了电话，看了看自己身上，他一副儿童陪护的休闲装扮，实在不适合约会。他该回去换套衣服，嗯，穿上星期买的新衣好了。

　　走回客厅，看到两个小朋友一脸小心地看他，顾英杰很不好意思，虽然觉得很对不起小朋友们，但他还是铁了心宣布，他临时有急事要处理，不能陪小朋友们去游乐园了。

　　顾文慈的女儿二话不说，小|嘴一撇，眼眶一红，马上就哭给他看。顾英杰头那个痛。

　　哄孩子花了快一个小时，加上爷爷顾文光的助阵，小朋友终于答应跟爷爷奶奶去逛商场，不要理只会自己忙的爸爸妈妈，也不要理说话不算数的舅舅。

　　顾英杰一看表，糟糕了，时间要来不及。赶回他自己家换了套衣服，马不停蹄又赶往西餐厅。没想到在路上塞车了。

　　大周末的，怎么会塞车！

　　顾英杰心里有些着急，难得跟秦雨飞见一次面，他不会很失礼地迟到吧？而且那女人的臭脾气，不会一看他居然迟到，也不等他到就走了吧？

　　最后顾英杰闯了一次红灯，擦着黄灯的时间过去的，看看表他已经迟到了五分钟，希望那个女人不会掉头就走，不然他一定会找她麻烦。

　　顾英杰匆匆忙忙停好车，急走几步向餐厅大门行进。心跳得有些快，感觉有些雀跃。然后，隔着落地玻璃墙，他看到了秦雨飞。

　　她坐在靠墙的位置上，穿着白色的洋装，梳着马尾，露着小巧白晰的脸蛋。她撑着下巴，瞪着对面的空位在发呆。

　　顾英杰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站着，静静看着她。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仿佛给她镀了一层金色温暖的光，那么耀眼，那么美丽。而她脸上的表情落寞可怜，整个人又显得羸弱纤细。

　　矛盾的女人。让人着迷。

　　顾英杰移不开目光，觉得心跳得更快，一股无法言状的感觉充满胸膛。

　　他想一定是很久没见，一定是他太意外会收到她的邀请。所以，他才会有这样那样说不出的感觉。他把那种怪怪的感觉压了下去。再迈步，他进了餐厅，走到她面前。

　　秦雨飞发呆发得很投入，直到顾英杰坐到了她对面的座位上她才惊醒过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顾英杰的迟到，甚至有些愣神。

　　傻乎乎的样子很可爱。

　　顾英杰对她一笑，秦雨飞清醒过来，慌里慌张地回了一笑。

　　她居然在紧张。顾英杰察觉到了。他开始担心起来。她真的是有什么麻烦事需要他帮忙吧。他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这个女人很骄傲，如果她是来向他求助的，那她一定是鼓足了勇气。他不能说错话，不然她会把心里的想法咽回去，那样不好。他想帮她。他愿意帮她。

　　可就这几秒的时间，秦雨飞已经迅速武装好了。她若无其事地翻着服务生递过来的餐牌，扫了两眼，快速点好了餐。顾英杰一边看餐牌一边偷偷观察她，发现她也会偷看自己，目光碰到他的还会赶紧闪开装模作样。

　　带着羞意。

　　顾英杰忽然心情大好，又有些自得。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完全控制不住喜悦的情绪。

　　她离他这么近，坐在他的对面，他们将一起用餐，可以说很久的话，不必总想着她会不会回短信，不必总想着这女人没良心不来电话，不必猜她现在在做什么。

　　顾英杰发现自己正在微笑，心满意足。

　　他抬眼，跟一旁的服务生点了他要的餐点，其中还包括一份炸鱼柳。“番茄酱要多一点。”他小声说，忍不住转头看了秦雨飞。她最爱的番茄酱，她刚才没有点。

　　这么一看，看到她有些愣地看着他。依然是有点傻乎乎的样子。顾英杰笑了，让服务生快去下单上菜。

　　然后他坐正了，认真盯着她看，她也正看着他，还是傻乎乎的样子。顾英杰一直看着她，看着看着，心飘了起来，那种感觉又胀满了胸膛，但这次，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满足。

　　他很满足。

　　看着她，跟她坐在一起，想到能够一起吃饭，一起聊天，想到她需要他。

　　他愉悦，并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