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原来可以这样爱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5章 第12章-中
(中)
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耳边总是响起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一时有一时无,有时近在耳畔,有时又仿佛隔着一堵墙。梦中的我试着像赶苍蝇一样挥动双臂,想把它们赶走,但它们锲而不舍,嗡嗡不断,这种累人的抗争实在是把我累得不行。
再睁开眼,黑夜已经悄无声息褪去,清晨的薄光从淡紫色窗帘中间一条未合上的缝隙爬进来,眼前的一切像被白纱笼盖着,朦朦胧胧,似梦似醒。雪白的墙壁让并不宽敞的房间显得有些空旷,一个小号黑色行李箱正安静躺在我昨晚坐过的板凳旁边。
我转个身,躺平身体,对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怔怔出神,等着刚醒来时的那阵恍然感觉散去。
突然,我的脑袋像是被闪电击中,血液都往头顶涌去。我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那个行李箱,猛地瞪大眼睛。侧头往另一边看去,一张明显属于男人的俊颜闯入眼帘。
我用力眨了眨眼,待看清和我同床共枕的人是谁后,已经蹿到舌尖的喊叫声如肥皂泡一样,蓦地消散了。
怎么会是郁临深?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床上?
我抬手,用手指甲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用力过猛,我没忍住“哎呦”叫唤了一声,想捂嘴已经来不及,本来闭着眼安睡的人慢慢张开了眼,那双如记忆中深邃迷人的眼眸就那么没有预兆地、定定地望着我。
他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摸上我的左脸,给我揉着掐出来的指甲印,一边揉,一边温柔地笑:“别掐自己。”
我完全懵了,过了好久,才结结巴巴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不是,临深,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我可以证明你没有做梦。”
“可是,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没感觉到?”
他失笑:“我昨天晚上快12点到的,敲了门,你自己给我开的门啊。”
“怎么可能?”
他看着我,竭力憋着笑,我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没好气地推他一下,被他顺势捉住手按在胸前:“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到的太晚了,敲门时,一点动静没有,你大概睡得正熟,我怕吵醒你,才求老板娘给我开的门。我的身份证现在还在她那里扣着呢。”
我一时无语,陈雪姐莫不是也被他的外表给忽悠了吧,居然这么轻易就让男人进我的房间,更可怖的是,我居然毫无察觉!
“那你不能另开一间房吗?”
“我太急着想要见到你,一秒钟也不想浪费,要是在别的房间待一晚上,我怕我挨不到天亮,就会先疯掉,”他搂住我的腰,仿佛说出这些情话的人不是他一样,“现在还早,再睡一会儿,你不在,我一直睡不好。”
我直视他,他的眼睛泛着红红的血丝,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睡过觉的样子,一瞬间心疼地不行。我有很多问题想问,可能因为残留的睡意让我的大脑当了机,没办法思考,我乖顺地听了他的话,重新闭上眼睛。
可我哪里还能睡得着?心心念念想着的人突然出现,我能睡着才怪!于是我又悄悄睁开眼,为了确定这真的不是我的幻觉,我还用食指一下下戳他的脸,戳到他嘴唇的时候,他猝不及防张开嘴,把我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啃咬,我的心一颤,心跳立时不规则起来。
我不自在地缩回手指,他仍然闭着眼睛,慢悠悠地说:“乖一点,别闹我。”
听到他这样说,我莫名地想哭,不敢让他察觉,我掀开被子决定去吹吹风,好让自己更清醒些,刚挪到床沿,他突然捉住我的手腕,我回头看去,他像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瞅着我:“你去哪里?”
刹那间,我的心中充满了温情,情不自禁地捉住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背,轻声说:“我哪也不去。”
“不许走。”他猛然使力,把我拉回到床上,身体固定在他胸前,“哪也不准去。”
我躺在温暖熟悉的怀抱中,有一种穿越时空的不真实感,临深在我耳边轻声说:“就在这里陪我,你要是没瞌睡了,可以玩手机。”
“嗯。”我回答的声音还不及蚊子大。
他愉悦地笑了,捞过床头的手机塞我手里:“重点看看微信。”
我正疑惑他这番举动的意思是什么,他已经合上眼皮,只是双臂还牢牢圈着我的身体。
我静静听着他的呼吸声,他的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孩子气的笑意,眼袋很重,额头上有几条不太明显的抬头纹,依然英俊,却掩饰不住疲倦。
他很快就睡着了,我轻轻拿开他的双臂,深吐一口气,按亮手机屏幕。
手机没有设置密码,壁纸是系统自带的那种毫无特色的深海蓝图案,倒是和他这个人的性子不违和。
点开微信,白色的界面上除了公众号的推送消息,只有和我一个人的聊天记录,最近一条消息还是我让他下载微信那一天发出的,往后再无新的纪录。
通讯录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我看着他的微信头像,的确有点被感动到了,没想到我随便拍的那张工作照竟然被他用来作头像,幼稚是幼稚了点,但……挺合我心意。
我转头,看着沉睡中的他,不自觉地微笑,然后继续看他的手机。
打开他的朋友圈,我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为数不多的几条状态全部跟我有关,或者说,跟曾经暗恋他的我有关。
我一条条往下翻看,心里翻江倒海般难以平静。
最早的一条是我和他提出分手后的第二天夜晚发出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时间能回到和你初相见的那一刻,那么在你看着我的时候,我也会抬头看着你,当你鼓足勇气送给我这封情书,我一定会说:“谢谢,谢谢你喜欢我。”
配图是被我珍藏的那个大纸盒和装有情书的蓝色信封。
第二条:“和你在一起,我开始相信缘分的奇妙,能和你喜欢上同一本书里的同一句话,我找不到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配图是两本翻到同一页的书,描写一个盲人望着雪花微笑的句子都被黑色笔标了出来。
第三条十分简单,只有四个字:你在哪里?
第四条,也是最新的一条,是三天前发出的:“我从来不知道,当我对爱情和婚姻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生活时,你对我竟付出这么多的感情。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会让你这么难过、痛苦,而现在我能做的,就是像你曾经做过的那样,等待下去,等待一个我能继续爱你的机会。”
配图是《我的名字叫红》最后一页空白处上的凌乱文字。
如果不是看到这张照片,我差不多已经忘记自己写过这样一段话。
“某某先生,不管你是我的姐夫,还是郁临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某某先生,只是……我永远没有可能去爱你了。
这是一段无望的感情,它给过我甜蜜和快乐,也给过我最深切的疼痛,但这些终究与你无关……
楼下的桔梗花开了,那是我最爱的花,因为它的花语是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就好像我对你的感情,如此泾渭分明,却矛盾地纠缠在一起,无法割舍……
某某先生,我该和你说再见了吗?”
我看着照片右上角那张用桔梗花做成的书签,原本以为早就遗忘的那些事纷至沓来,我终于承受不住地哭了出来。我用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害怕吵醒郁临深,也害怕自己会难以自控歇斯底里。
就在我觉得自己好像就要哭死过去的时候,却被人一只胳膊轻轻揽入怀里,随后一只宽厚的手掌温柔地摩挲着我的后背:“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哭了啊。”
他一这样哄我,我越发觉得委屈,也不捂嘴了,干脆哭出声来,跟几百年没哭过似的,越哭越来劲,一边哭一边不停地用拳头捶他的胸口,哭哭啼啼个没完没了:“对,都是你的错,谁叫你不跟我打招呼就跑去和别人结婚,和别人结婚也就算了,还偏偏要找我姐。”
“我错了……”
我吸了吸鼻子,继续哭,不依不饶地埋怨:“你说了要和我在一起,出事了,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这个混蛋!骗子!”
“对,我是混蛋。”他极尽温柔地哄我,还时不时亲两下我的嘴唇,我本来在他面前就不是有大出息的人,那股子胡搅蛮缠的劲头没持续十分钟,就不攻自破了。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完他,又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醒来,房间只剩下我一个人,心里一咯噔,睡衣也不换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直到看到端正坐在老板娘客厅里的男人,才找回一点实在感。
郁临深看到站在门口的我,快步迎上来,握住我的手:“怎么不换衣服就下来了?这可是别人家。”
我还有点犯晕,拧不大清状况,扯了扯自己的睡衣,低眉顺眼地说:“我还不是怕你不见了着急吗。”
他叹气,高大的身影完全挡住我的视线:“上楼换好衣服再下来。”
我闷闷地“哦”一声,刚转身,听到有人叫我,回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郑辛远也坐在屋里,嘴角擒着似有似无的笑,正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我一时为这两人同处一个空间感到惊奇:“你怎么也在?”
“昨晚不是说好了,今天来接你一起出去玩的吗?九点,忘了吗?”他的表情要多单纯有多单纯,我早就忘了这件事,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再偷偷看一眼郁临深,他的表情也很耐人寻味,笑是笑着,眼神分明冷飕飕的。
我悻悻地又看向辛远,正要开口说不去了,他已经站起来,走向我:“我看我们的约会还是暂时取消好了,你好好陪郁先生,我先去外婆那儿了,有事再联系。”
他朝郁临深颔首,说再见,郁临深皮笑肉不笑地也说再见,等他走后,郁临深连基本的伪装也省了,手掌带着一点狠劲,扣住我的手腕,把我带回房里。
我突然觉得头大,想到刚才辛远离开前那一抹灿烂至极的微笑和他口中的“约会”,我莫名心虚起来,没想到郑辛远居然这么恶劣,明明十分普通的邀约,竟然说得那么引人遐想,这不是故意让人不痛快嘛。
再看看临深,他双臂抱胸靠在床对面的墙上,因为窗帘还没拉开,房间有点儿阴暗,他的表情也不大能看得清。
只听他硬邦邦地说:“快把衣服换了。”
“那你,你先出去,我换好了,你再进来。”
他不动:“没什么可回避的,又不是没见过。”
他生气起来,还是挺吓人的,我再不敢火上浇油赶他走,只好背对他,迅速换了衣服,脸颊早就跟烧着了一样。
后来他带我下楼吃早饭,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山脸,我腆着脸对他解释,他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死活不吭一声,看到老板娘的时候,倒是不吝啬笑容,转个身一对着我,就抿着嘴不吱声了。
老板娘直夸郁临深长得帅:“阿媚,你男朋友长得真俊。昨晚半夜打电话敲我家门,我还纳闷是谁呢。要不是他气质长相好,又开辆好车,我差点把他当坏人了。你看你男朋友都亲自来找你了,你就别和他置气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在心里暗暗白了郁临深一眼,只得对着老板娘露出感激的笑。
吃了饭,回到房间,他依然对我爱理不理的,不管我说什么,他的回答都只有言简意赅的一两个字。
我有点儿无语,只好笑嘻嘻地问:“你不会在吃醋吧?”
“没有。”
“别不承认。”
他靠在床头,换了个坐姿,拿侧脸对我,继续看手中厚厚一沓文件,一手握着签字笔,一边看,一边写写画画,瞄都不瞄我一眼。
我坐在窗边的板凳上,两手托腮,观看他这幅一本正经实则内伤的表演,想笑又不敢笑。
大约过了四五分钟,我实在受不了这样刻意的疏远了,凑到他身边,一把抽走他的文件抱在自己怀里。
“好啦好啦,我都说了我和辛远现在只是再一般不过的朋友,我来麻十市也不是因为知道他外婆在这里,这纯粹是巧合,巧合。”
他终于舍得抬眼看我了,依旧冷冷的表情:“别说了。”
“那你让我说什么?我都解释好几遍了,你还这样,早上还对我那么好,才一眨眼的功夫,就摆脸色给我看。你要是再这样小家子气,我可不理你了,以后也不理你。”
他撇了撇嘴角,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泛起苦涩的味道:“我不是摆脸色给你看,我的确……有一点吃醋,但更多的,我是生自己的气,我对你,一直不够好。”
我没想到他的心思如此深沉,按理说,他说这话,我应该高兴和感动的,但不知怎么,我却异常难受,那封情书和那本书肯定给他造成不小的情感负担,因为知道我很早前就默默喜欢他,所以他对我愧疚了。
我笑了笑,把文件还给他:“那你以后对我更好不就好了,现在别气了,我还有很多话想问你呢,去河边走走吧。”
外面又是一个晴好的艳阳天,一如昨日。金灿灿的阳光洒下来,顿觉浑身暖洋,叫不出名字的的野花野草随风摇曳,仿佛起伏的海浪滚滚而来,壮阔浩瀚,与小镇的安宁淳朴融合在一起,十分迷人。
沿着河逆流的方向往上走百来米的距离,有一颗庇荫的大树,树下刚好有一块高高凸起的大石块。临深扶着我,等我先上去坐好,然后自己踩着小石块也坐了上来。
眼前是汩汩水流,波光粼粼河水之下荡漾着形态和颜色各异的小石块,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成群的小鱼结对游来游去,十分活泼可爱。
“这里风景很不错吧。”
他的笑容清澈明朗:“是很美,怪不得你一待就是一个多月。”
“是柯梁爱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这家伙明明说过会保守秘密的。”
“你别怪她,是我逼她,她才会说的。”他善解人意地说。
我不置可否,用两手撑着石块,整个身体往他那边靠了靠,不怎么在意地问:“那些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小心点,别掉下去了,”他扶住我,“你走后的第二天我去找你,看见房东在收拾屋子,我告诉她自己是你男朋友,她立即抱来一个纸盒子给我,说里面有一封信,当是重要的东西,叫我带给你。我抱回家一看,这才知道那些我从不知道的事情。酒媚,对不起。”
“别跟我说这三个字,”耳边响起欢快的水流声,我平静地说,“和你没关系,那时候你又不认识我,感情的事本来就很玄妙,又不是一方喜欢另一方,另一方就必须给出回应。那些都过去很久了,你千万别对我抱有愧疚感,我接受不了自己的爱情里有这种东西存在。”
“不是愧疚,酒媚,我是心疼你。”我看着他,发现他看我的目光有了点不一样的东西,好像比以前热烈,又好像比以前平淡。
“知道我为什么没告诉你这些事吗?你以前问过我,我们是不是很早以前就见过面,我没说是,就是不想对你进行情感绑架,好让你觉得自己亏欠我什么。怜悯、惭愧、施舍,不是我想从你那里得到的。”
他右手扶着我的肩膀,左手牵着我,和我一起看着往西边流淌的河水:“我知道,我哪有资格去怜悯你,我会惭愧,也只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口口声声叫你相信我,有事了,自己却不见踪影,实在称不上是一个合格的男友,你会提分手,也是情理之中。这段日子,我一直在反省自己,得出的结论就是,我的确是混蛋,可就算我对自己承认了这点,我还是希望能挽回你。”
再提那天,我有一种时间过去了很久的错觉,不免感到沮丧:“当时我的情绪很糟糕,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后,只想着赶紧走的远远的,所有人都忘了我最好。慢慢的,我的确没那么绝望了,但也并不觉得开心到哪里去。和你说了分手的第二天,我就后悔了,但又没有勇气再去联系你,那样连我都会讨厌我自己。”
他把我的头拨到他的肩膀上,拍着我的肩头,温柔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这次来找你,并没有把握能找回你,虽然我知道你喜欢我很久,但也不敢确定在和我相处过后,你还对我保留一如最初的好印象。”
我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所以你一大清早就叫我看你发的状态,好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然后再哄一哄我,就把我哄好了,是吧?”
他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好吧,我的确耍了点心机,你那么喜欢我都会提分手,肯定是被伤透了心,我只能抱着赌一次的心态,看能不能让你念在对我旧情的份上原谅我。”
“你倒是挺有自信,难道你没想过,也许我看到过你发的那些东西,只是无动于衷呢?”
“所以我才说赌一次。”他笑。
我假装不高兴地哼一声:“你算是抓到我的把柄了,以后是不是没事就会拿我暗恋你来说事?”
“我哪敢,”他搂紧我,仿佛害怕我会就此消失,“现在真正离不开的人是我,酒媚,我爱你。”
我吃了一惊,抬头看着他,他也俯头看我,轻风把我披在肩头的黑发吹到他的脸上,一缕一缕的暗影投在他的下巴、嘴唇、鼻梁上,他的眼睛越发显得明亮有神,专注而温暖。
“不感动吗?”他亲吻我的鼻子。
我别过脸,问:“那你知道我是在哪一天爱上你的吗?”
“哪一天?”
“你第一次在酒舒的介绍下叫我‘酒媚’的时候,”我顿了顿,陷入短暂的回忆中,“我就是在那一天爱上你的。”
他没再说话,更紧地抱着我,强壮的双臂勒得我的骨头都疼到发麻,但我却没喊痛,只是仰头看着没有一丝灰云的天空,同时努力缩紧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和他能再贴紧一点。至于那一天是哪一天,我们心照不宣,能亲耳听到他对我说“我爱你”,那么,那一天除了是我爱上他的日子,再没有别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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