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福妻到(百年好荷之三)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九章
结果那一天,刘福并没有等到祁勋丰出现,自然也没机会送出那句在心中练习了好久的话。
祁勋丰出事的几个小时后,陈耀东才来电告知她,刘福几乎慌了心,匆忙的搭车赶到医院,还在急诊室前摔了一跌。她跌跌撞撞的来到病房前想见他,可却被人挡在门外,连个面也见不着。
冯臻妍一看到她立刻皱眉,「你怎么还敢到这里来?」
刘福红着一双眼,方才那跤跌得严重,她不但膝盖见红,连手肘也多处擦伤,模样十分狼狈。但她现在已无暇计较冯臻妍说什么,只想知道祁勋丰现在怎么了,「勋丰他现在、现在怎么了?」
冯臻妍答非所问,冷冷的说:「本来我还不相信那些什么命理八字,现在是非信不可了。听说梁大师批了你的命格,是那种克夫败运的衰星命,果然祁先生才和你订婚几天就出了这么大的车祸……拜托,你可不可以离他远一点?」
刘福一怔,心里揪得难过。原来祁勋丰要她的生辰八字,果然是他家里要来批媳妇命格用的,只是都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他为什么还要跟她求婚?
她有什么好呢?好到他连命都快赔上了。
「你就是刘福?」一见到她,祁芳明的贵妇夫人讶然的说。
本以为能够让冯臻妍吃败仗、害得丈夫白花一大笔钱且美人计失效的女人,想必是个绝世尤物,没想到这丫头只能称得上清秀甜美。
看来祁勋丰的怪不只是个性难搞,连眼光都有问题!
刘福看向那名贵妇。「可不可以求求你们,让我见见祁勋丰?拜托,只要见他一面,只要见一面,知道他安好就好。」她几乎是声泪俱下的哀求着,也知道自己在这里可能不受欢迎,见过他后她可以离开,离得远远的。
「那可不行。家里的老奶奶知道他和你私订终身后非常生气,才说了『小子不听话,哪天出了事就后悔不及』。这话还热着呢,他就真的出事了。」祁芳明咳声叹气的说:「刘小姐,算我拜托你,别再和勋丰纠缠不清了。你知道他离开公司前,我在公司外的通廊遇见他,就是劝他取消你们订婚的事。我告诉他,梁大师批过的命不会有错,你不但克夫还会败坏家运,可他偏不听,还一脸谁阻止他就是和他作对的表情……唉,光看他那坚决的神情,也知道他对你很用心啊。」
祁芳明表情愁容满面,内心却暗自叫好,巴不得祁勋丰干脆别醒来。
「我大哥大嫂走得早,虽然之前勋丰对我们有误会,可毕竟血浓于水,这些年来我们都想弥补他,即使什么都无法帮他,也希望他快乐,难得看他这么喜欢一个女人,甚至不惜和家里决裂,连我都心软了,谁知道他才和我吵完,一出公司没多久就出事了,唉,这事冥冥之中,也许连兄嫂都反对。」
刘福没说话,只是眼泪一直没停过。
「刘小姐,你要是真的为他着想,订婚的事就当作没发生过。勋丰哪……这一关还不知过不过得了呢。」
「我们也不是这么不通人情,不让你见他,这是老奶奶的意思。在祁家,老人家的话就是圣旨,谁敢违抗?更何况勋丰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会不会醒来也不知道……」
「会的,他一定会醒来……」
「唉,这样当然最好,否则他要真出了什么事,我们又正好让你探望他……刘小姐,奶奶那边我们真的就会无法交代啊。」祁芳明长叹了口气。
刘福神情更茫然无助了,眼中的泪水直掉,好一会儿后,她低下头,沮丧的离开。
走出了医院,外头雨势下得更大了,她慢慢的走下台阶,打在身上的雨水,空气中的寒意,她彷佛都没有感觉。一个不小心,她踩空一阶又跌了跤,索性坐在湿淋淋的台阶上。
阶梯下有一小洼积水,雨丝落下时,不断在积水中形成涟漪,就像是刚才祁家人和冯臻妍对她说的话,也不断在她的心里回荡、发酵。
她真的是衰星吧?追求她的男人没一个有好下场。为什么一定要到这样差点让最重要的人牺牲的时候,她才肯觉醒?
脸上不断滑落的水珠,她已经分不清是雨还是泪了。明明天气只是凉了些,没有这么冷,她的身子却微微轻颤。也许,心里的寒冷才是无法抵御的吧?
这种时候,她却想起了祁勋丰说过的话,因为他对她而言,一直是很温暖的。
拥抱他时温暖,当他的手握住她时温暖,就连他看她的眼神、对她说的话,都很温暖—
刘福,你说的那些无明祸事,我一点也不在乎。真的遇上了,也不认为是和你走得太近所致,而是无论我遇到谁、和谁交往都会如此。
刘福,在别人眼中你也许是灾星,可对我而言,你是我的福星!
刘福叹息了,事已至此,她还要仰赖他的话取暖吗?
如果她不要不信邪、不要和他交往,那么,他今天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吧?当初他的话成为支持她的勇气,但现在这些话,却像针一样的扎着她。
她明明想过即使和他渐行渐远也要保护他的,为什么要接受他的告白?
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觉得自己可以拥有幸福?怎么会以为她有那个福分,可以有个宠溺她的男人?她记得祁勋丰总是用宠溺的口吻说她是福星。
骗人的!什么福星?福星会这样害你吗?「祁勋丰,你这个笨蛋……」她眼神迷茫,喃喃的开口。
祁勋丰,我真的、真的对不起你……
忽然,有把伞替她遮去打在身上的雨势,清雅偏冷的嗓音低唤道:「小福。」
刘担心的看着自家妹子,打从小妹打电话取消中午的约会,她和丈夫就觉得奇怪。后来小妹才又打电话来说祁勋丰出了车祸,她更是不放心。
刘福看着大姊,轻声开口,「祁勋丰会没事吧?如果不和我交往,他现在还会好好的吧?」
「小福。」刘搂着她叹息,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直到大姊将她搂进怀里,刘福这才终于放声痛哭。「你们不该哄我的!我不是福星,根本不是!祁勋丰会出事都是我害的,是我害的……为什么我要贪图不属于我的幸福,把他害成这样?」
「小福,发生这样的事不是你的错。」刘道。小妹是个如此善良的人,她的命格绝对没问题,可这种时候跟她说再多都没用,只得让她好好的宣泄。
能哭出来,总比闷出病好。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刘福才慢慢的平复平静,剩下眼中的泪水还是默默的流淌。
她靠着长姊如母的刘,哽咽的说:「无明加在我身上的头衔,沉重得令我像是被绑了一堆大石,然后又把我推到谷底,让我逃不出生天。常常有人假借救我的名义抛下绳索,可每一个都试了试重量后就松手。
「有一天,有个人拿了条绳索递给我,鼓励的告诉我不要怕,只要相信他,他会帮助我慢慢爬上来……
「他努力的将我一寸寸拉出谷底,我看得到光了,好开心,开心到忘了身上绑着的大石一直都在,忘了我的快乐其实是建立在他身上。果然,悲剧发生了,我身上的大石过于沉重,他想拉我上来却力有未逮又不愿松手,最后和我一样掉到谷底去。
「我摔下谷只是受了伤,可那个为了救我上来的人,由山上摔下去却很有可能生死不明……」刘福轻轻的叹息。「大姊,这一次只要祁勋丰能够醒来我就放手,我不要再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一丁点伤害。」
「小福……」
「所以大姊,你帮帮我好不好?在放手前,我能不能见他?只要一面,即使是偷偷的一面都好。只要看一眼,知道他安好了,我就死心好不好?」
刘皱眉,听出了端倪。「你方才没看到祁勋丰?」
她摇了摇头。「我、我会克夫,会害了祁勋丰,祁老夫人不允许我见他。」
克夫?刘脸色一沉,心中怒火缓缓升高。她枉称刘神算传人,怎么自家小妹有这样特殊的命格她会不知晓?
她曾听丈夫说过,祁勋丰好像因为祁老夫人的迷信,小小年纪就被赶出去自立门户……
而祁老夫人会迷信,想必有什么「高人」在背后指点吧?
好,很好,即使她只是个小小命理师,也有她的骨气。她和当年的老神算同样卜出刘福命坐「天官赐福」,岂会有假?所谓的福星,不见得是一接近她就有好事,有时是自己反成为带给她福气的棋子。可给她福气就是带衰自己吗?那可不,对方成就她一分,将来会获福三分。
既然有高人说刘福是克夫命,即使不是当着她的面说,也颇有踢馆的味道了。这样的「高人」,她怎么能错过?
刘福泪眼汪汪的看着大姊。「大姊,你、你可不可以老实告诉我,我一见到祁勋丰,真的、真的会、会让他再也醒不过来吗?若真的这样,那我、我……」说着,她又哭了起来。
刘嘴角噙笑。「谁告诉你,你是克夫命的?」
「祁勋丰的叔叔、婶婶,还有……祁家说是福星命格、打算让他们交往的冯小姐。」
刘有趣的扬眉。「这样啊,他们说你克夫可有什么依据?例如哪个神算批的命?或者是哪个命理大师说的?」
「只知道那位大师好像姓梁。」
这个姓?她对这个姓氏有点意见呢。回头叫人打听一下祁家的御用命理师是哪位,她找个时间好好拜访一下。刘心想。
「大姊,我可以去看祁勋丰吗?他会不会因此而更严重?」刘福追问。
刘认真的看着她,「小福,你没有克夫命格,那些人的话不要当真。我虽没批过祁勋丰的命,可依他名字来看,这人不会短命。祁家人不让你见他,你就暂且别去,如果担心,可以请陈耀东帮你去探望。」
「可是……」
「就我听你姊夫和陈耀东说的,祁勋丰和祁家人并不合,他会对家人的安排没有意见,想必是尚未清醒或伤重到无法自主。你现在暂且别打扰他,让他好好休息,我会尽早去会会那名梁大师,还你清白。」
刘福看着大姊,最后只好点头。
刘把妹妹带上车,心里盘算着陈耀东和祁勋丰熟,他父亲还是祁父的好友,也许会知道「梁大师」是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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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心居内—
梁一心正喝着上好的高山茶。这一斤上万的得奖茶口感滑顺,入口回甘、满口生津呢。
今天预约的客人刚好都没了,他难得清闲的休息一下。
他先嗅了嗅茶香,正要趁热就口,侧边的雕花铁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吓得他杯子一偏,烫得嘴巴红肿惨叫不说,还茶翻杯破,地上一片狼籍。
「啊—我的白玉古董杯啊!」十六万块就这样碎了,梁一心生气的起身,一生气声音就拔高,难听的破锣嗓子无所遁形,「外头是什么人?这样吵吵闹闹扰人清静」
「哎唷,这厮现在也懂得什么叫『清静』了呢。」刘德化笑嘻嘻的走过来,后头还跟了个身着古典白色旗袍服的清雅女子。
「你们是谁?」前面的老人他像在哪儿见过,后头的那名妙龄女子也好像有点面善,只是一时想不起来。「方才那声巨响是你们弄的吗?」
「正是。」
「你们……你们撞坏了什么?」那声巨响很大,他连忙走出门外查看,这一瞧,血压倏地攀高,「我的铁门怎么会有个大凹痕」
刘德化将挟在身后的实心铁棒往前一亮。「你问它。」
「你们、你们给我赔!要不然我就报警!」
刘一笑,「不错,以前看到警察还得躲躲藏藏,现在倒是敢报警了。」
梁一心心一跳,做贼心虚的看了眼这名清秀佳人。「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讲!」
刘不理他,走到正门口,站在门外不入内,反而端详起他门上的桧木匾额。「梁心居?稍懂得姓名学的命理师最常做的事—命中缺水补水,命中缺木补木,看来梁大师也是如此,你这个人没『良心』,所以相命馆才叫『梁心居』。」
「你这丫头真是太失礼了!你到底是谁?」明明不认识,可那对眉眼他却又不陌生。
「我吗?刘福的大姊。」
刘福?「啊!祁家无缘的孙媳?我知道你们为什么会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找上门了。」他打量了她一下。「不就是为你那个妹妹出气来的嘛。唉,不是我爱说,令妹的命格……」他夸张的猛摇头。
「如何?」刘大方的走进梁心居内。
「我精研命理数十年,她还是我看过最糟的命格,克夫不说还会败家运、败家业,这样的命格不嫁人比较好。」
「喔—」
她尾音拉得很长,梁一心的心里忍不住发毛。
这样还能气定神闲?她不是该气得大骂他胡说八道,或该气焰顿消的请他帮忙吗?但是没有,她什么反应也没有,脸上的笑意益发明显,反倒是他气势弱了。
「那么敢问梁大师,我的命格如何?」
梁一心煞有其事的端详她。「面相不错,但性子太差,你这人常会因为冲动的性子惹祸。本来姻缘也不差,呃……却可能因为令妹的关系比较不好。我想你最好明哲保身一点,还是不要靠她太近,免得出问题。」
刘又是一笑,「套句咱们家刘德化的话,阁下果然是『神准』,不愧是『大师』哪。」
「嘿嘿!」知道他的厉害了厚?不过……刘德化?这名字他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呀?
刘德化笑道:「梁兄,这些话不是在夸你,而是亏你。我说的『神准』是神经病都比你准,『大师』则是大失所望的大失。」
「你!」
刘又道:「梁一心,你就这么点本事吗?说完了吗?说完换我说。」她看着他的面相。「少年坎坷一事无成,又想一步登天,招摇撞骗难成事,且恐有牢狱之灾。
「二十七至三十三颠沛流离,有家难归,只得落脚异乡。后遇贵人相助,有缘一探命理……可惜啊可惜,你终是辜负师父期待,学艺不精,唯独一张嘴厉害,才能成为所谓的『梁大师』。」
梁一心脸色铁青。「你、你……」这些事,自从师父替他改了新的名字、他利用一些关系替自己弄了个新身分,又加上整形后,就应该没人知道了,何以她会……他心跳如擂鼓,脸色忽红忽白,这丫头那双眉眼既熟悉又陌生。
「五十至六十是你事业的巅峰,可是只消一年,走过六十这一年,你将由盛而衰,一无所有。」刘黑白分明的瞳眸澄澈干净,如同一面能映出自己身影的明镜。
这双眼他的确见过!梁一心心下一惊,脱口而出,「你、你是当年的那名小神算」
刘微笑,「『神算』二字不敢当。我是很久以前你遇见的那个孩子。」当年她对逃亡中的他还有过一顿饭的恩情,也替他卜了个小卦,那是因为见他本性不坏,手未曾沾血,只是因为生活才随波逐流。当刘德化建议她报警逮人,她还是决定放了他,甚至建议他往东走,说最迟该年月底必会遇见改变他一生的贵人。
梁一心红着脸,久久说不出话来。在一个真正的神算面前假装神算,丢脸!他真丢脸!
刘坐在太师椅上,梁一心则垂首立于她面前,像是个做错事听训的孩子。
见他惭愧的模样,刘心里总算好过一些,毕竟当年她也算半昧着良心放走他。「所未的命不见得不可改,当年尊师低调而良善,一手龟甲卜算称得上难得,也算慧眼独具,照理说你能做他的传人,以资质要承其衣钵想必不是难事,可你却连皮毛都没有捡起来,尊师的失望可想而知。」
一想到恩师,梁一心红了眼。「……」
「你今年五十有四,若潜心命理、散财为善,从此以后仍可安分度日。看破名利,名利或许不散;看不破的贪嗜,大难临头谁也救不了你。」
「小姐、小姐您有难以想像的宽容……」
「我的宽容救不了你,你得自救。」她看着他。「咱们言归正传,我想知道所有祁家的事,你最好老老实实的说。首先,我家小妹『克夫』这件事,是谁玩的把戏?」
「……事、事关职业道德,我、我……」
刘眯起眼,冷笑着,「职业道德?你招摇撞骗了一辈子,现在跟我谈『职业道德』?梁一心,我来找你算是给你机会,你想要自己的底被挖出来,或者我亲自上节目拆你的台?你真的要这么玩?嗯?」后者当然不可能,她很懂得树大招风的道理,不过拿来吓他是挺好用的。
梁一心吓白了脸。「不要啊……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从今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很好,现在可以放下你的职业道德,好好讲明白了吗?」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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