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那段你对我好得不像话的日子里忘了自己的定位应该是追梦者，就像最近我有求于你的时候你对我说的“现在我软硬不吃了，去年这时候我还是吃软不吃硬的，可惜那时候的你实在太硬。”〕

　　我们在那段日子里跟G城的各种朋友吃饭，你说“我们要让G城的朋友都知道你考了第一名，而且没看书没报班。”还说“等去了L城，我再请在L城的G城人吃饭，让他们知道你考了第一名！你不用说话，我来说，你只需要在别人问你‘哇考这么高分怎么复习的啊’的时候说我没复习哇哈哈”

　　你见我最好的闺蜜，在我端着碗接她给我舀的烫东西时抢过我的碗对我闺蜜说“我来舀，你别烫到她。”我闺蜜事后跟我说“如果没有听过你讲的事，今天的见面会让我觉得他是一个正在努力追你的人。”

　　在跟两对夫妻和他们的小孩一起吃饭时，两个小女孩一前一后缠着你玩老鹰抓小鸡，我跟你讲话被她们吵得听不见，我朝她们喊“你们能不能去跟自己的爸爸玩会啊！”你凑到我耳边“这么小的女孩子的醋你也要吃？哦是你要跟自己的爸爸玩了是吧哈哈哈”我朝你翻白眼，又憋不住笑。爸爸梗好像总是玩不烂，最近我们在一起看电视看到电视上近亲繁殖生下畸形儿，你跟我说“看看看我们不能有孩子啊。”我说“你有病啊我们又不是近亲。”你“我是你爸爸啊哈哈哈哈哈”我“神经病滚滚滚”你突然语重心长般“我们的小孩，像你还是像我都不行，太不乖了。”

　　你骑电瓶车带我在G城的大街小巷穿梭去看手机，我靠在你背上跟你说“电瓶车比轿车好呀，等我去了L城也买辆电瓶车带你飞。”找遍了G城所有的手机店都没有我要的那款颜色的现货，你说“要不买个别的颜色吧？”我“不行，我本命年必须要大红色！”于是你找到京东618零点抢购的消息，跟我说我们一起抢看谁能抢到。我一点都没放心上，零点的时候我早就睡着了，醒来看到你23.30就开始给我发消息，见我没回就说“你睡吧，我用两个手机同时抢。”23.55给我发“还有五分钟，好紧张！”0点给我发抢到的截图说“耶，红色”，0.10给我发“寄到我家门口的宠物店啦，到了我喊你去拿，安心睡吧。”

　　我终于可以休假去日本玩的时候你说你也想一起去，我说“我带我一家老小呢”，现在想想真后悔，我们都没有一起去过远方。后来我定了九月份飞泰国的双人机票，因为你说过想去吃榴莲和海鲜。迟迟没出票才知道没定成功，暂时也就没再定，还好没成功啊，九月份的时候我们已经掰了。

　　我从日本回来没出机场直接飞了昆明跟朋友自驾去香格里拉，回去又带我妈她们去了西递宏村，玩了整整半个月。你在这段时间里拉了个“G城人在L城”的群迎接即将到来的我，我在游玩空档看到群里认识我的朋友问我哪天过来入职，你已经一五一十地帮我回答过了，像我的代言人。还在群里跟他们吐槽“她玩得开心呢，在日本买买买得嗨呢，不理我们了，舍不得过来了。”我偶尔回复一句，你就很兴奋“来了来了，她来劲了，她这个搅屎棍来了L城你们都要小心哦。”跟我妈吐槽我的口气一模一样。

　　我那些天其实也并没有想着我要快点去L城，我觉得这样就很好，现在看来那样确实是最好的。就像要去一段旅途，最好的时刻不是最终到达目的地时，而是心里怀着对目的地的无限憧憬与幻想的在路上。

　　第13 章

　　〔原来处暑的含义是“出暑”，是夏天结束的意思。我终于在这场追逐中被放逐，我们结束了，我的梦也做结束了。〕

　　我跟单位讲好下周四去开始上班，周日下午在你连环夺命call中拉着行李箱下楼上车时，我能感觉到两个人都是激动的。你一路眉飞色舞跟我聊“年轻时候的趣事”，说到一个传奇人物时说“哎我这有合照，你看一下。”我接过你手机用余光瞥了那个人一眼，然后盯着旁边的你看了半分钟“你那时候也太可爱了吧！！！”我对你吹着彩虹屁转圈圈，旋转跳跃我闭着眼，我太开心了。

　　进门第一件事我要上厕所，你赶在我前面进厕所捡了一下地上的头发，说“我妈上周末来的，地上全是头发。”我没多想，还跟你说“没关系啦，你先出去，我上完厕所再扫。”

　　晚上我们去逛超市，买了好多牛奶酸奶塞满冰箱，还买了一点点米和一些些咸菜。不会做饭的人，烧个粥喝就觉得是在和你过日子。你连续教了我三次怎么用那个电饭锅预约烧粥，我都没学会，因为你跟我讲话的时候我只顾着偷笑，根本没在听。

　　那天夜里我大概是累了，睡着以后突然小腿抽筋，我无意识地放声大哭。以前在家也偶尔这样，我爸一听到我哭就会跑来我房间帮我揉腿，所以一抽筋就哭已经是条件反射了，我根本没时间思考。你在睡梦中被我吵醒咂了一下嘴，并不理我，我意识到打扰你了赶紧停下来憋住不哭。你很快又睡着，我却很久都没睡着。第二天早上醒来你问我“昨天为什么哭？”我“我腿抽筋了，疼。”你“抽个筋就要哭，你还真是没吃过苦。”我无言以对，背对你默默流眼泪，你起床上班，我暂时不用去上就接着睡觉。其实我是一个很不爱睡觉的人，也是一个不宅的人，但那几天你叫我在家看看电视睡睡觉别出门了我就真的不出门。我也知道你是不想给我家里的钥匙，怕我自己配一把的话你以后要干什么就不方便了，我那时还不会戳穿你。

　　出门半个小时后你给我发来信息问我起来没，我没好气地回你“没”，你说“粥我还给你保温着，你待会起来喝。”我说“哦”，你中午回来的时候我发现你刚刮过胡子，帅度提升至少两级，我就绷不住了“你昨天不是不肯刮胡子吗？”你“你今天不是看我不顺眼吗？现在有没有顺眼一点？”我“哈哈哈哈哈超可爱啊。”于是我们和好，只是因为你刮了胡子。

　　那些天吵架的导、火、索都是你要打游戏，其实放到现在的话，这根本不是问题，你打游戏的时候我可以自己做别的很多事，但当时我觉得你只顾打游戏不理我跟我原本的预期太不符了，但导、火、索只是导、火、索，没有打游戏也一定会有别的。在我说“你声音小点吵死了”发了一次小火之后，你抱着被子去楼下别的房间睡，对我说“谁也别影响谁了好吧？”

　　我哭，你打完游戏在楼下给楼上的我发信息“别哭了，眼睛要哭坏了捏，睡觉吧。”第二天下班就带我去吃火锅逛街，于是我们又和好。

　　第三天我要去市区的分行拿离职证明，你早上上班的时候带我出门送我到地铁站，晚上你下班的时候我正好回来你接上我回家。

　　到家你上楼去打游戏，我去拿杯子喝水的时候发现杯子上有一个很完整的口红印，你这种标准直男肯定不知道怎么洗掉。我把那只杯子砸掉，对你喊“不好意思啊我打碎一个杯子。”你说“那你等着，等我打完游戏来打碎你。”我还是没打算戳穿你。

　　过了一会你又跟我喊“我买了葡萄在门口，你去拿到厨房洗了吃啊。”我一点都不爱吃那种软软的葡萄，我爱吃的是那种硬硬的提子一类的，你不知道。我把葡萄拎到厨房放在那，没吃，过了一会路过厨房看到葡萄那一片爬了很多很多蚂蚁，一团团的，我被恶心到了，喊你下来弄，你简单用水冲了一下又去打游戏，一会功夫又是一堆蚂蚁，我去喊你的时候你说“烦不烦啊？我有什么办法啊？随他去。”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这怎么能随他去呢？？？”你把我推出房间，顺手把门锁上，让我别再进去。

　　我在沙发上坐着发了不知道多久的呆之后站起来敲你的门“开门，我有话对你说。”你“明天再说。”我“开门。”你“不要发欠，我好不容易甩掉个欠的，你别来跟我欠。”我敲门，你一言不发，我转为踢门，你还是保持沉默，我在那个点被打开了体内的某个开关，从你家翻箱倒柜找出来起子老虎钳子甚至举着菜刀，试图打开那扇门。我很久不愿意回忆那一幕了，因为我自己也实在太受不了那样狰狞的自己。终于我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以为是打开了，其实是坏了卡死了，你在那一刻站起来走到门边发现门打不开了的时候隔着门对我说“你去楼上收拾东西，我打电话给开锁公司，开开来以后我送你走。”

　　凌晨两点，开锁公司在我哭着求他们并答应付双倍钱的情况下帮卸下了那扇门，我把他们送到楼下院子外，甚至想让他们带我走，我不知道那个时候谁能救我。

　　我们重新能面对面讲话的时候，凌晨四点，你说“你还是先上去睡觉吧，明天送你走。”我伸出手去拉你的胳膊，你甩开我，我坐到地上，又锲而不舍地爬起来去拉你，你把我推到墙上掐住我的脖子，恶狠狠地告诉我“我不是不打女人，我是不打小孩。我一直把你当个孩子尽量依你，没想到你能任性到这个程度，你再多讲一个字，我马上打电话给你爸让他来接你回去，从此以后你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我哭着骂出“杯子上有口红，地上有长头发，打游戏不理我，把我当小孩为什么要碰我”一系列的委屈，你说“我知道你不满，你今天撒完气了，爽了吧？我干什么搞谁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没力气吵了，凌晨五点我上楼睡觉，一分钟都没睡着，八点起来化妆，今天是我去新单位的第一天，我不能迟到也不能脸色太差吧。

　　中午你给我发信息问我“东西我帮你收好了，你自己过来拿还是我送你单位去？”我到你家，跟你说“我房子还没租好，我今天没地方住。”你说“那不关我的事了，要不要我帮你打电话给你爸？”你用我爸威胁我，这是第一招。我愣住，不说话也不动，你说“现在走呢，你拖着箱子自己走出去。现在不走呢，我把你箱子打开从楼上扔下去，你自己坐到外面院子里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再走。”我瘫坐到地上，开始哭。后来我想了一下，每次我走进你那个房子，好像就没有不哭的天数，即使一年后的最近也还是逃不过这个魔咒。我哭得听不见你讲什么，你又想到了第二招，报警私闯民宅，跟我说会被记在档案里，我当时正在因为担心银行要抹黑我的档案而忐忑，原来我把自己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你的面前，是为了让你能准确地抓住我的痛点。你成功地唬住了我，警察来的时候我已经答应离开，两位警察蜀黍做了简单的询问，姓名，身份证号，我能报出你的，你也能报出我的，警察问什么关系时我不讲话，你说前任。这是，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承认，我是你女朋友，虽然是，前女友。

　　你在决定开车送我走的时候还在跟我说“因为是你，我没有昨天夜里赶你走，如果是别人搞出这么大动静，留不到今天天亮的。因为是你，你要去哪我都送你去。”现在想来真恶心，明明你已经决定好从此没有我，还要讲这些话来让我觉得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你总是有这种本事让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和后悔中，我后来常常想，假设我当时选择继续忍耐不戳穿，假设我当时找到自己爱做的事不用全身心投入你，那结局是否不一样？可其实这些假设都在假设你也对我有感情的前提下，所以根本不成立。

　　我无言上车，车上广播适时地响起“哈喽，大家好，今天是处暑。”你关掉广播，对我说“记住这个日子，处暑，我希望你未来不会有比今天更难堪的时候了，但如果你再这样任性下去，总会有别人收拾你。”我苦笑，那时我只知道我们玩完了，我没想到的是，在第二年的处暑，收拾我的人还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