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把我对你的爱消磨殆尽，真好，是你，不是时光。〕

　　到复联的第八天了，你前一天二场喝多了睡到第二天的下午才醒，醒来给我发信息说点了个很贵的炒饭外卖，炒饭中的爱马仕，很好吃，绝口不提昨天晚上的争吵。我早已习惯你这样，也不敢问你跟谁去二场了，就自然地回复你“我点过这家，一般般吧，还不如我炒的好吃。”其实我就随口一说，我炒饭的次数一只手就数得过来，你不无惊讶地说“去年粥都不会煮，现在会炒饭了？”“那是，我现在是个大人了。”“改天炒给我尝尝啊。”“没问题。”

　　晚上继续喝酒的时候，你明显宿醉后遗症还没缓过来，不得劲，我喝了两口也觉得昨天晚上被啤酒撑到的感觉又涌上来，不舒服，昨天晚上被你在众人面前不留面子地赶走的情景也又浮现出来。

　　我跟你说“差不多得了，放过我吧，我走了。”你说“想什么呢？不可能。”我“那也别用这种方式折磨我了，别用相处，别用温柔，别用别的女人，这比打骂还痛苦。”你说“你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非要被打了才舒服？”我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脸上翻了个白眼“那你好好听话，我就考虑放过你。你至少答应我三个要求，我什么时候想到你就什么时候照做。”我被你这句话又轻易地激怒到，这是拿我当犯人吗？于是我告诉你“一你结婚的时候我不去闹翻婚礼现场，二你老婆怀孕的时候我不开车撞她，三你小孩生出来我不从小诅咒ta。就这三件事，我答应你就很不容易了，别指望别的。”你拿起沙发上的健身器材，小型杠铃那一类的东西，在我面前挥舞了一下，挑衅地问我“是在求揍吗？”我仰起头鄙视了你一眼“你就打打女人的本事。”

　　你把小杠铃砸到我的膝盖上，我倒抽一口气喊“神经病啊痛死了。”，明白过来，你现在打我已经不是闹着玩的打屁股捏大腿了，你都挑最疼的地方下手。你就笑了“不疼我不是浪费力气吗？”我起身要离开，你伸出腿绊我，我在摔下之前努力让自己稳住脚跟，然后在跑开之前用自己的手掌在你胳膊上呼了一巴掌，很蠢的方式，你多疼我也多疼，可其实我都还没感到疼，你肯定不疼。接着我立刻跑到大门边开门，关门，果然听到身后传来杯子砸碎在门框上的声音。如果我跑得慢一点，是不是就砸在我脑袋上了，后来我走在凌晨的街上想，我还不如跑慢点，真砸到我你也就怕了吧。

　　回去的路上还收到你发来的消息“你给我乖一点，别找死。”我没有回，心里想着你总算把我对你的爱消磨殆尽了，真好。

　　第九天起床我们也没有联系，中午下班的时候你发来消息到我单位楼下了，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我没胃口不想出去吃，跟同事在食堂吃算了。你说那我们去喝粥，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我说我都跟同事在食堂排队了，你说那喊上她们一起好了。

　　办公室小姐姐和另一个隔壁办公室的小姐姐，是我在L城在这个单位最好的朋友了，我坐上副驾驶她们坐到后排跟你打招呼，你嗯的声音我坐在边上都听不清，我用家乡话对你说你友好一点好不好，你说我在太阳下晒了一上午执勤没力气讲话了，我说那不要喊我们吃饭啊，于是你转过去跟她们开玩笑“我都要被太阳晒化了，你们大楼的一个个还穿着外套呢。”“这是防晒衣傻逼。”

　　吃完饭你先把她们送走，我们逛了会街你又去买了下午茶让我带回去分给大家，送我到单位大厅门口的台阶上面，我说“这里是领导的车来才会停的地方啦，快开走。”你把车就停在那，说“你走得有气势点，别人就以为你是领导，我是你的司机。”我拎着一大袋子奶茶下车腾不出手关门，用身体顶了一下“领导会拎这么多奶茶吗？？？”

　　下午你给我发红酒的照片，说新买的品种到了，晚上尝尝怎么样，我还没来得及回，你又说“哦不对，晚上我有个应酬，唉真不想去。”我说“这么巧我也有个饭局。”我是真的要跟一群叔叔阿姨吃饭，我不知道你。总之这一天我没喝酒，我也不知道你。这一天我睡得很早。

　　第31 章

　　〔原来乖一点没那么难，原来温柔一点也没那么难，我以后会对别人顺从了，你以后也会对别人温柔了吧。〕

　　第十天，中元节。我早上起床的时候暗下决心，今天绝不赴约，鬼节的夜晚还要一个人打车想想就可怕呀。你下午发来消息问我是不是在逛超市，我前段时间跟你讲过“我们单位发超市卡的那家店每个月15号全场八折，我每个月那天下午都翘班去逛超市，因为晚上人太多了排队一小时起步哈哈哈。”“现在这么贤妻良母了啊？”“那是。”你记住了，而且确实我在超市。我总是能被这样的交流轻易地拉进我们的距离，好像我们在过日子一般。

　　我还记得去年夏天我在你家弄湿了衣服，我问你有没有吹风机，你说单身男人的家里哪有吹风机啊，你拿来用电风扇吹一样的。然后我举着衣服在电风扇前的时候，你跟我说“以前刚毕业在外面一个人租房子打工的时候，房间根本没有阳台，所有衣服都是电风扇吹干的，房间很小，衣服就挂在天花板拉的绳子上，经常挂偏了水就滴到床上。”我特别记得这件事，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你平时都是嚣张要强的样子，很少会柔软地说起吃过的苦，倒是一直跟我说“你这个小孩就是没吃过苦。”

　　快下班的时候你让我帮约我的同事打羽毛球，他们常常下班后打，我提了一句便约好了，你下班过来赴约，我坐在场边看你们打。同事喊我一起打，我说我很菜的，你说“来，表演给他们看一下什么叫菜。”我穿着凉鞋上场，你发过来的球一颗都接不到，我生气说不打了不打了，你开始给我喂球，每一颗都打到我的拍子上。你把他们虐到趴在地上后时间还不晚，他们技不如你都说今天中元节早点回家吧。你把我送到小区门口问我去不去喝酒了，我说不了，我亏心事做多了怕鬼。你说，我一会送你回来，我不信，你说我保证，打不到车就骑摩托车也会送我。

　　那天你挑了一部恐怖片说应应景，我被吓得全程捂着脸从指缝中看，你跟我说“好了好了，这里不吓人了。好了好了，那个镜头过去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看恐怖片，很有刚认识的感觉。点了烧烤，开了红酒，买了四个椰子，洗了一盘葡萄，丰盛得像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大抵我们就是魔鬼吧。我跟你说“你知道吗？我爷爷快走的时候跟我说‘爷爷把苦都吃完了，你这辈子不会再吃苦。’”你嬉皮笑脸地回答“你爷爷没想到你要到我这来吃一波苦是吧？”我瞪着你“你是个畜牲吗？这也开玩笑。”你突然收起笑容，也瞪着我说“不是开玩笑啊，我也不是想让你吃苦啊。我想让你在这个过程中明白，原来乖一点顺从一点没那么难。”我嗤之以鼻“我为什么要顺从你？”你罕见地没有生气“因为你要长大，而我也从这个过程中发现原来温柔一点没那么难，我们两个都得到了成长。”

　　凌晨两点左右，喝掉最后一口酒的我从沙发上站起来“送我回去吧。”你瘫在沙发上闭着眼睛朝我摊手“我喝多了，送不了了。”我重新坐下，上半身趴下把头埋进沙发垫子里装哭“你这个骗子，说话不算话的骗子。”你也趴下，头靠着我的头，突然用头撞了一下我的头，我疼得抬起头用手扶住“傻逼啊你，你铁头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你也干啊。”“咦，你不是哭了吗？怎么没眼泪啊？”我被你拆穿，赶紧重新把头埋进沙发“别废话了，赶紧送我。”你摸摸刚才撞我脑袋的位置，对我说“别哭了，上楼洗澡睡觉吧，明早送你上班。”我摇头继续装哭，你说“别装了，想笑就笑出来呗。”我果然破涕为笑，我笑什么呢？笑自己还是被你拿捏得死死的吧。

　　又是凌晨三点，又只能睡三四个小时了。我睡得离你远远的，裹紧我的小被子，跟自己说赶紧睡着。你的手在我脸上找到一颗新发的痘痘，跟我说来来来我帮你把这个痘痘挤掉，我拼命挣扎“这痘痘还没长熟，痛死了啦。”你的吻落下来“那亲一下。”我躲开“请你说话算话。”你退回自己的位置上，说“你今天很不一样。”

　　躺了一会，你翻来覆去地说睡不着，其实我也睡不着，但是我装作很困的样子跟你说“你别吵了，我已经睡着了。”你在这时候又贴到我的身上，说“那你听不到我在干什么了吧？我打个灰机咯。”我一阵恶心地推远你“你去厕所打。”你哈哈大笑“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我凭什么出去打？”我知道你是在耍无赖了，于是跟你说“非要用这种方式侮辱我是吗？行，我去厕所等你，你打完了喊我。”我起身的瞬间被你拉回怀里“我没有要侮辱你啊”，你的吻开始像密集的雨点般落满我的全身，这两年你很少对我这么温柔有耐心，这大概是最温柔的一次了，在你说觉得我恶心再也不想碰我之后。我在你的温柔里沦陷，毫无招架之力。

　　那天你跟我说了很多的话，说我们共同的朋友，你说你很后悔当初没有帮到谁，我说没办法的事啊不要为难自己；你说其实谁谁是个好人，我说是的我也觉得，我们以后不要骂人家了；你说其实我比很多人都聪明，道理都懂，就是太任性了不愿意受任何管束，我说我还要再长大四岁，才能到我们认识的时候你的年纪，你不可以用你的年长和经验丰富来对付一个小孩子。我们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交流过了，我在絮絮叨叨中睡着又醒来，睁眼的时候撞上你正在盯着我看的眼神，迷迷糊糊间我不好意思地冲你笑了一下，你伸过头来吻了我的额头，把我揽进怀里说睡吧。那天你好像睡得很晚，反正比我晚，我睡着以后又在梦中哼唧了一下，你立刻起身抱住我问我怎么了，我醒不来回答你，只感觉到你一下一下地轻拍我让我很快又睡着。

　　你好像真的在努力变温柔，第二天早上我先醒来，看着熟睡的你想着以往桩桩件件又昨日种种，我悄悄起床打车去上班，想让你多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