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了两年的花，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你变了，我也变了，花兀自开放，与我们何干。〕

　　又是一夜没睡，不停地看手机，看x有没有给我回消息，一整夜都没有。第二天一早我跟同事们一块去献血，先抽了一小管血做检测，测出我转氨酶偏高，医生问我是不是熬夜了，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太尴尬了，整个单位只有我被退，连我的血也没人要了。

　　从献血室回办公室的路上，接到陌生电话“美女你是在xx楼吗？送您的鲜花一会就到。”我都没力气去感到惊喜了“谢谢，您就在楼下吧，我下来拿。”下楼的路上我还很笃定是x哥送的，因为他上周末就有给我订花，还是说因为到七夕这几天会很忙，不一定能想起来定，我说“那不要定了，我不爱花，我爱你。”我觉得一定是他重新定了，悄咪咪还是要给我这个惊喜，我想我今晚还是要飞去见他，即使从我要给他个解释变成要他给我个解释。

　　打开花的瞬间我就知道不是x哥了，因为有卡片写着“送给魔鬼中的天使”，x哥只会说“送给我的小天使小可爱”，这个魔鬼，只可能是k。天哪，阴魂不散的魔鬼又要来我的噩梦里了。我在那一刻心里只有这个感受，一丝丝的开心都没有。两年前的情人节我看着他给别人送花，多希望那个人是我，两年后的现在我觉得每一朵玫瑰都咧开嘴在嘲笑我。回办公室路上我就转送给了同事，再也不想看到它们。

　　没过多久他果然发来消息问我收到花了没，哦那一刻我才发现自己被从黑名单放出来了，真可笑。我怕他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打乱我的出行，只能回应他“收到，谢谢。”他继续跟我强调他一共只给两个女孩子送过花，一次就是两年前我知道的那次，我不知道他强调这个有什么意义，一次让我哭，另一次还不是让我哭吗。中午下班他让我去陪他喝酒，我说“做个正常人吧，好好上班，要喝晚上再喝。”他于是回我“也对，我晚上还有约会，中午好好睡一觉。”我的内心毫无波澜，想起两年前他白天给别人送花晚上跟我约会，只觉得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晚上我趁他跟不知道谁约会的时候出发去机场，路上继续给x哥发消息“我马上到机场了，我们见面说。”在我快到机场的时候，他终于给我打来我们之间的倒数第二个电话，我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眼泪决堤，踉跄地下了地铁。四十个小时没联系了，然而他第一句话就打破了我所有的挣扎彷徨，直接把我推下了地狱。他显然不打算瞒着我了“k说的都是真的，她怀孕了，前天刚查出来，我不会再见你，你让k放过我们吧。”我花了十秒钟擦干眼泪，冷冷地回答他“行，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去。”挂电话之前他终于想起来要跟我道个歉“对不起，不能再保护你了，以后照顾好自己，如果实在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就给我朋友xx打电话，号码是xxxx”我在他报完号码之前打断他“别，不需要你保护，别恶心我了。”原来他们一直没有分开，这些日子也一直在一起，他给我发“我好想你”的时候，她可能就在他身边。如果不是这次k突然出现，他会在把她送回去养胎以后接到我，带我玩。

　　我在机场附近的地铁站一个人走着，背着大大的旅行包，从前两天收拾行李的兴奋心情中跌落出来，一个人在夜色中漫步，倒不觉得害怕。直到最后一班地铁也停了，我只能打车回家，我在这大起大落中反倒一点都不想哭。我以为是因为有了k的经验教训，我选择不急着确定关系，享受当下的甜蜜是正确的，我错了，大错特错。但也确实因为有了k的前例，我在这种伤心欲绝的时刻，不会真的“绝”，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是k给了我这种免疫力，我受益终生。

　　第25 章

　　〔“猝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原来还可以是冷笑，你不由分说又闯入我的生活，带着酒精、命令、威胁与伤痛。〕

　　第二天一大早，你跟我开位置共享，确认我没有飞，晚上下班你给我发消息“三分钟后下楼，我来接你。”我说“我很累，我想回去休息。”“那手机里的录音发给你爸妈还是领导？你选择一下。”我无声下楼，你接上我，我自己扣好安全带，这是我第一次坐你新换的车呀。

　　你带我去一所学校的体育馆，看你跟朋友打羽毛球。你羽毛球打得不错，我以前一直想坐在场边看你打为你加油，你从来没提出过要带我去，我知道你就是不想带我见朋友，也就从不敢主动要求。现在，在我们闹成这样以后，你才带我去看你打球，不胜唏嘘。

　　体育馆没开空调，很热很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我坐在场边不动也汗如雨下。我站起来向你请示“我出去操场上走走，可以吗？”你瞪我一眼，从球场上跑下来在我耳边说“你给我乖乖坐着，动都不许动，你动一下，我就把你那天晚上在沙发上衣衫不整的照片发给你的x哥，看看他会怎么想呢。”至此我知道，你前天晚上突然推倒我亲我一下，是为了多一个把柄。我起身上厕所的时候有新来的人把包放到我的位置上，我回来朝你摊手，用眼神示意你我的位置被人占啦，我没地方坐了可以出去走走了吗。你走到球场的另一边拍拍那人的肩说“麻烦你把包换个地方放呢，那是那个小朋友的位置。”你又来了，这一套，像很久很久以前那样。

　　我还记得那天是立秋，自从去年处暑我们闹掰以后，我就开始对这些节气的日子多个关注，自然而然的会，没办法避开。你似乎也是这样。打完球你开车回去的路上就跟我说“今天是立秋，要吃西瓜，我们去买个西瓜一人吃一半好不好？”我说“这都几点了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说“那买半个，一人四分之一。”我不再跟你争，坐在车上等你买完西瓜回来，扔给坐在副驾驶的我，俨然又是熟悉美好的假象。

　　回去你径直去拿了瓶红酒开了，让我去把杯子洗了，这杯子还是我们前天晚上喝的，看来昨天你约会没把人带回家。喝就喝吧，正好有些话要借着酒劲才好说。吃西瓜的时候我第一下就用勺子在正中间转了个圈，想了想还是切断了，分成了两半，一人吃一半心，省的你说我自私。我以前小心翼翼是想在你面前有个好形象，希望你因此喜欢我；现在小心翼翼是想不在你这留话柄，希望你早日放过我。

　　坐在沙发上你把遥控器递给我让我挑部电影看，我挑了《活着》，余华的小说改编的，巩俐葛优主演的那部，我看过电视剧看过书，每次看都能绝望到蹲在地上起不来，我现在想更绝望一点，也想把这份绝望带给你。你以前从来不肯陪我坐在家里看电影，我看综艺的时候你都转身玩你的手机。事到如今，我们竟然能坐在沙发上，举着红酒杯，吃着西瓜，看着电影了。

　　借着酒精我问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今天说的话我全都相信。你说“前几个月我看到你手机就留了个心眼。这两天我听你同事说到过你要休假去某地，也知道他对象那天早上从那一个人回来。冥冥之中我就觉得你是要去找他，果然，我真是太机智了。”我觉得简直巧得难以置信“就这样吗？”“就是这样，那天早上我起来刷牙的时候脑子里就像有个雷，一直在轰隆隆，直到中午我找了你的x哥，暴风雨下来了，雷就可以不响了。他真是不经吓，一套就套出来了哈哈，我说要去告诉他对象的爸爸，他吓得立马就把你删了是不是。”“是。”我点头，你继续哈哈大笑。大概你真的是上帝派来收拾我的吧，我只能这么说服自己了。你洋洋得意地吹嘘着自己的机智“你有没有觉得我这一年变聪明了不少？以前我总觉得你太聪明了我瞒不住你很多事情，现在终于轮到你瞒不过我了。”

　　“对了，他对象，就是你同学，怀孕了，你别再惹事生非了，我认栽了，你放过我也放过他吧。”你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闪烁了一下，立刻说“那我马上问一下她，如果真怀孕了我就放过他。”我说“你现在问她不会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的吗？”你收起笑容，板着脸对我说“那他要怎么去解释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到现在都没拆穿他已经够有品了，你居然还想保护他。你听好了，你越是这样护着他，我越要弄死他。”我不敢再说话，随你去问，几秒钟后她秒回，你举着手机给我看聊天界面“看到了吗？没怀孕，你的x哥从头到尾都在骗你啊。”我在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开始崩溃大哭，昨天被通知别去了，你被耍了，前天被连通知都没有直接删掉，我都只稍微红了一下眼眶，今天终于，岩浆海啸扑面而来，我忍了很久的情绪在你的催化下再也忍不住了，就像小孩子自己摔个跤可能就默默爬起来了，如果大人在边上说“哎哟小可怜”，那一定是要高声哭上几句才能罢休的。

　　我哭了很久很久，哭到坐不住，你坐得离我近些让我可以靠在你肩膀哭，我哭得眼泪鼻涕直流，你一下一下轻轻拍我的背，终于对我说“停下来吧，再哭身体要哭出毛病了，你都没有为我这么哭过。”我不是没有为你这么哭过，我是以前不敢在你面前大哭，怕你嫌弃厌烦。但我现在没力气跟你去争辩，我拿过酒杯想润润嗓子，发现我们已经喝完了一瓶，“再开一瓶吧”我对你说，你说“好，那你别哭了。”后来我们在那短短两个星期时间里，喝掉两箱红酒。真是好奇妙，你居然会在我哭后哄我了，但是我现在是为别人哭的，你会难过吗？

　　喝完第二瓶酒的时候已经凌晨三点，我喝多了，倒在沙发上。你也喝多了，喋喋不休地说着话“你们前段时间一起去了某地吧？我看到你在朋友圈分享那首歌，还以为你是分享给我听的，我居然自作多情了。”“你是不是挺喜欢他的啊？”“我听他对象说他长得跟我有点像，你觉得像吗？”我摇摇头，又点点头。你手机响了拿起来看消息，我看到屏幕上是他对象的头像，你刚刚给我看过的，在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对象是谁。凌晨三点了还在给你发消息，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她说“可惜陪在我身边的不是你。”嗯，你肯定是喝多了，不然我从来没有机会瞥见你的手机，而我的手机你直接知道密码，如果我改了密码，你就直接掰我的手指头去按指纹，左右我搞不过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