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廷黑着一张俊脸。

　　调侃归调侃， 小舅舅人站在边上不走， 江稚也就没有继续开局打游戏了。

　　“今天就打到这里，还要检查下行李，先下了。”她隔着屏幕对着游戏那边的人说道。

　　隔了一两秒， 传来李及行微沉的声音：“嗯。”

　　白廷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下线关机， 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东西都收好了没？还差什么吗？”

　　“应该差不多了吧…”江稚走到行李箱前， 把它卧放在脚边打开来。

　　“要不要再带一小床被子？”白廷摸着下巴抬眼问她。

　　江稚想了想， 点头：“那边比荔市冷三四度。”

　　话落， 白廷走到衣橱前， 捧了一床轻薄的蚕丝被，压缩好后弯腰放进箱子里，“那边住宿条件不一定好， 带床被子过去也方便到时候直接盖自己的。”

　　“我知道了。”江稚坐在床边听着， 心里暖暖的。

　　“过去之后有什么不习惯的及时打电话和我说，好让人给你送点什么。”白廷一边嘱咐一边帮她把箱子合上。

　　江稚看他这副担心这担心那的样子，反过来上前宽慰道：“小舅舅，你就安安心心地出差吧，我能把自己照顾好。”

　　“也是。”白廷点了头，突然又问她，“对了， 李及行也去的吧？”

　　她听了先是一愣，有点不解，“去的，怎么了吗？”

　　“那小子要是敢对你做什么， 我会立刻联系他家长。”

　　听到这话，江稚忍不住咋舌：“…小舅舅你太夸张了好吗？”

　　白廷白了她一眼后拍了她的肩膀，语重心长起来：“照顾好自己。”

　　“小舅舅…我不是不回家了，就去一周。”江稚有些无奈，同样拍了拍他的胳膊。

　　“是吗？一周，我觉得像一年。”白廷看着天花板回答道。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小舅舅你这么黏人？”江稚忍不住吐槽他。

　　白廷听了直瞪她，“怎么说话的？我这是关心你！还有比我更疼你的吗！”

　　“好好好。”江稚挂起笑容，踮脚抱了抱他，“知道啦，小舅舅待我最好了。”

　　小姑娘撒娇的口吻娇娇软软的，白廷瞬间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弯了嘴角，边走边抚着她的头发，“我先走了，稚儿早点睡。”

　　“晚安喔，小舅舅。”江稚乖巧点头，目送着人走远之后把房门关好。

　　等进了被窝，她才想起手机还放在床头，又起身去拿手机。

　　屏幕上亮着一条微信消息，是李及行在三分钟前发来的。

　　——【睡了。】A*A*S*X*T

　　——【晚安。】

　　江稚笑眼弯弯，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两个争风吃醋的男人。

　　她的生活两点一线，一直很单调，有他们在身边是她的荣幸。

　　想到这，她有把手机解了锁，快速打下一行字。

　　——【李及行，你像一道光。】

　　你像一道光，把我的世界照亮。

　　狡黠的小狐狸发完这条微信消息就关机睡觉了。

　　这一晚，江稚梦到了他。

　　***

　　第二天，江稚八点多起的床，来到卫生间拉开玻璃移门冲澡。

　　水汽氤氲，她小脸泛着一层淡淡的桃红色。

　　热水打在脊背、肩膀，刚及后背的头发湿漉漉的，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两侧。

　　她抬起右手，芊细的手指在玻璃门上鬼使神差地写下一个李字。

　　一直把游戏当陪伴，现在陪伴她的游戏里多了一个可以陪伴他的人。

　　这感觉一点也不差。

　　教她怎么不喜欢？那天他问过关系能不能亲一点…

　　江稚转身关了水龙头，裹着浴巾，赤着脚跑到床边。

　　手机号码很快被拨通。

　　“李及行。”她的声音带着刚洗完澡后的哑意。

　　那边的李及行刚洗过脸，突然接到江稚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想别的，应声：“在的。”

　　她的心跳得好快好快，空气的冷意碰上她暴露在外的圆润肩头，骤起点点鸡皮疙瘩。

　　“你什么时候去一中集合？”说完，江稚一阵懊恼。

　　到嘴边的话又怯生生地说不出口，最终百转回肠，藏在心口慢慢独自品味。

　　这句话比自己突然接到小可爱的电话还让李及行感到意外，他动了动薄唇，说了个具体时间：“一点二十。”

　　“好。”江稚应道。

　　明明不应该说这些的，想要说的话似字字千斤，堵在喉咙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等哪天说出来，要用多大的力气啊？

　　察觉到了她呼吸的加重，李及行问她：“你起了吗？”

　　“嗯。”江稚揉了揉发红的鼻尖，“刚洗完澡。”

　　现在是八点半，对一个精力旺盛的少年说这话有点不妥。

　　只一瞬间，浮想联翩。

　　气氛悄悄变得微妙，那边没有声音，江稚小声地说结束语：“那…下午见。”

　　“下午见。”他说。

　　手机滑落到地板上，江稚把整个人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浴巾慢慢抽离。

　　她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米白色天花板，持续大口呼吸后有缺氧的感觉。

　　光.裸的肌肤在淡粉色被子下暴露出一点，她翻身侧卧，脊背莹白如玉。

　　刺眼的太阳光从窗帘底下漏出来，尽数洒在纯白的羊绒地毯上。

　　*

　　下午到了一中，刚进校门就撞见了李及行。

　　拖着行李箱的江稚脸微微红，下意识地紧紧咬着唇瓣，生怕脑海中想的场景被他察觉了去。

　　李及行倒是觉得今天的小可爱比平时还要中规中矩。仿佛昨晚发那条消息和上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的人不是她。

　　三点钟的时候，三辆长途车准时从一中开出。

　　江稚边上分到的是一位别班的男生，总是以不明的探究目光看她。她心生反感又不好直接表现出来，转过脸看窗外，秀眉皱起。

　　“同学，换个位置。”

　　熟悉的声音透着清冽和疏离。落进江稚耳中，如临大赦。

　　她没往那边看，全程面朝着窗户，直到换成李及行坐在她身侧。

　　“谢谢。”江稚轻声和他道谢。

　　明明是欢喜的，还要克制把欣喜之意藏在眼尾。

　　口是心非。

　　李及行挑着眉看她。

　　江稚被他看得支支吾吾，撇着嘴，羞愤道：“再这样下次不和你一起打游戏了。”

　　原来小可爱生起气来是这样的，像个小孩子。李及行全程享受她这副娇羞样。

　　车程四个多小时，车子开得很平稳。

　　试问年级第一是不是还在学习？

　　不，他在打游戏。

　　将近一个小时后，两人休息的时候，李及行切了页面，拨通刚才打游戏时秒挂的手机号码。

　　“妈。”

　　“不用。”

　　“说了不用。”

　　不过三句话，李及行挂了电话。

　　江稚在一旁看着，视线没离开过，小声问他：“你和阿姨…关系不太好？”

　　李及行没回她。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底的怯意，拉着他的衣角，“还是应该珍惜一下。”

　　“这个你不用管。”

　　出乎意料的话让江稚一怔，谁也没有再主动提打游戏。

　　她在座位上就小小一个，手肘撑在车窗边，支着脑袋合眼小睡。

　　就当补觉了。

　　好像惹他生气了。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她不小心睡着了，再睁眼没一会儿车就到了，外面天快黑了。

　　吃晚饭的时候带队老师给他们荔市一百号学生分组，江稚一边数着白米饭一边想事情，听得心不在焉。

　　女生四个人住一个宿舍，按着当时的名次来，一号宿舍由苏晓洁，江稚，宋悦，艾晚四人构成。

　　“宋悦，1班的。”宋悦大步一迈，第一个主动介绍起自己，依次和另外两个别班女生握手。

　　“艾晚，2班的。”艾晚紧跟其后。

　　江稚也出声：“江稚，1班。”

　　“苏晓洁是文科1班的。”艾晚替默默无声的苏晓洁介绍道。

　　四个人在简易卫生间轮流洗漱后各自回到分好的床铺上。

　　“明天还要早起，大家早点睡吧。”艾晚关了手边的灯。

　　宋悦翻了个身，不满道：“宿舍卫生间都没有洗澡的地方，我好想洗澡啊，你们呢？”

　　她寻求着认同。

　　“哎，坐了这么久的车，累都累死了。”艾晚捶了捶酸痛的肩膀，“今天先睡吧，明天去问问有没有洗澡的地方。”

　　“只能这样了。”宋悦依旧不大满意。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晓洁在这时候开了口：“虽然这儿地方不行，但是学术领先，大家入乡随俗，将就一下吧。”

　　那两人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江稚没出声，四个人里只有她一个人自己带了被子。蚕丝被薄薄的很轻便，还很暖和。

　　她拉起被子往脸上一盖，睡觉了。

　　奥赛集训第一天，七点半起床去吃早饭。

　　江稚一身休闲装，踩着黑白鞋方格的帆布鞋。

　　宋悦和艾晚搀着手走在前面，她和苏晓洁并排走在后面，隔着一小段距离。

　　切身感受下来，这儿的条件实在比不上荔市，不过指导老师教学概念更新更活，前来的学生还是保有新奇感的。

　　第一天所有培训结束前，负责人来了一趟，通知大家到第五天会有个测验，以检查集训效果。

　　江稚习惯性地转着笔，一抬头，看到了坐在前一排的李及行。

　　有什么好惊讶的？本来就是同一组。她在心里和自己说道。

　　一百号人，5人一小组，一共20组。他们第一组五个人分别是李及行，陈泽泳，周通，苏晓洁，还有她。

　　一天没说话了，江稚也没打算去打什么多余的招呼了，拿起东西和苏晓洁一道走了。

　　晚饭后没有集训，但这儿还是提供了夜间补课的项目。苏晓洁和艾晚一吃完饭就过去了，江稚没去，回宿舍整理笔记。

　　宋悦回来的时候把本子往桌上一甩，回了床铺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白廷打电话过来。昨天他忙得不可开支，现在有时间可以和她聊一会儿了。

　　挂了电话后，江稚拿着手机一路跑到了顶楼。现在六点不到，天还没黑，视频的时候还能看清脸。

　　视频接通后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白廷，他注意到她身后的蔚蓝，问道：“稚儿你在哪儿？”

　　“在楼顶。”江稚回答他。

　　“你那边风大，吹多了容易感冒，我们说两句就挂掉吧。”白廷不禁担心起来。

　　“不太冷的。我披了条毯子。”江稚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的那条深灰色毯子，示意给小舅舅看。

　　白廷这才稍微放心一点，又问她：“晚饭吃饱了吗？”

　　“嗯，就是伙食很一般。”江稚实话实说。

　　以前她不管住哪，都有请固定的钟点工来打扫、做饭，这么多年下来难免挑剔。

　　白廷一听，立刻问她有什么想吃的、想去的，等回了家带她去。

　　江稚聊着的时候想起一个人。会亲自做饭给她吃。

　　想到这，她主动提到：“小舅舅，我回去想学做饭。”

　　白廷有点意外，但依旧对她百依百顺：“好，到时就芮阿姨教你。”

　　芮阿姨就是他们长期请的那位钟点工。

　　本来江稚还怕小舅舅不同意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答应了，“等我做了菜，第一个找小舅舅你试菜。”

　　“我就姑且当你有良心吧。”白廷怎么会不明白小姑娘话里的幸灾乐祸，就算这样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着她。

　　“对了，我还想利用电脑技术赚点钱。”江稚眼巴巴地用着恳求的语气。

　　“你现在学习够辛苦了，赚钱的事等高中毕业了再说。”这次白廷不做让步了。

　　“好嘛。”江稚撇撇嘴，冷风吹过，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还说不冷！赶紧挂了吧，回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屏幕那头的白廷永远比她还急。

　　想到洗澡的地方还不知道在哪儿，江稚草草地挂了视频，跑下楼想回去问问。

　　楼梯口撞见了正要走来的艾晚，艾晚见她急急忙忙的，问道：“江稚你急着去哪儿啊？”

　　“刚吹了点风，怕感冒，想去洗个澡。”江稚直言道。

　　艾晚眨了眨眼睛。她今天去问了，这里洗澡的地方是…公共女澡堂。

　　“我也打算去，我们一起去吧。”

　　等两个人提着换洗衣服和洗浴用品来到大澡堂门口的时候，江稚瞪大了一双眼睛。

　　看来，这位绝对是第一次见公共澡堂。

　　“淡定。”艾晚拍着她的肩膀劝道。

　　“这……就是澡堂？”江稚有些难以置信。

　　“澡堂么，就是好多人一起洗，大家坦诚相待……”艾晚用着委婉的语言解释道。

　　这下，江稚真的惊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位同学也太可爱了吧！这反应也特别可爱啊！

　　艾晚忍不住笑了起来，二度安慰：“别怕，男女澡堂是分开的。”

　　“……”江稚觉得公共澡堂这种东西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　　年初二晚上偏头痛+胃不适，临时请了假，很抱歉哦。未来几天会尽量多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