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幻想 > 《[逍芙同人]我所思兮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三章汉津莺啼云水谣
(一)
前来给晓芙开门的,是纪府里家生的一个老仆人,小时候晓芙也是个淘气的女孩子,她总是跑到大门口,要那老仆人开门让她去街上逛,“二小姐你来。”,每每这时那老仆人总是对晓芙招招手,从门房里拿了些果子出来,一边捡给晓芙吃,一边开了门抱着她看看过往的行人,再给她讲些志怪故事,晓芙想出门的心也就丢在脑后去了。这回晓芙看见他,可是又添了一把年纪,他觑着眼睛看了晓芙半天,突然惊喜地大叫一声:“二小姐?!”,晓芙嘻嘻笑着,问了声童叔好,就看见那老仆人拖着肥胖的身躯气喘吁吁地往正屋里跑:“老爷,夫人,二小姐,二小姐回来了!”。
爹娘迎出来的时候,也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直到他们果然看见个真真实实的女儿站在门口,才哎呀一声叫出来。“怎么不给家里来信,这个时候就回来了?”,母亲惊喜地捧起晓芙的脸,“师太知道么?”,父亲掩饰住自己的喜悦,迟疑半晌只问了晓芙这样一个问题,却又被母亲瞪了一眼,他显然是担心晓芙思家心切,是违了师命偷跑出来的。“怎么不知呢,是师父让我们师门的兄弟姐妹们下山办一件事,我因着落了单,就想着顺便回家看看呢。”晓芙解释到,父亲略点点头,母亲一边牵着晓芙的手往里屋去,一边嘱咐厨房,今晚要多做几个二小姐喜欢的菜出来。
用晚膳时,一家人都到齐了,晓芙见到了二哥哥年前刚娶进家门的周家姐姐,已经出阁的大姐姐也带着姐夫回了家,手里还抱着个粉妆玉琢的小外甥。“这可是比过年还齐整。”,大哥哥也是面带喜悦地感叹道:“晓芙可是有两年没回家了。”,他们兄弟姐妹自幼就和这位小妹妹分离,虽是不常见,到底骨肉情深,见了面不住地问东问西,一桌子人都在往晓芙一个人的碗里夹菜。一会儿,大姐姐突然说起也要替家里的小叔子给定下的小姐纳征了,这事她第一次做,怕是拿不大准的,要跟办过几次的大嫂请教请教,大嫂说晚餐后单独约了她去说,突然又捂住嘴笑了:“最近全是喜事,我们二弟弟刚娶了新妇,这边也正要替三弟弟给陈家小姐纳征,还有,我们二小姐嘛——”大嫂看着晓芙笑了笑:“不知道父亲母亲想给你定在什么时候。”,晓芙听见大嫂这么一提,登时红了脸,母亲轻轻嗔了大嫂一句:“哪好在晓芙面前提这个。”,脸上却是带着笑的。晓芙低头吃着碗里的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用过晚膳后,父亲委婉地提醒了晓芙几句,说是她跟师太的师徒情分也就这几年了,等她成了婚必然是要去武当的,切不可违背了师太的心意,在家略待几日,便要好好去做师太交待的事,晓芙知道父亲就是这么一个守礼守节的人。“出了峨眉,就要去武当,我跟爹娘的父女母女情分,难道就不顾惜了么。”,虽然父亲时时约束着孩子们,可是性情也是温和的,晓芙在他面前向来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她这样一问,父亲倒是迟疑了一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一会儿,又叫丫鬟给晓芙送了银耳羹来。
临近睡前,母亲又来到晓芙房里,笑着说她倒是长高了些,又说着汉阳城里新开的首饰铺,衣料铺,明儿要带她去街上逛逛,又想着要从新开的酒肆叫菜回来给晓芙尝,晓芙轻轻握着她的手,说:“母亲何必费这么些心,我能回家待待,已经很开心了,吃的穿的我又不方便带走,得空了再慢慢看,我就想多在家陪陪您和爹爹。”,宁氏欣慰地看着晓芙,却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几个儿女中,就你从小没跟在我身边,可知母亲在家里,是日日念着你的。”,晓芙把头靠在母亲身上:“我也日日念着爹娘呢。”,她们母女俩一起坐了好久,母亲把这几年家里的事又跟晓芙说了一遍,虽然好些她都在写给晓芙家信里说过了。爹爹始终不肯替元朝廷做事,也不许哥哥们入朝为官,好在纪家历代积攒的财富也不少,大哥开始打理家中的田产铺面了,爹爹闲下来正好有大把的时间,终日在家读书习武,大嫂要打理内宅的事,母亲就整日里抱着大嫂新添的小侄女,教小侄子学几个字,二哥喜欢读书,就设了个馆,给附近的孩童上上课,几位世交家的子侄也在,二嫂已经有了几个月的身孕了,大姐姐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却好在也没吃过什么苦头,公公婆婆都是和蔼的人,大姐夫也待她很好,就是人老实了点,整日只会埋头做生意,现在就只等着把三哥哥的婚事妥妥地给办了,到时候他也能扛起家里的生意了,就该轮到她替晓芙操心了。“我总是舍不得你,娘把最好的都留给你。”,宁氏慈爱地抚了抚晓芙的头,想着晓芙确实也快到该出阁的年岁了,不由地又欣喜又伤感,但晓芙刚回来,又是个年轻小姐,她也就什么都没跟晓芙多提。晓芙抱着宁氏撒了会儿娇,又把峨眉山上的趣事选了几件说给她听,母女俩聊到快打三更的时候,晓芙担心母亲年岁大了支撑不住,把她送回房休息了。
晓芙走在自家的花园里,抬头望见天上的月亮快圆了,“要到十五了呢。”她轻轻说了句,忽而又想起杨逍来,今天她回家热热闹闹了这大半日,自己一直沉浸在这天伦之乐中,而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走了,不知道现在到了黄州没有。庭内的树影投在砖石地上,像水波中泛出涟漪来,晓芙怔怔地看了一会儿,猛地想起什么,连忙跑回房:“碧水,我的包袱是你收拾的么?”,碧水把手指竖在嘴前嘘了一声:“二小姐,整院的人都睡下了。”,然后从橱里把晓芙的包袱拿了出来:“没二小姐的吩咐,我怎么会乱动您的东西呢,包袱在这里,我还没拆呢。”,晓芙连忙打开包袱,见自己包起来的那个小盒子还在,于是又对碧水笑了笑:“好了这里没事了,你也快去歇着去了。”。碧水把门替晓芙关上以后,她轻轻打开那盒子,那根银钗子好好地躺在那里,晓芙把它拾起来看了看,又放在自己的妆奁内锁好了,这才钻进锦被里躺了睡了。窗外隐隐传来一阵歌声,伴着悠扬的古琴,晓芙留心听了,那是一首《南乡子》,她红了脸,用被子盖住了嘴——这怕是教坊里哪位多情的女子唱出来的。
细雨湿流光,芳草年年与恨长,烟锁凤楼无限事,茫茫,鸾镜鸳衾两断肠。
魂梦任悠扬,睡起杨花满绣床,薄幸不来门半掩,斜阳,负你残春泪几行。
(二)
此刻的杨逍正站在汉阳城樊记客栈客房的窗前,也听到了这首歌。残春已逝,故人不来,这样一个夜里,有多少惆怅委婉地绽放在那些叹息间。
今天他送晓芙到了家,回船又行了数里路,望着两岸逐渐开阔起来的平原,突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起来。他叫来船上的伙计,让他们把船掉转头。“先生,这......我们原计划着再过几天就到集庆路了,这船还要赶回去运货去呢。”,“你们把我送回汉阳就可以自己回去了,船钱按我之前讲的还多给,我不会少你们的。”,那伙计听罢,也不好再言语什么,自去帮忙给船掉头去了。“那先生怎么让船掉头啦?”,那伙计的娘子在厨房里感觉到船身晃地厉害,出来悄悄问他,“谁知道呢,本来好好行着船,路上突然带上来一位小姐,这下可好,原本五六天的路程走了一倍的时间,这下要回汉阳城,只怕还是为了去找那小姐的。算了,我看他出手挺仗义的,只要没少给咱们船钱,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也别去过问。”那伙计无奈地笑了笑。
明教在汉阳的分舵,恰好是一间客栈,杨逍自然就住在这里了。这倒是巧了,这客栈就坐落在汉阳城最繁华的街上,绸缎庄,成衣铺,胭脂水粉铺应有尽有,还有不少酒肆,饭菜的味道都是城里数一数二的,这里离晓芙家不过两三条街远,她回家一趟,家里人总会带她来逛逛,即便是不来,他也能去纪府偷偷望着她,就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发去找师姐妹们了。“杨左使,我让人给您清了间背街的客房,您好好休息。”,樊掌柜正看着账房算账时,杨逍突然踏进了他的店门,那时虽还不算晚,背街安静的客房都已经住满了人,他赶紧让伙计去找客人商量,免了房钱教谁让一间环境好的客房出来。可这樊记客栈是质量上乘的客栈,本来价格就不低,肯上这里来住的人,都是冲着环境来的,再没有谁稀罕这点银子,最后樊掌柜亲自出马,好说歹说,才有一位行商同意把房间让出来了。“我要临街的。”,杨逍说出这话时,本来就极胖,又上上下下跑了好几趟的樊掌柜,终于没撑住一屁股坐在了柜台后面。
第二天杨逍一早起来,就半开了窗户,泡了杯茶坐在窗前看着街上的行人,尤其注意那些驾着马车的。差不多坐了有一个半时辰,果然看见一架不算华贵的马车驶来,上面的帐子已经有些半旧了。车夫先扶了个丫鬟下来,后面又下来两个年轻的女子,其中一个小腹微微隆起,另一个背对着他,穿了身月白色的对襟上衣和绸夹裙,杨逍刚在想,这位小姐的背影就像晓芙了,忽而看见她鬓边插着那支桃花钗子,翠生生的,正好配了那一身衣服。杨逍忽而就笑出了声来,又看见她们并没有去买衣料首饰,只进了街上的一家医馆,一会儿那丫鬟提着几包药,跟在晓芙她们身后上了马车,他们就径自走了。“那怕是晓芙家里的姐姐或嫂嫂。”杨逍在心里说了一声,想着她们今天是再不会上街的了,就关了窗,下楼寻吃的去了。
杨逍在街上的书铺子里买了几本书,晚间在灯下读来消遣时间,忽而响起敲门的声音,樊掌柜压低了声音问:“杨左使,您在么?”,杨逍让他进屋来,问他有什么事。“我没事,就是来问问您,突然到这汉阳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兄弟去做?”,“那倒不是,我到这里来是办一件自己的私事,樊掌柜不必挂心,你还是做你的事就好了。”,“那杨左使得在汉阳待一段时间了?”,“我也说不准,少则几天,多则月余也是可能的,完了我还要向东去一趟。”,“哦。”,樊掌柜点点头,迟疑了一下,对着又拿起书的杨逍说:“左使,我在教中地位低,有句话本不该说,但为了教里,我还是想跟你提一下。”,“你说。”,杨逍放下书抬头看着他,“阳教主和夫人失踪已经好几年了,接着范右使也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最近谢法王也不知去向,鹰王自己立了门户,这教里四分五裂的,属下,属下听到不少流言,杨左使既是现在教里身份最高的人,合该主理好教中事物,平息了这些流言才是。”,樊掌柜双手抱拳,向杨逍请示到。“樊掌柜向来忠心耿耿,我是知道的,这些事我心里自有安排,你听命于我,做好我交代的事就妥了。”,杨逍素知这樊掌柜是个极负责任的人,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放心好了,有的事你看着不成个体统,我却有别的安排。”,樊掌柜知道他们的左使年少成名,一直被教主看重,能力自然是无可怀疑的,只是担心他终日东奔西跑,不对教中的事物上心,听见他如此一番话,知晓他心里是清楚的,也就放下心来,跟杨逍告了辞离开了。
樊掌柜走后,杨逍拿起书来继续看着,灯花突然爆了一声,他笑了笑,想起今天在楼上看见晓芙的情景,“不知她明日还上街不上街。”他自言自语到,想着若是晓芙天天都上街才好,她要是不来,过几天他就得想个借口,去她家附近转转了。
此刻的晓芙,正坐在二嫂嫂的房里,看她给肚子里的孩子做小衣服,“周姐姐,你尽买了这红色粉色的布,要是个男娃娃怎么好?”晓芙问她,周氏笑了笑说:“我说偏是个女孩子,你不懂,我们做娘的心里有数着呢,这是能感觉到的。”,晓芙看着她这幸福的样子,把下巴枕在手臂上欣慰地笑着:“别人家的娘子,都情愿头胎生个男娃娃。”,“那是别人家,既然大哥大嫂膝下有子了,我们就不急了,我和你二哥哥啊,就情愿要个女儿,女儿多贴心呀!”,周氏心细地在那小衣服上绣上福字,又看了晓芙一眼:“生个女儿得长得跟她小姑姑一样好看。”,晓芙被这么一夸也不害羞,痴痴地笑了起来。
(三)
在家留了这么些天,晓芙有时陪父亲读读书,有时跟了母亲去拜会亲戚,有时帮着大嫂张罗替三哥哥给陈家小姐纳征的东西,有时陪着二嫂做针线赏花,她离家时年岁虽小,到底还有些幼时的玩伴,她回家一趟不容易,那些闺中的好友也都把她请了家里去玩。她们有时候带着晓芙去诗会,有时候拉了晓芙去赏画,有时候就让晓芙陪着她们做针线。“我看她们每个人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自己做的,连上面的花都是自己绣的,街上成衣铺子不是多得是么。”晓芙回到家里对周家姐姐说,“我的小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我们长在闺中的女孩子,刺绣裁衣可都是本领,不然以后嫁到夫家去是要被笑的。”,周家姐姐是个贤良的女子,她不像大嫂嫂那样管着宅子里的事,要么就陪二哥哥读书,要么就为一家老小做针线,她得了空还给晓芙绣了几张帕子,谁都劝不住。
杨逍依旧半开了窗向着街上张望,“纪小姐倒是好几天都没上街了。”他在心里纳闷,想着晓芙不会是已经去找她师姐妹们了吧。谁知第二日,杨逍在回客栈的路上,迎面奔来一辆马车,那匹枣红色的马不知为何受了惊,在街上奋力奔跑,车夫直是喝止不住,街上行人见了这般景象,只有唯恐躲避不及的,谁又敢上前去。杨逍听见那马车里还有人呼救的声音,直叫不好,飞身上前,骑在了那马身上。他原是在西北待惯了的,不套马鞍就敢去骑那草原上的野马,这样一匹驯温顺了的马,即使受了惊也不在话下,一两下子就把那马安抚住了。那车夫连忙跳下来,也顾不上对杨逍称谢,掀了帘子一角,对着车里面焦急地问到:“二夫人没事吧?”,“怎么回事!我们二夫人肚里可有孩子!”一个丫鬟在里面惊呼着,“绯袖,你别嚷嚷,碧裳,你下车去,看看这街上可有医馆,请了大夫来替我瞧瞧。”,车里另一个女子倒是临危不乱,杨逍担心她出事,也不便离开,想着待她瞧完大夫再走。还好这辆马车此刻正好停在一家医馆前,那车上的丫鬟出来,请了位大夫来瞧了,说二夫人并未因为受惊动了胎气,又带着那丫鬟去抓安胎的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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