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保送的事？

　　林小满心头暗忖，曾老师问保送，是为了谁呢？

　　她敢保证，曾老师自己班上的学生，哪怕是第一名，都不可能拿到保送的资格。

　　别说曾老师了，就是隔壁班的第一名，在年级上也排到十名开外去了，保送的名额也不可能给他们班。

　　所以，这个名额，就算她让出来，也是自己班上的同学获得。

　　她是第一名，她让了，最有可能获得这个名额的就是第二名。

　　第二名是个农村姑娘，当时考进来的时候，据说是全镇第一。

　　人家学习比她还刻苦努力，就是想考出个好成绩，成为他们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

　　这个学生其他成绩都很好，就英语听力差了一点点，口语也一般。

　　但高考，口语成绩其实是不做要求的，除非你考一些相关专业。

　　这个学生，她没听过她和哪个老师有任何关系。

　　因为，农村来的，家里还很穷，平时都吃糠咽菜的，就为了读书。

　　如果真跟这位曾老师有关系，她还不帮忙？

　　那是第三名？

　　第三名倒是个男生，还是个才子，作文可以拿满分的那种。

　　林小满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比不过他。

　　因为自己写的作文，是熟知套路下的应试文，而这个男生，熟读古今名著，对武侠，小说这些都有自己的见解。

　　他自己如果想考京大，其实也能考上。

　　但据说他的目标是人大，人家家里都是从政的。

　　所以，也要排除。

　　那是第四名？

　　这次的第四名是个黑马，从十名开外窜上来的，论综合成绩，她没机会的。

　　第五名吗？

　　这个第五名叫石俊峰，成绩也还不错。但如果要比第二名和第三名，还差了一点。

　　她曾经看到过曾老师拿水果给石俊峰。

　　难道是为了他？

　　【848】各大名校竞争（五更）

　　这个石俊峰，如果真的要论资排辈，还真轮不到他。

　　所以，林小满有些拿不准，这个曾老师到底想让自己干什么。

　　“老师，我确实不想要这个保送的机会，但这事儿，我得回去和我家里人商量一下。”

　　“老师就知道，像你这样优秀的同学，是希望以自己的努力考上京大的。你如果不想保送，那你愿意把保送的机会让给其他人吧？”

　　“当然，没有我，还有其他的同学也很优秀，也有资格拿到这个机会。”

　　她刻意提起了两个字——资格。

　　就看这位曾老师能不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了。

　　“是啊，你们班的学生，前几名都很优秀，都有这个资格，也不知道最后这个名额会落在谁身上。不过，我倒是觉得，如果像你一样，有把握通过自己努力考上京大的，就可以把名额让出来。让给那种不是特别有把握的。”

　　“这样一来，咱们文科班这次考上京大的人数绝对碾压其他学校，甚至，其他省份的高校。”

　　您说得对，我不想反驳。

　　林小满面儿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笑开了。

　　她总算知道了，这位曾老师，肯定是为了石俊峰来的。

　　不过——

　　“老师，我当然是愿意把名额让给不那么稳定的同学，但这最后保送名额给谁，还是要看学校和老师们决定。听说，是根据高中这几年每年期末和这三次模拟考试的平均成绩定的。”

　　她这也算是提醒她，不要乱动心思吧。

　　这顿饭林小满吃得有点膈应，没吃几口就借口自己吃饱了，曾老师呢，也不是为了这顿饭来的。

　　她主要是想确保林小满能把这个保送名额让出来。

　　只要她肯让，那下面的人接着让，才有理由不是？

　　从餐馆里出来，曾老师又和林小满去了书店，给她挑资料，林小满倒是诚意十足，选的都是基础的模拟题。

　　其实，像平行班本来水平就不是特别高，把基础知识打扎实了，高考的时候能把该拿的分数都拿上，最后也不会考得太差。

　　重本就不说了，但二本三本，还是有机会的吧？

　　特别是像平行班很多同学都是走的艺体生的路线，文化成绩要求不高，选这种专门训练基础知识的试卷，很有用。

　　就是不知道这位曾老师，会不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了。

　　上午林小满才说了自己会拒绝保送资格，下午，就有校长办公室的电话打到班主任那里，让她带林小满去一趟。

　　幸好下午还没正式开始上课，彭老师带着林小满上去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就见里面坐着一位穿正装打领带的客人。

　　这个天气，在办公室里坐着还算凉快，但两件衣服也是穿不住的。

　　可对方还是穿了西装外套过来，脸上的皮肤似乎有些干燥粗糙，北方人？

　　她探索之际，彭老师已经和校长打招呼了。

　　校长那边也很热情。

　　“林小满同学来了？”说着，校长又看向那个坐着的男人，“洪老师，这是我们学校的年纪第一，林小满同学。”

　　“小满同学，彭老师，这位是华大招生办的洪老师。”

　　华大？

　　林小满愣了一下，怎么华大也找来了？

　　他不是应该去理科班招人吗？

　　校长才不管这些，他把人介绍了，就说让彭老师跟自己出去一趟，让两人单独在里面谈。

　　“林小满同学，你好，我是华大的洪老师。”

　　洪老师朝林小满自我介绍，笑得很和蔼，但林小满的目光却不自觉飘过他的头顶。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位洪老师的头上戴的是假发。

　　而且，这种假发假得很明显。

　　原来，进入华大这样的国内顶尖大学，是要聪明绝顶的么？

　　“洪老师您好。”

　　“我是从你高一的时候就开始关注你的，那时候你获得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林小满同学，我想先问一句，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理科吗？”

　　“因为我的文科成绩挺好的。”她这么回答。

　　物理竞赛啊？

　　那次是一时兴起参加的，还是被严谨怂恿的。

　　之后少年班招生，也有老师拿这个竞赛成绩说事儿，非要让她去少年班读书。

　　可学物理真的很让人头疼啊。

　　幸好她后来回头是岸选择了文科，不然头发都得给她撸秃噜了不可。

　　“可你的理科成绩也很好！”

　　洪老师心有不甘，他虽然是招生办的，但他也同样是学物理出身的，他觉得林小满是个很好的苗子，哪怕她只是个女生，但学物理，现在没有男女之分。

　　他甚至想好了，等这个林小满考到他们学校，或者保送到他们学校，以后就劝她考自己的研究生。

　　可到了高二，她突然跑去读文科了。

　　洪老师有种煮熟的鸭子飞了的感觉，当时莫名失落了好久，都想跑来青城，亲口问她能不能换到理科班去读书。

　　文科理科不是一样的读吗？

　　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文科呢？

　　“嗯，那选文科理科不一样吗？”林小满也是这样回答的。

　　在没选文理科之前，她当然得保证自己的成绩均衡发展啊，这都是被严谨那个真学霸给督促的，一点不学好就会被对方抓住把柄似的。

　　当林小满给出同样的回答时，洪老师的话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一样！”

　　见林小满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吼完之后，洪老师就后悔了。

　　他讪笑着辩解：“那个，林小满同学啊，我不是歧视文科生。但文科嘛，以后为这个社会做出的贡献肯定不如我们理科生这么大。而且，找工作，理科生也比文科生强啊。”

　　“你当时如果读理科的话，我们华大早就给你保送名额了，说不定高二的时候就能让你破格录取。”

　　这倒是真的，就算学校那边没有政策，他也会去和学校沟通。

　　这样的人才，肯定要早早收入囊中啊，万一被别人抢了先呢？

　　“我可能在理科方面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优秀吧。很遗憾，没能成为您的学生。”

　　她不想学理科，但不知道为什么，老师们好像都觉得成绩好的学生，不学理科是一种浪费似的。

　　“我也觉得挺遗憾的，你要不要现在帮我弥补一下遗憾？”

　　洪老师很聪明，说话也很有技巧。

　　他这样说，林小满如果一口答应下来，他就立马提出让林小满到华大就读。

　　但很显然，聪明的人，不仅是智商高，情商也不差。

　　“有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月有阴晴圆缺，缺月也很漂亮啊。”

　　“你这小丫头……不愧是学文科的，我是说不过你。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我们华大的文科专业也很不错。对了，你以后想报考哪个专业？”

　　“考古。”

　　林小满的话，又让洪老师一噎。

　　“你，你说你这么娇滴滴的一个女孩子，你报考什么考古啊？你知道考古有多累吗？而且每天都往地底下钻，灰头土脸的连件儿漂亮衣服都穿不住。有钱也花不出去，关键是，考古还没钱。那些文物古董什么的，地底下出来的都是属于能看不能碰的。”

　　洪老师是真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这姑娘该不是被谁忽悠了吧？

　　京大的熊教授？还是哪个？

　　怎么忽悠的人家好好的一大闺女去学考古呢？

　　“老师，学考古是我从小的梦想。”

　　而且，谁说我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我一拳能把你鼻血打出来你信吗？

　　“你怎么会有这么……”洪老师嘀咕了一句，没让林小满听见，“咳，我是说，你怎么会有这么高尚的梦想呢？”

　　吃力不讨好，辛辛苦苦从地底下掏出来的东西要归国家。不是高尚是什么？

　　“可能是因为我以前在农村住的时候，有个墓被盗了，来了一群考古专家，我就被洗脑了吧。”

　　林小满半开着玩笑，但洪老师却觉得这是真的。

　　也不知道哪个专家这么缺德，大老爷们儿整天往阴森森的坟墓里钻也就罢了，还要跑出来祸害小姑娘。

　　“林小满同学，我觉得，我们华大的考古系，也不输给京大。”我觉得我们学校还可以再挽救一下。

　　这是垂死挣扎么？

　　林小满被这个洪老师逗笑了。

　　“谢谢洪老师厚爱，我很喜欢郁教授，之前和他说好了，以后会去听他的课。”

　　郁教授？

　　洪老师当然知道郁教授是谁了，京大能请郁教授回来任职，那也不知道是他们学校求了哪路神仙，才得来的机会。

　　华大这边，他们校长都念叨了好几回了。

　　郁教授他们是请不回来了，最终洪老师只得遗憾地告辞。

　　但走的时候，还是给林小满开出了一大堆条件。

　　紧接着，来学校找她的招生老师就更多了。

　　有打电话到学校来让她接的，也有亲自过来的。

　　比如港城大学。

　　之前打过电话来试探，现在听说个所大学都有表示之后，他们派了人亲自过来。

　　林小满在继华大洪老师之后，又见到了港大的招生办老师。

　　这位老师，看起来倒还不如洪老师看着和蔼可亲。

　　但他一来，就开出了诱人的条件。

　　【849】趾高气扬（一更）

　　“林小满同学，我是港城大学招生处老师，我姓叶。”

　　“叶老师您好。”

　　叶老师是一位衣冠楚楚的男人，保养得宜，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

　　他人往那儿一坐，直接开门见山。

　　“我们学校可以给你二十万的奖励，给你父母安排工作，只要你愿意去港城大学读书。”

　　这位叶老师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仿佛给你二十万是施舍，给你父母安排工作，是连带着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我们都这么有诚意了，如果你不答应来我们学校，那简直就是你脑子进水了。

　　哦，不对，是你不识好歹。

　　林小满看他的表情，就有种想马上转身离开的冲动。

　　“抱歉，叶老师，我目前没有去港城读书的计划。”

　　“你说什么？”

　　叶老师明显不相信，一个内地的学生，竟然会不为二十万所动。

　　“你确定你自己做得了主吗？要不你现在打电话给你父母，让他们来学校一趟？”

　　叶老师以为，自己这次过来肯定能完成任务。

　　他开出的这个条件，他敢说百分之九十的大学都不会给。

　　二十万，在2005年这会儿，相当于一个普通家庭至少五六年的总收入了。

　　他觉得没有哪个学生会拒绝，何况，他们还给父母安排工作，父母可以去陪读。

　　“不用了，我的事情，我自己可以做主。”

　　林小满果断摇头，她爸全国各地飞，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呢。

　　黄老师在家照顾林二宝，下半年才会开始上班。

　　虽然因为她要高考的缘故，这最后一个月全家人直接住到青城来了。

　　但林小满觉得像这种事情，根本没有必要麻烦黄老师单独来一趟学校。

　　“林小满同学，读书是大事，不是儿戏，二十万，加上给父母安排工作，我想会为你父母减轻很大的负担吧？”

　　“现在父母把孩子培养到上大学也不容易，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父母考虑一下吧？”

　　“你这个小同学啊，到底是年纪小，不知道感恩父母。你让你父母过来，我直接跟你父母谈。”

　　“我们学校是不会轻易录取内地的学生的，你就算到时候想报考，成绩再好都不一定考得上。现在你这个机会，是多少学生求之不得的。我觉得你父母肯定能明白。”

　　叶老师觉得，如果林小满的父母是农村人，肯定知道二十万和工作的可贵。

　　如果是城里人，又肯定知道港城大学的优秀，不是一些光有名声的大学可以比的。

　　“我们大学每一年都有出国交流的名额，你在我们学校，肯定会学到更多的东西。林小满同学，不要这么快急着做决定，老师可以等你父母来了再谈。”

　　林小满稀奇地看了这位叶老师一眼。

　　心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趾高气扬的老师。

　　真觉得自己是港城大学的老师，就高人一等了？

　　看不起内地的人，还来招生？

　　这谁把他放到招生办的，真是一大败笔。

　　既然人家这种态度，林小满就不想忍着了。

　　她当着叶老师的面拿出手机。

　　“那我可以现在打个电话吗？”

　　还是先征求了一下对方的意见。

　　“当然可以。”叶老师只以为她是打给父母。

　　但林小满却是翻出了梁毅的电话。

　　董逍和梁毅有合作，这两年合作得特别好，林小满也跟着去了一次港城，在那边梁毅也是把她当妹妹招待的。

　　她拨通的是梁毅的私人电话，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梁毅爽朗的声音。

　　“小满，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是要过来玩吗？如果我没记错，你快高考了吧？是不是高考之后来港城？我给你安排，这次准保让你满意。”

　　这是说她上次去没玩尽兴了。

　　“梁毅哥，我想问一下，以我的成绩，如果想去港城大学读书，很难吗？”

　　“怎么会？你成绩不是一直很好吗？你想来港城读书吗？那我立马给你安排。”

　　他这么说，电话这边开的是免提，那位叶老师自然也听清楚了。

　　原本他脸上还露出了些许鄙夷。

　　什么人都敢说安排这两个字？

　　以为港城大学那么好进吗？

　　但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因为听见对方说，给港城大学的校长打电话。

　　“别别别，我就问问，你先别打电话。我三模考试考了七百四十分，我们总分七百五，我寻思着，我这个成绩，到底能去哪个学校。今天港城大学的老师也过来了，让我去那边读书，但我对港大一点也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