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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她追医圣那些年最新完结+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70章

第70章

痕九 14655字 2023-02-18

  浔月成立已经有百年之久,在世人眼里那座山上的人都是素衣清寒, 正气凛然, 逢乱必出,浔月的一点轻微动荡都能为外界津津乐道许久。自浔月封教以来,这山上的神秘不减反增, 说到底还是因为浔月是天下名门正派之翘楚。

  从前因为夏惜蓝的缘故, 察陵湄即便对浔月好奇也不敢多加打听, 生怕犯了母亲的忌讳。如今她自己也终于清楚这忌讳源于何处, 原来母亲是在这山上受了极重的情伤。算下来自己作为霍青鸢与白珏的女儿,日日晃荡在夏惜蓝面前,偏还这样顽劣不堪,能在察陵府待这样久也是不容易。

  可到底是数十年的养育之恩,即便夏惜蓝素来严苛,察陵湄心里到底还是将她看做自己的母亲。

  眼前的单浮慈眉善目,磨草药的手仍旧有力,即便已经年迈却仍旧精神矍铄, 风采奕奕。想必医门的人都深谙保养之道, 到老也不会如常人那般木讷。想到这一层,察陵湄心里稍稍松快了一些。

  “婆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的身世,还有宁澜的身世?”

  单浮手上动作停了一停,她抬头注视着察陵湄点了点头:“湄儿,你不知道你与青鸢长得有多么像,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第一次见到你, 我便知你绝不该是惜蓝的女儿。”

  察陵湄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想起刚上浔月的种种,又何止单浮一人对她那张脸起疑的?可真正敢确定的,却也只有几个人。

  “青鸢性子极其刚烈,没想到你也是一样。”单浮拿下她的手,见她眼神复杂,便道:“当年青鸢与惜蓝二人都拜在我门下,二人禀赋出众却不能共处。后来青鸢转去了剑门跟了你的生父白珏,而惜蓝则早早与白宁一起……哎,早下山也是好,毕竟她本身是皇室中人,吃不得太多的苦。”

  “我与他之间的缘分,竟然这样深吗?”察陵湄兀自喃喃,心却疼的厉害:“察陵家待我很好,婆婆,我对过去之事没有怨恨。可是宁澜确是真真的受害者……”

  无父无母,在绊雪谷由师傅照料长大,那样小的年纪却被下了忘尘,如今因果循环,从前父辈的作孽却都要他来承担。

  单浮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也在发泄一部分心中的悲哀,她缓缓道:“凭宁澜的医术,想要有怎样的作为都不难。可这孩子正直,连下毒都是不太愿意的。若换了旁人知晓这些前尘往事,又有他那样的能力,恐怕真会搅得世间不宁。”

  人都有怨怼之心,仇恨的能力,可要坦荡地面对过去,释怀愤恨,再走接下去的崎岖之路却是少有人能做好的。也唯有宁澜这般通透敏慧之人,才能在独自承受这些山崩般的事实之余,还有闲暇周全浔月,顾及察陵湄。

  “可仁善之人却也不该为从前种种负责,我实在心疼他……这里面也有我的许多过错。”

  单浮瞧着察陵湄凝噎失落的样子,再难想起年初刚来浔月时候那个随性明丽的小郡主。

  “湄儿,宁澜并非生来仁善洒脱。他身上的点点滴滴或许来源于白湛的教诲,或许来源于世间百态的遍览,或许是自己内心的参悟。他有权利选择他想守护的事物,那不仅是成全浔月和你,也是成全他自己。”

  察陵湄点点头,宁澜从前一向散漫自由,她从不曾想他有朝一日会成为万人之上的浔月掌门,不曾想他也会有严苛肃穆的时刻,所谓能者,便是如此吧。

  “婆婆,他身上的痛苦……你也没有办法是不是?”

  单浮轻轻叹了一口气,“宁澜医术远在我之上,他也无法,我自然也无法。影蛊出自于巫族,或许也只有巫族的人能有法子了。”

  楚楚,楚楚,你去了哪里?白念危已经去世,如今唯一还有可能解蛊的唯有楚楚一人。巫族远在南召,难道那次大战之后她又携巫族群众回南召了吗?

  “掌事,山上来客了。”随云进来禀报了一声。

  单浮抬头:“何人?”

  随云看了看察陵湄,答道:“是东琴掌教,墨夷顷竹。”

  听得这四个字,察陵湄身子晃了一晃。她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个惊乱绝望的晚上,那个差一点点便再也见不到宁澜的时刻。墨夷顷竹,她对他再无半点敬意,还有的只是怨恶。

  “他现在在何处?”

  “郡主,墨夷公子正在和掌门叙话。”

  察陵湄遽然起身,“婆婆,我要先离开了。改日再来医门。”

  **

  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赶到惜竹苑,墨夷顷竹此人太具威胁性,似乎不近人情,偏执而顽固,为了一己私欲竟能将她送到单夜群手上。她不敢想象他见到宁澜会做什么事,宁澜竟还让他上了浔月?

  惜竹苑内倒是并没有她说想象的乱象,反而日光明媚,潺潺流水倒显得此地静谧和谐。察陵湄的心却没有半分放下,既然院内不见这二人,那必然是在宁澜屋中了。

  “宁澜!”门也没有关,察陵湄径直闯入了房里。

  房中二人皆看着惶急而紧张的她。墨夷顷竹一身玄色长袍,不过几日未见却觉得他脸颊消瘦不少,眉宇之间再无那日的狠厉决绝,唯有几分端肃悲寥之意。

  宁澜冲着日光下的她温和一笑,伸手道:“过来,湄儿。”

  察陵湄惴惴走到宁澜身边,紧紧挨着他,眼睛却直勾勾瞪着墨夷顷竹,终是出了声:“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有尊称,没有一点点的和婉之意,语气里只有巨大的敌意。宁澜听得清楚,即便察陵湄向来没规没矩,可她从前对这个墨夷公子到底又敬又怕,今日这般看来当真是在墨夷家受了很大的委屈。

  “湄儿,公子是我请来的。”几分自责叫他不自觉握紧了察陵湄的手,示意她坐下后,宁澜重新看向墨夷顷竹:“你可想好了,九死一生的事,你真的决定自己去做?”

  墨夷顷竹眼中似是无物一般,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若没有想好,我也不会亲自来浔月。”他将面前的两份竹卷推到宁澜面前,“我亏欠她太多,留着这条命就当是帮她做一些事了。”

  察陵湄张了张嘴,不可思议看着桌上的册子,那是墨夷家世代守候的宝物——《净心策》,从前顷木的母亲为此而死,她亦因为误闯竹林而被责罚过。

  “公子你?”脱口而出的话叫察陵湄来不及改称呼,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又放低了姿态,她心中有些不悦怪自己,然此刻却不该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公子为何要将《净心策》拿出来?”

  墨夷顷竹看向察陵湄的眼神和柔不少:“这是单夜群一直所求之物,我要亲自拿着这《净心策》将单夜群引诱出来。”

  “为了……为了小夭?”察陵湄话说的很轻,只因为她不敢相信。墨夷顷竹这样自私倨傲的人,是难有真心的。

  墨夷顷竹看着察陵湄紧紧抓着宁澜的手,似乎落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是,为了她。”他看向一旁安静的宁澜,又道:“我有话想单独和她说。”

  宁澜看了看墨夷顷竹,夷然一笑:“不必问我,她同意就好。湄儿,你自己看吧。”

  墨夷顷竹仿佛变了,他不再如从前那样冷冽清高,反而此刻留了一些似有似无的卑微神伤。即便察陵湄不愿与他再多讲话,可她毕竟还有牵挂的人在墨夷家,有些事还得听他亲自说一说才好。

  宁澜看得懂她的心思,静静起了身:“这屋子留给你们了,我也有教内的事要忙。”

  察陵湄一把拖住要离开的宁澜:“等会儿,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宁澜浅声一笑:“我去你屋里,那两盆花你定然又忘了浇水。”

  墨夷顷竹看着察陵湄明艳羞涩的笑脸,直到宁澜出门她才收回视线。他曾经也渴望过她能与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能有那样心悦的时刻,然而终究一切都败在了自己手里。

  “公子,你有什么话要说?”

  墨夷顷竹看着她陡然严肃的脸,反倒苦笑一番:“他值得你喜欢多年,你的选择,不错。从前觉得小夭的性子有些像你,肆意任性。现在才知道我喜欢的从来不是你,也不是像你的她,而确确实实就是她一个罢了。”

  在这盛夏里,他的语气透着浓浓的悲凉。察陵湄心底里觉得寒,小夭亦正亦邪,不想这样张狂自傲的女子却甘愿舍身护他而死。

  “公子,我早就说过,你喜欢的不是我,你一直在坚持的只是心中的执念。”

  墨夷顷竹似笑非笑,长眉微挑:“那么你,何尝不是与我一样呢?”

  察陵湄笃定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坚持去追寻他,一旦论及“坚持”二字,那跟着的必定是不易甚至不愿继续的事。”她目色坚毅,“因为他是我毕生所爱,所爱之事无需谈坚持。我对他不是执念,我并未以得到他为目的,只愿他安康和乐罢了”

  说到最后,察陵湄眉头皱了皱。如今就连这小小的愿望,也因为自己而再不能成真了。

  墨夷顷竹若有所思,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妖媚真情的小夭。他曾经那样言语侮辱她,让去做最危险最违心的事情,她一一照做却少有怨言,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热爱?

  俱往矣。

  “我知道你愿意留下来,是因为想知道顷木的消息,对不对?”墨夷顷竹看着察陵湄缓缓点了头,顿了一顿重重叹了一口气:“抱歉,湄儿。”

  “你什么意思?”

  “顷木从来没有得过失心疯,那也不是你的过错。”

  察陵湄心头一惊,瞪大了眼,“他现在,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墨夷顷竹看着她紧张的样子,自嘲一笑:“我倒有些羡慕他,至少他还能得到你关心。我只是将他软禁在了墨夷家的禁地,并无半分损伤。”

  察陵湄难以置信地不住摇头,“仅仅是为了骗我回去吗?你未免,太狠心,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啊!”

  “不仅仅是因为你,而是当时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墨夷顷竹的目光直直落在察陵湄脸上,“是我,杀了他的母亲。”

  恍如晴天霹雳,察陵湄甚至觉得此刻坐在自己面前就是一个疯子。她颤巍巍站起了声:“你欺骗了所有人,说夫人是因为擅闯禁地才被乱箭射死,致使顷木终身抱憾,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你倒还博得了好哥哥的名声,其实你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掌教之位,对吧?墨夷公子!”

  面对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女子,墨夷顷竹不置可否,他默声几许,接而道:“当年你时常来墨夷家,他母亲待我如何你很清楚,我若不先下手为强,迟早也只能被他们踩在脚下欺凌。”忆起往事,墨夷顷竹心中仍有隐隐的疼痛,他始终还不能学会放过自己,“罢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必为顷木和你姐姐自责,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墨夷顷竹起身,转而向门外走去。

  “等一下!”察陵湄叫住了他的背影:“你不怕我将这些公之于众么?”

  察陵湄不是小夭,也许不会像小夭那样护着他的秘密。墨夷顷竹惨淡一笑:“此事过后,我将不会再是东琴掌教,若我死于单夜群之手也是咎由自取,若我活着,也不会再让世人寻到我了。”

  墨夷顷竹颀长的背影显得孤寂苍凉,察陵湄站在门口,远远地望着那个人离去,直到那玄色的长袍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她扶着门框坐了下来,原来没有人能逃过因果报应,即便尊贵如墨夷顷竹,也会有陨落名裂那一日。

  “湄儿就这么喜欢坐地上吗?”头顶传来宁澜温朗的声音,察陵湄抬头,日光晃得她睁不开眼,只能看到宁澜向她伸出手,她将手伸过去,一把被他拉了起来。

  宁澜的手那么温柔而有力,察陵湄被他带在后面,心里有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心安。这样的事,在几个月前,还是她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在几年前她只觉得这是一个遥远而美好的梦。

  “墨夷顷竹对你做过什么吗?”宁澜放开了她,冷不丁问了一声。

  察陵湄低头,不敢去看宁澜的眼神,她咬了咬唇:“没什么。”

  “对不起。”宁澜忽然走近,轻轻抱住了她,将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上,“你不想说我便不问了。以后我不会再送你去那样不好的地方。”

  察陵湄鼻子发酸,突然哭了出来,这个拥抱她等了整整七年之久。从来都是她缠着他,即便是拥抱也是她死皮赖脸地索取,而宁澜从未有过哪怕半分的主动和回应。可是此时此刻,她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声,他真的已经承认她了吗?

  “宁澜,其他再好的地方我也不去,除非那里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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