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被施了魔咒，郝比竟真的几分钟入睡。

　　这一步跨出去，很多事情将变得不同。你知我也知，却都避而不提。

　　早上醒来，哈苏相机已经放在桌上。郝比只打开来看了一眼，又小心地包好。

　　“不用它来拍照吗？”古森问。

　　“等我拥有和它相配的水平再说。”郝比收拾着行李。

　　古森笑了笑。

　　办完退房手续，吃过早餐，两人坐上房车。

　　古森用导航查了下路线。接下来要去的喀纳斯景区是本次行程中的重中之重，郝比还挺期待。

　　途经一片向日葵花田时，郝比停车拍了很多美片。并以古森为模特，狠狠地磨(xuan)练(yao)了一把技术。

　　古森看完他拍出来的每一张自己，把相机还了回去，“原图基本已无需PS，我毫不怀疑你靠这个吃饭的实力。”

　　“光你认可有啥用，”郝比接过来，拆卸了镜头装好，“人气得慢慢积累。”

　　“考不考虑高端定制市场？我给你介绍客户。”

　　郝比打开车门，跳上驾驶位，“好啊。”

　　古森意外，“这回不拒绝了？”

　　郝比启动房车，“机会是你提供的，但价值由我来创造。为什么要拒绝？”

　　“哟，”古森笑，“脑子蛮清楚嘛。”

　　“当然。”郝比打了把方向，诧异地看了眼方向盘，“咦，手感这么重？”

　　“嗯，大车都这样。我开始也不习惯……”

　　两人聊着天，一路开到景区门外。古森指着一块广告牌说，“那边有房车驿站，我们过去把水电油加满。”

　　郝比疑惑，“不是说到营地再补充吗？”

　　古森：“昨天Alan告诉我，旺季月份里不允许自驾车进去。景区里面恐怕没有。”

　　“你也有失策的时候？”郝比不由觉得好笑，调转车头往驿站方向行驶，“那现在怎么办？”

　　“该进还得进啊，已经找人解决了。”古森轻松地回答。

　　郝比：“……”

　　每当想看这人笑话，最终都是自己被打脸。

　　做好补给工作，再次开到大门。景区的管理员过来查看了下车牌，就挥手放行了。

　　郝比感叹：“果然是地头蛇……”

　　古森摸出一支烟，点燃了，“享受特权的时候，能不捎带上别的男人么。”

　　感受到古森话里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酸意，郝比笑着改口，“你厉害，好吧？我们能进主要是因为你的人脉……”

　　如果不是郝比在开车，古森恨不得按住这崽子亲上一口。为安全考虑，他只好伸手在对方头上乱揉了一把。

　　从进入喀纳斯国家地质公园开始，全程风景如画。道路两旁是美丽的白桦林，一根根笔直的树干好似守卫边疆的列兵。

　　郝比说：“真想不到，我们到了全国地图的鸡尾巴上呢。”

　　“特别在哪里，”古森笑着问，“还是你对P股这个位置情有独钟？”

　　郝比：“……”

　　古森把头枕在手臂上，又笑，“希不希望在这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留下点什么回忆？”

　　“几句话就开H腔，有意思么。”

　　“有没意思一分对象，二看反应。”古森说，“你的反应我很满意。”

　　？？？

　　郝比忍不住问，“我怎么反应了？”

　　“明明我什么都没说，你却偏往某方面想。难道不该高兴一下？”

　　“……”

　　见说不过古森，郝比懒得跟他再费唇舌。干脆闭口不言。

　　“怎么不凶我了？”古森问。

　　郝比不说话。

　　“最近几次都是这样。”古森又说。

　　“你有受虐倾向啊？！”

　　“本来没有，”古森笑了，“只是突然想起以前我妈也常凶我爸。他们感情特别好。”

　　郝比沉默了。

　　过了好久，才轻轻说，“对不起，其实我以前……不爱凶人的。”

　　“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郝比深吸口气，“我不确定……也许是，身为Gay的无力感使然。”

　　“什么时候开始的？”古森追问。

　　“你……之后。”

　　郝比没说得很清楚，但古森一下就想到了。

　　“BB，”他将烟熄灭，说，“先把车停下。”

　　郝比踩下刹车，挂挡。

　　古森探过身去，把对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两人四目相望。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他一字一顿地说，“六年前的事，我、很、抱、歉……”

　　郝比眼底发热，把头偏向一边。

　　古森放开了他。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望着远处的山林，古森问。

　　郝比：“不信。”

　　古森自嘲一笑，“看吧，你觉得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但我在你这个岁数时，是真的相信命运的安排。”

　　郝比不解地撇嘴，“这就是数学思维一流的人对感情的理解？”

　　“伟大的科学家也可以是有神论者。”古森例证说明。

　　郝比：“……”

　　不管怎么说，逻辑性强的人，口才是真的好。

　　古森接着说：“信也好不信罢，我都再次遇到你。”

　　郝比无语。他侧头想了一会儿，“假如没遇到会怎样？”

　　“想办法再加你微信试试咯。”

　　“再？”

　　“嗯，已经加过两次，都被无视了。”

　　郝比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古森：“一次是你刚上大学，一次是你快毕业。”

　　郝比努力回忆，“第一次，应该是每天加的人太多，把你给漏了。第二次，大概当时拿着手机的，不是我本人……”

　　“前男友吧？”古森猜道。

　　“呵呵……”郝比尴笑。

　　“把你看得挺紧。”古森评价，“不过没用，我还会继续骚扰你的。本来打算在下个月。”

　　郝比立即反应，“时间也计算好的？”

　　“当然。”

　　郝比问：“为什么？”

　　古森：“等你有足够的自由，等我有足够的能力。”

　　听到这句解释，郝比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说这些了，”古森解开安全带，“继续往前开吧，我来驾驶。”

　　郝比和他互换了位置，取出相机，“这次出来旅行，车拍水平提高不少。”

　　古森大言不惭，“有我的一份功劳。”

　　“都算你的，好吧。”

　　“那就请我吃一碗牛肉面。”古森抬起下巴朝前方努了努。

　　郝比顺着方向看了一眼远处的小木屋，“好像是这里的原住民开的饭馆。”

　　“嗯，”古森应道，“景区里随便吃点就好。”

　　两人停好车，来到饭馆门前。里面没人，古森随手敲了一下门。

　　“来了。”老板从后厨走出来，“两位吃牛肉面吗？”

　　“是的，要两碗。”郝比回答。

　　古森问：“还有什么别的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店里只有牛肉面。”老板说，“面是现擀现拉的，等的时间会比较久一点。”

　　“没关系，”郝比说，“我看到这儿离几个景点都比较近，先到附近转转再回来。”

　　老板：“没问题。要不留个电话？好了我就通知你。”

　　“行。”

　　郝比在店里的簿本上写下手机号，又提前付好款，和古森带上相机包出去了。

　　喀纳斯的景观以高山湖泊、森林河流为主，在晴朗天气下，满眼的湛蓝和翠绿。

　　郝比站在三湾之一的观景台上，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这里的晨雾一定比五彩城的还美，咱们来晚一步。”

　　古森：“何以见得？”

　　“湿度大，又在河湾之上。你看漂浮在半空的云。”

　　“你倒是很有经验。”古森微微一笑。

　　郝比狡黠地眨了眨眼，架起相机，“对天气进行预判，摄影人的必修课。”

　　才拍了没几张，就收工了。

　　“又是一个实景比照片漂亮的地方。”

　　“不拍了？”古森说：“那我们四处走走吧。”

　　郝比：“好。”

　　两人沿着河边栈道，没有既定的路线，随意步行。

　　“你昨天到底怎么跟朋友介绍我的？”郝比忽然发问。

　　古森：“说你是我中学和大学的学弟。”

　　“就这样？”

　　“就这样。”

　　“不可能。”郝比摇头，“那样的话，Alan怎么会非要见着我本人才罢休？”

　　“我可一句也没多讲。”古森笑，“大约是住的房间号格外引人注意。”

　　“房号又怎么了？”郝比更加不解，“普普通通的几个数字。”

　　“对，就是因为普通。”

　　见古森一副肯定的模样，郝比沉不住气了，“知道就快说！”

　　古森“哈哈”大笑，“普通的房号代表普通的客房，懂了？”

　　？？？

　　过了几秒，郝比才恍然大悟，“你平时从来不住一般客房，都是套间，对吗？”

　　古森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小脑瓜挺灵光嘛。”

　　“哪能跟你比？”郝比再次被两种情绪夹击，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让你为了我而将就，实在过意不去。之前不知道就罢了，以后……都随你吧。”

　　“随我？”古森又起了狭促的心思，“随我就会标间满房哦！”

　　郝比被这个梗逗乐了。

　　“难道还有哪天没满吗？”他故意问。

　　古森：“怎么会？天天满、必须满！”摆出一张严肃脸。

　　郝比快要笑直不起腰了，这件事也便就此揭过。

　　揉着酸疼的肚子，他才想起没吃午饭，“老板怎么还没个电话？好像玩了挺长时间。”

　　“饿了？”古森说，“先往回走吧，确实有点久。”

　　郝比接口：“久到我都能拍出两套大片儿了！”

　　古森学他：“久到我能完成十笔期货交易。”

　　诶？好像比我的厉害。

　　郝比觉得不能输，“久到可以撸完一部x片了！”

　　古森：“久到可以上演完一场真实版x片。”

　　郝比用“你又开H”的眼神瞪着他。

　　古森无辜表示“是你先的”。

　　郝比：有吗？？？

　　额，有的。妈蛋！被自己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