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逞一时之快，两人面临换衣服的难题。

　　虽说荒郊野外的，四下没有旁人，但是隔着辆越野车，各自猫在一侧脱光光，这事怎么想都别扭。

　　“你到车上换吧，我等你。”古森说。

　　郝比：“好吧。”

　　他先用毛巾把全身擦得不滴水了，然后才爬上车，关起门来穿脱。

　　等再下车时，发现古森已经换好了。

　　“动作这么快，怎么做到的？”

　　古森：“比你少换一件。”

　　“？？？”

　　“内裤是速干型的，直接就干了，哈哈。”

　　郝比：“……”

　　要不要用这种欠揍的语气说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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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上车，继续原路返回。

　　从沙漠出来后，路边看到一块指示牌：xx果种植基地。

　　郝比开着车问：“沙漠边缘还产水果？”

　　古森：“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郝比拐上岔路。

　　又往前开了几分钟。基地没见着影子，倒是有个蓄了络腮须的老伯坐在临时搭的凉棚下，悠闲地摇着蒲扇。

　　郝比决定停车问个路。

　　还没开口，古森已经下车跟人聊上了。郝比只好把车又往前开了几米，泊在路牙旁边。

　　锁好车回来，老伯还在跟古森比划，郝比于是听了半耳朵：

　　“……已经承包给个人了。”

　　古森低头思考，“噢，土地流转是吧。”

　　老伯高兴地点点头。从布帘后面拖出个大筐，揭开盖子示意古森自己来挑选。

　　郝比伸长脖子一看，全是类似哈密瓜一样的某种水果。

　　“这个叫什么？”他问。

　　“一个当地的名字，音译不准确。大概算是甜瓜吧。”古森回答。

　　郝比拣起一个掂了掂，“买个来尝尝。正口渴呢，喝水不顶用。”

　　古森接过递给老伯，示意对方帮忙切一下。然后才转头对郝比说，“他这里主要做批发生意，但也有像我们这样的游客。偶而遇上了，就五块钱随便吃。”

　　“五块钱，不打称？！”郝比大吃一惊，“一个人还两个人？”

　　“一车人也是五块。”古森笑道，“据说昨天来了个旅行团，十几个人共挑了六个瓜。后来导游过意不去，还添了五块。”

　　郝比难以置信地看向胡子有些微花白的老伯。还有这样做买卖的？

　　老伯已经熟练地将瓜切成八等份，乐呵呵地招呼古森和郝比来吃。用不甚标准的普通话解释道，“地里的瓜不值钱的……五块图个意思嘛。”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郝比端起一片咬下。

　　“好甜！”

　　古森也尝了一口，“含糖量高、皮薄无渣。大概不好储存和运输。”

　　老伯竖起大拇指：“这位老板厉害咧！”

　　古森笑笑，“跟一位做风投的朋友学的。对这种甜瓜的了解不及你们专业，见笑了。”

　　老伯感慨，“你们都是有见识的人。不像我们种水果的，地里的瓜长得再好，也不晓得怎么卖出去？”

　　郝比插嘴道，“超市里的可比你这儿的差远了。”

　　老伯叹了口气，“是咯，昨天来旅游的客人也这么讲。进口货里倒是有这么好的，但卖得可贵哩！”

　　说话的功夫，郝比已经干完四块。老伯还要再给他切，两人赶紧阻止，“够了，够了。”

　　古森问，“您有微信吗？我让那位做农业风投的朋友跟您联系。他认识不少相关的人，应该能帮到您。”

　　老伯全然愣住，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古森微笑着补充，“先敲定渠道。至于储存和运输，自然会有人去解决，问题不大。”

　　郝比也接口，“是啊。这么好的瓜，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多可惜！”

　　二人一唱一和，老伯的神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古森继续道，“嗯，做个品牌出来，提升下知名度，价格就上去了。”

　　听完这句，老人家总算搞明白了怎么回事。一下子感动得不知说啥好。他拿出一块二维码打印牌来，“我没用过微信那玩意儿。这是我儿子的收款码，可以吗？”

　　郝比听了直默默扶额。

　　古森却道，“可以的。能查到他本人就行。”

　　郝比闻言侧目。原来某人这么神通广大？他顺便拿出手机，往那上面一扫。并没打算因为古森要帮别人就吃霸王餐。

　　老伯看到郝比的动作，急忙说“不用不用”，可惜晚了一步。这里不但有网，而且信号很强。款项一下就打出去了。

　　郝比见状，抓紧机会给老妈发了个信息报平安。没多久，就收到了回复。

　　正要再刷其它消息时，老伯不知从哪儿端出一碟油饼，走了过来。

　　“家里人做的油面糊，很好吃的。”

　　郝比和古森中午没吃东西，见状也没客气，一人拿了一个。

　　“多谢款待。”

　　“谢谢。”

　　甜咸适中的饼子外皮香脆，内里松软。就是饱腹感太强，不知算零食还是正餐？

　　郝比问古森：“还吃午饭吗？”

　　古森：“不了，等会儿早点用晚餐。我们直接去五彩城景区。”

　　郝比：“OK！正好我也饱了。”

　　两人啃完油面糊，借水洗了个手，和老伯道别。

　　重新驾车上路，郝比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问古森，“你好像真的挺喜欢给别人帮忙？“

　　“嗯？”古森靠着座椅养精神，“怎么这么问。”

　　郝比：“帮老伯找合作伙伴啊，替人看股票啊，什么的。”

　　古森笑了笑，“如果我说是追寻自我价值，你信不信？”

　　“为什么不信，”郝比说，“人的温饱问题解决后，自然会产生更高层次的精神需求。”

　　古森闭上眼睛，没继续说话。

　　郝比专心开车不再提问，好让古森安静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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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傍晚时，两人抵达五彩城。在景区外的小餐馆用完晚餐后，古森去买门票。

　　回来告诉郝比，自驾车可以入内。

　　于是他们重新上车。

　　古森把越野车开近门口，耐心的等待工作人员按开自动闸。

　　郝比坐在副驾驶上闲来无事，拍了张大门照片。看上去像是新修的，造型是座彩虹城堡。显眼处写着“天上五彩城”。

　　“那不就是‘天空之城’吗？”郝比开玩笑。

　　“比‘天空之城’更好看。”古森说，“而且清晨和傍晚是最佳拍摄时间。”

　　郝比挥了挥拳，“Good！”

　　“两个时间点都想拍到的话，这里还允许露营。”

　　“太好了，我们有帐篷！”郝比简直喜不自胜。

　　古森失笑，“这么高兴。”

　　郝比：“住在‘天空之城’里诶！”

　　闸门完全打开了，古森驾着车沿路往里走。

　　“你很喜欢那部动漫？”他问。

　　郝比：“还行吧。电影里的歌挺好听。”

　　古森：“主题曲么？那首我知道啊，一会儿到地儿了吹给你听，应个景。”

　　“你会吹什么……”郝比四处张望，“笛子？”

　　古森笑，“别瞧了，是手机里的陶笛模拟器。”

　　“还有这种App？”郝比讶然。

　　“嗯，一款简单的小软件。平时用它来缓解压力，效果不错。”古森说。

　　“噢……”头次从古森嘴里听到“压力”这个词，郝比若有所思。

　　往前开了数公里，一座座五彩缤纷的小山丘出现在视野里。

　　瑰丽渐变的色彩层层叠叠铺于山头，极富韵律感。仿佛红、橙、黄、灰、白，五色丙烯颜料在巨大的调色盘里流淌四溢。

　　斜阳照射下，尤其美得令人窒息。

　　郝比给两部相机都加上偏振镜，迫不及待地试拍起来。

　　越野车在山峦间穿行。高耸入云的“城市”、低矮错落的“村庄”，好似置身在天上人间。路边时不时有零星的停车位，以及观景台指示牌。

　　古森问：“想先选哪个地点登高望远？”

　　郝比：“停车位设得最多的那个。”

　　古森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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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攀上最高的山丘，雅丹地貌尽收眼底。

　　“爬过沙坡之后才发现，类似这种山头都是小意思。”郝比两手叉腰，呼出口气。

　　“呵呵，”古森放下摄影器材，也靠近栏杆欣赏风景，面朝着斑斓多彩的山沟，他问，“知道地质学家最喜欢哪个省吗？”

　　“都这么问了，哪还有猜不到的？”郝比走到三脚架前，手里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你啊……”古森宠溺地笑着摇头。

　　不想再打扰对方做事，他从裤袋里掏出了手机。按住开机键，测试了下功能。完全正常，只是信号再次弱得几乎全无。

　　古森关掉各种联络工具，点选一个小陶笛图标，开始吹“天空之城”。

　　空灵的笛音在山谷中回荡。

　　这个景点游人极少，二人再次包场。旋律吹奏了一遍又往复循环，顷刻间，脚下的山峦像化作彩云，带人来到如梦似幻的仙之境……

　　郝比拍完这里的景色，动手收拾起东西。突然发现耳朵里传来的音乐跟刚才不一样。

　　他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很快认出来：“《西游记》里的‘女儿情’？”

　　古森没有马上回答，眼中却浮起笑意。直到完成最后一个音节，他才放下手机，挤眉弄眼，“要不，你叫声‘御弟哥哥’来听听？”

　　郝比：“……”

　　古森追着他调笑：“别那么腼腆撒？”

　　郝比夹着摄影器材就离开，背身回了句：“圣僧！”

　　古森：“哈哈……”

　　竟然越来越调皮了，是不是意味着有了新进展？他心中一动。上前两步帮郝比扛东西。

　　“连广场大妈们最爱的舞曲都信手拈来，你可真行！”郝比边走边说。

　　古森眉毛微挑，“嫌歌太老？”

　　“不行啊？”

　　“新歌我也会，好不好听就另说了。”

　　郝比停下脚步，返身夺过古森手中的器材。然后站定不动，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古森笑嘻嘻地看着他，“确定要听？”

　　郝比挑衅地望着他。

　　古森重新按开手机，放到唇边对准孔位轻轻一吹。极耳熟的欢快旋律飘了出来——

　　我们一起学猫叫

　　一起喵喵喵喵喵

　　在你面前撒个娇

　　哎呦喵喵喵喵喵

　　随着调子，还配上逗趣的表情……

　　等他吹完，郝比嘴角抖得都要抽了，哼出一句：“卖萌可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