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冬至回到家，打开房门直奔卫生间，先洗了把脸更好冷静一下。经过刚刚在酒店房间里的“意外”，他早已酒意全消，唯有脸上的热度持续不减。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双唇殷红、唇角破裂，颈间红痕斑斑，这幅样子一望就知道发生过什么。乔冬至很懊恼，自己不该跟林升扬再靠近的，刚才挣扎过程中他隐约觉察到林升扬应该是有意识的，他不明白林升扬当时在想什么，但知道以后决不能再和林升扬单独相处，幸亏在今晚江远临时帮一位同事值班，不然以自己现在这幅样子，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凌晨时分，江远回到了住处。他今晚本该在医院值通宵，但晚上八点多急诊室送来一位车祸伤员，伤者七十余岁，属于高危人群，出车祸后未能第一时间被送医救治，来时已经处于休克昏迷状态。情况紧急，急诊室几大外科联合会诊，初步检查完后迅速确定了救治方案，因伤者头部受创最为严重，颅内出血不止，决定由脑外科江远主刀，送入手术室即刻进行开颅抢救。

　　伤者家属众多，乌泱泱来了七八个人围在手术室外争执不休。护士小刘送手术同意书让家属签字，这些人却互相推诿无一人上前。小刘实在看不下去，拉住一位看着较为年长的中年男子让他赶紧跟众人商量拿个主意，结果这男子竟直接用力甩开护士伸过来的手，还顺带反手推了一把，直接使小刘摔到在地。小刘自己默默挣扎着站起身，这些人还是继续就赔偿和医药费等问题扯皮争吵，没人搭理签字的事，她只得转身去找医院外事部门沟通。

　　手术室内，江远带领众人奋力抢救了一个多小时，仍旧没能挽回这位老人的生命。麻醉师拿出白布，沉默的给逝者遗体蒙上。虽见惯了生死，众人心里还是有些沉重。一助打开手术室大门，去外面向家属宣布“抢救失败”的结果。江远摘下橡胶手套，洗了手去去更衣室换掉手术服，刚走到手术室门口，一人突然冲过来迎头重重的给了他一拳，边打嘴里边嚷嚷着“谁让你们开颅的，好好地人送进来被你们给开死了！”这时手术室其他人也出来了，几人立即去扶江远，家属看到几个“罪魁祸首”都在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的涌过来朝医护人员动起手来。

　　医院很快赶来两三个安保人员，但家属情绪激动又人数众多，一时很难制服。江远等人因职业性质只能选择不停躲避不能轻易反击，最后几人在安保人员的协助下退回了手术室内，直到警察赶来，这场打斗才得以平息。带头先动手的两人被警察带回去局里问话，临走时还嚷嚷着“会让他们几个草菅人命的医生好看。”几位医护人员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外间吵闹平息后，各自回了科里处理。江远脱了手术服换回白大褂，然后一人去了住院部后面小花园歇息，他今晚被家属开始的一拳打中了头部，后面打斗过程中也受过几拳，估计有些许脑震荡，头部眩晕感明显，此刻坐在露天的躺椅上吹着凉风才稍感平缓。

　　小花园了人不多，虫鸣阵阵，给人一种万籁俱静，岁月静好的错觉，江远坐了约十来分钟，抬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乔冬至今晚和法学院的校友有聚会，这个时间点估计应该结束了。他忽然很想给冬至打个电话，跟他倾诉一下医院今晚发生的事儿。手机接通，电话那头乔冬至说他正在回去的路上，江远刚提到“医院”两字，就被电话那头的女声打断了，酒店前台礼貌的询问声清晰的传了过来，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乔冬至在那边解释林升扬喝多了，他受人之托帮他开房间，他听完只觉得很累，嘱咐了两句便挂了。回到科室带住院医师给住病人做晚间例行检查时，原本已调班的吴医师听说了晚上的事，又赶来医院接替江远，让他回去休息，江远感觉确实需要休息，交代了几句便回去了。

　　☆、第 38 章

　　江远进入卧室，乔冬至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放轻动作，打开床头一侧的小台灯，打开衣柜拿出居家服，去卫生间洗漱。收拾完后在床的另一侧躺下，他侧身抬手去关台灯，恰好看到乔冬至的睡颜：面色绯红，嘴唇红肿，脖颈上还有些明显的痕迹。他睡的很沉，凑近了还能隐约闻到酒气。江远就那么看了他许久，最后“啪”的一声，用力按灭台灯，翻身睡去。

　　第二天，江远很早就醒了。看时间还早，他进厨房简单的做了个炒饭，吃完收拾好乔冬至还未醒来，他把乔冬至那份放进微波炉，换了身运动装开车出门。他今日轮休，昨天校庆时几个朋友感慨好久没一起打球了，约了今儿上午在体育馆打两场。江远到达体育馆时，几位朋友还没到，他一人闲来无事，就先去打了会保龄球，权当热身。

　　不久，相约的几人陆续到齐。随意分完组，几位三十来岁的大龄青年便开始了激烈的PK争锋。江远很久没打篮球了，刚开始有些手生，小半场下来才找回年年少时那种球场上恣意淋漓的畅***，胸口从昨晚开始的郁结的闷气才慢慢散去。此时，他不得不承认，对于乔冬至和林升扬昨天的事，自己是有些在意，有些吃醋的。

　　中场休息时，好友宋明义拿瓶水递给江远，凑近了小声问：“哎，听说升扬离婚了，这事儿你知道吗？”宋明义和林升扬、江远两人都是发小，他大学也是学医的，和江远一个学院，本科毕业后没再读下去，选择自主创业成立了一家小公司，专门做国外知名抗癌药品的国内代理，努力了几年目前已在T市站稳了脚跟。“什么时候的事？”江远问。宋明义：“具体不清楚，听说是六月份刚离的，处理的很低调，媒体还不知道，升扬对这事也闭口不谈。”

　　江远此刻总算明白为何前一阵子见到林升扬时他状态不佳了。林氏家族构成复杂，集团内部斗争更是家常便饭，从未间断。林升扬接替父亲掌权后勉力周旋才能维持表面的平静，个中艰辛，外界是难以想象。江远估计林升扬的婚姻破裂估计也跟林氏集团有关，但这属于林氏内部的事，他不便探寻，况且他们之间还夹着一个乔冬至，前几年林升扬压力大时还会时不时找他倾诉，近一年他与乔冬至成婚后，两人关系明显疏离许多。

　　宋明义看江远也不知内情，便没了兴趣，转而问道：“今儿周末，怎么没带你家那位一起过来玩玩？”江远：“他昨天有些累，早上我出门时还一直睡着呢。”宋明义听了，拉长调子“哦”了一声，那眼神，意味深长。江远无奈的笑了一下，也不做解释，随他乱想。

　　乔冬至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电话是赵珊珊打来了，问他有没有空带灵灵去市体育馆一趟，灵灵想学游泳，她今日学校临时有事走不开，乔冬至看今天也没什么安排便一口答应。挂了电话一看已经九点多了，赵珊珊说十点钟送灵灵过来，他赶紧起床收拾。洗漱完从冰箱里拿出吐司加热，打开微波炉一看，里面摆着盘金灿灿的虾仁蛋炒饭。“江远回来过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什么时候走的？”他脑中充满问号。吃饭时乔冬至又开始想，昨晚自己那副样子，也不知江远有没有注意，他不会误会什么吧，要不要解释一下？思来想去，好好一盘炒饭吃的食不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