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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三月春光不老 15065字 2023-02-17

  昭棋殿, 姜槐尝着时下最新鲜的果子,轻咬果肉,鲜嫩酸甜的果汁在口腔里炸开, 她满意地眯起眼睛,喟叹道:“舒服。”

  新帝罢朝已有十日,就那么明目张胆地晾着群臣, 别管谁来, 就两个字——不见。

  朝中有一心和新帝掰手腕的,也有一心忧国忧民誓死效忠的, 三、两重臣摸着良心,念着先皇的好, 考虑到当今虽为天潢贵胄,却是泥腿子武将出身, 不由得率先服了软。

  早中晚一天三趟地往御书房赶,后来姜槐烦了,来昭棋殿避清闲, 索性连国家大事都在殿内一并处理。

  与那些心有不服的臣子较量是一回事,要尽职尽责做个好皇帝这也是一件大事。当下比的就是一个稳字, 看谁先沉不住气, 君君臣臣, 总要有一个服软。

  那些人想欺她年轻, 呵,姜槐轻忽挑眉,看了眼荔枝。

  云瓷笑着将荔枝剥好壳喂到她唇边, 语气里带着化不开的宠溺:“看样子,朝中还有一心为君分忧的好臣子。你要和他们置气到什么时候?”

  “也就是太惯着他们了!”嘴上说着不客气的话,待品尝到荔枝的甜,姜槐眉眼弯弯,冲她露出温柔的笑:“阿瓷喂的荔枝真甜。”

  最后一道折子批完,搁下御笔,姜槐从果盘里拿了荔枝在手上剥,她指节修长,白皙如玉,简单的动作透着股子常人难以做到的优雅。

  她转而毫不客气地嗤笑一声:“充盈后宫?他们是瞎子不成?看不到我对你的喜欢是独一无二,这一辈子心里也没法塞下其他人吗?”

  被拐着弯的表白,云瓷很开心,姜槐也将剥好的荔枝喂给她,又熟稔地端起小碟子接她吐出来的圆润果核,问:“甜吗?”

  云瓷点点头:“甚为清甜。”

  听她说甜,姜槐不仅嘴里觉得甜,心里也跟着甜,她继续道:“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的,不找些事情做体现不出他们的忠心,这是忠心吗?若坐在皇位的是父皇而不是朕,他们胆敢说一个不字试试?”

  阿兄性子温和,此番这般介意可见是真被气到了。云瓷舍不得她生恼,哄劝道:“你还能指望瞎子多能耐?”

  对,瞎子。阿兄除了她,才不会要别人,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不仅眼瞎,心也瞎。

  姜槐本来挺生气,被她这么一说便忍不住笑:“这话在理。仗着多吃几碗饭就想拿捏朕,朕上阵杀敌捍卫国土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给哪儿哆嗦呢。”

  她漫不经心地挑眉:“你说,是不是我这会皇袍披身,他们就忘记我还是手握屠刀的将军了?”

  手握屠刀这四字,从来不是随随便便能说出口的。

  换了旁人这般说,有一半是在说大话,但换了姜槐来说,这就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从一名小兵,再到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姜槐是踩着尸骨踏着血泊一步步杀上去的。

  如今四海已无战事,将军脱战袍,藏冷兵,穿着一身斯斯文文纤尘不染的雪白长袍,笑起来俊秀风流,这样的她……是不是看起来太好欺负了?

  才使得某些人瞎了眼。

  她不介意借题发挥教人清醒清醒。

  她给自己预留的时间不多,容不得浪费,想要彻底建立女帝继位制度,必要之时,手腕要狠!

  她是道子,也是将军,如今做了帝王,权术倾轧,姜槐懒得动那些心眼,前世今生的经历都明明白白告诉了她一个真理: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大权在握,她耐心有限。不听话,换了便是。

  名利在前,有的人等着取而代之。

  她自信一笑,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道理,若不懂,她可以教。若执迷不悟,那就趁早收拾收拾回家种田吧!

  果肉被她咽进肚子,姜槐伸手将阿瓷揽进怀:“你也不吃醋的么?”

  “我醋什么?”小姑娘心情极好,打趣她:“你敢广开后宫吗?”

  云瓷环着她后颈,望着她那两瓣泛着水光的红唇,逗趣道:“阿兄…舍得我吃醋吗?”

  “舍不得。”姜槐痴迷地望着她:“看我做什么?要尝尝吗?”

  那份甜在舌尖化开,这个春天,空气里都充斥着温柔。

  天子在寝殿陪着她的皇后,昭棋殿外,苦苦等候的大臣见到迈出来的大太监明恩,赶紧迎上去:“这是陛下批奏的折子?”

  明恩吊着眼看他们:“不然呢,杂家可从没见过如此勤政的天子,即便先皇在世,怕也堪堪做到这份上。荆家天下,君君臣臣,天子不愿,你们还能逼着人纳妃吗?真是冒犯!”

  一番话,说得气氛微僵。

  可这事本来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国事,亦家事。

  帝后感情好,此乃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至少,有了一位四海棋圣为后,大禹国与海外诸国的邦交关系亲近不少。

  其实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的事,可有的人就是不开窍,一门心思以为坐在御座的天子好欺负。

  不过,再怎么样,哪有罢朝的?

  别的不说,天子脾气还挺大。

  崇政之乱结束后,大权皆收拢到天子手中,天子当然有任性的底气。为首的大臣思忖一番,和声道:“陛下今儿个心情如何?”

  “呵。”大太监眼皮轻掀,拉着调子慢悠悠道:“这会啊,气得连饭都不想用了。”

  “这…这么严重?龙体要紧啊!”大臣面面相觑,小心翼翼试探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大太监撩起衣袖冷笑:“怎么想的?杂家就一句忠告,想摆谱,先睁大眼睛看看吃的谁家饭,别自己砸了饭碗还要怪主子狠心!”

  这话透露出的意味,教人控制不住往深里想。

  聪明人听到这,就知道该如何行了。

  绝不掺和。

  新官上任三把火,新官尚且如此,更别说新帝了。

  大臣们心里大约有了底,总算从殿外退走。

  而在大太监嘴里‘气得吃不下饭’的新帝,正拉着小姑娘几番纠缠,云瓷渐渐喘不过气,绵软地倚在她怀里。

  姜槐唇瓣移开,眸子发亮地瞧她:“娇柔。”

  云瓷被她说得耳根迅速漫上热,缓了缓想不到该如何辩白,事实如此,她也辩无可辩。

  孝期过去,她们难得亲近,不管姜槐说什么,她都喜欢。

  她用眼神勾着姜槐,勾得姜槐从心里发出一声惊叹:“好想把阿瓷藏起来。”

  “可以藏。”云瓷身子软绵绵的,手指轻轻戳着她胸口,羞涩道:“阿兄,去…去榻上好不好?”

  这样的邀请,谁又能拒绝呢?

  反正姜槐不能。

  她眸光渐深,卷着能将人淹没的欢喜和炽热,每一道眼神,都看得人心口发紧。云瓷腿脚忍不住发软,小幅度地扯了扯她绣着金丝线的衣袖:“行吗?”

  太行了!

  姜槐拦腰抱起她,便往软榻走。禁欲整三月,此刻看着阿瓷娇美的身段,紧张地都不知该从哪取悦她了。

  躺在榻上,云瓷也紧张。

  可她闭着眼感受着周遭寂静,讶异睁开,就见阿兄像只茫然无措的小兔子,清澈的眼睛在她身上转呀转,有害羞,有珍重,更有浓浓的疼惜,不知如何下手的谨慎。

  是怕弄疼她吗?

  云瓷莞尔,唇畔微扬,做出她自己都觉得羞赧的邀约:“来啊,姜槐。”

  姜槐顾自吞咽口水,看着身边纯真明媚的小姑娘,可耻地……怂了。

  她不是不想和阿瓷亲近,恰恰相反,她爱极了和阿瓷亲近,可正因为爱极了,此刻滚烫在骨血的热情一旦释放出来,她怕吓到这可爱的姑娘。

  忍了又忍,直看得小姑娘在那坏笑:“姜槐,你可真有趣啊。”

  有趣?

  在这事上有趣?

  一时,姜槐竟听不出阿瓷这是表扬她还是不满她了。

  想想真得好怂。

  她从没怂成这样。

  越爱惜,越不敢放纵。越渴望,越想待她温柔。

  阿瓷值得这世间最好的温柔。

  她想这些的时候,云瓷慵懒地冲她灿笑,眯着的眼睛,像猫,又像喝醉酒的广寒宫仙子。

  真是受不了啊。

  姜槐心道:真是受不了阿瓷啊。

  又看了两眼:真是受不了这么磨叽的自己啊。

  云瓷唇边笑意扩大,娇声里带着无边的引诱:“姜槐,你还在等什么?你再不动,我怕是要睡着了……”

  “不准睡。”姜槐孩子气地直视她的眼睛,牙齿轻咬她侧颈:“不准睡。”

  肌肤相亲,姜槐哆哆嗦嗦地在她身上慢慢地释放爱意与热情。

  身体的本能教她们同时轻颤,许久不与姜槐做这事,云瓷根本受不住,她受不了姜槐给她的刺激,姜槐也受不了她致命的美。

  按理说成亲近半年,二人却依旧保留着那分青涩纯情,也只在偶尔的时候,颠倒出几分不管不顾的情热。

  云瓷大脑放空之前犹在想:阿兄,待她可太温柔了。温柔到骨子里都被她撩拨出痒。

  可就是这样的温柔,她都受不住。

  她暗暗沮丧,觉得对不起姜槐,更觉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她们三个月来的隐忍克制。

  这也太难熬了。

  姜槐怜惜地为她擦拭淌在眼角的泪,贴心道:“不来了,阿瓷好好休息。”

  这话赶在新婚夜说,那是相当熨帖人心,可放在此时,云瓷羞恼地抓着她的手,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什么。

  她委屈地撇撇嘴:“不够。”

  说不够的是她,受不了的也是她。姜槐宠溺地为她清理身体,稍微动作重了就引得小姑娘娇颤连连。

  云瓷被自己的反应羞得蒙了脸。

  姜槐细致入微,不敢多看,省得再将自己逼入两难境地。做好手头那些,她舒服地叹息一声,躺在云瓷身侧:“再适应适应就好了。”

  “你……你觉得扫兴吗?”声音从锦被闷闷地传出来。

  姜槐闭上眼,忍着那些汹涌不停歇的欲.念,缓缓道:“美好的体验不能贪多,这是阿瓷以前告诉我的。于我而言,能拥有已是最大的幸福,再不知满足,累坏了阿瓷,那怎么行?”

  她道:“慢慢来。”

  云瓷缓过气来,满心都是感动。

  她歪头看着姜槐,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的。而被她注视的姜槐,表面清心寡欲似神仙,她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看出了一身火气。

  想她多么艰难地将人从云端拉到凡尘,哪能因为自己的不争气就逼她归位呢?

  而曾几何时,凡是从姜槐嘴里说出来的话,云瓷都当作最大的道理来铭记。

  可这会她望着姜槐这张脸,脑子里回荡着她说的话,深觉姜槐就是只爱说谎的大尾巴狼。

  慢慢来?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心虚地要命,还敢装得这么道貌岸然?

  慢慢来?

  才不要!

  年轻的天子被她看得心慌慌:“阿…阿瓷?”

  小姑娘冷哼,翻身抱着她,凶巴巴道:“要我!”

  姜槐眼皮猛地一跳,眼神复杂道:“我、我也想啊,可阿瓷受不住……”

  “那又如何呢?”小姑娘弱弱地哼唧两声,像只幼猫埋头在她身边撒娇,既可怜又魅惑:“阿兄,你再这样愣着,我可会哭给你看哦……”

  瞧把她家阿瓷委屈的,姜槐顿觉自己十恶不赦,也学着她哭唧唧的样子:“你说的啊,那你哭了我也不会……”

  她小心翼翼道:“也不会停下来的……”

  说得一个比一个可怜,云瓷莫名感到羞耻,眸光流转,温温柔柔地斥了句:“啰嗦!”

  啰嗦不啰嗦的姜槐不知道,但她知道一点,阿瓷可真是她的小心肝啊。软软的,香香的,比荔枝还甜。

  搂着‘小心肝’颠来倒去,细碎压抑的哭声慢慢在她耳畔放大,心湖便荡起重重涟漪。

  风雨忽来,孤舟飘摇,云瓷抱紧她,抱着一生的依靠。

  夜色深沉,结束了一番妙不可言的亲密后,小姑娘害羞地不敢吱声,大气也不敢喘,动一下就觉得骨架要散开。

  姜槐可怜兮兮瞅着她,弱弱道:“你还好吗?”

  “……”

  见她半晌不语,姜槐愧疚道:“我能为阿瓷做些什么呢?”

  一刻钟后,云瓷这才哑着喉咙道:“灵魂好极了,就身子太累了。”

  姜槐听得耳朵尖红红的,竟有些羞涩:“哦。”

  小姑娘满目柔情地瞅着她,刚要开口哄她,喉咙涌起一阵干呕,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快速坐起身,快速地算了算小日子,脸色泛白,差点哭出来。

  她刚和姜槐体验过这纵情的滋味,正食髓知味呢,怎么就……

  见她眼圈红红的,姜槐心里一咯噔,手指急忙搭在她脉搏,然后脸也跟着白而红:“这…这……”

  她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一句话,阿瓷嗔恼地瞪她一眼:“委屈!”

  这委屈到底是哪种委屈,姜槐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就又听小姑娘娇嗔道:“都怪你!”

  “……”此情此景,姜槐只能顺着她说:“是是是,怪我,阿瓷莫恼~”

  云瓷眨了眨眼睛,泪珠从睫毛掉落,哽咽道:“还是委屈,快抱抱我!”

  “哦哦哦哦,抱你,抱你,哎呀,别哭了,眼睛都快肿了……”姜槐都不知该怎么捧着她,就差跪下来喊‘小祖宗。’

  小祖宗泪珠子串成线,越想越委屈:“我还这么年轻,我还没和你玩够,姜槐,你好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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