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这个绵长的吻结束之后，叶泠泠的心脏已经快从胸口跳出来。她有点害羞地转过脸去，听到陆知渊在一边问：“你好不容易主动一次，怎么又不好意思了？”

　　叶泠泠猛地扭过头：“谁说我好不容易才主动的！表白都是我上的呢！”

　　陆知渊想了想：“要不我再表一次？”

　　“你打算怎么说？”

　　“你想不想，来做整个陆家船队的老板娘？”陆知渊当初认真思索了三天，也就想出这么一句词儿。细算起来他比叶泠泠要纯情得多，毕竟是初恋，不管做什么，心里都揣着一股忐忑。

　　叶泠泠说：“其浪漫程度和我的地下情告白差不多。”

　　陆知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坐在烛火前逼逼叨叨地说了许多无关痛痒的话，直到欢欢来敲门提醒叶泠泠要睡觉了，她总算想起来一件正事：“陆哥哥，婉婉有没有跟你说过，我想在后宫里开一家奶茶店来着？”

　　“年初的时候，她与我说起过这件事。但是不放心你的安全，所以才让你入股了我的海上生意。”

　　叶泠泠点头：“对，但是我现在想重新把这个计划搞起来，因为灵贵妃和瑛贵人都没了，现在宫里也没什么人会琢磨着陷害我。我想在宫里试营业一下，如果搞得好，以后出宫就可以开连锁店了嘛。”

　　她志向远大，陆知渊想了想，觉得支持叶泠泠做点有趣的事情也挺好的，于是拍拍她的脑袋：“想做就做吧，我会嘱咐织婉，让她好好看着你，想来也是不会出事的。”

　　叶泠泠兴奋地扯了张单子过来给他看，那上面是她列出的奶茶店计划3.0版本，陆知渊一条一条浏览过去，顺便提笔在上面做了些修改。

　　“定价从3两一杯改成10两一杯，每天限时限量供应？”叶泠泠瞅着计划单啧啧感叹，“陆哥哥你好黑心啊，居然玩饥饿营销那一套！”

　　陆知渊笑了笑，表情怎么看怎么腹黑：“生意场上的套路罢了。限时供应的话，你也不至于从早到晚地忙这件事情了。”

　　“……以便于分出更多的时间来跟你约会？”

　　“这倒是实话。”

　　陆知渊凑过去亲亲她的脸颊，然后站起身：“开店的事情明天再忙吧，时间不早了，你的伤口想快点愈合就需要多休息，睡吧泠泠。”

　　他欲转身离开，结果被叶泠泠拽住了袖子，他回过头，看到小姑娘正仰头望着他，眼睛里闪闪发光：“陆哥哥，天色晚了，要不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睡吧？”

　　陆知渊愣了一下，叶泠泠清晰地看到，即使烛火跳动下光并不十分明亮，但他的脸还是飞快地爬上了一片绯红色。

　　陆知渊头一次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吧……泠泠。”

　　（二）

　　人类的本质是真香，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最后陆知渊还是在叶泠泠眨巴眨巴眼睛的诉求下留了下来。

　　叶泠泠翻箱倒柜，从红木大箱子里又拿出一床被子，然后扔在了床上。她的床很大，平时没事干的时候她就在上面打滚，所以就算再睡一个陆知渊也是绰绰有余。陆知渊去吹熄了烛火，回来躺好，还没忘记帮叶泠泠把被角掖好。

　　叶泠泠翻了个身，借着月光打量陆知渊清隽的脸，刻意放轻了声音：“陆哥哥，你怎么这么好看咧？”

　　“你的眼睛是星星，看什么都是好看的。”

　　陆知渊说。

　　叶泠泠在被子里蠕动了两下，偷摸地伸出一只手去钻进陆知渊的被子里，握住了他的手：“可以这么睡吗？”

　　陆知渊吞了吞口水，声音喑哑了几分：“……可以。时辰不早了，睡觉吧。”

　　食肉动物叶泠泠勾了勾手指，没等到陆知渊的反应，只好认命：“好吧陆哥哥，晚安。”

　　……勾引失败。

　　第二天早上叶泠泠醒过来的时候，陆知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大概是清晨时离开的。她打了个呵欠，转头就在枕头边发现了一枚平安扣，是上好的羊脂暖玉做成的，另外还有张纸条：我听到了，梦里也在说喜欢我。

　　我不但喜欢你，我还想上你呢！

　　叶泠泠把系着红绳的平安扣贴身戴好，又把纸条折起来放进荷包里，然后才叫欢欢进来伺候她洗漱穿衣。她处理完宫务琐事，顾不上吃午饭，就先叫来了啾啾：“我决定把娴语宫的侧殿收拾出来，用来开一家奶茶店，营销宣发是重要环节，啾啾我想几句广告词，你去和你的小姐妹口耳相传一下。”

　　啾啾领命去了，她又去小厨房找瑟瑟：“我已经和膳房的管事说好了，每日额外送一桶牛奶到娴语宫来，我会另外付钱。瑟瑟，这是我早上写出来的菜单，新店刚开业试水，品种不宜太多，就先买这些吧。”

　　瑟瑟接过单子看了看，那上面写着的种类少说也有二三十样。

　　瑟瑟：“少……吗？娘娘。”

　　叶泠泠煞有介事地点头：“挺少的，要不再加几种？”

　　“不用了不用了。”

　　瑟瑟缩了缩脑袋，到一边的橱柜去找之前做好的各类果茶果酱。叶泠泠远远地瞧着，又补充了一句：“瑟瑟你要是觉得太累的话，就去三等宫女里再挑两个觉得可信的来帮忙。另外从下个月起，你的工钱翻成原来的四倍。”

　　小姑娘从橱柜前回头，眼睛亮亮的：“多谢娘娘！”

　　（三）

　　最近宫里有两件大事发生。

　　一是娴语宫的静妃将长时间没住人的偏殿收拾出来，开了一家奶茶店，每天限时一个时辰供应，而且只有二十杯，卖完就算完。而且据小道消息传说，静妃娘娘就是因为喝了这神奇又美味的奶茶，才从默默无闻的叶嫔一路晋升至执掌半个后宫大权的静妃。而皇贵妃、良嫔等高阶妃嫔们，都对该饮品赞不绝口。

　　而和第二件事情比起来，第一件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据传，淑妃在赏菊宴上替皇上挡刀后，性情大变，而且似乎对皇上成见颇深，每逢侍寝必定不假辞色。而皇上心存爱恋，也不以为意，反而对淑妃越发宠爱，竟连着十多日只翻她一人的牌子。钟粹宫中每每传出皇上震怒的吼声后，大家都以为淑妃要倒霉了，然而并没有，她还是健康且自由地活着。这种情况甚至惊动了一心礼佛不问宫事的太后，她把皇上叫去欢懿宫，搬出规矩祖训将其训斥一番，不料皇上居然与太后大吵一架，尔后拂袖而去。

　　母子关系跌落冰点的同时，宫中传言淑妃才是最受宠的女人，什么皇贵妃静妃都得给她让道。

　　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叶泠泠正坐在凤栖宫里和陆织婉一起喝奶茶。陆知渊已经五天没出现了，严九玄也不在身边聒噪，因此凤栖宫里安静了不少。她隐约猜到，这两个人一同消失，大概是和那个改朝换代的大计划有关。

　　叶泠泠灌下一大口鲜芋奶茶：“婉婉，奶茶店的生意做得相当不错。而且有淑妃帮忙吸引火力，宫里的妃嫔们压根儿没空搭理我这个过气宠妃，反而每天来娴语宫买了奶茶就端去钟粹宫看戏，一看就是一下午。”

　　前天下午，宁嫔在叶泠泠那儿买了杯茉莉石榴茶，然后溜达着去了钟粹宫，没想到狗男人刚和淑妃吵完架，正在气头上的时候看到宁嫔，直接扯过去亲上了，亲完还冷笑着讲了句经典台词：“淑妃，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你以为朕非你不可吗？！”

　　一旁围观的叶泠泠：……要命啊，这是什么年代的土味台词。

　　眼见淑妃神情依旧冷冰冰的，完全不为所动，气得要命的狗男人索性高声叫来了太监，说自己今晚就要翻宁嫔的牌子，要宁嫔侍寝，说完还挑衅地看了一眼淑妃。

　　淑妃：“皇上请便。”

　　狗男人恶狠狠：“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竟敢把朕的一片真心扔在地上践踏，朕不会再宠爱你了！”

　　完了第二天继续屁颠屁颠地送上门去吵架。

　　叶泠泠头一回感受到了那种吃瓜吃到恶心的感觉，她看了看手里剩下的半杯奶茶，觉得自己有点喝不下去，于是端着杯子走了。

　　到门口的时候，淑妃喊住了她：“静妃。”

　　叶泠泠步子一顿：“啊？”

　　她的目光上下打量叶泠泠，因为过于锐利，让她感觉到一丝不舒服。没等到后续回答，叶泠泠握紧了手中的杯子，又问了一遍：“有事吗？”

　　“开奶茶店，掌管宫务……你倒是过得挺好。”

　　淑妃说。

　　好酸噢，当代柠檬精？

　　叶泠泠转过身去，迎着她的目光微笑：“我一直都过得很好，像我这么优秀的人，到哪里都会这么好。不像一些人，只能在情情爱爱上磋磨，一波三折虐恋情深的故事，我已经看腻了。”

　　淑妃眯起眼睛，冷冰冰地看着她。

　　叶泠泠毫不畏惧地瞪回去：“我知道，淑妃妹妹觉得我没自尊没骨气，打你来这儿的那天起就看不上我。但我比你过得好，我才不管你以前是个什么人物，自己来这儿演戏就别怕被观摩。”

　　总觉得自己在什么环境下都要做宁折不弯的那一个，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某种意义上来说，淑妃和狗男人这种冗长的拉扯，已经成为了举宫上下的笑料。

　　叶泠泠不甚在意地一笑，转头端着她没喝完的半杯奶茶离开了。瓜吃够了，接下来她还是远远地看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