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西山桃花林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7章 惊喜42
“哦?”古参谋一听眉眼都抬高了起来,倒不是真以为有谁比得过宁骞,而是对女儿的心上人充满兴趣,“是何人?”
“不能说。”古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在宁伯渊没有明显成就之前,她不会暴露他,更何况,若让父亲知道她口中最有成就的人与他心中无德无能的人为同一人,怕他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古参谋一脸什么都懂地笑着,也不继续追问,他知道这个女儿是见过世面的,很有自己的想法,能让她垂青的人,必定不凡,他就坐等那人将来爆发,让他眼前一亮。
“不许这样笑。”明白父亲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之后,古今拍了拍父亲的胳膊,故作恼怒,“他断不能是我什么人,只不过我欣赏他罢了。”
古参谋见状爽朗地笑了几声,也未接话,但女儿这副模样,明显是做贼心虚。
这时,侍应生端来了几样小菜,古今夹了一筷子酱牛肉在碗里,知道父亲不可能再支援宁伯渊时,又有些忧心忡忡。
“阿爹,您可知道这上京之外可有什么神人吗?”古今知道父亲早年一直行南走北,见识广,眼界高,便向他打探起来。
“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吗?”古参谋随这样说着,但还是跟她谈起了当年在北平做事时所见过的一些奇人能才。
“傅文清?”古今听父亲说完傅文清当年在北平的光辉事迹,不由得停下了筷子。
“是啊,他虽是文手,但深知作战的攻谋巧略,当时没少给霍将军提建议。”
霍将军这人古今也略有耳闻,他为人正直,军功显赫,那是连上京的元帅都高攀不起的人物,没想到傅文清竟曾是他的军师。
“他该退休了吧。”古今又多加了几筷子牛肉,以削减一些打探的意味。
“退休几年了,现在也落叶归根,回了上京。”古参谋顿了顿,“过几日便是他的大寿,我得好生筹备礼物。”
就这样,古今又与父亲聊了好久,摸清傅文清的底细后,她决定要让宁伯渊死死地抱牢他的大腿。
古参谋见女儿眼睛滴溜溜地转,自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他也提出要提拔那人来着,可女儿死活不依,他也作罢,儿孙自有儿孙福,也正好给古今一个锻炼的机会。
古今以为是宁伯渊犯了错,让父亲失望才不给他出头的机会,殊不知是他自己不想攀这门亲戚,将背后那人的眼睛从他的秘密基地上拉回来,让别人误以为他为人颓废,无心斗勇。明哲保身是其一,其二——他怎么也不想当着古今的面儿娶别人,更何况那人还是她同父异母的姊妹,他府上的位置,终是给她留着的。
“对了——”古今回过神,停住了脚步,“听说宁朗几年前领养个孩子?”
“是,五岁了。”提到宁朗,宁伯渊的眼神暗了暗。
古今皱了皱鼻子,“太大了。”
古今此话一出,宁伯渊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方才她的眼睛一直在毛笔摊上流连,想必是想送傅老爷子一只毛笔。
他家财万贯,又名扬四海,可谓什么都不缺,只需投其所好。
一只毛笔故不起眼,可幼儿的头发是最上乘的天然毛发,下笔柔顺,不掺杂丝,做毛笔是上上之选。
“去看看也行。”
古今挑了挑眉,她原以为宁伯渊不喜欢到宁朗家做客,可没想到他看起来比她还要有冲头。
“宁朗一般什么时候回家?”
“晚上八点。”进了废楼那扇门之后,宁伯渊特意去调查了宁朗的生活作息。
警备厅一向是最忙碌的地方,不论是百姓的大事小事,还是上京的疑难杂事,宁朗都得事无巨细地操办到位。一般警员六点就可以轮班,但是宁朗作为警备厅的厅长以身作则,在没有案件需要处理的情况下,他也待到八点才回去。不论宁朗的立场如何,他这尽职尽责的精神倒是很深得民心的。
只不过,前不久得到的一些消息,让宁伯渊对他这个大哥有了巨大的改观。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古今站在街道中间,来来往往的人打乱了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可宁伯渊此时却觉得这种破碎也是震人心魂的,他不止一次地感动道:古今愿意为了他去劳心费神了呢!
来到宁朗的住处,正值中午十二点,宁朗的院子里饭香扑鼻,就连周围亭亭玉立的竹子也左摇右晃,仿佛想探头看看厨娘到底准备了哪些丰盛的饭菜。
宁朗的住房虽是元帅在宁公馆后院开拓出来的,但却与威严雄伟的宁公馆大相庭径。宁朗的家更像是一个农家小院,在东侧有自己的房门,所以出来进去不需要叨扰元帅那边。
古今走在排列整齐的鹅卵石小道上,丝毫不敢用力,生怕脚下一不留神打乱了这规规整整的石子儿。
宁伯渊见她小心翼翼,情不自禁地取笑道:“宁朗他生性如此,做事一丝不苟,当初元帅就是看中了他这点,才让他去警备厅工作。也没有走后门,全是他自己打下来的天下。”
“他喜欢整齐有序的东西,就连他自己的衣衫也都是亲自找裁缝定制,左右图案必须一模一样,他细心至此,所以就连这细碎的小石子儿他也不放过。”
宁伯渊简单地讲述了宁朗的怪癖之后,心里却也更加明朗起来。
盘龙刺绣的对襟棉袄,左右对称的“田中”,无一不透露着宁朗的爱好。
进入正厅,屋内的厨娘大吃一惊,慌张地连手里的饭都抖了出来。但五岁的宁淮却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地扒拉着眼前的饭,竟然连眼皮子都未抬。
古今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来看宁伯渊,只见后者耸了耸肩,好似在说:“我与他并不熟。”
“三少爷,您......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厨娘一看就是老实巴交的人,她颤颤巍巍地站着,仿佛七老八十腿脚不好,只是一个劲儿地抖,手也不停地搓着身前绣着白鸟啄食的厨巾,整个人瑟瑟发抖。
“您先坐,没别的事。”宁伯渊言简意赅,只想让她赶紧坐下,,不想因他们的到来,她连吃饭也不得安宁。
古今看了宁伯渊一眼,眼中道:“早知道不该踩着饭点过来的,活生生打扰了人家。”
宁伯渊回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放宽心。
可厨娘听他道了“您”,就更加不好意思了,脖子根都因为敬畏和羞赧而殷红起来。
几番劝说下,厨娘终于坐下了,但还是不肯当着他们的面儿吃饭。她是老一辈留下的仆人,旧日的清规教条还硬生生地刻在她的骨子里,以至于无论社会有没有除旧,她这卑微畏缩的神态,怎么都改不掉了。
宁伯渊见状只好和古今先到院子里走一走,厨娘这才不自在地扒拉几口饭,那模样简直是做贼心虚,或许在她心里,这样的行为与犯罪无异。
“那孩子......”古今的疑问没有问出口,她相信宁伯渊也注意到了,只不过一时半会儿不明所以。
“我也只是听说,好像有自闭症。”宁伯渊没有沿着鹅卵石道路走,而是踩上了道路下方的一截泥土路。
古今略微“哦”了一声,声音轻细,嗡嗡的,像是从舌尖不小心蹦出来的。
“他娘亲呢?”古今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儿,总觉得那孩子身上藏着某种熟悉又诡异的气息,她不知道为何,不太想与他接近。
宁伯渊也是第一次见宁淮,对他了解不多,但是之前偶然间听母亲谈起过,他不知道真实性,所以就以猜测的语气跟古今说:“宁朗结婚后一直忙于政务,他太太在上京没有亲戚朋友,便时常回老家,今日估计还没有回来。那个孩子也只是抱养的,至于他性格为何这样,应该是没人陪伴的原因。”
宁伯渊说完自己也顿了一下,很显然他并不认同这个说法,那孩子身上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戾气。
他不愿如此揣测一个孩子,可内心分明有这样的感觉。他看了眼古今,知道他们的想法不谋而合。
“头发我不要了。”古今拉着栅栏外的银杏树枝,轻轻地晃着。现在银杏树叶还未长出来,树枝光秃秃的,有点扎手,可古今还是不厌其烦地摩挲着那些微微冒出头的枝丫。
“我看他发质也不太好。”宁伯渊记得宁淮的头发微黄,有点毛躁,一点没有孩童的柔软细滑,这样的毛发拿去做毛笔,恐怕会适得其反。
古今叹了口气,一是因为这样一个绝好的点子落空了,她身边是没有生孩子的朋友的,宁伯渊应当也没有,否则也不会把主意打到与他不交好的宁朗身上;二是见了那孩子之后,她心里总有点慌乱,像是霍的跳入了黑夜中,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方向。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他。
应该不可能,她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宁淮。
“走吧。”古今垂头丧气地转过身,作势想走,可却见身后的宁伯渊毫无动静,她狐疑地转头,只见他双眼死死地盯着屋内。正厅的竹门半关着,正好遮住他豺狼般的目光。古今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只能感觉出来,他心里有了主意。
有了主意她就心安许多,又轻踏着脚步朝宁伯渊走来。这次她也没有踩在整齐划一的鹅卵石上,而是跟随着宁伯渊,在底下的泥土路上走了起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宁伯渊和古今来到正厅时,两人已吃好了饭,厨娘刚把东西收拾完,走进厨房里洗刷着。古今猜测那厨娘一定没有仔细吃,看桌角的饭粒子就知道了,她心不在焉的,定是被宁伯渊突如其来的拜访吓傻了。
宁淮仍然神态沉稳,不慌不忙地钻进左侧放着梅花瓶的小角落,低着头,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宁伯渊和古今对视一眼,决定去一探究竟。
宁淮见他们走进,也不避讳,就自顾自地将梅花瓶移开,从底下掏出一个手掌大的纸张,再慢慢摊开。
那纸张图样也甚是古怪,折折皱皱的,像是被人使劲揉捏过,已经没有纸张该有的韧劲,反而都起了毛,肯定是揉了很久。
古今疑惑着,既然不想留着纸条,为何不干脆撕掉呢?
宁伯渊第一反应却不在这儿,他开始怀疑宁淮究竟能不能感受到别人的存在,他虽是从德国留学回来,但终究是研究兵器的,并不通晓病理知识。
正当他要走近时,宁淮直起身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宁伯渊和古今两人紧随其后。
宁淮走进一间竹屋,宁伯渊环视四周,知道这里是他的房间,可是与宁朗不同的是,他极不喜欢规整的东西,他房间的摆设全都被打乱了顺序,甚至连最根本的洋瓷脸盆都要与洗漱架离得远远的。
看到这里,宁伯渊心里有很大的触动,像是心中的某样东西猛地炸了开,只不过这感觉如烟花一瞬,便成过眼云烟。
他还来不及回想方才心中的疑惑,就被宁淮的举动吸引了。
宁淮将那被揉得发毛的纸张竖在桌子上,然后眼睛慢慢地贴近纸张,用左手细而慢地从纸张的顶端抽了几下,随后,几根细小的针便从纸里冒了出来。那针带着细细的纸屑,远远望去,就像是刻在上面的寒光,冰冷得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这里,宁伯渊和古今都冒出了冷汗。
眼前的宁淮只有五岁的个头,可是处事作风却颇有成年人的风范,尤其是两人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竟然能做到置若罔闻,对他俩视而不见。
不知是自闭症特有的病理特点,还是宁淮的行为本身就异于常人。
宁伯渊和古今继续保持沉默,只见宁淮又弯下腰,手沿着桌角不停地环绕着,过了一会儿,宁淮手上多了一道“黑疤”,他们才看出来,桌角缠着的正是黑色的线。
正当宁伯渊和古今疑惑不已的时候,只见宁淮又做出了惊人的举动,他竟然熟练地穿针引线,并抬高桌角,从一根桌腿下面抽出一个白色的油纸。他动作轻缓,生怕惊动了什么。随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只见里面鼓鼓囊囊的,竟然是几个高矮不一的人偶。
宁淮左手捏着人偶,右手拿着针线,将眼睛凑近人偶,慢慢地穿缝起来。
八个人偶七倒八歪,动作也不一致,都靠针线缝合起来。从右边数第三个最矮,左边第一个最高,他们没有脸,且令人心头一震的是身子也残缺不一。
宁伯渊完全被震撼了,他走近一看,只见宁淮正聚精会神地将最矮的那个人偶的腿缝上去,他动作轻柔,手法精准,不一会儿就把人偶的腿缝合,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腿曾经断过。
正当宁伯渊想出声询问时,宁淮的举动又一次让他们大跌眼镜,他将刚缝合的腿粗鲁地撕了下来,带着某种恨意,硬生生地将那腿扯了下来。
人偶的腿断了之后,他仿佛还没消气,又用针一点点将人偶的棉絮也撕扯出来。渐渐地,他的动作越来越大,棉絮也越飞越高,有几片飞到了古今的脸上,她也忘了用手去挠,只直勾勾地看着他。
相比于之前的沉着冷静,宁淮此时的表情更让人恐惧,他眉头上挑,双眼睁大,脖子处青筋暴起,双手也死死地握在一起,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
宁伯渊倒抽一口气,他知道他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此时更不能打扰他,可又对他感到好奇,正想着以何种方法了解他时,宁淮又冷静地将所有东西放回原处。当他把桌子收拾得一尘不染时,自己旁若无人地走到床边睡起了午觉。
正当宁伯渊和古今觉得疑惑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他们侧头看去,原来厨娘走了过来。
这时两人更震惊了,宁淮仿佛知道厨娘要过来一般,竟在她发现之时将所有东西都恢复原位,如果刚刚不是亲眼所见,他们丝毫看不出他有一瞬间做出这么疯狂的事。
“三少爷莫怪,宁小少爷就是这个脾气,除了大少爷,他谁也不理。”
宁伯渊轻轻摇了摇头,“没事,小孩子认生。”
厨娘窘迫着,有些不好意思,但看见宁淮把被子踹掉时,她连忙跑过去给他盖被子。
厨娘弯腰的时候,宁淮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厨娘一脸宠溺,“这孩子,睡觉也不老实。”厨娘说着走到床角把被子掖起来,生怕他待会儿又把被子踹了。
脱离了厨娘的视线,宁淮猛地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古今,他眼睛瞪得很大,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似乎想摆脱某种东西。
古今震惊之余,还一脸疑惑,
宁淮见状,更加卖力地调动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表情太过诡异,古今吓得说不出话来。
宁伯渊将这些表情收于眼底,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他为什么只看古今,难不成他们认识?
想到这里,宁伯渊将古今拉到自己身后,完成隔断了两人的视线,而宁淮瞬间收起了自己的表情,眼中充满了杀气。
宁伯渊挑眉,他果然想提醒古今什么。
这时,厨娘转过身,看着宁伯渊淳朴一笑,“三少爷见笑了。”
“哪里的话,今日冒昧来访,倒是多有打扰,看来下次找厅长的话还得去警备厅。”
厨娘迎合了两句。
宁伯渊没有过多停留,拉着古今走了出去。
而在两人离开之后,厨娘低眉顺眼的模样立马消失不见,她将宁淮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虽然什么都没找到,但她还是不放心,可又不敢贸然给警备厅打电话,想着只能等宁朗回来再做打算。
离开那里之后,两人久久无言。
过了两条马路,两人来到河边,清凉的风缓缓地吹荡在古今的胸口,她才觉得能够喘得过气来。
“没想到这头发没要到,倒是发现了一件稀奇的事。”古今轻呼了一口气,双手侧翻着按在河边堤岸的石柱上,头微微上扬,缓解心中的阴郁。
“我也是第一次见。”宁伯渊开始明白为什么宁朗出席任何活动都不会带着宁淮了。
“你有接触过自闭症患者吗?”或许是夹杂着河水的风有些腥咸,古今转过了身,后背紧靠在河岸的石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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