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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 针锋338

夜惠美 18125字 2023-02-15

  王芷瑶羞红了脸,“我不信娘回京,您还能保持一本正经。”

  “我想得是朝廷上的事儿。”王译信解释:“一会我同阿泽去书房,瑶儿,你先回屋歇息,外面的事情本就不用你操心。”

  “您可不能累到三少。”

  “就你心疼他?!”

  王译信让人扶着王芷瑶离开,转头说道,“阿泽……”

  顾天泽放下茶盏,扬起漆黑深沉的眸子,“您的挣扎,我想我能明白几分,这也是您的性子,若您真是铁石心肠,小七同您也没今日。我也是即将做父亲的人了,血脉延续的触动……很美妙,也很不可思议。”

  王译信拍了拍顾天泽肩头,苦笑道:“你现在自是感觉美妙,等生下来,养大了,你就明白,做个好父亲很难的,阿泽,我也不知道现在做得是不是对的,左右我不能再后悔,就这样罢。”

  顾天泽勾起嘴角,看来他的计划要改一改了,不能再让王端瀚总是在京城出现……王家祖上不是琅邪王氏?

  祖籍可不在京城燕京,把王家送回老家,可比顾家送去云贵简单许多。

  第三百六十六章 笑话

  乌衣巷在当年的建康,按照今日国朝的地理位置来说,在江南南京。

  顾天泽笑意更浓上几分,江南乡试被北六省更择取率更低,王家年轻一代不努力绝无高中的可能。不过江南风景优美,气候宜人,王家迁移回去,起码不会过得太贫苦。

  比顾家准备去的云贵更适合居住。

  “阿泽……”

  “嗯。”

  顾天泽眨着无辜的眸子,“岳父又事?”

  王译信反倒弄得不大好意思,“你方才想什么?”唇边的笑容好让人心冷,他才不由得问了一句。

  “军中的事儿。”

  “宁远侯?”

  “岳父不必担心,宁远铁骑不大听话,我还压得住。”顾天泽自信的一笑:“没事,皇上既然给宁远侯留下最后的机会,我自是听陛下的命令。”

  看看宁远侯怎么把最后的富贵折腾没了。

  “小心为上,西宁公也是为军中好,并非有意保着老将让阿泽为难。况且他入宫也是我和瑶儿同意的,阿泽……我们并非只想着外人,你比谁都要紧,无论是名声,还是功绩,不容任何人非议。”

  “我是小孩子分不出好赖?!”顾天泽俊脸上露出恼意,“岳父这话让人伤心,于公于私,外祖父做得无错,他为小七同我操心,好处都给了我们,我若是怪外祖父,还是人子?”

  顾天泽起身就往外走,王译信一把拽住他胳膊,声音拉得很长,“阿泽……”

  “我没把岳父和外祖父当作外人,也请你们莫要把小婿当作心胸狭窄,不知好歹的外人,便是外祖父打我手板,我也心甘情愿的受着。”

  被父辈打手板,教导为人的道理,一直是顾天泽求而不得的。

  乾元帝太宠他,他也在皇帝面前太谨慎,从没犯过过错,所以从小到大父辈没人打过他,自然定国公也没全心为他着想,为他安排前程,更别提保护他了。

  “也许,我父亲有过,可惜他同我的想法差太远。他给我的保护,教训,我理解不了,也无法遵从。”

  顾天泽看着王译信道:“您不擅长兵事,不懂兵书,我同你说兵书战法,你是一点都听不懂,甚至在您心底未必能看得上我麾下的大头兵,按照陛下所言,你不懂将心。但你对我的维护,费心为我安排的心意,我……很感激。天算说过,我在这两年有死劫,不晓得他是不是同岳父说过,你总是在为我忙着,让我没有后顾之忧。”

  王译信本不求顾天泽感激,然今日女婿说出这番话来,他心底亦有感动,畅快,对一个人,可以不求感谢,但若那人把一切当作理直气壮的正常事,也让人伤心不是?

  “我不否认瑶儿是主因,可是我也不希望见国朝的将军死于算计。”

  顾天泽死得在悲壮,再轰轰烈烈,再有功劳,他也……死于力战而亡,乱箭穿心,尸身都无法补全,这也是乾元帝愤怒到极致的原因,哪个长辈舍得见到自己的孩子落得这种下场?

  就算乾元帝用赤足真金为他补上身躯,为他制造铠甲,也让乾元帝心情好些,所以乾元帝只能杀人泄愤。

  他不高兴,那么国朝的人就都别笑了。

  算计?!顾天泽面上装做很听话的样子,心底却很不以为然,在国朝谁能算计到他?

  岳父还是把他当作小孩子看待,不知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以及默默的安排,这些事……他也不打算说给王译信听,不是怕岳父走漏风声,不相信岳父,而是岳父本就不耐烦党争,清高的习性没怎么变。

  人心险恶,心性复杂和朝政的暗流,还是少同岳父说得好。

  “三少爷……”

  阿四在门口低声道:“国公府有消息。”

  顾天泽回头问道:“又弄出什么事?”

  “是……说是太夫人准备给二老爷娶冥妻。”

  “什么?!”

  顾天泽很少理会定国公府的消息,一是信任王译信的作为,二是知道得多了,更伤心,何必为不相干的人伤心,三就是他也晓得岳父不怎么地道的暗算定国公。

  他管不也不是,不管仿佛也不好,权当作不知道,不过问,装傻装得彻底。

  但是,今日给早逝的二伯父娶冥妻?这是谁想出的主意?

  王译信尴尬的咳嗽两声,小声道:“是亲家母,看来亲家母身边有高人指点,阿泽……既是冥妻,也算是明媒正娶,你为顾家子,又在京城,不妨护着瑶儿去看看。你若不在的话,我是死活不能让瑶儿去国公府的。”

  “哪家的闺秀?”

  “国子监祭酒之女,太夫人让人给三少爷送信,请你务必去一趟,三少奶奶也要去,这是国公夫人说过的。”

  还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这……这哪是做妾的?

  “司徒夫人该如何?”

  “听说老夫人已经顾不得司徒夫人了,府里最近没少有稀奇事发生,老夫人做梦都梦见二老爷来哭,寻了好几个和尚,道士都说二老爷在地下过得不好,缺人陪伴,受人欺凌,老夫人只能选择结冥亲。”

  阿四把听来的消息说出来,“国公爷倒是拼死反对,可是老夫人一意孤行,国公爷不能不遵母命,只能暂时委屈司徒夫人。”

  “暂时委屈?”顾天泽唇边自然而然的多了一抹嘲讽,暂时委屈经常是自己父亲说得话,这话被父亲用在很多人身上。

  他还记得自己在宫里被欺负了,见不到皇上,姑姑也不愿意为自己出头得罪当时圣宠极高的高贵妃,好不容偷偷的跑到进宫的父亲面前……他的父亲见自己身上的伤口,很心疼,但却搂着他说,暂时委屈你一些。

  他傻过,天真过,以为亲生父亲说得是暂时是一日,两日,谁知他忍了大半年还依然被人欺负……他忍不了,也不懂得暂时委屈,他开始争夺乾元帝注意力,只有皇上能让他在宫里过得好。

  这些本以为遗忘的记忆,因为暂时委屈这句话重新被勾起来。以前他总想着父亲是疼自己的,只是对宫里的贵人无能为力,所以他要争,要斗,让父亲在贵人们面前不再轻易低头,他的父亲是平南的统帅,有着极为耀眼的军功,凭什么要在宫里的那群人面前谦卑?

  父亲不愿做的勾搭,他来,父亲不屑做的事儿,他做。

  顾天泽自嘲的说道:“这话我也听过,是三岁?还是四岁?我同小七去是得去一趟,去看看父亲怎么一脸愧疚的面对司徒夫人,同当初他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否是一样的,还是他此时对司徒夫人更愧疚,更有心无力。”

  “阿泽……”

  王译信略带几分担心,女婿的状态不对啊,“瑶儿有孕,你少些折腾,她还怀着你的血脉……听见没?”

  顾天泽道:“我记得。”

  怀着不安忐忑的心,王译信送走了顾天泽夫妻,在王芷瑶上马车前,王译信悄悄的提醒过,仔细阿泽。

  “侯爷,以姑奶奶的精明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

  王译信喃喃的说道,若是因为算计司徒氏而让瑶儿有危险,他……不得后悔死?

  “我也不能光在府上坐着了。”王译信收拾妥当出门去,寻找志同道合的同僚,对定国公发起最后的弹劾。

  原本还想等已经到达云贵的六皇子消息,没想到定国公夫人下手又准又快,倒是让王译信有了几分的措手不及。

  王芷瑶靠在顾天泽坚硬的肩头,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着肌肉的胳膊,“像岩石一样,咯人。”

  顾天泽只能下意识放松自己的身体,让小七靠得更舒服一点,放松了,仿佛也那么生气,郁闷。

  “三少,我们给他娶名吧。”王芷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晓得我爹在翻书,写了好几百个人名,外公却对我说,贱命好养活,不管我生得男女,都是顶顶富贵的,外公担心太富贵不好,一直叫嚷着取个简单点,寻常点的名字。”

  “叫什么?你生了孩子就是大妞妞了,小妞妞给她?”

  顾天泽的胳膊挨了一巴掌,王芷瑶娇嗔,“谁是大妞妞?我要做外公一辈子的小妞妞。”

  “皇上说,孩子的名儿归他取。”

  “我就知道。”

  王芷瑶好不郁闷,“你的名就是皇上取的,咱们孩子的名儿也有他取?皇上好悠闲。”

  “天泽,不好吗?”在小七手心里写着自己的名字,顾天泽眼底的寒冰消融不少,“就算陛下不取,也轮不到我们取,香叶知道岳父跃跃欲试很久了。”

  王芷瑶笑道:“让爹和陛下去说,咱们在旁看着,看他们谁能争过谁,没准他们两个自认都是起名高手,互为知己的人能想到一起去。”

  “你是盼着他们想到一起?还是……”

  顾天泽嘴被王芷瑶的嘴唇堵住,她伸出舌尖勾勒他的唇线,“三少,不可说。”

  这回,顾天泽彻底忘记定国公的那句暂时受些委屈,夺过主动权,狠狠的亲吻他最宝贝的小七。

  ……

  定国公府邸,完全不似做喜事的样子,司徒氏称病面都没露,定国公脸庞冷峻,挫败的坐在一旁,冷眼旁观眼前的宛若闹剧的冥婚。

  “三少爷,三少奶奶回府。”

  顾天泽同王芷瑶并肩进门,定国公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由得移开目光,似不敢再看儿子……闹剧,他在阿泽面前又闹了笑话。

  第三百六十七章 滚粗

  不知太夫人是不是被层出不穷的古怪事闹得狠了,她面容焦脆,容颜枯瘦,眸子闪烁躲闪,真如鬼神缠身一般,王芷瑶看后隐隐觉得定国公夫人做得太过了。

  冥婚大多很简单,充斥着道士,神婆等可以通灵的人,有大多在晚上接近子时,喜宴上不见热闹,反倒一股的阴冷古怪。

  顾天泽见此,让阿四取了斗篷过来,亲自披在王芷瑶身上,在礼堂上念念有词的神婆后背发凉,只听顾天泽说:“一切从简,我军营还有事儿。”

  要知道,为了冥婚的仪式,顾家争论不休。按照定国公的意思不办最好,女方国子监祭酒死活不同意,一个劲说自己的女儿不愁嫁,不是看在同顾家稍许的情分上,他才不会把故去的女儿嫁给顾二老爷。

  定国公夫人为了给司徒氏难看,一个劲鼓动大操大办,太夫人也的确是被吓得够呛,只要二儿子不来找她哭,她也不顾得疼惜司徒氏了,活人何必同死人争?

  因此这场冥婚非常正规,也非常的隆重盛大。

  定国公在母亲和妻子面前,再一次无能为力。

  此时,顾三少发话,定国公借此机会道:“别耽搁阿泽的正事。”

  太夫人和定国公夫人还想再说点什么,可神婆等人常年混迹市井,早就晓得顾三少得罪不起,她们更懂得生存之道,自觉的减少繁琐的仪式,定国公在旁看着,心底很不是滋味,莫非他低调内敛真得做错了?

  堂堂顾家主事人,世袭国公爷,竟然做不得顾家的主,让司徒氏……受了委屈。

  再看儿子顾天泽,把心爱的人护得滴水不漏,从没让儿媳妇受罪,无论儿媳是否出门应酬,儿媳都是京城贵妇中的第一人,王芷瑶去何处,再不喜欢儿媳的人也得笑脸相应。

  自然儿媳是燕国夫人,但爵位远并不是最重要的因素。

  在准备结束通灵状态时,司徒氏从门外走来,身后的奶娘抱着一双尚在襁褓中的儿女。

  她一身素白衣裙,只在鬓间带了一朵白绒花,素雅到极致让人心升涟漪,黑到深沉的瞳孔泛不起一丝波澜,莲步轻移,若清冷的百合徐徐绽开。

  “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人乎?”

  王芷瑶难得的拽文一把,定国公夫人逼得太狠,司徒氏这是要拼死搏命了,毕竟司徒氏再有心机,她也不会让人任何人冒犯自己的嫡妻地位,让自己的一双儿女沦为笑柄。

  跟在定国公夫人身后的妈妈叹息一声,她早就同夫人说过,冥婚可行,但万万不能以正妻的身份接冥婚,可是夫人不肯听,她又能奈何?

  定国公在司徒氏出现时,从椅子上起身,“司徒……”

  “母亲。”司徒氏根本就没看定国公,穿过喜堂,来到太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福了一礼,“儿媳来此只想问母亲一事,二老爷这桩冥婚以妻结,还是行妾礼?”

  “这……”

  太夫人喉咙发紧,也晓得司徒氏是来闹事的,“儿媳啊,不过是一桩冥婚而已,你何必搅和的老二不安生?你一惯懂事,这回怎么糊涂了?”

  “并非儿媳糊涂,儿媳只是想弄明白,当日三媒六聘,大红花轿抬我进门的人家到底想做什么,又把我二房夫人至于何地。”

  司徒氏看着太夫人,声音低沉:“并非儿媳不懂事,也非不孝顺母亲,可人活着,不就是争一个立身之所,争一个名分么?儿媳在闺中也曾受尽娇宠,出身世袭侯府,受父母教诲,出阁后,孝顺母亲,同妯娌友爱,为顾家开枝散叶,侍奉国公爷,儿媳不敢说做得尽善尽美,可也谨守妇道,女戒,不敢有任何七出之举。”

  “今儿,母亲接冥婚,还不许儿媳来问一问?”

  “母亲把我侯府嫡女当作何物?眼里可曾顾及侯府?”

  “儿媳……”

  太夫人讪讪的难受,司徒氏的娘家虽然在朝廷上地位不高,但好好的也是世袭侯爵,司徒氏的父兄官职不高,但足以守住爵位,谋一世富贵。

  相比较顾家起起落落,太夫人有时更羡慕司徒一家。

  “若你自愿殉葬,母亲也不会接下冥婚。”定国公夫人不顾身后妈妈的拉扯,出言嘲讽,“这回舍不得夫人的位置了。”

  “我同母亲说话,轮不到弟媳你来教训我。”

  司徒氏看都没看定国公夫人一眼,“长嫂入母,弟妹……大伯尚未续娶,你再看不上我,我也是顾家如今实际的长媳。”

  定国公瞪了定国公夫人一眼,道:“闭上嘴巴!”

  “国公爷……”定国公夫人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愤,还是被气的,许是都有吧。

  司徒氏同样没对时刻注意自己的定国公投去半分的目光,冷然道:“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可弟妹说我不舍得为丈夫守节,这话本就是不合道理,当初我进门时,是定国公娶的肩挑妻子,名分上在二房,定国公还活着,我为何要寻死守节?这桩婚事是皇上赞同的,也是娘娘下旨促成的。”

  “顾家若是看不上我,大可休了我,以后就算我常伴青灯古佛,也不会赖着不肯离去。母亲和国公爷可以嫌弃我,冷落我,不喜欢我,但你们不能羞辱我!折辱我娘家!更不能做妻不是妻,妾不是妾的勾当。”

  “……”

  所有人都被司徒氏说得哑口无言。

  王芷瑶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对司徒氏的确说不上喜欢,更恼恨她几次三番算计三少,借着三少争宠生事,但是却不可忽视她的决然,如同她当年宁可拼着解除青梅竹马同表哥的婚姻,嫁给比她大将近二十岁的男人,也不愿意去同人分享表哥,受表哥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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