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小伍把几页纸递给苏子白，“马克离职后，的确回了老家。我们的人跟了他二十多天，一直没什么异常。直到三天前，他趁着去菜市场买菜偷偷跟对方碰了一次面，这才露出马脚。”

　　苏子白接过来翻看了一下，都是涉密X游戏比较关键的几段代码。

　　“这就是他透露给对方的全部内容？”

　　小伍点头，“是，我们当场就把人控制住了，他们用的U盘，没有泄露。”

　　“泄露也没关系，没有我的那段，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苏子白道，“确定是张廷的人吗？”

　　小伍：“是，但不是张廷本人亲自联系的，是李美的一个远房亲戚。对方咬死了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跟张廷没有任何关系。”

　　“他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苏子白敲敲桌面，“马克怎么说？对方给了他多少好处让他这么背叛SKY。”

　　小伍道，“事成之后给他开一间工作室。”

　　“呵……”苏子白自嘲的笑了一下，“他相信？”

　　小伍点头，“要是不相信，也不会做出这件事情。”

　　“他好歹在SKY这么多年，竟然宁愿去相信一个陌生人给他画的大饼也不愿意继续跟着我们。你说，这是谁的悲哀。”

　　“他的，”小伍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他想见你一面。”

　　苏子白揉了下眉心，“不见，琳达那边怎么说？”

　　“她的意思是，主要看你。”小伍说。

　　“那就按法律办，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苏子白将那几页代码放进一边的碎纸机，不过几秒钟就绞成了碎屑。

　　“张廷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小伍问，“都挑衅到SKY门口了，我忍不了。”

　　苏子白推了一下桌面上的不倒翁，看那笑眯眯的小人摇晃起来，“没让你忍，把张云住院的消息放出去吧！放得稍微低级一点。”

　　小伍点头，“那就周五的时候再放。”

　　“周五吗？”苏子白看了小伍一眼，“随你。”

　　周五一早，一条家长带孩子去医院打针的搞笑视频在微博上悄然流传起来。

　　一个小时后，有眼尖的网友发现，视频的结尾处晃过的那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跟张氏的前董事长张云长得很像。

　　不过一会，‘疑似张氏前董事长张云病重入院’的消息迅速被几个大公众号发布出来，讨论量剧增。

　　又很快就有网友贴出了辟谣贴，表示前一天晚上张廷在一个慈善晚宴上才刚刚发过声，表示自己的父亲身体很好，每天生活过得也很惬意，在家种种花种种草，没再管张氏的事情。

　　同一时间，张氏的声明也随之发了出来，表示视频中的老人不是张云，并要求网友不要造谣、传谣，张氏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在张氏辟谣过后，讨论量已经降了下去。

　　只是这时候，被网友戏称为技术帝的微博账号突然出来做了面部对比，发现匹配率高达99%，由此断定那就是张云本人。

　　在技术帝的微博下面，有一位自称医院工作人员的小号出来爆料说，张云已经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了。而且，在此期间张家人几乎没来看过几次，来的几次都能听到病房里传出争吵声，说股权分配什么的。好像是张云不愿意给出手上的股权，张廷父子恼羞成怒，丢下老父亲一个人在医院。

　　这次的爆料就靠谱多了，有图有真相，高清□□，张氏想赖都赖不掉。

　　一石惊起千层浪，张氏声明作假的消息被推到了热搜第三。

　　这条消息一出，网友们立刻就联想到了前不久刚被爆出来的，张家两位夫人大骂某个人野种贱货的事情。

　　张云有私生子的消息顿时甚嚣尘上。

　　其实豪门中有私生子的大有人在，只是架不住张家过去都以专情来著称，还在某些节目上大谈夫妻之道。

　　现在消息一出，过去的视频采访都被挖了出来，张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连张峰的某些秘史都被挖出不少。

　　而在此时，某一条微博的点击率正在悄然上涨。

　　【我还是匿了吧：请把‘前’字去掉，张云还是现任。有图有真相。】

　　网友点开图片才发现是天眼的查询界面，张氏懂事长那一栏上，赫然就是张云。

　　而张廷，只是一个副总。

　　扑朔迷离的剧情，让网友们生生脑补出了一场争夺继承权的豪门大戏。

　　有时候半真半假可比完全造谣或者事实来得‘真实’的多。

　　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打脸，张廷气得脸上铁青，几乎把手里的手机捏碎。

　　当初千防万防张云住院的消息爆出，就是怕自己还不是张氏董事长的消息暴露出去，影响张氏的稳定。

　　这个消息在张氏高层和股东里并不是秘密，只是时间久了，大家就都忘记了。何况他是张云唯一的儿子，董事长的位置早晚都是他的。

　　只是现在，私生子的消息一出，某些被他打压下去的人必定会不安分起来。

　　“都是废物，这么点事情都办不好。”

　　张氏公关部经理低着头，一脸无奈的站在那里听张廷骂了十分钟。

　　心里忍不住嘀咕，还不如按他们公关部最初拟定的方案，直接承认张云住院，只说他不愿意被打扰，所以隐瞒了这个消息。

　　现在弄巧成拙，倒成了他们公关部的错。按目前的网络套路，没有隐情也要被网友脑补出来。

　　张廷把手机扔到桌上，“去把热搜撤下来，立刻、马上。”

　　公关部经理点头，“那张董，声明怎么说？”

　　张廷深吸了口气道，“就按第一个方案说，买水军把医院擅自透露病人信息的事情拉出来。”

　　“但是张董，”公关部经理道，“医院并未透露病人的任何消息，自称工作人员的爆料者也只是晒了老董事长去做检查的图片，那里是走廊，属于公共区域，医院没有责任。”

　　“那就找别的，什么都要我来安排，要你们有什么用。”张廷气得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把别的话题推上去。”

　　“好的，张董。”公关部经理点头出了办公室。

　　张廷闭眼冷静了几分钟才去看张氏的股价，但还是被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散户最是会受某些消息影响，看到张家被网友挖出来的消息，唯恐内部高层变动股价下跌，纷纷抛了股票。

　　不过两个多小时就已经跌了不少。

　　“爸，”张峰推门进来，“爷爷已经在第一时间转去了一家私人医院。”

　　“嗯，”张廷拿起桌上的手机，把某股东的电话挂断，“他怎么说？”

　　“什么都没说，只让我们好好处理。”张峰道，“爸，你觉得会不会是爷爷自己放出去的消息？”

　　张峰并不知道张廷联合马克对SKY出手的事情，会这么想也不奇怪。

　　张廷也没打算提起这件没面子的事情，只问道，“他最近有没有见过苏子白？”

　　张云最近的态度变化有点大。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如果按以前，他肯定会亲自打电话过来询问，现在却是什么话都没有。

　　张峰摇头，“没有，但是表姐去过几次。”

　　一听赵欢，张云火气就上来，要不是她在中间搭桥，张云当年也不会知道苏子白还活着的消息。

　　“她人呢？”

　　“已经出国了。”

　　张峰把手机递过去，“自称医院工作人员的爆料人IP地址已经查出来，是一间网吧，没有监控。”

　　“还知道找这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是有预谋的。”张廷看了一眼道，“先把网上的消息压下去。”

　　“好的，爸。”张峰有些欲言又止问道，“爷爷为什么不愿意把股份给你？”

　　“他不是舍不得给我，是舍不得给任何一个人。”张廷冷笑一声，“当年要不是你舅公他们出面，我手上的15%和你的5%都拿不到。”

　　张云就是这样一个人，什么都要拿在手里才安心。董事长的位置，张氏的股份，都恨不得带到棺材里。

　　这些年，他们也不过是维系着表面父子的关系。

　　“如果爷爷手上那35%的股份我们拿不到，怎么办？”张峰有些担心。

　　“不可能拿不到，”张廷道，“他不给，那我们就按遗产名正言顺的继承过来。”

　　张峰吓了一跳，“爸，你的意思是？”

　　“峰儿，你爷爷是老糊涂了，放着你这个亲孙子不给，居然想要给那个野种。既然他想不清楚，那我们就帮他来想。懂了吗？”

　　张峰点头，“知道了。”

　　这场闹剧一直到下午才堪堪收场。

　　张氏最后给的说法也模棱两可，只说张云已经转院，希望媒体不要去医院打扰别的病人。

　　苏子白也只围观了一个上午，下午的时候有些忙就没再关注。

　　五点多时接到墨辰的电话才收了电脑下楼，车子已经停在门口。

　　墨辰帮他把电脑包放好，随口问了一句，“张氏的事情是不是你动的手？”

　　“你猜？”苏子白笑着看他。

　　墨辰抬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张廷的风评不太好，最近不要一个人出门。”

　　苏子白指指后面跟着的车子，“一直带着保镖。”

　　然后又问，“你不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墨辰非常配合。

　　苏子白失笑，“你还记得前不久SKY技术总监离职的事情吗？”

　　墨辰记得有这事，一想就明白过来，“跟张廷有关？”

　　苏子白点头，“他让马克把涉密X的原始代码给他，答应事成之后给他开一间工作室。不过交易的当场就被我们拦下了。”

　　代码就是SKY的技术机密，涉密X存在的基础，要是真被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墨辰略一点头，“我这有张氏15%的股权，需要的时候跟我说一声。”

　　苏子白震惊了一下，直愣愣看着他，“不会是今天拿下的吧？”

　　“有一部分。”墨辰开了一瓶水递给他，“嗓子怎么了？”

　　“没什么，”苏子白接过来喝了两口，“上午跟小伍围观的时候磕了一会瓜子。”

　　那袋瓜子还是从苗淼那里拿的，苏子白也不明白，看起来那么职业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爱磕瓜子的爱好。

　　想着又笑了一会，“我还用小号下场来着。”

　　墨辰却道，“少吃一点上火的东西，一会让梅姨给你煲点凉茶喝。”

　　“知道了，”苏子白应下，然后又觉得不对，猛的一下才发现话题已经被墨辰带偏了，“你今天拿下多少张氏的股份？”

　　墨辰勾了一下唇角，还是被他绕了回来，“7%”

　　苏子白伸出大拇指，“厉害了，墨蕫。”

　　“没苏总厉害，一条消息就让张氏市值蒸发了……”

　　苏子白伸出食指嘘了一声，“低调。”

　　墨辰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皮。”

　　因为苏子白嗓子的问题，说好的麻辣火锅没了，只剩下清汤，连酱料都是墨辰调的，确保不能有一点上火的东西。

　　苏子白有些委屈，“哥，我就是吃不了瓜子，一吃嗓子就哑，但实际上一点问题都没有，真的不能加一点辣椒吗？”

　　“不行。”墨辰把烫好的牛肉夹给他，又加了一句，“撒娇也没用。”

　　最后一条路被堵上，苏子白只好吃了一顿清汤寡水的火锅，回家还得喝一大壶梅姨煮的凉茶。

　　梅姨现在住到了公寓附近，随叫随到，很是方便，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公寓里了。

　　回去的车上，苏子白偷偷给江嘉宇发信息。

　　【小白：你表哥真的太过分了。】

　　【甲鱼：星星眼.jpg，他干了什么？】

　　【小白：他让我吃了一餐一点辣椒都没有的火锅，就因为我嗓子哑了一点。】

　　【甲鱼：…………】

　　【甲鱼：你确定你不是来秀恩爱？故意虐我们单身狗的。】

　　【甲鱼：而且……】

　　苏子白半天没等到而且什么，就发了一条过去，【小白：而且什么？】

　　【甲鱼：嘿嘿……说不定他就是为了晚上那啥，所以没给你吃辣。】

　　苏子白还没反应过来那啥指的是什么，手机就被墨辰拿了过去。

　　然后对面的江嘉宇就收到了一条，【小白：不要跟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擦。”江嘉宇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大呼一声把自己丢到床上，“子曰，我被你害惨了。”

　　苏子白已经可以想象到江嘉宇收到信息时的悲惨状态了，然后他就很不仗义的笑倒在了车后座上，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墨辰有些无奈的拉住他，免得真笑到座位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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