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续生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被冻得僵硬的陈清酒还没完全转过身子便已经被人带回了屋子,火盆里的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成钰将温酒的器皿放在上头,解下腰际的酒囊,笑问道:“哥哥猜猜我今日下山遇见了谁?”
他洗干净了骨瓷打磨好的酒盏,温言道:“是清修谷的阿大,他们又来了扬都,见我之后一直问着哥哥的身体状况,末了还强塞一包酱猪手于我,说是哥哥爱吃。”
成钰让炭火拔高了些,然后取下匕首烧了烧,切下那尚且温热的酱猪手给他,“哥哥留心刀尖,别伤了嘴。”
陈清酒不发一词,见他吃了两三口,成钰眼底才落了笑意,顺便切下一片自己吃了。
“他们来临都,有事……”
“阿大没说,不过左右也是和四兽有关,哥哥若要下山,我们收拾后也可走一趟。”成钰切下一片,又将匕首递了过去,面前人抱着手炉摇了摇头,虽然那手炉抱没抱无甚效果,但成钰还是强行给了他,“哥哥下午吃过了?”
陈清酒摇了摇头,成钰便倾了倾身,哄骗道:“那再吃最后一口。”
从那匕首上咬下所谓的‘最后一口’,陈清酒身子后仰,后来任凭成钰再怎么软磨硬泡,他都不肯开口了。
清酒烫暖,成钰将骨瓷盏递给了他,“这次好像不知道是哪一个,但是听阿大说,他那大若墟的王三……老者认定了凶兽会出现在扬都附近,四兽之间皆有联系,哥哥那卦师令可算得出此次凶兽会在何处现身?”
陈清酒摇头,嗓子微哑,“烛戾受了伤,卦师令暂且不能。”
“哦。”成钰颔首,托着他的掌背又添满了酒,“那哥哥觉得此番会是那个出现,稷修吗?”
“她伤重,暂且,休养。”
寥寥数语谈完,成钰便不再说话了,喝空了酒囊,外面本就昏暗的天空越发阴沉,陈清酒抬头看了看窗外,眼中漠然片刻,后晃晃悠悠地起身。
成钰跨过火盆,一手托着他的掌心,终于在人跌倒之前揽住了他的腰,眉头皱起,“哥哥不善饮酒说一声便是了,我……”
他话还未说完,怀中人身子再一软,竟是彻底睡晕了过去。
“哥哥?”
成钰疑惑,最后叹息一声,手指摸向他膝间,将人抱回了房子,在床榻上摆弄了一个安安分分地姿势后,成钰又在屋内打圈,最后才用温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了人的手心。
榻上人睡得安稳,毫无戒备,成钰手指将人长发拢至耳后,便静静地坐在榻前看了那人一宿,次日醒来,便受了风寒。
按说他这身体不该如此脆弱,但或许也是昨晚喝了酒的原因,总之便病了起来,白日还好,晚上就昏昏沉沉地,比陈清酒还先一步睡了。
木灵悠悠地飘了出来,摸着下巴,看向对面屋舍,“我觉得他得喝些药。”
到底还没修炼到一定境界,身体与凡人无异。
陈清酒一脸茫然,木灵指了指他的房子,“我记得你那旮瘩拐角里还藏着一些药材。”
陈清酒想了想那被丢弃了几百年的玩意儿,摇了摇头,最后还是木灵先去找了几味能用的上的药,带着人去了厨房煎煮。
陈清酒一手用着蒲扇扇火,一手托着腮帮子,那明火落在眼中,熠熠生辉。
“莫名其妙,病了……”
“怕是泄泻伤津,阴液亏损所致,睡一睡就好了。”
陈清酒面无表情地抬头,冷声道:“闭……”
那魂迅速后退,封了嘴。
药汁温煮着,陈清酒扔下蒲扇试了试味道,而后转身去找瓷碗,木灵在一旁看着,道:“就那么光着手去抓药罐也感觉不到烫了?”
陈清酒手一顿,继而将那浓稠的药汁倒入碗中,微微敛眉,“还好,不是很烫……”
那人木讷地走了出去,木灵轻嗤一声,刚准备跟着出去,余光瞥见那火炉,连忙飞扑过去,慌慌张张地泼了一盆冷水。蒲扇已经被烧了大半,只剩下个光秃秃的黑杆,半晌,他才抽了抽嘴角, 气急败坏道:“要你这废物何用……”
榻上人裹着厚厚的被子陷入了昏迷,陈清酒站了许久,而后将人从一堆棉被中费力地扯了出来, 药碗凑在唇边,“儿茶。”
怀中人眉头皱起,睡得不安稳,那张嘴似乎都不肯松开,陈清酒摇了摇他身子,沙哑着声音,“儿茶,喝药……”
“儿茶?”
这情况压根就灌不进去,陈清酒端着药碗迟疑片刻,最后将人又塞回了棉被中,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站在屋中有些为难。
不喝,浪费;喝,塞不进去。
他舔了舔唇,看着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最终也没下定决心,叹了口气往出走。
不喝便不喝吧,捂着被子出一夜汗也会好的。
他刚要合门,却在此时,榻上人一声轻语:“酒酒,过来……”
冬日的阴寒冰冷从地底爬了上来,冻得人一个手抖险些摔碎了药碗,陈清酒心中微沉,转过身时,神情僵硬,但他素来缄默惯了,纵使心里再怎么风急浪高,面上都是漠然无情的。
“儿茶。”陈清酒几乎迷茫而又无情道:“别再叫我了……”
第二日,大雪停了。
成钰闷了一晚,出汗后热自然退了,他刚一推开屋门,正堂迎面便是刺骨的寒风,登时让人一个激灵,成钰搓着臂膀往外走,嘀咕道:“哥哥今日居然这么早……”
竹舍外,积雪堆了数十寸,成钰前脚刚踩过门槛,便受到了惊吓。
竹门外还靠着一人,穿着单薄的衣衫,毛茸茸的头埋在怀里,成钰连忙蹲下身子,用手搓着那五指僵硬,虽然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动作是下意识地。
地上的人被惊醒,眼睛里还带着惺忪睡意,微微迷茫,成钰登时来气,皱着眉头佯装生气道:“兄长这是干什么?大雪天的还能在外面睡上一宿,是不要命了!”
“儿茶。”缓过神后,陈清酒看着面前人良久,说:“你下山吧。”
成钰手上动作一停,先是气糊涂了,接着吓糊涂了,他抬头看他,嘴角扯着笑意,干巴巴道:“哥哥此话怎讲?”
“大若墟那边你顺道帮忙,替我看着,这次是,哪一个……”
他磕磕绊绊地说完,却叫成钰登时松了一口气,心中石头落下,“哥哥当真是要吓死我了。”
陈清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成钰将人扶起,带着他回了屋子,“需要我今日便下山吗?”
“嗯。”陈清酒想了想,随后从衣袖中掏出那支发簪,“木灵,有问题你问他……”
“好。”那木簪不同主人家,还带着淡淡温热,成钰在手心里打转了一圈,继而半开玩笑 道:“只是我走后,哥哥可要好好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不乱跑。”
成钰先是一愣,又浅笑,大胆地伸出了手,拇指在他面颊上蹭了蹭,“当真是冻傻了,这般乖巧,既如此,那儿茶下次回来便送给哥哥一件礼物。”
他话音刚落,人便消失在了竹舍,唯有一人后知后觉地退了半步。
“儿茶。”
他的内心翻着惊涛骇浪,面上却一片死寂。
陈清酒心想:终于把麻烦丢出去了。
前脚打发走了成钰和木灵,后脚他便也下山了。
扬都的雪未停,各家各户灯火通明,一片寂静,客栈内,原本身形未动的王三胖忽然从榻上起身,冷喝一声:“谁!”
他话音刚落,墙角便现出一抹模糊不清的人影。
来人身着黑袍,兜帽严严实实地罩着一张脸,阴寒之气扑面而来。
王三胖眉头皱在一起,负手而立,“不知阁下前来有何贵干?”
“贵派前来临都,可知此方妖兽是何?”
见他提及此事,王三胖眉宇间尽是肃穆,只听那人又道:“临都恶兽乃为玄灾,贵派可曾探查其一二。”
王三胖面色有些难看,“不劳阁下费心。”
“烛戾一兽,四大门派合力也未能镇压,况乎玄灾。”他的手指从黑袍中伸出,手骨枯瘦,三尺画卷合于掌上,“临都西北近来失踪数人,可街坊之中无人提及,玄灾贪食好杀,大若墟怕有了风声,就可以不顾寻常性命吗?”
他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带着斥责之意,王三胖被说的一懵,那画卷便迎面而来,他下意识抬手,紧接着一串金色符文便布满全身。
这是一种上古传承,王琰瑜如此修为,同样觉得沉重,直被压得喘不过气。
黑袍一卷,角落的人化为幻影。
成钰早早出了柜山,却没有冒然跑去扬都,而是整个人蜷缩在外,点着一堆火稍微取个暖,颇有些丧家之犬的落魄。
他其实不太清楚陈清酒的心思,然后‘丧家之犬’就厚颜无耻地掏出那木簪子靠近了火苗。
木灵被烫着了身子,连忙骂骂咧咧地跑了出来,一把夺过他掌中‘栉风沐雨’的木簪,捧在心口,“混账东西!这玩意儿是能近火的,你是不要我命了!”
掌心一空,成钰五指收了收,偏头看向一旁咋咋呼呼的人,长睫微挑,皮笑肉不笑道:“哦?男人……”
木灵:“……”
所以陈清酒那个贱人是故意抛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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