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完全是封闭式的五天， 还有专人检查行李， 陆清跟胡致宁的电脑都被他们用仪器扫了一遍， 确定没有发信器一类存在以后，才放他们进去。

　　“你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最好现在就买，出卷子那三天是无法出门的。”

　　“没有。”陆清摇摇头， 他东西带的比较齐全，而且也就五天时间。

　　陆清跟胡致宁的房间在六楼，虽然是大床房， 但这家酒店还不错，房间还算干净整洁，设施也比较齐全。

　　但胡致宁心里还有些小遗憾，浴室被墙角隔断， 连个隐隐绰绰的影子都看不见。

　　两人进房间的第一件事， 就是拿出笔记本插上电，以免错过任何重要的消息。

　　胡致宁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刚刚在门口那一折腾，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他从行李箱翻出了两桶泡面：“今天就早点休息吧，你饿吗？”

　　陆清摇了摇头， 一脸嫌弃， 他刚刚在火车上吃了盒饭，米饭又干又硬， 味道难吃的让他现在都没什么胃口：

　　“比飞机餐难吃太多了，下次再也不吃了。”

　　胡致宁被他表情逗笑了：“我之前不是提醒过你了？”

　　你先去洗澡吧， 我泡一桶面吃。

　　“好…”陆清欲言又止，还是说道——

　　“少吃这个，没什么营养，我知道a市有一家非常好吃的餐馆，要是出差完还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我带你去吃。”

　　胡致宁愣了愣，随即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好！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关系更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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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陆清洗完澡吹完头，穿着自带睡衣出来时，整个房间都充满了酸菜牛肉面的那股酸爽的味道。

　　被那股酸酸的味道一激，味蕾顿时复苏，陆清也被那股子味道勾起了几分食欲。

　　胡致宁已经把汤倒掉，正打开窗户通风，十一月的晚上已经很冷了，凉风吹散了屋内的水汽，让人非常舒爽。

　　“睡吧，已经没什么气味了。”

　　陆清先爬上床，掀开了一边被子，快速的缩了进去，又拿出了一本书，靠在床头看起来，并催促胡致宁——

　　“快去洗澡。”

　　刚刚在火车上，胡致宁就说要教他打扑克，他已经等了很久了。

　　这时候两人电脑同时“叮——”了一声，有邮件传来了，这时候能同时给他们两人发的，就只有主办方。

　　陆清裹着被子不想动，用眼神暗示他去看看，胡致宁只好任劳任怨的上去看了一眼，顿时苦了一张脸——

　　“明天七点半，在八楼的会议室开会，估计有什么事要交代。”

　　“不是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天吗？”陆清还以为可以悠闲的过一天呢。

　　胡致宁显然也是这么想，他计划全都被打乱了！

　　陆清用脚踢了一下床边的胡致宁，丝毫没有同情心的说道——

　　“快去洗澡！”

　　等两人全部折腾完准备睡觉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一起出差这么难得的机会，本来胡致宁还准备了余兴节目，连扑克牌都带来了，结果在明早七点半的魔咒下，一切都化成了泡沫。

　　现在只能委委屈屈的睡觉。

　　另一头的陆清也有些惋惜——

　　“可惜，你不能教我玩扑克了。”

　　他对人类的扑克#麻将等娱乐活动一直很感兴趣，只可惜一直没玩过，胡致宁在火车上说要教他玩，他其实心里还有些期待来着。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对情绪就格外的敏感。陆清的语气听起来似乎跟平常一样，可胡致宁却感觉到隐藏的一些寂寞，活了好几万年，对方却连扑克牌都没玩过，还不如他这个生命只有短短几十年的人类活得精彩。

　　胡致宁心中升起了一丝同情，随即就变成了一种非做不可的使命感，一个冲动之下就放出了豪言——

　　“下次你到我家做客，我教你打麻将！”

　　“好！”

　　陆清沉默了一下，随即就答应了下来，那丝落寞尽消，带上了一些喜悦。

　　陆清是真的很高兴，他之前都在为能够活下来辛苦的挣扎，还要分出精力去操心他兄弟，虽然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他却真的感受到了温暖——

　　“你这个朋友我果然没有交错。”

　　比起陆清的喜悦，听到这话的胡致宁只觉得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满脑子都回荡着那句【你这个朋友……】

　　十一月的晚上，胡致宁裹着被子，整个人被冻得瑟瑟发抖。

　　陆清说了这句话以后，对方就诡异的沉默了下去，得不到回应的陆清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他说的话很奇怪

　　胡致宁只觉得心像是被戳了个口子，风灌的难受——

　　“没什么…你…冷吗”

　　冷还没正式步入冬天啊……

　　陆清皱皱眉头，虽不懂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有点热，你体温太高了，都传到我这边了。”

　　陆清不知道他这话是在撩拨胡致宁，他从没跟人睡一张床过，以前也就冬天的时候跟许烨磊他们几个睡过同一个山洞，但那是兽型。

　　而现在没有了皮毛遮掩，人类的体温对他有些高，有些轻微不适应。

　　热就把衣服脱了吧！

　　胡致宁很想这么说，但现实是他敢说就肯定会被陆清揍，于是只能痛苦的咬被角——

　　给他泼了盆冷水以后又无意识的把他撩的浑身发热，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人还是个天然呆啊！

　　陆清没有得到回复，还以为对方已经睡着了，于是也入睡了。

　　殊不知，他睡得正香，而对方却因为他一句无意识的撩拨，辗转反侧，一宿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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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胡致宁被胸口的重量强制性的压醒过来时，首先感受到的就是怀里沉甸甸的重量——

　　不知什么时候，陆清滚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睡得正香，嘴巴还微微的张开，整张脸都恨不得埋到他怀里，重量也就随之而来。

　　虽然外面依旧是凛冽的寒风，但胡致宁简直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他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惊喜竟然来的这么突然！

　　他昨晚规规矩矩，一点都没挪动地方，分明是陆清半夜自己主动滚到他怀里的！

　　胡致宁心顿时快的如擂鼓，想着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你心跳的好快啊！不舒服吗？”

　　还没等他付诸行动，压在他胸口上的陆清已经醒了，一看到两人的姿势，整张脸顿时爆红。

　　不过不能怪他，就跟蛇本能往温暖的地方钻一样，他也需要汲取【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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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致宁心思浮动，早上又是男人最容易冲动的时候，陆清很容易就感觉到大腿根有个什么东西硬硬的……

　　“我去冲个澡！”

　　胡致宁飞快的跳下床，衣服都来不及拿，随手扯了一条浴巾就冲进了浴室，中途还狼狈的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

　　陆清坐在床上，认真的开始开始思考，自己睡着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否则为什么他还没觉得有什么，对方的表现却像一个被非礼的良家妇女……

　　胡致宁冲澡的时候，陆清也穿好了自己的衣服，顺带还把两人的电脑都收好了，一看时间才六点，完全有时间去酒店的自助区慢悠悠的吃个早饭，

　　胡致宁围着浴巾，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出来，准备换衣服。

　　一见到陆清，他整个人顿时就是一僵。

　　见他浑身都不自在，陆清体贴的拿起桌上的早餐券，朝他挥挥手——

　　“我在早餐区等你。”

　　既然对方那么害羞，他自然就不方便继续待这里了。

　　陆清自觉经过昨晚，两人的友谊又进了一步，所以十分体贴的先出门了。

　　胡致宁心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有些戚戚然，他并不想要这种朋友之间的体贴啊……

　　陆清到达早餐区的时间是六点半，本以为应该空无一人的，没想到有个身影已经出现了，竟然有人到的比他还早。

　　这段时间，酒店这一层已经被包下来了，所以对方应该也是老师？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微笑着冲陆清颔首：“你好…”

　　陆清也点了点头，因为对方比他看起来年长，他还客套了一句：“您起得真早。”

　　“”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

　　那人摇了摇头，竟然端着餐盘朝陆清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小伙子是哪个学校啊？”

　　“s市的一中。”

　　陆清有些意外，他就是随意客套一下，没想到这人还真打算跟他聊天……

　　“我原来就在一中，一中也分普通班和实验班，你带什么班？”

　　“普通班。”

　　陆清算是明白了，这人估计是看他资历年轻，来找他炫耀的。

　　果不其然，那人脸上顿时满是得意——

　　“年轻人不要心急，多多历练，多在讲课上下下功夫，总会带实验班的……”

　　陆清强忍吐槽的冲动，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走开，他很不喜欢这人的态度，实验班的学生就高人一等了？？？

　　实验班对老师的要求确实是高一些，但这人不仅以此标榜自己的身份，还明晃晃的放在脸上，这就让人很不舒服了。

　　那人还在滔滔不绝——

　　“你以后多参加几年工作就知道了，带班一定要带实验班，这样也好评职称balabalabala……”

　　“陆老师！”

　　这时胡致宁正好弄完下来了，顺势也不着痕迹的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一下来就见陆清被人缠着，明显已经很不耐烦了，对方却仗着资历一直在纠缠。

　　虽然他在陆清面前很不着调，但在外人面前，他那副皮囊还是很能唬人的。

　　只是陆清没有想到，胡致宁竟然也认识他对面的人。

　　“孙老师，好久不见。”

　　看清跟陆清聊天的人，胡致宁瞬间挂上了职业笑容，语气不冷不热，让人挑不出任何一丝错处，加上他分外好看的皮囊，就像一个翩翩佳公子。

　　这让陆清忍不住想起了他俩初次见面，胡致宁就是这么对他的，只是后来在他面前就越来越逗比……

　　现在冷不丁看他这个做派，他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

　　此时两人已经把话题转向他了，胡致宁笑着道——

　　“”我介绍一下，这个是孙晓孙老师，原来一中的老师，现在在a中就职，原来零班的班主任。”

　　“”这个是陆清陆老师，是在您辞职以后校长亲自招进来的，现在是零班班主任。”

　　不知是不是错觉，胡致宁亲自把【校长亲自招进来】这句话咬字咬的分外重，当初孙晓能进一中还是走了关系的，现在能去a中，也是托了关系，胡致宁暗讽意味十足。

　　他很护短的，既然孙晓敢拿资历在陆清面前说教，他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陆老师真的是年轻有为啊。”

　　孙晓只觉得自己的脸在隐隐作痛，又被勾起了在一中那段他不想回忆的黑历史，他竟是连早饭都不继续吃下去了，急匆匆就离开了。

　　等他走后，陆清跟胡致宁随便拿了两碗粥就找了一个角落开始八卦。 ”这个是那个被邱毅揍了的那个班主任”陆清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到原零班班主任。

　　不过他看起来像是在a中过得挺好的，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的样子，只是——

　　“”我不喜欢他。”

　　陆清相当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胡致宁被他的直白弄得有些心动，一想到因为是朋友又有些黯然神伤，忍不住捏了捏陆清在喝粥时一鼓一鼓的脸——

　　“当然，他在一中的时候就心思不正，想评特级教师吧，他自身能力也不是很突出，班级成绩也不是很亮眼，手上也没有什么含金量很高的教研报告，所以一直被几个老师死死压着，每年都差了那么一口气。”

　　“于是他主动请缨去带零班，若是零班成绩进步大，自然就能给他履历添上一笔砝码。”

　　“但你看着吧，每年特级教师的名额就那么几个，所有学校都要抢破头，他这种底子不硬的，想要拿到先进不容易的。”

　　陆清不是很关注这个，而是问道：“”所以他只是拿零班当做体现他能力的试刀石”陆清问道。

　　“”是啊，零班那群小崽子又不傻，自然不干…想办法把他弄走了。”

　　“对了，这件事我也要向你道歉，你刚开始来的时候，我也以为你抱的是同样的目的，所以零班月考那次故意整你的时候，我没阻止……”

　　还在一旁看戏来着……

　　“他们是故意的啊……”陆清现在才后知后觉。

　　他瞬间明白了，怪不得那时候胡致宁态度突然急转直下，但当时那种情况，也无法怪那群孩子。

　　陆清没有生气，还解释了一句——

　　“我一开始原本是带一班，只是半途出了点问题，校长让我那么说的……”

　　胡致宁很快也想通了其中关窍，歉意的笑了笑：“我说以你的性子，怎么会主动去接手烫手山芋，你一向最怕麻烦的。”

　　不过这个意外好啊，不然他跟陆清还碰不到了。

　　“但是那帮孩子拿自己前途开玩笑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胡致宁摇了摇头：“不会的，那帮小子精明的很，怎么可能就因这个就不要自己前途了……”

　　“也是…”陆清略微放下心来。

　　“可是揍老师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具体应该跟沈蔷有关，当时说涉及到女孩子的名誉，学校息事宁人了。”

　　“那还是算了……”陆清摇摇头，都名誉了，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还不如去问那个孙晓。

　　两人光顾着聊天，碗里的粥都凉透了，没办法，两人只好快速的吃了两个饼，就赶着去开会了。

　　会议都是老生常谈，全都是讲一些注意事项以及泄题的后果，只是这次因为新领导上任，教育局格外重视，所以把他们都拉来说一遍而已。

　　不过陆清觉得，与其是强调，不如说是专门说给他们听的，毕竟就他们俩没有参加过。

　　到此，陆清和胡致宁就必须分开了，陆清跟着语文小组，胡致宁则是数学小组，接下来的三天，从出题到审核到试卷进打印厂，他们一步都不能离开这里。

　　陆清虽然是出题人之一，但他资历浅，分到手的题目也就是默写题。

　　但饶是如此，他也并不轻松，知识面覆盖要全、还要注意不能重复，题目难度有深有浅，要有那么一题能拉的开分差，但又不能太偏……

　　仅仅十题默写题，陆清就被语文组组长打回来了三次。

　　这让他十分同情出语文阅读那块儿的，要求更多更杂，阅读必须获得过国家级的奖项、或是刊登过国家级以上的书刊，立意必须得高大上，文笔必须秀丽，要是议论文必须是选科研科普类文章，还不能复杂，要经得起推敲，尤其现在还是八校联考，要求比平常只会更高……光是选相符的文章就选了将近一天。

　　后面还要拿给语文组长看，语文组长看了还要教研组批……

　　陆清总算是明白他高中一水儿的周国平是怎么来的了。

　　阅读理解最好出题啊！

　　或许是陆清同情的目光太明显，语文组组长笑呵呵的冲他招了招手——

　　“小陆啊，以后你也会经历的！”

　　不，这还是算了。

　　三天过后，目送着试卷进了印刷厂，整个语文小组老师的脸都泛着青色，跟快高考那会儿的高三学生一毛一样。

　　这考试到底是折磨老师还是折磨学生呢？

　　语文组组长经历的事多，现在还有几分精力，还安慰陆清：“这次是特殊情况，时间紧、任务重，领导又相当重视，平时我们还是很轻松滴。”

　　陆清听罢依旧是面无表情，这话他一点都不信。

　　不过卷子出完了，就代表着后天学生们就要考试了，出卷人不需要监考，陆清和胡致宁也因此多了三天假期。

　　胡致宁在的数学组比陆清先一步完成，正蒙着被子呼呼大睡，语文数学都是主课，他也累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