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温和《远方》的宣传部负责人在商量着《乌白星》的时候, 所有的主舰当时的在场人员, 还是没有彻底摆脱掉心中的震惊。

　　桑温是……庄周？

　　即便是之后舰队队长逐一警告, 更是有军纪在身不能把消息透漏出去……但是心里面的惊讶真的是恨不得下巴都直接惊掉。

　　庄周啊？！

　　庄周是谁？！

　　一处一会的主席，政府方面的高职政务人员！权力在握, 掌管着一整个政府直属部门。

　　在星网上被称为“星网第一喷子”，就像是暴躁版的议会纠察部门，他不仅纠察还不定期骂人。

　　前几天慈善造假的事情, 庄周就撸着袖子出来了。

　　“所谓的慈善家族从头到尾一场作秀！发星币的人和领星币的人都是别有居心哈！假慈善假难民，全场上下只有星币是真的。感谢联邦的数据化支付杜绝了假币的存在，不然这将是多大的一起假币秀啊！

　　真棒真棒！给你们鼓掌掌！啊再给你们举高高。

　　然后直接摔死好不好？一群渣滓。绿叶菜的渣子都比你们好, 起码人家还能喂噜噜兽，你们为博名声消费难民和群众, 就只能被下狱, 还浪费公民税款。”

　　群众：就是！滚！

　　噜噜兽：？？噜噜哼？

　　桑温是谁？！

　　《远方》的主编, 第一届联邦官方短篇小说大赛的冠军，至今的比赛实况全息景象依旧被无数人反复欣赏, 临场翻译和互动式写作是之后无数人模仿的源泉。

　　人家还在云途写网文, 《屠龙术》一本开局定格文风，连着《创世》《青云道》等等后面一系列的创作, 为数据化资料创作模式走向末世和情感抒发和情节性创作的普及打下了基础, 更是作出了极其突出的贡献。

　　最主要的是, 桑温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啊！

　　桑总编二十几年来无论对着多么蠢呆呆的下属都没有发过脾气，似乎谁都没见过他生气的样子。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是一副冷静理智、禁欲克己的样子。

　　对着人说话笑意很少，喜怒不形于色, 但是就是会让人觉得他十分礼貌得体，对着人有着距离感舒服的亲近，事事都考虑周全。

　　打个比方，一个是学校优秀体贴的学长，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发表感言的那种，你受伤了会帮你联系医疗，帮你处理好后续事情的那种。

　　一个是在学校角落敞着怀外套被风吹起来，还抽着烟，嫉恶如仇杀富济贫，你受伤他凑过来研究一会儿哈哈大笑然后让小弟被你去医务室的那种。

　　图巴巴把这个说法说给桑温的时候，桑温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他难得的出现了一种微妙复杂的表情。

　　仿佛看见了饕餮和毛不辣就在自己面前互相舔毛，舔完毛搂在一起呼呼大睡。

　　对，就那种表情。

　　“……可见星网上对于一个人的理解都是片面……是错误的。”桑温沉默了一下，找回来理智开口。

　　图巴巴应声，强忍着笑意，还故意说出来了庄周的那些羞耻度爆表的外号：“就是！什么第一喷子、大魔王、傲娇的小可爱、正义化身，都和我们桑温没关系！”

　　桑温：……

　　文明和桑温是一个人的时候，疯的顶多是文明的粉丝和桑温的粉丝。毕竟大家撕逼二十多年了，感情那一直叫一个粘腻啊。

　　现在桑温和庄周是一个人，严重的多得多。

　　不少人盯着桑温手中的《远方》和庄周手中的一处一会，要是爆出桑温和庄周是一个人……权力的集中会直接让桑温被提名上议会。

　　要么削权，要么贬职。

　　至少现在的帝国随时计划着卷土重来的阶段，桑温不能让其中任何一种状况发生。

　　“你先放心。”图巴巴可是桑温这么多年来最好的朋友，朋友嘛，忙着在第一时间看完你笑话笑完了之后，还是安慰帮着分析道，“不会有军人会坏军纪的！军人会把秘密带去坟墓的。”

　　“只要你不要再……主动掉马。”

　　提起桑温的掉马，图巴巴一摁太阳穴：“还好你那个扒马甲小能手的读者不喜欢庄周。我侵入了下他光脑终端，我看他一直在骂庄周粗鲁，没有文人的风骨、脾气暴躁可能是有暴力倾向什么的。”

　　桑温憋了一会儿，憋出来这么一句：“来世我要做一个没有马甲的专一的作者。”

　　“哈！”图巴巴笑了一声，连连摆手摇头，“不可能的！文人不可能忍住不开马甲的！我爷爷，几百个马甲！我！几十个！那个谁……”

　　在图巴巴一圈列举之后，桑温第一次发出了一声带着些迷茫困惑的弱弱的感慨。

　　“那你们怎么不会被扒马甲啊……”

　　图巴巴在桑温眼里，明晃晃的看见了羡慕。

　　图巴巴：……哥你正常点儿！我害怕！

　　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对了，讲师的联络你收到了吗？他给我发了很多次，让我无务必带你去。”

　　桑温道：“回联邦学府，给古汉语言与文学系的学弟学妹们演讲的事情吗？我应该不会去吧，演讲的人……”

　　图巴巴觑了桑温一眼，打断了他，带着被讲师嘱咐的责任感，高深莫测的道：“到嘴的鸭子怎么能飞了呢？”

　　桑温：“……谁鸭子？”

　　“你崽毛不辣，我养了二十年，他一顿要吃一百二星币，一天五顿，早中晚下午茶和夜宵。一手交钱，一手还你崽。”

　　桑温默默的算了下钱，觉得有些太划算了。

　　“饕餮你能帮我养吗？”

　　图巴巴：“我靠！你是什么魔鬼？！”

　　“饕餮很好养的，而且它和毛不辣关系还好，你一起养着，他们还能有个伴儿。”

　　“你刚那句话里面连标点符号都不是真的！！你骗傻子呢？！”

　　最终图巴巴还是扯着桑温去了演讲的现场。

　　“学弟学妹们，下午好。我是桑温。”

　　礼堂里面是黑压压的一片的人，古汉语言与文学系早已不是曾经寥寥数人的小型专业了。

　　桑温一身正装，从容不迫：“很高兴今天来到这里。二十多年前，我坐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古汉语言与文学系是刚刚成立的系，第一届招生。没有人认为我们有前途，甚至人们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

　　“我们有很少的学生和错误百出的教材，有摆着样子看的实验室和，除了这些之外我们还有什么，大概就只剩下一颗热爱的心了吧。”

　　他抿唇一笑，神色中倒是带上了几分回忆的色彩。

　　“当年我的班级里面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和家里闹翻了才来就读的。

　　联邦学府是联邦最好的大学，没有人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么优秀的第一学府，选择一个最差、最没有前途、最应该被废弃淘汰的专业。”

　　“……如今看见了你们，我想他们已经明白是为了什么了。”

　　学生们就在台下看着他，听着他说的话，他们的眼睛是各种各样的颜色，皮肤和发色也是多种多样。

　　但是他们眼眸中，无一例外的都闪着光亮。

　　桑温的声音沉下来，带着几分郑重和期待：“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不能没有信仰。我不信仰神、不信仰鬼，或许也不信仰宗教因果，前生来世。”

　　他看着第一排一位少年，他脸上的稚嫩恰似曾经的自己。

　　“但我信仰来路和归途。”

　　“语言和文学，都属于文明的重要部分。没有语言和文学，我们的根将扎在哪里？”

　　“我们是文人、是作者、是学者、是研究者。

　　我们这一生，或许无法富贵到随意挥霍，也无法掌握最高权柄。但我们不会放下手中的笔，不会收回看向来路的眼神，不会停止对远方的眺望。”

　　下面的学生举手喊起来。

　　“学长！”

　　“学长说得对呜呜呜！！”

　　“我是自愿报考古汉语言与文学系的！我家里人都支持我！”

　　“学长我也是！我妈说我要是连自己老祖宗的东西都学不明白，就让我滚蛋！”

　　“我妈说我学不明白就只能去继承家里的公司了呜呜！”

　　图巴巴缩在了礼堂的最后排无人的黑暗角落，抱着手臂，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桑温。

　　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对着桑温说的，自己报考这系的理由。

　　——为了证明给老头子看，证明给家里那个顽固不化的老学究看，说他成天念叨着文学复兴都是假的都是错的，证明那些一切都是放屁。

　　图巴巴轻轻笑了起来。

　　他已经成熟很多了，也不怎么再总是之前那种笑嘻嘻的样子了。

　　但是这一刻，他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台上的桑温，看着整个礼堂里面，面上崇拜而向往、泛着实打实的热爱的学生们。又笑得可可爱爱，翘着小卷毛，恰似曾经二十多年前的图巴巴。

　　他当初没有去报考光脑信息系，而是因为一刹那的赌气，就报考了古汉语言与文学系。

　　光脑信息界的神之手，握笔、编辑、校对，什么都样样精通了。

　　谢谢我曾经的赌气。

　　让我亲眼见到这样的盛况。

　　二十多年前，总有先进派倡导着文学复兴、文学改革，喊着、闹着，保守派又怼回去，双方吵起来。永无止境的辩驳、拉锯战，各执一词的谩骂。

　　而就在悄无声息中，文学复兴已经走了很远的路了。

　　台上的桑温正在点评学生的作品。

　　“总有人说小说是要立足于生活和现实的，这不假，但是想象力总是会带你去更远的地方的。

　　这位同学写的小飞龙实在是可爱，包括后续的黑化情节也很合理，逻辑是没有漏洞的，龙的性格和设定是没有自相矛盾的点的，全篇流畅和自然。不过问题就在于……”

　　图巴巴怔住一会儿，挠了挠头，叹气似的长舒了口气。

　　然后，提起唇角笑了起来。

　　这礼堂是曾经的礼堂，那么如果曾经的图巴巴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的他会说些什么呢。

　　他举起手，轻轻摆了摆，是在打招呼的样子。

　　他会说——

　　“嗨，我们真的在改变世界啊。”

　　作者有话要说：　　图巴巴：哥你正常点儿我害怕！要不你害怕点儿，我不正常！

　　桑温：你确实不正常…

　　——

　　喝营养液喝营养液！又是每天喝营养液的时间啦！吧唧言琪 10瓶；云之端 5瓶；清凉一夏 1瓶！感谢你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