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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肉肉喵 18089字 2023-02-12

  “没有啊。”

  连商拿眼打量对面二人,瞅瞅这个,再瞅瞅另一个。

  “我还不了解他?”胡樾看花樊一眼,笑着说,“他可舍不得管我。”

  连商:“……”告辞。

  他实在看不下去,拍拍袖子拎着酒壶走了,留着两人在屋里。

  花樊一颗子一颗子拈起,慢慢将棋盘收拾干净,“从崇逍那里回来?”

  “嗯。”胡樾顿了下,“去的时候刚用了药,没说几句就开始犯困,阕之杉守着他,我就回来了。”

  花樊道:“这几个月,你师兄也算是尽心尽力。”

  胡樾不情不愿的撇撇嘴,嘀咕道:“那有怎样?都是活该。表哥受伤还是因为他呢,他不尽心尽责,也太没有良心了吧。”

  花樊听后露出一丝笑意,看了他一眼:“口是心非。”

  早些年胡樾和阕之杉见面就掐架,好好的一对师兄弟互相看对方不顺眼,好似对方都欠自己五万两银子似的。

  胡樾心里也挺委屈的。

  不怪他总是挤兑阕之杉,这个师兄从见他的第一面就处处针对他,简直没完没了,胡樾也是被气的没有办法了才开始与他针锋相对。

  想起这个,胡樾心里又开始生气:“他是在为你打抱不平。可怜我平白受了好些年委屈。”

  他的脸皱到一起,表情控诉,花樊没忍住,一下笑出来了。

  胡樾瞪了他一眼,最后又叹了口气:“师兄这半年……真的变了太多。”

  仲夏。整个大梁像是被放到炉子上的蒸屉,西南延绵山脉之中的谷地,草木森森树林荫蔽,连吹来的风都是凉的。

  花樊的伤彻底好了,只留了一个浅浅的疤。胡樾身上的刀伤也已经愈合,身上的毒清理干净,只是身体相较于之前弱了不少,但也勉强算是大功告成。

  江崇逍的伤太过粗野和直接,竟是最棘手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小半年了,还得继续休养着。

  阕之杉刚看着他喝完药,正拿着药碗打算推门出去,就见胡樾迎面走过来。

  他脚步一顿:“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胡樾道:“来看看表哥。”

  阕之杉点点头,收拾干净药碗后转头回屋。

  江崇逍靠在床头坐着,胡樾站在床边。

  听到推门声,胡樾回头看他。

  “坐下歇着吧。”江崇逍说。

  “喝水吗?”阕之杉问,江崇逍摇头,他便从桌上拿了两颗蜜饯坐到床边,自己吃了一颗,另一个塞到江崇逍嘴里。

  胡樾看着他们俩:“明天我和花樊就回去了。”

  阕之杉:“回京?”

  “嗯。”胡樾犹豫了一下,“到时候,我们可能会……做一些事。”

  “什么事?”阕之杉疑问。

  倒是江崇逍开口:“你和花樊?”

  胡樾一愣:“你……”

  江崇逍笑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家里人好好说就是了,不用担心,总归是站在你这边的。”

  胡樾与花樊两人,虽说没有明话挑出来,但行事从来也没有拘束避讳,大家看在眼里,心里皆是了然。

  阕之杉满头雾水:“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胡樾鼻尖有些泛酸:“我就知道,你们俩总是背着我通气。从小就这样。”

  “走吧。”江崇逍道,“他能护着你。”

  胡樾走后,阕之杉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好奇:“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江崇逍没回答,看着他,阕之杉被盯得心里发毛,不自在的说:“怎么了?”

  江崇逍道:“自己想。”

  阕之杉瞪着他,半晌撇撇嘴,切了一声:“不说算了,我还懒得知道。”

  他说完气鼓鼓的走了,江崇逍看着门帘,轻声失笑道:“傻子。”

  来千溪谷时两个伤员慢慢悠悠用了半个月,回去时则一人一骑,时间缩短了一半有余。

  两人一直到门口才分道扬镳。

  门房见着胡樾,赶紧通知了王伯,紧接着里头呼啦啦一阵人声,胡樾跨进家门,不自觉回身去看,却见花樊站在国师府门前,目光柔和,正看着他。

  花樊的嘴唇动了动,胡樾读懂了他的唇语。

  进去吧。

  “少爷!”王伯的声音颤动,在身边响起,“您总算是回来了!”

  手被人抓住,胡樾将头转回来,就见王采芝看着他,眼中含泪。

  “娘。”胡樾被王采芝拉着往里走,转角时往外看了一眼,对面门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让娘好好看看。”王采芝将他拉到正厅里还不放手,“我的儿,你……”

  她眼眶红着,身边的人道:“一路劳累,娘你也让阿樾坐下歇会儿。”

  方才匆忙间胡樾没注意,此时才看见王采芝身后竟站着胡洛。

  “二姐?”胡樾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胡洛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头,“我怎么回来?还不是因为你。”

  “你突然来这么一出,家里人能不担心?”胡洛道,“我一听到消息,立刻就回来了。你前几日一来信,消息立刻就去了西北和江南,现在就连大姐和涟儿都在路上了。”

  胡樾眨眨眼,胡洛又道,“你一走近四个月,爹和娘成日里担心的不行。现在回来了,以后可别再让人这么操心了,听见了没。”

  她这么说,胡樾有些心虚,含糊不清的随便应了几声,又赶紧转移话题:“姐夫也回来了?”

  “他还在冀州。”胡洛说,“不过应该也待不了多久就得来京城了。”

  胡樾点点头,又讨好的看着王采芝:“娘……”

  王采芝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半晌叹了口气,“你中的毒,可好了?”

  “那是自然!”胡樾笑着道,“那个毒看着吓人,其实没什么;再者说,沈谷主可是当世神医。我这毒不是什么要紧的,倒是花樊伤的重了些,所以才耽搁了这么久。”

  胡樾默默把锅推到花樊头上,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你别诓我。”王采芝说,“弗墨都已经和我说过了。”

  弗墨?

  胡樾瞪向弗墨,弗墨回了他一个无辜又可怜的眼神。

  个小叛徒!胡樾恨恨的想,三天的零食没有了!

  胡洛拍拍王采芝自做安慰,王采芝道:“不能动刀动枪的也好,省的总是跑出去让人担惊受怕。身子比之前弱点也没什么,这么大的一个相府,养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回你自己院里歇下吧。”王采芝站起来,“晚上家里人一起用饭。等你父亲回来,我派人去叫你。”

  “是。”

  胡樾看着王采芝离开,又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胡洛,“二姐……”

  王采芝一走,胡洛的情绪明显有了变化,不似方才活泼,“先回去,我有话问你。”

  她与胡樾并排走,表情冷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胡樾处,紫月上完茶,厅上所有人都被胡洛遣走,就连弗墨都没留下。

  胡洛看着胡樾,手指在茶杯边摩挲:“阿樾,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胡樾动作顿住。

  “你告诉二姐,是容妃一人设局,还是——”胡洛低声道,“还是先皇其实也有其他打算?只是没防备容妃,才又生变故。”

  胡洛虽是在问,神情却分明已经是确定了的。她看着胡樾,动了动唇:“先皇为何要杀你?”

  过了半晌,胡樾开口:“我是龙子,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胡洛出了一会儿神,而后忽然道,“那个时候,你怕不怕?”

  胡樾一愣,随后竟笑了:“不怕。当时都蒙了,没来得及怕。”

  “涟儿说,七日散这种毒,能保住命,却除不尽,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恨吗?”

  “不恨。”胡樾饮尽快要冷了的茶水,“其实也恨过,但想明白就不恨了。容妃这一手,与我而言,算是因祸得福。”

  “再说,若是把事做绝,要么留我一人完好,让我彻底洗不脱弑君的罪名;要么就干脆换个无解的毒来斩草除根。可她偏偏用了七日散这种伤身却不要命的毒。”

  可以说,就因为七日散,反倒让胡樾转被动为主动。因为这个毒,他在太后与娴妃那里洗清污名;他成了受害者,太子便不会继续追问那天的事;甚至借此机会急流勇退,也不失为最好的结局。

  他甚至已经看不透,容妃究竟是无心插柳,还是当时便打算为他留一条路出来。

  胡洛眉头紧皱:“不要命?若是再拖上几天,你看看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拖不了的。莫托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可能继续等。我的生死只在那夜的胜负之上,与七日散无关。”

  “可身体总归是你自己的。”胡洛说,“唐烨还说你有治军之才……”

  “二姐。”胡樾打断她的话,轻轻说道,“我们胡家能人辈出,满门英杰,也该出一个闲人了。”

  “你担心陛下不能容你?”胡洛不赞同道,“现下这位宽厚仁德,能看得清。”

  “我和秋杪一样,性子跳脱不服管。有他一个让陛下头疼就够了,我可不去凑这个热闹。”胡樾道,“更何况盛极必衰,二姐该比我更能明白。”

  当时他守住东宫,护下太后、娴妃还有花晚浓,算是立下大功,想要借此平步青云自然顺理成章。

  如此一来,他们胡家一人之下有之、号令千军有之、封疆大吏有之、富甲一方有之。于西北、于中原、于江南、于京城,胡氏都是当之无愧的世家望族。说句权倾天下也不为过。

  张扬之至。

  胡樾道:“再者,我就这么退下来,不仅是为了家族,也是成全我自己。”

  胡洛叹了口气。

  “今日,是母亲叫你来的?”胡樾问。

  胡洛摇头,“不需要我来问,她看的比我清。”

  “既然你已有打算,我也不再干涉。”胡洛站了起来,“无论做什么,随着自己心意就好。”

  “那我若是做了什么让你们生气的事呢?”胡樾仿若随口一说,不经意道。

  “那我就揍你一顿,总归你现在打不过我。”胡洛伸手拍了拍他的头,脸上总算露出了笑容。

  “你若真是下定了决心,便不要为了其他人曲意扭转。”胡洛道,“就算我不支持,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谢谢。”胡洛这番话让胡樾不知该说什么。

  “客气什么?” 胡洛突然捏住他的脸乱揉一通,而后没再多说,大步离开。

  -

  回家之后的日子依旧过得散漫。新皇登基,秋杪忙得团团转,胡樾没去打扰他,就这么在府里窝着,连门都不出。

  七月初十,天高云阔,晴朗。

  胡樾拿着一块莲子糕吃的正香,冷不丁被人敲了脑袋。

  “今天生辰一过,你便二十一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胡洛看着他,对身边的胡涟叹气。

  胡涟淡淡道:“还不是你们宠的?”

  “我如何不稳重了?”胡樾不服气。不就吃块莲子糕,至于吗?

  “稳重?”胡洛冷笑,“把你嘴边黏上的糖渣擦了再和我说稳重。”

  “……”胡樾清了清嗓子,淡定的擦干净嘴角,而后道,“我去看看大姐那里要不要帮忙。”

  “坐下吧。”胡涟说,“老实呆着,别去添乱。”

  胡樾被两个姐姐一人一句堵得欲哭无泪。心道就连过生日都不能拥有人权了吗?

  世道变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小弟了。

  “少爷……”弗墨走过来,话还没说完,胡樾却眼睛一亮,“花樊来了?”

  “嗯。”弗墨说,“正在前厅和老爷大小姐说话。”

  “我去看看。”胡樾说着就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还在嘀咕,“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待胡樾走后,胡洛笑道:“这两孩子才几天不见?你看他急成这样。”

  “他愿意与花樊在一处,便随他去吧。”胡涟说,“花家的人,能深交。”

  “说到这个,前几日皇后还派人来请,说让我们进宫坐坐。”胡洛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我无所谓。”胡涟道,“你和大姐决定。”

  “我也无所谓。”胡洛随意道,“那就过几天吧。”

  胡樾还没走到前厅,就看见花樊迎面过来。

  脸上笑不自觉的挂起来,胡樾眼巴巴的看着他,咧嘴道:“好久不见。”

  花樊笑了:“就五天。”

  胡樾正色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一算,我们都十多年没见了。”

  “今天我过生辰,你打算送我什么?”胡樾问。

  花樊道:“没有礼物。”

  “别逗我,快拿出来。”胡樾堵在面前不让他走。

  花樊不说话,只淡淡笑着。

  “真没有?”胡樾怀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把送我的贺礼交给我大姐了吧。”

  客人的礼物都会送到正厅,王采芝和胡钰负责收纳规整。

  “我爹托我送来一幅王义的字画。”

  “就这个?”胡樾不信,“那你呢?真没有?”

  花樊还是那副笑而不语的模样,胡樾撇撇嘴,故意唉声叹气,“哎,亏我每年都想着法儿的给你准备好吃的,伤心啊伤心,难过啊难过。”

  他摇头晃脑的往前走,刚转身手就被抓住。

  “干嘛?”胡樾故意凶巴巴的说。

  胡樾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真的生气,不过是故意闹着玩。花樊眼中带着纵容的笑意:“今年有惊喜。”

  “嗯?”

  胡樾的好奇心被勾起,花樊却不肯再说下去。

  “等着。”花樊说。

  胡樾怒目而视,眼神控诉,就见花樊勾起唇角,眼角微弯,而后突然欠身凑到胡樾面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胡樾往后退了一步,红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花樊,“你,你你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你居然用美色、诱惑我!”

  花樊笑意盈盈:“所以?”

  胡樾看着他:“请继续保持下去。”

  花樊没忍住,笑了出来。

  胡樾也跟着一起笑,过了一会儿笑容慢慢淡下去,眼中似乎带着别的情绪。

  “花樊,”胡樾道,“我想……”

  “怎么?”

  胡樾却顿了一会儿,而后舒了口气,“等我过完生辰,陪我回一趟归云山吧。”

  花樊没有问愿意,只是应下:“好。”

  府中越来越热闹。来客渐多,两人并没有单独待很久。

  今年的生辰依旧热闹。

  几位姐姐姐夫都在,秋杪和秋瑶特意亲自抽空过来,国师也出席,就连皇上都派人送来贺礼。胡樾恍然间竟想到下山那年的生辰,座上宾客与现在并非无别,好在这群人都在。

  月影渐沉,胡樾站在胡时身边,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整个相府重新变得安静。

  “爹。”胡樾忽然叫住胡时,“我……想和您谈谈。”

  胡时有些意外,点头道:“去书房。”

  胡时的书房他在小时候去了不少次;后头好几年的时间,连家都很少回,更别说书房了。

  这些年过去,除去多了些书,这里几乎没有变样。

  “坐吧。”胡时看着胡樾,心中也有感慨,“你我父子,许久没有这般对坐谈话。”

  胡樾笑了笑,却没有坐下,而是后退一步,在胡时面前跪下。

  “你这是做什么?”

  “儿子不孝。”

  胡樾说完这句后,弯腰磕头,几息之后才起身:“任性大意,将自己置于险境,让父母亲人担忧,这是其一。”

  再拜,又道:“未能照顾周全自己,以致身体有损,这是其二。”

  再俯身,这次他却没有起身,就这么跪伏在胡时面前:“其三……儿子虽知此事大逆不道,让您与母亲伤心失望,甚至震怒,却依旧做下。”

  胡时原本打算将胡樾扶起,听见他这句话后慢慢收回手。

  “既然知道此事后果,为何要做?”

  “……回不了头。”胡樾叹息一般,“纵使刀山火海粉身碎骨、日日煎熬不能解脱,也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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