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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

肉肉喵 18062字 2023-02-12

  即使身边已经没了同伴。

  对面还剩下最后一人。身后的门没关紧,胡樾偏头,余光瞥了一眼,而后又转向最后的敌人。那人身材高大,看向胡樾的眼中既有警惕,亦带着丝敬佩惋惜。

  半晌,胡樾听那人说:“你是个英雄。”

  胡樾目光沉沉,不言。

  “但你已经撑不住了。”那人道,“我敬佩你。”

  “你既然这么说……”胡樾无所谓的笑了笑,“那我就勉为其难的让你死在我手里吧。”

  “你其实不必拿命来挡我。”那人道,“我不杀女人,不会进去杀了她们。”

  “若是你能杀了我,这东宫随你进出。”胡樾握着剑的手紧了紧,“想让我放你过去?别做梦了。”

  他说完,也不等对面那人反应,提剑点步拔身向前,毫无防守之意,竟是不顾自己性命也要杀了他!

  那人未料到胡樾如此决断,宁可鱼死网破也要杀了他,当即大骇,想也不想便后退抽身,同时横刀侧削,刀刃带着寒意,下一刻便要贴上胡樾的脖颈!

  他并未想能直接斩杀胡樾,只求这一刀能将对面逼退。谁知胡樾竟真的毫不顾自己性命,不仅不退,反而迎刃而上!

  “你!”塞外胡人多用厚背刀,刀重且大。这一招已老,那人来不及收势,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瞧着胡樾的剑如附骨之蛆,想要摆脱却无可奈何。

  不过一瞬,生死已见分晓。

  轰的一声,甲胄碰地,躺在地上的人睁大眼睛,面上尤有难以置信,手中武器却已脱手,孤零零的落在自己身边,刃上还有鲜血滴下。

  胡樾怔怔的看着地上的人,喘息声沉重,忽的有些茫然,愣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他舒了口气,转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稳住身子才拾阶而上,站在门口,正要推门,却见大门渐开,花晚浓站在面前,复杂的看着他。

  她紧皱着眉头,“你……你的伤!”

  从右肩直到胸口,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胡樾勉强笑了笑,想向前走,却忽的腿一软,不受控制的跪倒在花晚浓面前。

  她这下是真慌了神,出口的话都没了调:“你怎么了?!”

  “我没事,别担心。”胡樾呼吸细微,起伏间带着撕心裂肺的痛楚,却还想着分心去安慰旁人。

  皇城中锦衣玉食的女儿家何时见过这等生死喋血的场面?何况面前这伤重之人身份特殊,纵使稳重如花晚浓,也难免手足无措起来。

  娴妃与太后早已醒来坐于殿中。方才胡樾在外头说的,她们都听的真切。无论如何,这孩子是在拿命护她们。

  半晌,娴妃无声叹了口气,对花晚浓道:“……把人扶过来吧。”

  天色渐渐表现出些似明非明的模糊暧昧,又偏偏还是展开着阴沉晦涩的幕帘。明与暗于是在万丈之上做着最后的厮杀,可对于地上的人来说,不过还是被静默的夜色笼着,一分一秒的嗟磨。

  屋里的光不算亮。方才远远的望着看不真切,待花晚浓将人半搀着带到眼前,端坐于上的两人呼吸一滞,怔忡难言。

  一道伤口,从左肩到胸口处,皮肉翻裂,深可见骨,鲜血淋漓。

  花晚浓已是不忍看,侧过脸忍住鼻尖酸楚。娴妃站起身走到胡樾面前,低声问:“……疼吗?”

  这些年,胡樾与秋杪秋瑶那样要好,也算是在她面前长大。这孩子性子洒脱,大事却沉稳。京城里所有的子侄后辈,包括花樊在内,她私心里其实最偏爱看重他。

  倘若不是……

  针对他并非娴妃本意,现在胡樾为了保全她们,伤的这样重,娴妃便是再怨怼愤恨,也不至冷漠到无动于衷。

  胡樾白着一张脸,却勾着嘴角笑道:“不疼。”

  外头殿上的灯灭了。

  花晚浓想要站起身:“后头侍女们住的地方应该备着伤药,我去找找……”

  胡樾道:“不用去,无妨。”

  花晚浓坚持要去,刚要转身走,被胡樾拉住袖子:“别去了。”

  “这……”

  “殿外乱的很。太子妃这样的身份,别让那些脏了眼。”

  花晚浓一时愣在当场,半晌涩声道:“你做的已够多了,也再不必如此思量……”

  “那怎么行。既然我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受风险。”胡樾敛下眸子,似是想到什么,神色浮现几分不自觉的温柔,“太子妃……你是他的长姐啊。”

  花樊在乎的人,胡樾便是不记代价也要替他守护。

  “晚儿,去将里头的茶水拿来。”娴妃闭上眼长叹一口气,而后看向胡樾,低声说,“把外袍脱了,我替你把伤口包扎上。”

  花晚浓连忙去拿水过来。胡樾勉强抬起右手,将粘在一起的衣料慢慢掀开。

  血迹粘腻,已经有些和伤口黏在一处。此时一被揭开,火热的血便又从伤口涌出来。

  花晚浓匆匆忙忙的将茶壶递给娴妃:“昨日下人们刚把内殿的莲缸清理干净,里头只放了清水,还是干净的。我把茶壶里的水倒了,接了壶清水。”

  娴妃点头,帮着胡樾将外袍脱下。她与太后皆是长辈自然无妨。此时情况特殊,也顾不得花晚浓在场,娴妃拿着手帕用水沾湿,慢慢替胡樾清理。

  他身上满是血汗与灰尘凝结的污渍,被娴妃一点一点擦去,终于露出了苍白的皮肤。

  血还在渗出,娴妃毫不犹豫,拿刀割开自己的衣角,扯下掌宽的衣料,足有一臂长,压住胡樾的伤口,一圈一圈仔仔细细的缠上去。

  娴妃的手法缓慢细致,胡樾嘴唇抿紧,一丝声音都不露出,只是是时不时突然顿住呼吸,显然是强忍着痛苦。

  布带从肩缠到腋下,绑的很紧。娴妃耐心的将最后一节系好,眉头微皱:“你这身衣服不能穿了。”

  胡樾还没说话,花晚浓先开了口:“我去拿件殿下的外袍来。”

  娴妃看了眼太后,太后沉着脸,视线在胡樾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点头。

  花晚浓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连忙去里头拿衣服。太子的衣物皆有形制,旁人是断断不得使用的。她翻了一圈,终于从里头翻出一件能用的。

  这件白袍是太子几年前的衣裳,微服出宫时用的。虽说衣料绣工依旧顶好,但款式低调,给胡樾用也不算打眼。

  她匆忙拿着衣服出来递给胡樾,胡樾低声道谢,接过穿上。

  身上的灰尘被擦的七七八八,换了件外袍后,便仿佛方才那些厮杀都未曾发生。

  “坐下吧。”花晚浓担忧道,“你的手怎的这样冷?”

  “没事……”胡樾撑出一抹笑想要安慰花晚浓,谁知话还没说完,忽而心悸,仿佛坠入冰窟,四肢瞬间被抽去了力气;接着嗓中一阵麻痒,还来不及反应,温热便涌了上来。

  他再也忍不住,猛然俯身低头。花晚浓怔在远处,就见地上现出一滩猩红,刺的她心脏都停了一瞬。

  她失声叫道:“胡樾……!”

  ——

  花樊正一手持箭放弓,就见宫门外又是一阵骚乱。

  “是殿下!二殿下来了!”花樊听见有士兵如此喊,心里不自觉松了口气。

  太子身先士卒也在前线御敌,但到底是储君,花樊不敢离他半步,便只用弓守在四周。

  现在秋杪及时赶到,总算也能解一解邓扩的急。

  秋杪带着京畿大营的士兵,一路从城门杀进宫门前,迅速与邓扩配合起来,两面夹击,将莫托的人困死在宫门之下。

  因着秋杪的到来,形式迅速明朗起来,就连太子脸上的凝重也稍稍疏解。

  “莫托败局已定,成不了什么气候了。”太子对花樊低声道,“我先回勤政殿,你们处理完这里就过来——莫托此人奸诈阴险,若是不能活捉,杀了亦可。”

  花樊应下:“是。”

  太子点点头,牵着缰绳调转马头,周围太子近卫也开始有所动作,花樊手指间勾起一根箭,眼眸微眯,指尖□□,还未射出。

  电光火石,变故陡生。

  “殿下小心!”四周近卫来不及反应,有人失声叫喊着提醒,再想往太子处行进,却已然来不及!

  太子愕然回首,就见一只箭破空而来,直冲门面!而远处遥望,莫托笑的愤恨张狂!

  控马、奔越、搭箭。

  一瞬之间,太子睁大双眼,呼吸都已经滞住,却见眼前忽然现出一个极挺拔的背影。

  那背影坐于马上,背脊极端正。太子隐约间听见皮肉破开的声音,那背影微不可查的摇晃了一下,而后便是张弓搭箭,将指尖的箭平稳的送给对方。

  “……花樊?”太子刚要说话,就见莫托四处一阵骚乱,与此同时,花樊伸出左手,抽出剑,右手抬起抓住身前什么,拿剑的手自下而上一挥,而后随手扔下一截东西。

  太子定睛一看,是半截断箭。

  宫门下,莫托目眦欲裂,面容扭曲。

  方才花樊那一箭来势太急,角度又极刁钻,竟直接穿过他的小臂,将人钉在了宫门上!

  入木三分,莫托痛的弓都要拿不稳。

  “花樊!”他恨的咬牙切齿,眼神仿若要将对方活剥。

  花樊自始至终表情都是平静的,他开口,声音并不算大,却穿过了整个喧闹的战场,钻到了莫托的耳中,如同地狱鬼魅纠缠不休。

  “莫托, ”他道,“你输了。”

  主将受重伤,再加上翻盘无望,胡人士气一蹶不振,秋杪带着身后士兵迅速控制局面,自己更是一骑当先,箭一般的插-进敌军之中,杀出一条血路。

  被破开的口子再也无力愈合,秋杪一剑将莫托身边的副将头颅挑下,而后用滴着血的剑尖抵住莫托的心脏,“莫托!”

  秋杪一身鲜血,眼神狠烈,在胡人眼中,如同索命的阎罗。

  “来我大梁一趟,感觉如何?”秋杪道,“容妃这一棋布的着实高明,摄政王厉害。”

  “纵使我今日败,”莫托冷冷的笑,“换那人一条命,也值了。只怪我太心急……”

  秋杪手指蓦然攥紧,下一秒便要将剑插-进去……

  “秋杪。”花樊的声音忽然响起,“别杀他,还有用。”

  “你这么为他们秋家卖命,图什么?”莫托转头看向几步外的花樊,“你是龙子,上天指示天命所归,又有慰灵宫做后盾,你甘心畏首畏尾的缩在他们秋家之下?”

  莫托指着秋杪,“他们秋家皆是忘恩负义之辈!你还想靠着替他们做事混一条命?别天真了!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装疯卖傻过来的,你父亲又如何处处被打压,委曲求全看人眼色,只有你心里最清楚!”

  “胡说!”秋杪打断他的话,“死到临头,你还在这里信口开河!”

  “我有没有胡说,你说了不算,他心里清楚。”莫托瞥他一眼,嘲讽道,“你一个养尊处优的皇子,能懂什么。”

  “你派容妃杀了我父亲,栽赃给胡樾,又带人偷袭京城。现在你又想干什么?!挑拨离间?!”

  秋杪想到来的路上遇到禁军。那禁军是邓扩派来给他传消息的,堂堂七尺男儿,竟哽咽了。

  “胡人放火袭城,只今夜,太子殿下与大统领已经派了六队人马往京畿大营,却怎么等都没有回音!我们甚至以为您也……”

  “太子?”秋杪问,“陛下呢?”

  “陛下……“那汉子当场大哭,“陛下遇刺,已经驾崩!”

  秋杪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皇上他……据说是胡樾将军做的……”

  “他?!怎么可能!”秋杪浑身颤抖,心中隐隐已有猜测,“当时还有谁在?”

  “当时在场,听说只有陛下和将军,对了,还有容妃。”

  容妃。

  想到这里,秋杪按耐住杀了莫托的冲动,“你还想做什么?让花樊反水?!别做梦了!”

  “你刚才说什么?”花樊却仿佛没有听到莫托的话,只看向秋杪,面上竟有些压抑不住的煞气,“你刚才说什么?!谁杀了谁?!胡樾他……现在在哪里!”

  “我也不知。”秋杪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愣了一下,随后咬牙切齿道,“容妃是胡人的钉子,设计谋害了父皇,还嫁祸给胡樾。”

  花樊冷冷的看着莫托,忽的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花樊用的力气极大,莫托直直的撞到门上。

  后脑咚的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花樊手指就开始缓缓收紧。

  死亡在瞬间迫近,莫托猛烈挣扎起来,却听花樊轻声道:“你敢算计他?”

  “你要杀了我?”莫托憋的面容酱紫,勉强发出声音,“你杀了我吧,来,掐死我!”

  “我现在自然不杀你。”花樊突然卸下力气,而后忽然抓住钉在莫托小臂上的箭,猛的用力,竟就这么生硬的将那支箭拔了出来!

  “你最好盼着胡樾没事。”花樊将人推到秋杪手上,手中还握着滴着血的箭,盯着莫托的双眼道,“这世上,总有比死更难捱的事。”

  ——

  “我没事。”胡樾声音低哑,“几日前,在……那个时候,容妃给我倒的东西里,应该是下了毒的。”

  花晚浓惊道:“毒?!”

  “我也不清楚是何种毒,”胡樾苦笑道,“想来这么些天都已经过去,一时半刻也要不了我的命,太子妃不用紧张。”

  花晚浓蹙着眉,轻轻拍了拍胡樾的背,递上一块帕子,“天色擦白,马上就结束了。”

  不知是安慰胡樾还是安慰自己。

  胡樾将唇边的血迹擦干净,花晚浓又递给他一杯凉透的茶,胡樾接过后喝了几口。泡了一夜的俨茶分外浓厚,口中的铁锈味被茶味压的仅剩丝缕,总也舒服一些。

  花晚浓欲言又止,半晌道,“你的手……”

  “我的手?”胡樾有些疑惑,“怎么了?”

  “太冰了。”冷的如同冰块一般,方才递杯时两人手指相交的一瞬间,花晚浓几乎感受不到胡樾指尖的温度。

  胡樾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这双手方才结束了一些人的生命,也守护了一些人的性命,而后被水简单一洗,擦去尘灰血污,便又是修长如玉雕,偏配风雅,不适合舞刀弄剑。

  他动了动手指,没有说话。

  “等今日过去,”太后忽的开口,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道,“叫太医来看看吧。”

  胡樾低低的咳了几声,微微点头应道:“是。”

  “容妃……”太后起了个话头,却没有说下去,于是室内一片静默,只留着几人轻缓不一的呼吸声,一下一下,敲在众人心里。

  “太后若真不信我,也无妨。”胡樾闭上眼,眉头微皱,压下疲惫,“我方才已经派人去容妃处守着,等外头的事结束,几方对峙,总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娴妃看着太后的表情,半晌突然道:“皇上他当日为何要单独唤你去用午膳?”

  胡樾缓缓睁眼,只道:“不知。”

  娴妃于是也不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天色擦白,隐隐约约的光投进殿内。与光同时入殿的,还有一队士兵。

  “什么人?!”逆着光看不清晰,太后抬声喝道,就见领头那人奔至殿中,而后突然跪下。

  胡樾这才看清这群人身上穿的是京畿卫军的甲胄。

  “二殿下赶来了?”

  “是。”那人跪在几人面前,抱拳行礼,而后看着胡樾答道,“昨日半夜,花晋少爷来报信,二殿下便立刻带着弟兄们赶回京城。路上又遇着大统领派来的人。二殿下带着大部分人去支援宫门,剩下的弟兄们就跟着花晋少爷守着后宫和其他地方。”

  “我们几个原本打算来东宫看看,结果路上碰着一队胡人往北走,想着东宫守卫应当齐全,便追敌去了。好不容易收拾了他们,弟兄们返回来一看,才发现东宫门口竟然……”他头抵着地,“幸好还有胡樾将军在此!若是因为兄弟几个的过失,让贵人们有损,便是千刀万剐也赎不了罪啊!”

  “起来吧。”太后开口道。

  “前头现在怎么样?”胡樾问,“胡人的主帅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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