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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肉肉喵 22169字 2023-02-12

  “夜影门众暗卫听令!斩除妖魔,不遗余力保护上古术士!”千诸亮出夜影门调兵令,百余人暗卫听言,分散各处帮忙斩妖除魔。

  他们的出现于这危机无疑是雪中送炭,秦琅睿如释重负,专心致志地将接下去的歌谣唱完,此时压在他身上的法力已经消散大半,令他身轻如燕,嘹亮的歌声穿过整个战场,久久回荡在众人耳畔。

  已经撤到城边的百姓们眺望远处极光,隐隐约约能听见什么人在歌唱,那声音很轻,昂扬动听的曲调撩人心弦,似乎心底也与之共鸣,不知是感动还是震撼,人们心潮澎湃,无数视线投向大阵。

  “娘,为何有人在唱歌?不是妖魔进犯了么?”人群之中,一双小手扯着女人的衣摆,不解地问道。

  女子浅浅一笑,眸中波光闪动:“他们是上古术士,太久没见过我都快忘了......”

  “上古术士?”孩童刨根问底。

  “上古术士啊,可是与我们不同的修士,当今世道只有他们能够通过歌声与上天共情了......”女人摸摸孩子的头,声音无比温柔。

  身旁有男子开口:“族长下令铲除所有上古术士,然而他们却不畏艰险奔赴战场,为了保护我们。”

  千诸扯扯迟迁脸上的肉:“迁迁,先好好把你要做的事做完。”

  说罢,他越下高台,拔刀杀出一条血路,他一人独守在秦琅睿与迟迁身边,伟岸的背影使得迟迁高悬的心放下,她镇定地望着前方,秦琅睿的歌声一停,立马喊叫出声:“庚点!齐唱摇光曲!”

  六人术士同时奏响最后一曲,七道光柱顿时亮起。

  大阵正中,明杞及时拔起玉剑,开启净化术式,三层蓝印套在剑身上,魔气聚合,在其中挣扎着,随着蓝印收缩,通体漆黑的玉剑化为莹白色的灰尘消散在空中,地下灵脉猛烈一震,大地亮起碧绿色的流光,灵脉法力始复注入。

  “清魔气完成,你们随意吧——啊啊啊啊!谁来把这玩意弄走!”明杞抹了一把汗,还没来得及松懈,发现自己的长靴被一只狂蛛死死咬住,怎么也挣脱不开。

  齐轲夺过云崇裕新造的飞镖,脱手而出,狂蛛身首分离。

  “千诸!你和弟兄们怎么会在这儿!”他瞅见远处的褐袍青年,卖力呼唤着他的名字。

  “门主!我来帮你了!”千诸一路小跑赶到齐轲身边,他三人奋战虽然一炷香都不到,可这妖魔庞大的数量需要他们不断燃烧法力与之对抗,此时他们都有些力不从心,撑着大腿在一旁拭汗,刀上剑上满是鲜红的血液。

  云崇裕喘着粗气,提起剑正对源源不断冒出的妖怪们,眼中满是肃杀之气:“你们怎么会跑来这儿?”

  千诸展开法印,与齐轲背靠背支撑着对方:“不是门主你下的命令?也不早点命人来通知我们,都开始净化了,哪让人赶得上?”

  齐轲甩出一条藤鞭,抬腿将扑来的灵啼狠狠踹开,汗水渗入眼中极难睁开眼,他咬牙回道:“我没给你们下令。”

  “可你的夜行令在此,不是你还能是谁,还有你怎么也不问问我就把我媳妇带上战场,这事没完!”千诸抬起一道土墙,陌岐接着动作,墙外风声簌簌,土墙落下时,一众妖魔早已没了生息。

  齐轲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腰包,这一摸使他彻底清醒了,他的夜行令不见了!能在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取走他贴身携带的夜行令只有一人!

  他怎么也不会起防备之心的一人,白时琛。

  “时琛.....他究竟想干什么!”齐轲怒道,手上的力度更重一分。

  他们与妖魔打的不可开交之时,突然风云突变,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乌云密布,掩去了漫天繁星,云崇裕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看着妖们纷纷向着某一处汇集,脊背不由自主地泛起凉意。

  有什么大东西在靠近他们。

  魔气一时暴涨,黑雾自远处飞来,它所经过之处寸草不生,翻涌的魔气甚至掩盖住了灵脉的绿色光辉,这黑雾略有小土丘一般高,片刻,黑雾散去,一位肌肤黝黑的男子站在阵眼处,腋下还夹着一个瘦弱的青年。

  “虫豸之类,无能而不自知,妄想挑战我等权威,应当肃清。”男子虽不开口,可他的声音却响透了战场。

  秦琅睿心头一凛,惶惶说道:“大魔.....”

  迟迁望着还未完全修复的大阵,破阵简单可起阵难,照他们这状况还需不少时间,如今大魔出现,云崇裕和齐轲显现疲态,处于不利一端的反而是他们,若真的要与大魔较真,还不知鹿死谁手。

  “琅睿君,这可怎么办?”迟迁在心中问。

  秦琅睿摇摇头,口中依旧唱着起阵的术式:“只能看云崇裕他们能坚持多久了,起阵要紧,还由不得我们分心。”

  大不了一起再死一次,谁也不耽误谁,大不了再试一次禁术。

  秦琅睿自暴自弃地想着,他们无法离开大阵,唯一的依靠都赌在尚还有力的云崇裕他们身上了,生还是死,就看他们能不能撑过大阵修复。

  “遗言都想好了么?”齐轲故作平静,即便他是个大幻帝,活在世上二十几载还没实实在在碰到过大魔,几人之中经验最为丰富的乃是秦琅睿,此人一门心思都在重启大阵上,哪来闲暇顾及他们,圣子也不曾出现,这真是无路可循。

  云崇裕虽设过封魔阵,可他见过的大魔也只有黑魇与子斐二人,说没经验是毋庸置疑的,此时只能硬着头皮上:“愿上天能给我一次再见琅睿的机会。”

  “老天啊,我这儿孩子都没留个种就英年早逝,迁迁岂不是要守寡了!”千诸翻了个白眼,冲着迟迁大叫道:“迁迁!要是我没了你找个人改嫁吧!”

  远处的迟迁瞪着他,差点唱跑调。

  “卯宿,与他们无需多言,族长下令一个都不留,今天就要他们这群人为我这双手付出代价!”大魔放下手中圈着的男子,瘦的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青年如豺狼般死死盯着齐轲,双袖空空,随风摇晃起来,甚至羸弱到无法稳住身形。

  “情感之类,最为无用” 卯宿抬起手,一团幽蓝色火烛现于它的掌心。

  云崇裕等人起剑防御,还未等它出手,破空而来的羽箭刺穿它的手掌,红艳的烛火顺势而上,顿时将它全身燃烧起来。

  卯宿扑灭火烛,紧握着的右手松开,一支羽箭躺在手中,神鸟尾羽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红翎箭么......”

  卯宿抬头往羽箭射来的方向寻去,对面的山头上停着一道雪白的身影,那人面无表情地持着弓,肩上神鸟羽翼大张,明亮的火光衬托得他更加出众。

  “千诸,可以布结界了。”白时琛冷冷道,他飞身而起,与空中的大魔隔着一道鸿沟互相对视。

  千诸突然记起临行前领来的命令,其中之一便是“见魔即刻起阵”,他迟疑着是否要听允圣子所下的命令,手中迟迟不肯动作。

  “千诸!待我上去与圣子一起。”齐轲长出一口气,眸中满是血光,自从白时琛出现,他的视线就从未从圣子身上移开,现在更是不管这妖魔祸乱,一门心思冲着白时琛去。

  齐轲很少如此失态过,这副模样别说是想去帮圣子,更像是恨之入骨,恨不得把圣子咀嚼入腹,恨不得把那人融入自己的骨血才好。

  “可门主.......这.......”千诸试图阻拦他,却被齐轲一掌拍开。

  “千诸!见夜行令如见门主,现在我命令你,拦下齐轲,开结界。”白时琛自怀中掏出一枚玉令,那是齐轲的夜行令,被他顺出来后便好好保管在身侧,没想到会在这种时点用上。

  齐轲,原谅我不能将你置于危险之中,比起我,你还有更重要的使命。

  见千诸还在迟疑,白时琛下一箭直接冲着地面的齐轲去,火光灼得齐轲无法睁开眼,白时琛不忍看他,将头扭过一边,声色俱厉:“你要抗命么,副门主。”

  白时琛去意已决,想必他有这样做的一套道理......千诸咬咬牙,上前一步制住齐轲,高声叫道:“夜影门暗卫听令!开!结!界!死都要给我守住了!”

  众暗卫连忙跑到千诸身前,齐聚展开法印,结界附于大阵之上,将他们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包括白时琛与大魔。

  “千诸!放手!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放手听见没!”齐轲挣扎着,眼球布满血丝,发自心底咆哮起来。

  “齐轲!我有命在身!不得抗命!”千诸揽着他的胸脯,不让他上前一步。

  “你这个狗娘养的——”齐轲紧握拳头,全身法力突然暴涨,坚实的拳头直击千诸面门。

  千诸不过一碰,齐轲就像泄了气般跪在地上,他顺手给了齐轲肚子一拳:“审时夺度啊草包!你一族夜影门门主在这儿是为了什么!保护少族长和百姓!不是圣子!”

  “时琛!你他娘的竟然骗我!”齐轲嘴角溢出血珠,他颤颤巍巍起身,仿佛被点燃了一般暴躁,“你说你能处理好,就他娘的给我这种方式处理?”

  结界尚未合上,齐轲还想再次冲破去寻找白时琛,圣子微微低下头,一如既往温和的脸上波澜不惊,只不过眷恋地望着齐轲,将他生气的模样尽收眼底。

  齐轲瞧见他的唇齿一张一合,顺着他的意思喃喃出声:“......去......接我......”

  齐轲,你要记得去接我。

  结界封闭,排除一切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的物事,其中也包含了白时琛与大魔,圣子的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齐轲缓缓放下手,再不纠缠,眸中浮上迷茫的神色,他似乎在自言自语,声音极小。

  千诸凑近一听,他说的是:“我后悔让你去了,眼睁睁的看着你死,我做不到。”

  云崇裕撇开视线,他何尝没有感受过这样撕心裂肺的痛楚,在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一双拳头紧紧握起,就连指甲也深陷皮肉之中,只有无端的疼痛才能使他清醒,他才能分清主次,理明什么为主,什么为次。

  结界外,白时琛将夜行令收入怀中,与齐轲分别使他的心撕裂,明明二人才互通心意不久,现在却要以这样的方式分离,上天不公,让他认识到自己的心太晚了。

  “许久不见了,伪神。”卯宿缓缓开口,漫不经心的态度似乎并未把白时琛放在眼中。

  白时琛冷道:“我非神,何来神之一说。”

  “真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卯宿避开话题不愿谈下去,转而向别的话题。

  白时琛挑眉:“我也没料到你会来。”

  “存活世上两百余载,你本应当做到六根清净,四海皆空,看你这样,非但没有抛弃欲念,反倒是深陷其中。”

  “还由不到你多言,十二地支妄图篡夺十天干之位成为新的魔境之主,别以为我不知道。”白时琛开弓正对卯宿,“尔等本就是低下的妖,妄想成为正魔,未免也太过自大了。”

  卯宿化身为兽形,状似麒麟,怒目圆睁,头长一犄角,发出一声惊天巨吼:“伪神,你不该在此时出现,如今我有长坷族法力护体,而你则无。无妨,待我吸干你的法力,再作用于你的子民。”

  断手的男子坐在卯宿背上,通过神识知会云瀚舟,半晌他抬起头,眼中幽光闪过,俯下身悠悠道:“族长有令,弑神,圣子大人,你可还记得我是谁?”

  “弥风是么,没想到你没死在影牙虎口中。”白时琛甚至半点没有关注他,许多年过去了,形形色色的人从他的生命中走过,能将名字与脸庞对上号极其困难,圣子自身都惊异于他的记忆,居然还能把此人姓谁名谁叫出来。

  “就是因为你!我失去了双手,还落下了病根,这一辈子都不会与普通的术士一般!今日我便要让你血债血偿!”弥风对着白时琛指手画脚,毫不顾忌眼前的人是一族至高,仅将他视作仇人。

  弥风的话十分刺耳,白时琛虽然不喜他人将八代的所作所为强加在他的身上,他并没有想要为自己的作行辩解的意思,换汤不换药,纵使这是一幅新的躯壳,可时间刻上的烙印从未变过。

  “弑神是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没有本事。”白时琛展开法印,天都降临在他的耳边,发梢环绕着片片绿叶,纯质火焰集于两侧,手中红翎箭犹如华贵的凤凰,即便他没有神树之力庇佑,可架势依然不输旁人。

  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魔通过这儿半步。

  “呵,在你眼中我一直不够有本事,来吧,卯宿,抽干我的法力,毫无禁制地玷污他们自诩纯净的长坷族灵脉吧!”

  卯宿一口吞下自己的契约主,法力提升的它身形愈发庞大,白时琛就像是一只蝼蚁不足为道,口中鼻中喷出白雾,双眸血红,嗜血的欲望浮上眼底。

  “小心,大魔失控了。”天都护在白时琛身前,替他挡下卯宿喷出的火球。

  “令人作呕......天都,开四翼。”白时琛收起红翎箭,鸿蒙圣火集聚于手中,双手一抛,两条巨大的火龙呼啸而出,威力极大,生生将一座小山夷为平地。

  神鸟长鸣,展开四翼,火势愈旺。

  发狂的大魔一跃向前扑来,白时琛侧身避过,而卯宿拥有九条带刺的兽尾,即便是身子扑了个空,兽尾却依旧绕过白时琛刺向他的心脏。

  白时琛架起双手欲防下,却被倒刺勾住,大魔使力一甩,白时琛自空中砸下,撞在结界之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啐了一口血,麻利地起身,短暂吟唱过后,随之手臂一挥,与卯宿差不多大小的光刃劈开天地,连携空中满布的乌云与地下连耸的山脉,白时琛迅速一转,光刃横扫大地,卯宿一爪被他砍下,鲜血涌出,所及之处竟然全被腐蚀。

  “哈......哈......真麻烦。”白时琛感到喉咙作痒,咳嗽一声,移开手掌却发现被黑血浸染。

  大魔有长坷族法力护体,他使出浑身解数不过才除去它一条腿,必须要速战速决,拖延下去法力见底的一定会是他!

  天都的四翼不够,还需要更加猛烈的鸿蒙圣火。

  “天都!开五翼!”白时琛吼道,解开衣袍露出上身,大颗大颗的汗珠从脊背流下,手臂青筋暴起,金色铭文布满整个半身。

  神鸟不愿,大魔趁机狂躁地咆哮,狂风四起,将白时琛死死摁在结界上。

  “不行,短时间内开五翼你的身体会吃不消的!”天都扑腾着回击,圣火自其口中喷出,与魔气相撞,二者不相上下。

  白时琛挣扎着爬起来,一膝跪在结界上,手臂上满是细小的伤痕,血珠争先恐后涌出,他坚定眼神,再次恳求道:“天都,劳烦您,开五翼。”

  见天都犹豫,他反倒轻松一笑:“我是圣子,是一族敬仰,以我一命换他人平安与我有责,况且您一代神相,不应该垂怜我,您应该高高在上,实现我的要求,向我索取代价。”

  大魔落到结界上,巨大的力量将白时琛震开,他当机立断祭出红翎箭,一箭出弦直取大魔右眼,卯宿凄惨地尖叫一声,另一只眼涌现黑气,空中出现几颗黑雾形成的光球,对准了白时琛砸来。

  白时琛展开五层法阵防下,又一箭离弦,取了大魔另一只眼,这并没有让他转危为安,没了视觉,听觉与触觉会更加敏捷,他自大魔身下滑到另一端,手所触及之地布满坚冰,将大魔四肢封住。

  “天都,快啊!红翎箭只剩下两支,若不能在此取胜,不光是我,整个长坷族都会遭殃!”白时琛感到鼻腔留下鲜血,温热的触感提醒他法力快要见底,行还是不行,全部取决于天都一念。

  “记住,你的实力只够让我开五翼,若你撑不住会瞬间爆体而亡。”天都沉默半晌回答道。

  “无怨无悔,来吧。”白时琛重新持起红翎箭,脚下大阵即将复原,但大魔有挣脱之势,时间不允许他拖久,只有现在才能决定胜负。

  天都展开第五翼,红白相间的鸟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它飞上天际,火势燎原,虽在夜中却宛如白昼。

  “啊——”白时琛感到力量涌上全身,可钻心剜骨的痛感牵动着全身,他像被火点燃了一般,整个人烧的厉害。

  一头长发皆化为绿叶藤蔓,他将神识赋予红翎箭上,金色铭文镌刻在经脉之中,脖颈边出现一粒红色的种子。

  “十代,我的遗愿就托付给你了。”

  种子发芽生根,法力一瞬间涨幅,红色的脉络勾画着白时琛的身形,大风刮过将他吞入火海之中,圣子不为所动,原地伫立的他保持着开弓拉弦的姿势,仿佛看淡一切,连续两箭射出,火光如飞鸟,一箭接一箭刺破了大魔的心脏。

  两行血泪自眼眶流下,他望着满天星辰痴痴发呆,双手一松,鎏金长弓落在结界向下滑去,圣子跪在结界上,虔诚地望着山海另一端,全身血液似乎要冲破躯壳的束缚,涨得无比难受。

  白时琛伸出手,摸到腰间别着的一块玉制令牌,他颤抖着将其取出,不知是哪处流出的血打在令牌上,他怕脏了齐轲重要的夜行令,笨拙地用手拭去血珠,只可惜越擦越脏,白净的玉牌满是鲜血。

  不知怎的,眼泪混着血一并流出,白时琛鼻头酸胀,他想到自己未知的将来不知还会有这个人的存在,不由得心生恐惧。

  他将夜行令贴在自己的脸颊边,汲取着令牌上仅存的齐轲的气息,心里暗想,这块令牌永远是他的了,再也不会物归原主。

  他想起了齐轲当上夜影门门主那一日,那人兴高采烈地拿着夜行令撞开地宫大门,满心欢喜地告诉白时琛,他能把自己带出这个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了。

  是啊,外面的世界比那狭小的地牢好太多。

  齐轲,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来找我,这一次不要让我等太久。

  护城大阵逐渐闭合,烈光冲天,白时琛瘦弱的身躯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神鸟又一次发出悲哀的鸣叫声,一飞冲天,赤色的羽毛化作花种洒落各地,自此天地之间再无白时琛,也再无天都,有的不过是十代与神鸟。

  政权更迭,需要的是新气象,那些过去的龌龊之事与邪祟都埋葬在这一场大火中,只愿新生之时,能够另择明君。

  齐轲将刀插进最后一只大妖头部,有气无力地在一地灰屑中单膝跪下,体力透支的厉害,现在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即便如此,他还是掏出了怀中的红翎箭,华丽的尾羽依旧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只要这光还在,白时琛便气息尚存。

  “大阵闭合了!我们......我们守住了!”有暗卫高兴地大喊出声。

  “门主!所有邪祟都清干净了,我们竟然做到了,门主?”千诸还没来得及向齐轲分享喜悦,却见孤高的男人站在尸山上掉泪,火红的星光自他的掌心升起。

  云崇裕命人除去结界,他们终于复见光明,然而那不是皎洁的月光,而是火光烛天。

  天上坠下异物砸落在地,云崇裕皱着眉弯下身去寻,那是一块沾满血污的令牌,从高处坠落使得它碎成两半,不知是谁掉落在此,他小心翼翼将其收起,此类令牌或许是齐轲等暗卫所有的,不妨问问他。

  “齐轲,这块令牌你.....”

  满脸是泪的齐轲眼神空洞,手中的红翎箭不复存在,看到那块碎裂的令牌才找回了些许神志,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双手接过夜行令。

  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失常了,一念成疯魔,令牌的另一端是一个约五六岁的孩童,长长的银发拖地,一双红眸满是疑惑,孩子与白时琛儿时长得近乎一模一样,见齐轲满脸惊讶,孩子仰起头,冲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我等你来,齐轲。”

  一语道破梦中人,齐轲抬起头,山河另一端的浮洲岛开遍了彼岸花,就如这烧不完的熊熊大火一般,九天银河挂在浮洲岛上空,预兆着圣子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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