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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肉肉喵 20850字 2023-02-12

  “这下麻烦大了,除掉迷雾阵需多久?”秦琅睿举起手中兵器,伸手将明杞扯到身后,准备以一人之躯迎战。

  明杞展开法印,闭目沉思片刻道:“范围太大,一时无法消除。”

  秦琅睿哭笑不得,眼看着精兵气势汹汹逼近他们,能拖上一分是一分吧,见机行事为上。

  “你该不会准备这样以一敌十?抽髓只会让你身躯僵化!他们可是精兵,岂能是路边的乡野武夫比得上的?随随便便一个都是大降君.......”明杞忧虑地望向身边的白袍男子,对方随意将碎发掠至耳后,自信满满地向前走去。

  “族长有令,见上古术士杀无赦!”

  穿着黑色盔甲的精卫们举起手中刀剑,整齐划一地展开法印,金色的阵型照亮了白茫茫的雾气,光芒万丈,强大的威压扑面而来。

  秦琅睿咽了口唾沫,有些尴尬地开口:“我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明杞不解地望着他:“你该不会这才意识到抽髓......”

  秦琅睿睁开眼睛,绯红的双目之中满是挑衅的意味:“这幅壳子不会武功。”

  光阵之中凝聚成道道条状的光芒,对着他二人直直刺下,秦琅睿左手挥刀一劈,光条偏离既定目标,插入白玉桥的石凳之中,发出阵阵巨响。秦琅睿借着浓浓烟熏闪入精兵队伍之中,对着其中一位精卫的脑袋就是一拍。

  精卫统领瞪大眼望着这个身手矫健的男子,正想挥拳砸上他精致面庞之时,无论怎样使力也抬不起双手,像是无形之中抽空了他的法力一般,“你干了什么?!”

  秦琅睿大喝道:“去,给我拖住!”

  精卫统领挥舞着刀剑向身后的同僚砍去,顿时精卫队阵型大乱,秦琅睿趁机保全其身,往后冲入迷雾之中。

  “明杞,手给我。”烟雾弥漫,空气中满是细小的尘埃,呛得明杞泪流满面,他捂着嘴在一旁咳嗽,不知不觉中秦琅睿扯过他的胳膊往怀中一带,他余光瞄到蓝色的树根包裹住秦琅睿的整条右腿,正想挣脱他的双手时,秦琅睿收紧手臂,气息不稳。

  “清琅,你不要再使用法力了,用得越多抽髓越严重啊!”

  秦琅睿脸色苍白,死死咬住下唇,努力将脑中细碎的蚊鸣驱逐出去,待不适感消去一些,他才再次抬起沉重的脑袋,颗颗冷汗自额间流下。

  “......请求上苍倾听吾愿,借吾一臂之力......”秦琅睿喃喃低语,“白玉桥,断。”

  秦琅睿紧紧护着明杞,脚下山崩地裂,他们所在的栈桥裂开一道道口子,无处可站,重心不稳向后栽去,碎裂的石子划过秦琅睿的额角,鲜红的血液顺着脸颊流下,甚至掉进眼中。

  秦琅睿眯起眼睛,再次展开法印,对着远去的山峰伸出手,炎火借道,颗颗火球砸向山体,土石崩塌,滚下悬崖峭壁,落入深不见底的浮洲河之中。

  秦琅睿回过头一看,湖中翻腾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漆黑的鳞片反射着细碎的阳光,巨龙一跃而出,接下毫无规律落下的岩石土木,长长一声龙啸震撼天地,山河都为之倾倒,世间万物都将臣服于这无尽光华的神相脚下。

  “云崇裕—————”秦琅睿撕心裂肺大喊着。

  他就是打定云崇裕不敢伤他才敢出此下策,这黑龙就是云崇裕没错,炯炯有神的双目之中倒映出秦琅睿的身影,黑龙抬起头,庞大的身躯激起道道波浪,它长大了嘴向着秦琅睿扑来。

  秦琅睿勾起嘴角,僵硬的指节一只一只勾起,全身力气付诸于此,死死抓住黑龙的触须,粗糙的须毛扎得他本无触觉的手心麻麻痒痒,那一瞬,秦琅睿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他终于再一次碰到了朝思暮想的爱人。

  巨龙腾飞,秦琅睿一时没能攀住巨龙的边角,揽着明杞的手不自觉地一松,好在两人即时握住双手才不至于摔进浮洲河之中,秦琅睿倒吸一口凉气,调皮地眨眨眼睛。

  明杞也被这一糟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着秦琅睿的手腕不放:“你把我甩上去,不然就你那只废手,支撑不住两个人!”

  秦琅睿低头望着不远处的河岸,伴着风声传来的方向望去:“我们从这儿跳下去!”

  “跳下去?!”明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清琅说做就做的风格他不是一日两日知道,只要他敢开口,他就敢从这儿跳下去。

  秦琅睿紧紧抓着他的手腕,一脚踏在黑龙的鳞片边缘,借着风力晃动身躯,黑龙调转黝黑的头部,冲着清澈却不见底的浮洲河俯冲而下。

  “我数三声,你就开浮空术!一、二......”

  秦琅睿松开僵硬的右手,憋住一口气一跃而起,“三!”

  明杞顺势展开法印,地面伸出几根抽条的藤蔓,藤蔓尖端开出朵朵红花,愈演愈烈绽放了一片花海,秦琅睿见状,连忙松开手,明杞像似蒲公英一般漂浮在空中,秦琅睿正准备跟着他一起跳下去,怎料还未有所行动,黑龙张着大口,硬生生将秦琅睿吞噬入腹。

  “清琅!!”明杞慌张呐喊,黑龙淡然瞪了花海之中的明杞一眼,鼻中喷着气,盘旋着潜入河中。

  明杞连忙追上去,不顾风度仪表:“云崇裕!那可是清琅!你前世的妻子啊!你不能杀了他!”

  黑龙听言,径自冒出个狮头一般的脑袋,双目瞪圆,下巴搁在河滩之上,阴冷的气息包围着这条巨龙,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明杞小心翼翼停在岸边,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吞咽一声:“云.....”

  黑龙暴躁地甩甩龙尾,琥珀色的瞳孔眯成一条缝,略有些不耐烦道:“他明白的很,不用你管。”

  他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比天都位阶更高的神相开口说话,这龙本是一条黄龙,附在百里云砚身上,虽然不会轻易显身,却能够在百里云砚危急之时与他庇护,这次因云崇裕走火入魔才随之变成这番模样,神识却依旧清醒。

  “您不是.....把清琅吞了?”

  “没吃,清琅这没肉没骨头的,白送我都不会吃。”黑龙复又沉入湖底,水波之声平静之后,浓浓雾气再次绕上不大的浮洲岛,掩去了茵绿绵绵的神树枝叶,就连那渺小的点点星光也失去了光彩,仿佛他们所在的浮洲岛不过就是一片幻象,这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仙境没有其他人,没有危险,也没有纷争。

  黑龙不知将秦琅睿带去了何处,明杞记起那日初见云崇裕,云瀚舟派人将他押入水牢,择日以逆贼之名将他处斩,与他一齐押回来的还有夜影门副门主千诸,在云崇裕被折腾得半死不活时,千诸凭着自己的天性毁了整个水牢,明杞与他里应外合将云崇裕救出,带到浮洲岛之上藏匿起来。

  浮洲岛乃是上古术士的根据地,即使他云瀚舟权力在手也不敢轻举妄动。千诸在此养好伤便回到了夜影门料理事务,不得不说,长坷族上下都拿千诸无法,也就只有齐轲一人在体术上略胜一筹,因此云瀚舟也不敢找上千诸的茬。两者相安无事,维持着面上的平和,暗地之中互相拆台,直到齐轲回城。

  至于云崇裕,明杞见他眼熟,思来想去突然记起,此人乃是清琅丈夫,出于无意,明杞出手打开此人法印,意在让他回想起一切,可惜这一发不可收拾,黑龙现世,寓意不祥。

  秦琅睿再度睁开眼时,身边满是盛开的幽冥花,娇嫩的花瓣托着晶莹剔透的水珠,他环顾四下无人,这才慢慢悠悠爬起来,呆呆坐在原地,试图把事情的起因经过结尾串联起来。

  他为了让他和明杞顺利脱身,出了个馊主意,直接从龙头往下跳,明杞倒是顺利离开了,反倒是他,八字还没一撇就被吞了。

  秦琅睿拍拍胸脯,触摸到那颗跳动的心脏才确定了自己气息尚存。

  “明杞,你还活着吗?”秦琅睿松了一口气,肩膀跟着松懈下来,恐怕他这一失踪把明杞急坏了,见着自己的族人被神相一口吞下,连他都会感到心悸,更别说是明杞了。

  明杞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脑中:“你.....没事吧......”

  秦琅睿捂着自己完全没了知觉的右手,咬着下唇苦笑道:“我无大碍,你要是见着小白和齐轲,帮我捎个口信,就说我见着云崇裕了。”

  秦琅睿一步步走入花海之中,幽蓝色的花朵与他身上的树根交相辉映,他不禁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或许走到头,他就会化身成为一棵参天古树,幽蓝色的藤蔓与蹉跎岁月留下的年轮,见证着他曾经存活在世上。

  “云崇裕!云大黑!我知道你在这!快出来!”秦琅睿扯着嗓子大吼着,无论是之前那三十多年与平王朝夕相处,还是这十八年来云崇裕对他的细心呵护,一直都是云崇裕处处忍让他,还没出现过他需要受委屈的情况。

  他是真的有些委屈了,又是抽髓,又是一人单打独斗,又是被龙一口吞下,十八年没受过的委屈在这一夕之间全然爆发,现下又是他独自寻找云崇裕,不知他在何处,不知他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

  秦琅睿不知自己走了多久,越往洞穴中去,潮湿阴冷的感觉越发严重,反倒是喜好阴寒的幽冥花开得愈盛,幽蓝的花朵蔓延至高台之上的石制王座,他看见云崇裕一身黑衣,脖颈边的长发尽然变白,他有些虚弱地撑着身子,剑眉星眸中散发出阵阵寒意。

  “云崇裕。”秦琅睿站在石台下,温柔地抬首望去。

  云崇裕冷静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一遍这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活像个乞丐,一股无名的怒火冲上云崇裕的头脑,他不知为何有些心疼,可他又觉得这等下人不够资格靠近他身边,肮脏又下贱,这个男人甚至不配出现在这个地方。

  秦琅睿以为他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唤道:“大黑,是我啊,秦琅睿。”

  云崇裕皱着眉头,态度不善地一步步走下石台,来到秦琅睿面前,身上的清冷气息震得秦琅睿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几步。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云崇裕么?就连那股让他无比安心的檀香都烟消云散,眼前的黑衣男子眯着眼睛向前逼近,似乎不解为何这破破烂烂的家伙有胆子躲开他。

  秦琅睿戒备地瞪着他,白袍之下的左手不动声色地向后,紧紧握住腰间别着的匕首:“你不是他,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般问题于我而言很重要吗?”云崇裕不急不缓道,“我知道你是谁,上有三十年夫妻之实,下有八年同窗情谊,到头来只是个凡人罢了。”

  秦琅睿真的要被气出病来,他卯足了劲抑制住胸口挤压的一口热血,才不至于让自己不顾一切冲上去给云崇裕一巴掌:“嚯,照你这样说,看来你早已不把情与义放于心中,那你何必迟迟不对我动手?”

  云崇裕漠然指着秦琅睿耳上的流苏耳坠:“自古为王者性情多寡淡,上辈子犯的错,何必延续到这辈子。”

  秦琅睿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上辈子的情爱之类被他说成是“错”,何来错之说?因为受到情爱束缚迟迟不敢出兵,还是因为挂念日益消沉,最终积劳成疾郁郁寡欢而逝?他对于云崇裕而言,甚至是对于百里云砚而言竟然只是个错误?

  “那你想......如何,杀了我自己杀出一条血路?”秦琅睿神情恍惚,脆弱得好似风一吹就能将他的病躯吹散一般,他不畏生死,一心一意只为来此救云崇裕,可现在在眼前的男人早已无欲无求,他的眼眸之中只有贪婪的欲望,与嗜血的复仇罢了。

  他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唤回云崇裕,即便是用控心之术也需他触碰到云崇裕才有用,他们之间相隔不远,心却像是天人两隔一般。

  云崇裕低下头,阖上双眼,毫无血色的右手捂住胸口,秦琅睿略有些无助的表情落入眼中,一颗心就像是受到了千刀万剐一般疼痛无比,明明心中无欲无爱,但此人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我不杀你,你我二人在此立约,你带我离开这荒无人烟之地,我便放你离开。”

  “若我说,我不乐意,你又如何。”秦琅睿生生把涌上喉头的鲜血咽了回去,“我要是把现在的你放出去,这世上不是多出来一个不知进退,不知人性的云瀚舟?”

  听到云瀚舟的大名,云崇裕心中最黑暗一处被人凿开,流出肮脏的脓水,他睁开眼,目光猩红,双手一抬,手中多出一把长剑,他用此剑抵在秦琅睿白皙的脖颈边:“秦琅睿,现在你还没有本事与我谈条件,我能不能与云瀚舟相比,岂是你一个外人能够染指的?”

  秦琅睿大怒,咬着牙掏出腰间利刃,直指云崇裕面门:“我是你的正妻,也是你的恋人,有没有条件不是你说了算的!”

  云崇裕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他冷笑一声:“你若是觉得我对你无名无分,那我尚可把你当成男宠好好养着。”

  秦琅睿脸色一沉,金色铭文遍布全身,就连僵化的右手也出现法力逆流,手腕上红色法印展开,银白色的发丝微微蓬起:“云崇裕,你不要逼我恨你。”

  “琅睿!你不能再使用法力了!这个云崇裕和齐轲不相上下,就凭你不是他的敌手!”小黑狗看不下去,径自从黑影之中钻出,大魔的身躯笼罩在秦琅睿身后,显得他更像是个夜面修罗。

  云崇裕略不屑地瞟了他一眼:“怎么,你这是怕与我为敌,需要唤出大魔助阵?”

  “黑魇!”秦琅睿狂躁地骂道,“不要让那只神相干扰我,云崇裕,既然要打,那就你我二人打个痛快!”

  云崇裕的黑龙也坐不下去了,秦琅睿这脾气,平日里不惹他,他便不会得罪人,但这幅怒发冲冠的模样显然是气急了,不让他把云崇裕打清醒,恐怕日后云崇裕复仇也会让感性超过理性。

  两人同时收手,秦琅睿迅速将手中刀背一转,刀刃对着云崇裕砍去,云崇裕坐怀不乱地提剑一挡,手中用力往上一带,与秦琅睿拉开距离。

  秦琅睿深知自己短板,他不善武,正面对抗云崇裕毫无胜算,只有转攻为守用术式防下云崇裕,待时机成熟再靠近云崇裕身边,成败之举就在一瞬,若是能成,那便再好不过。

  正如秦琅睿知道云崇裕与百里云砚内功心法的套路一样,云崇裕也深知秦琅睿的法力与天性,两人一攻一守,僵持不下,云崇裕出招极快,并不给秦琅睿发动上古术式的机会,上古术式与普通术式于威力阵势区别极大,他可不想与天地之力硬碰硬。

  秦琅睿跳到石座之上,还不等他站稳,几道银光自耳边掠过,云崇裕一手握着短小的匕首,如鹰盯上草丛之中游走逃窜的青蛇一般,对准秦琅睿致命之处就是一掷,秦琅睿展开法印挡下接连不断的利刃,他耗不起了,抽髓的作用于他身上立竿见影,现在已经可以瞧见他脸颊上的血管刻上幽蓝色的树根。

  秦琅睿凝神聚气,对着云崇裕甩去一个火球:“云崇裕!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他还未看清黑烟之中走出的黑衣男子,突然昏暗的洞穴被雷光照亮,秦琅睿痛呼一声,捂着发烫的肩膀,面朝下往石台栽去。

  “天雷罚术......呃......”秦琅睿使力摘下右耳的流苏耳坠,随手一抛,大红色的耳坠消失在了幽冥花海之中。

  云崇裕也并不好过,他胸前被秦琅睿的炎火烧焦了一块皮肤,可长坷族的自愈天性使得他的伤口逐渐愈合,反倒是秦琅睿处于不利之位,一方面是抽髓,另一方是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天雷罚术,法力不支令他不能及时愈合伤口,也不能将此上转移到云崇裕身上。

  云崇裕一步一步向他走来,手中长剑挑起秦琅睿的下巴,紧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声音却还是那般冰冷无情:“胜负已分,不要再做无用功了,老实跪下,我替你疗伤。”

  “你.....做梦,呵,我可以向云崇裕下跪,但不是你。”秦琅睿口中涌出一口鲜血,鲜红的颜色溅洒在蓝色的花瓣之上,触目惊心。

  云崇裕心痛如绞,他放软声音:“你为何就不承认,我不过是舍弃了不该有的情愫罢了,身体也好法力也罢,毋庸置疑,我就是云崇裕。”

  “云崇裕不会对我放狠话!更不会向我拔刀!”秦琅睿辩驳道。

  “是我错了总行了吧,你就不会学着说一说软话,哪怕后退一步我都......”云崇裕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气急败坏地转过头去,他的心彻底乱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心中破壳而出,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叫嚣着,你不能伤害他,他是你怎么宠都不嫌够的人,你怎么会舍得伤他?

  秦琅睿颤颤巍巍起身,跛着脚靠近云崇裕:“云崇裕,我做不到委曲求全,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委屈我自己,我图什么?”

  他的样子让云崇裕记起百年前,黎扬帝逼着他夫妻对拜时,就是眼前这个人毫不犹豫地掀起一摆对着他跪了下去。

  也有他死前独自一人回到北苑与天对饮,以他的死换来自己大计得以实现。

  还有他面对着疯狂的谢潇时流露出的高傲一面。

  往昔种种再次搅动起他已经沉淀的记忆,云崇裕痛苦地捂住额头,双手一松,冰冷的长剑砸到地上,他咆哮着,他挣扎着:“不要逼我想起来!我不要这些东西!”

  秦琅睿轻轻地出了一口气,他扯扯嘴角,用尽全力捧起云崇裕的脸颊,那张俊脸上满是冷汗,他温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只有脆弱的时候才有几分云崇裕的样子,他还有机会把云崇裕唤回来。

  秦琅睿踮起脚尖,两人额头相靠,他将体内最后一丝没有凝固的法力聚集到神识处,一点一点锤开云崇裕紧闭的心房,法力连接,再一次把二人的心声锁在一处。

  “大黑......你为什么一定要拒绝我呢?”秦琅睿虚弱地笑着。

  云崇裕缓缓睁开眼,眼眶竟然红了起来,他犹豫许久才慢慢抬起手将秦琅睿紧紧抱在怀中,动作轻柔,生怕伤着秦琅睿还在愈合的伤口:“琅睿.....琅睿......我回来了,都是我的错......”

  “不......怪你.......”秦琅睿的声音越来越低,他有些困了,云崇裕的身影在他面前变得模糊不清,好不容易再见一次,他却没有机会好好再看云崇裕一眼。

  云崇裕无助地看着幽蓝色的树根绕满怀中人的四肢,就连那精致的面容也变得苍白如纸,他绝望地抚过秦琅睿泛起凉意的脸颊,感到怀中人逐渐失力,像一只纸鸢般垂着眉眼倚在他的怀中。

  “琅睿,不......不,神树,求求您了,我云崇裕哪怕付出一生都好,求求您救救琅睿吧......”云崇裕的眼角不住地落下豆大的泪珠,他抱着秦琅睿跪在地上,一身黑袍的男子将头埋在怀中人的胸口,椎心泣血,声声嘶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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