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田曼清。”老师头疼地询问坐在最后排低着头的女学生。

　　田曼清沉默了两秒，垂下眼睫：“嗯……嗯，对不起，老师，我下次一定记得擦……”

　　“行了行了，坐下吧。”

　　老师深深地叹口气，这个学生学习虽好，性格却有些缺陷，有时候他明明能看出来，却完全没有帮她的机会。

　　虽说她性格不好，但毕竟学习好，所以老师对她也算宽容，同学们也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以后一定会好的。

　　田曼清不敢抬头看老师的表情，只好这样在心底安慰自己。

　　“我在这一整天了，怎么不记得你们有说过。”

　　正在田曼清自我催眠的时候，薛晗突然在她耳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携着一股男孩清爽气息的热气附上她的耳畔，田曼清整个人一惊，凳子往后一退，被迫划出不小的声音。

　　薛晗重新趴回去，斜了她一眼，嗤笑道：“果然怂。”

　　田曼清抿了抿唇，狠狠在心底唾弃了一番自己的反应大，然后聚精会神地听课，不让心里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再影响自己。

　　黄昏，田曼清慢吞吞地收拾东西，至于薛晗在下课铃响起的一霎那就消失了。

　　等她收拾好，偌大的校园里只剩寥寥几人说笑着往外走，田曼清微微侧脸，不想让人看见她的模样。

　　又走了一段路，却见前面两个同学猛地停下，像是在确定什么地歪头窃窃私语。

　　“校门口那是谁，怎么堵着了？”

　　“我看看……卧槽，那个好像是外校的小混混，他们怎么又来了！”

　　“不是吧，我们躲着点，别被盯上了……”

　　田曼清动动耳朵，顺着话往堵了数十个人的校门口望去，两三个小混混模样的守在铁门前，手里各提了一个铁棍态度恶劣地盯着来往的人。

　　她表情一怔，堵的人里面竟然大半都是自己班的！

　　小混混还说着什么。

　　“啊，是田曼清！”面朝她的一个同学眼睛一亮，激动地指向她。

　　其他人都像是听到什么大不了的名字，纷纷扭头用看救恩稻草的眼神将她定在原地。

　　救命稻草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注定是被牺牲掉的。

　　果然，那些人立马七嘴八舌地撇清关系。

　　“她是薛晗的同桌，他们关系好着呢，我们是真的和他不熟，不知道他在哪……”

　　田曼清苦笑。

　　原本以为他们怎么也不会恶劣到这种地步，看来好像是被自己打脸了……

　　“都给老子滚。”

　　大概明白了情况的小混混狠甩了甩铁棍，走向田曼清，被拖在地面上的铁皮刮出一连串刺眼的声音。

　　其中一个小混混嬉皮笑脸道：“小妞，我们找薛晗！”

　　田曼清掐紧手心，无助地瞥向隔着铁栏的另一头的班长，透露出帮帮我的讯息，却见她事不关己地扭过头。

　　“明天要是来不了，我会帮你写请假条。”

　　听见这句话，田曼清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手脚冰凉一片，她的身体微微晃了两下，似乎是认命地垂下头颅跟在了小混混身后。

　　然而刚走出校门，田曼清趁其他人不备，握紧拳头，使尽全身的力气往人多的大街冲去，试图甩掉那些人，却不想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质。

　　还没跑多远，呼声救，她就被追上来的人扔进了湿冷的小巷子里。

　　田曼清闷哼两声，下一秒被围在了狭小的角落。

　　“别逼我动粗。”

　　小混混靠得极近，把玩着从腰间抽出的巴掌大的匕首，嗓音里满是流里流气的嘲谑，“否则这么漂亮的小脸被弄花了，多可惜，你说是不是？”

　　令人作呕的难闻味道扑在田曼清的脸上，她嫌恶地偏过头，整个人却不由自主地发抖。

　　她真的很害怕。

　　她抗拒的模样惹恼了小混混，他脸色一变，凶暴地将田曼清摔在墙上，他将手中冰凉的刀刃对着她的脸颊比划，仿佛在找一块好下手的地儿，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说，薛晗在哪！”

　　“我……我不知道。”

　　“该死的。”见她如此不配合，小混混眼露凶光，闪着银光的匕首眼见着要挥向她的脸。

　　田曼清自暴自弃的停下挣扎，她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头顶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撕扯着她的思维，一边拼命喊着别放弃，一边蛊惑她就此结束。

　　田曼清急促地呼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忽然，哐当一声巨响在她耳边响起。

　　预料的剧痛被没有发生，田曼清小心翼翼睁开眼，只能看见原本拿着匕首的小混混正倒在地面哀嚎，右手像没骨头似的耷拉在一旁。

　　她一抬头，剩余的两个人离开了她周围，正在一道结实的人影对峙，可明显能感觉出他们的力不从心，没打多久就演变成了被对方单方面吊打。

　　混乱中匕首被踢到巷子外，田曼清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新来的也是个小混混，今天和这三人起了冲突，她也难逃一劫。

　　田曼清又开始胡思乱想，还没想出个头与尾，却听那个人笑着又砸了小混混一拳，肌肉的撞击声听得人牙根直发酸。

　　这笑声好耳熟！

　　田曼清瞪大了眼，努力往缝隙寻找人影，刚找到那张兴奋畅快的脸，就和薛晗对上了视线，他微微收了一下情绪，手脚依旧毫不留神地往最痛的地方招呼。

　　薛晗看起来像是专门练过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爆发力，然而他打得十分开心，就好像在由此享受着什么。

　　“我说同桌，这种时候——”薛晗甩甩手正经道：“最好闭上眼。”

　　田曼清愣了下：“嗯。”

　　田曼清听着小混混的哀嚎声，一边将心绪逐渐平静，才发现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后背，此刻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是凉的。

　　小混混不敌薛晗的力量，几个回合下来后就找个借口溜了。

　　安全了。

　　这个念头使她的脚一软，“吧唧”一下顺着墙壁失力滑落。

　　懒得再去追，薛晗解决完他那边的事，一回头看见田曼清这幅狼狈的样子，嫌弃道：“你怎么回事！”

　　“对不起……”

　　和他说什么对不起，薛晗莫名其妙地瞅了他一眼。

　　“不许道歉！”

　　田曼清抬起红红的眼睛，沉默了一秒，闷声道：“……谢谢你。”

　　一腔热血的话都被这双水气盈盈的眼睛杀死在摇篮中，他轻咳一声扭过头，满不在乎地笑道；“反正都是在找我的，刚好给我练手……总之你太弱了。”

　　薛晗又往小巷外走了两步，“幸好没人看见，不然就麻烦了。选的地方还挺隐秘，差点就没看见——”

　　“谢谢你……”

　　被三番两次打断的薛晗有点生气了，“都说了不许——”

　　话刚蹦出一半，薛晗忽然噤声，因为他看见他的那个弱鸡同桌还蹲坐在墙角，双手捂脸，整个人都在颤抖，如同秋风里残败的枫叶。

　　压抑的哭泣声从她细白的指尖漏出，一点一点渗进薛晗不停跳动的心房，引起丝丝异样。

　　薛晗转身走向巷子口，一脚踢开那把匕首，眉头皱起，他啧地望向远方。

　　“我没有欺负你……你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