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先生, 您好。”谢蘅坐在书桌前，接通了电话。

　　“您是要拍一部电视剧吗？”柳关江哆嗦着身体, 因为寒冷声音有些发抖。

　　“是, 预算不是很高。”谢蘅转着手里的圆珠笔, 换了只手接听电话, “所以我才找到您。”

　　柳关江深呼吸了几口：“我还有几个朋友，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 给我一百万，我给你找到满意的人。”

　　柳关江一口气说完，电话那边一片沉寂, 他苦笑地捏紧了手里的名片。

　　一百万不是一个小数目，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足够为之铤而走险。

　　她凭什么会相信自己呢？

　　柳关江提起小得可怜的行李箱, 一步一步下了楼梯, 就在他以为不会得到回复的时候,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自信的嗓音。

　　“银行卡账号发我。”

　　柳关江不敢置信地停下脚步，放下行李箱, 两只手紧紧握住手机：“您真的相信我？”

　　“当然。”

　　谢蘅看着电脑屏幕上沈蔚发过来的资料笃定地回答, 柳关江被盛华封杀后，他的几个至交好友为他抱不平，也被盛华一齐封杀了。

　　当年都是顶尖的人物。

　　为了这些人, 用一百万当做赌注, 她觉得值。

　　“谢谢，真的谢谢您。”柳关江语气有些哽咽，一连说了两次感谢。

　　在走出门的那一刻, 他感到漂泊在汪洋中，四周涌来无边无际的孤独，可是苏然向他抛开了锚。

　　还有人愿意信任他。

　　还有人愿意向他伸出手。

　　他忽然有了支点。

　　“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柳关江的声音不再怯懦颤抖。

　　“好。”

　　结束了与柳关江的通话，收到他发来的短信后，谢蘅很快把一百万打到了柳关江的账户上，继续翻开书复习英语。

　　唐平山是个严格的老师，每天早上都要给她打电话督促她学习英语。

　　沈蔚给她端了一碗香喷喷的牛肉面，还卧一个荷包蛋，上面撒了一些葱花和香菜。

　　“别复习太晚。”沈蔚心疼地说道，“我瞧你这两天累得下巴都尖了，你要是答应梁教授去北大，哪儿用得着这么辛苦。”

　　“蔚姐对我最好了。”谢蘅甜甜一笑，眼睛弯成了月牙，显出几分稚气来。

　　“不管你了，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沈蔚摸了摸她的头发，转身退了出去，替她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

　　“一天不学好，就知道追星，那些明星除了长得好看点还能干什么？”徐老爷子手拍在桌上，气得吹胡子瞪眼。

　　“都十点了还玩手机，我就是平时对你太好了。”他一口气没喘上来，重重地咳嗽，“手机交出来，交出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固执地把手机藏在身后，瘪瘪嘴就要哭出来：“我要去跟爸爸告状。”

　　徐老爷子被孙女逗笑了：“你去啊，你爸要是敢来，我就是他儿子。”

　　“你不讲道理。”小女孩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吵得徐老爷子头疼。

　　“我怎么不讲道理，那些小明星我还不知道啊，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你小叔不也找了一个女明星吗，我不同意她一辈子进不了门！”

　　一说起不争气的小儿子，徐老爷子又气得拍了拍桌子。

　　“呸，你和孩子说这些干什么，也不嫌脏，乖囡囡过来，告诉奶奶你这么晚还不睡在干什么。”徐老太太向孙女招了招手。

　　小女孩儿哭得打了一个嗝，跑到奶奶的怀里。

　　“给奶奶看看。”

　　小女孩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机递给了徐老太太。

　　“哟，这小姑娘真好看。”徐老太太一手看着手机，一手抱住了孙女。

　　“还有呢。”小女孩儿顿时就止住了眼泪，兴致勃勃地翻相册，“她笑起来最好看了。”

　　“是挺好看的。”

　　徐老太太掏出纸巾擦了擦孙女脸上的泪花，“可也不能看到这么晚啊。”

　　小女孩儿闷闷道：“有个叫阮阮的，总是欺负她，我就和她粉丝吵起来了，她粉丝骂我是狗|杂|种。”

　　“谁敢说你是狗|杂|种？你是我徐正元的孙女，骂你不就是指着我的鼻子骂吗？”徐老爷子脸气得通红，“阮阮这个名字挺耳熟的。”

　　徐老太太回忆了一会儿：“上次不是说换新代言人吗，好像定的就是这个阮阮。”

　　“换一个人好了。”徐老爷子皱了皱眉，“集团这都挑的什么人。”

　　“爷爷，换苏然！”

　　小女孩儿脱离了徐老太太的怀抱，乖巧地站在徐老爷子身边给他捶背：“苏然可好了，我可爱看她演的戏了……”

　　“停停停。”徐老爷子把孙女拉到自己面前，“我还没说呢，你整天追星能学到什么？年纪小小就不务正业，快赶上你不争气的小叔了。”

　　小女孩儿噔噔噔跑回了房间，抱了一卷宣纸过来：“苏然写字很好看，粉丝群里都在学，每天还要打卡呢。”

　　“你爷爷我就是书法协会会长，用得着跟别人学？给我看看。”虽然语气严厉，徐老爷子眼里却浮现几分笑意。

　　小女孩儿把宣纸递了过去。

　　“软弱无力，字体歪斜。”徐老爷子摇了摇头，显然是看不上眼，“那个苏然估计是个花架子。”

　　小女孩儿要回徐老太太手里的手机，滑动食指在相册里翻，终于找到了满意的图片：“喏，苏然写的字。”

　　她脸上写满了自豪：“比爷爷写得好多了，听说值一百多万呢。”

　　徐老爷子接过手机一笑：“一百多万算得上什么？我前儿给你买的游艇就六百万了，还不是粉丝吹捧呗。”

　　他从三岁开始练字，到现在也七十多年了，至少在北京，没有见过比他书法造诣更深的。

　　徐老爷子低头看图片，是一张标准的三尺宣纸，写的是李白的清平调。

　　有些意思。

　　“还不错。”徐老爷子把手机递回给了孙女，“再练个十几年或许能成大器。”

　　不过还入不了他的眼。

　　小孙女显然不满意这个评价，不肯接过手机，嘟着嘴：“您再仔细看看，梁教授说这是失传的姜体。”

　　“梁教授，哪个梁教授？”徐老爷子狐疑道。

　　徐老太太插嘴：“还能有哪个梁教授，梁伯成啊。”

　　有梁伯成背书，徐老爷子这才开始认真鉴赏这幅字，越看神色越凝重，左手在八仙桌上比比划划。

　　小女孩儿不敢打扰他，乖乖地站在一旁，探着头盯着屏幕。

　　“是了，这笔法只有姜堰才写得出来，梁伯成眼睛真毒。”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用力过度的眼睛，“你那小偶像多大了？”

　　“十七。”小女孩儿骄傲地挺起胸脯。

　　“十……十七？！”

　　徐老爷子震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本想着二十来岁就很不可思议了，谁知道她才十七？

　　他迅速用孙女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他儿子的声音：“说了爸爸在工作，实在没空照顾你，你先在奶奶那儿住一周啊，我知道一般人忍不了那老头儿的脾气，你别理他就是。”

　　“你就是这么教育我孙女的？”徐老爷子狠狠啐了一口，“你还想从我这儿要钱，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卧槽，爸！”

　　“叫爷爷也没用。”徐老爷子想到了苏然，态度才稍稍软和了一些，“除非你明天把苏然给我请来。”

　　“她是谁？”

　　徐老爷子把电话递给了孙女，孙女在那头叽里咕噜和男人说了一大堆，才念念不舍把电话递回给他。

　　“……现在都晚上十点了。”电话那边男人斟酌着问道，“您八十大寿名贵云集，请一个小明星也不太好？”

　　徐老爷子冷声开口：“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是在命令你，另外我不喜欢那个阮阮，给我换一个。”

　　“通稿都发出去了……”

　　徐老爷子冷笑：“有问题？”

　　“您就是我亲爷爷，没问题，完全没问题！”

　　…………

　　谢蘅打了一个哈欠，放下英语教材，终于把昨天落下的课程给补上了，背单词还好，理解……让一个外国人来做也不一定能拿满分。

　　她打开微博，盛华的水军永远只会迟到不会缺席，阮阮代言o的消息登到了热搜第一位，半个娱乐圈看在顾言辰的面子上都在转发祝贺。

　　o是欧洲一个高奢牌子，已经有两百年的历史了，三月份刚被正元集团收购，有消息称会挑选一个中国人作为全球代言人。

　　不止小花，大花们也瞄着这块饼，没想到被阮阮给截走了，还得憋着气恭喜。

　　阮阮的粉丝自觉扬眉吐气，一洗昨天婊里婊气阮白莲的耻辱，不停地在o的微博下圈她。

　　不过居然有个她的粉丝被顶到了前排。

　　【陆沛虞】不就是一个欧洲小牌子么，等我收购了Sawis，就让我们家然然当代言人。

　　Sawis和o虽然都是高奢品牌，可Sawis是贵族血统成就的顶级奢侈品。

　　所以这条评论下面都是嘲他的。

　　【红烧鸡翅膀】先定一个小目标，你先挣他个一个亿。

　　【蒜蓉粉丝】不送这位兄弟去热评都不好意思了

　　【碳烤金针菇】来来来，奇评共赏

　　就连她的粉丝都没脸帮忙战斗，甚至有人怀疑是她的高级黑，骂他水军不要脸。

　　谢蘅看着也笑了，正在她浏览微博的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都这么晚了，谁会打电话来，她皱着眉头按了接听键。

　　“您是苏然小姐吗？”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