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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肉肉喵 19317字 2023-02-11

  房内温暖淡黄的光亮, 洒在林轻舟绯色尽染的面庞上, 清冷绝美的容貌平添一份难以言喻的妍丽。

  寒祁望着眼前的美丽景致,不敢再出言放肆,动作缓慢地系好衣带。

  尔后,他掩去面上悦色,伸手谨小慎微般地轻轻捏住林轻舟的一截袖子,轻声道:“地上凉,你别睡地上好不好。”

  寒祁的用意, 林轻舟岂会不理解。

  他垂下眸子, 心如擂鼓地望着地面, 明知故问道:“不睡地上我睡哪里?”

  寒祁沉默数息。

  最终,寒祁捏紧手中拽着的袖子, 仿佛下定决心,鼓足勇气才说出口:“跟我一起睡床上。”

  林轻舟未答话, 似乎在犹豫不决。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寒祁见他不答话,低声继续道。

  寒祁心中很是忐忑不安, 深怕林轻舟将他视作孟浪莽撞的登徒子,毕竟他曾在床上强迫于他, 致使林轻舟一度对他生出畏惧,退避三舍。

  这些事情他每回忆起一次便懊悔不已一次, 以致于他忘了,以他现在的身份,戚函,提出要求与林轻舟抵足而眠, 于两个朋友而言,其实并无不妥。

  听见寒祁的话,林轻舟脸上更烫,心突地一跳,不满地低声喃喃道:“难道你还想做什么不成。”

  说话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寒祁听得一字不漏。

  寒祁的手心微微汗湿,面露紧张,出言提醒道:“我现在伤势严重,不可能有任何逾矩之行。”

  闻言,林轻舟轻轻颔首,算是应允。

  其实,他倒不是怕寒祁会对他做什么,只是与他同床共枕有点难为情罢了。

  现下,寒祁都这般说了,他再出言拒绝,便显得太过矫情。

  寒祁见他点头,脸上云淡风轻,心头已经是一片欢欢喜喜。他朝床的里侧挪了挪身子,为林轻舟让出一大半空位。

  林轻舟收拾好已经打好的地铺,抱了一床被子在床榻上放好,随后轻轻脱了鞋袜,轻手轻脚微掀被子,躺了进去。

  面朝床外,背朝里侧。

  随后,他衣袖轻轻一挥,烛火熄灭,房内瞬时陷入一片岑寂黑暗中。

  四下静寂,屋外的嘶嘶虫鸣声透过窗纱,传到安然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新明朗。

  窗外的稀薄月色照进屋内,浅浅地勾勒出屋内一应摆设的模糊形状。

  床的里侧,寒祁背朝墙壁侧躺着,睁着眼睛,不见倦意,一瞬不瞬地望着林轻舟背影起伏的轮廓,不知在想什么。

  林轻舟亦是毫无睡意,枕着一手,睁着眼睛望向房内的某一点,怔怔发呆,心跳极快,脑中思绪万千。

  想到今日三番两次被寒祁有意无意地捉弄,让他动怒也不是,羞赧也不是,足有半日时间像脚踩在棉花上一样,浑身轻飘如飞絮。

  心脏动辄就被搅得心率失衡,这样下去,只怕寒祁的伤还没好,他自己先得了心脏病。

  林轻舟决定要好好惩治惩治寒祁。

  想到寒祁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已经掉得一干二净,而他早已看穿一切,林轻舟不禁心生窃喜,决定从此处着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捉弄回去。

  他清了清喉咙,清朗悦耳的声音在寂静夜色中,很是明晰动人:

  “戚兄,你是哪里人士?斛卞宗,之前似乎从未听过呢?”

  寒祁未料到他会突然开口,对他的问题更是始料未及,心中生出几分紧张与错愕,微微平复后,语气淡然应答:

  “上京城。至于宗派见笑,小宗派名不见经传。”

  林轻舟强忍笑意,什么斛卞宗,分明是胡编宗,伪造身份时能不能走心一点。

  看寒祁应答自如,林轻舟继续缓缓开口道,“上京城吗,我有个同门师弟,也是上京城人士,说来也巧,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与你一样用袖里乾坤的师弟。”

  “他姓寒,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林轻舟故意拖长尾音。

  听林轻舟又提到自己,寒祁平滑如镜的心湖,微微起了一丝丝涟漪。

  林轻舟是如何厌憎他这个师弟,他已经在林轻舟吞食明讹草之后,了解得彻彻底底。

  若是让林轻舟知晓他这段时间的欺骗接近,只怕对他的嫌恶更是有增无减。

  寒祁藏在被子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很遗憾不认识,我没有姓寒的朋友。”

  声音平稳无波,但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不安。

  林轻舟一直凝神谛听,自是察觉出来了。他心中暗暗偷笑,就是要让你紧张局促。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继续道:“原来如此,或许有朝一日我可以介绍你们结交。”

  寒祁闻言,悬起的心微微回归原位。

  林轻舟定然不可能去清虚剑宗找他,客套话罢了。

  但他心底又忍不住生出好奇,想听听林轻舟在别人面前,是如何评价他的。

  寒祁:“在你心中,你那位姓寒的师弟,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轻舟微愕,原本他是想给寒祁挖坑的,怎么转眼就把自己也坑了。

  这让他如何应答是好?

  在他心里,寒祁似乎并没有像以前那样令人讨厌了....吧?

  上次得知计燃的一条手臂被废后,他被愤怒驾驭理智,才说出那样伤害寒祁的违心之语。

  但是,现在当着寒祁的面.....

  半晌,林轻舟面色滚烫,沉默不语。

  寒祁微微屏住呼吸,注视着心上人的背影,默默等待着静谧夜色中他的回答。

  心跳微快,有几分期望,又有几分害怕。

  林轻舟收回枕着的手臂,脸埋进被子里,憋了许久才憋出一句话:“除了长得还行,其他哪里都不行,反正就那样。”

  声音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不甚清晰。

  寒祁裹着被子,轻轻地凑近几分,“嗯?”

  温热的鼻息,瞬时扑上林轻舟的后颈,耳后根。

  夜间空气清凉,突如其来的暖意便立时深透入骨。

  他浑身一瞬酥软,虚软无力。

  脑中是一片空白,如同漂浮在行云之上,失去了所有的重量。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陌生得让他有点害怕。

  偏偏寒祁凑得更近,不依不饶地追问:“是哪样呢?”

  扑到耳后的热气更甚,林轻舟浑身酥软无力,骨头架子都快软了。

  他的身体往外轻轻地挪了挪,羞愤不已,干脆道:“是个蠢货,白痴。”

  寒祁错愕不已,略有不满:“他哪里蠢了?”

  林轻舟咬牙切齿:“从头到脚都很蠢。”

  听林轻舟语气,寒祁讪讪地缩回到原来的位置去,唯恐惹得他心生不快,连声附和:“嗯,他确实很蠢。”

  他又蓦地记起,以前听闻林轻舟说他“器大活差”,曾认真翻书查阅不见该词的解释,时至今日他也没弄懂这四字是何意。

  不如改日向他请教一下?

  半晌,林轻舟身上那种不适感才云消雾散般,渐渐逝去无踪。

  细细想来,这是他第三次与寒祁躺在同一张床榻上。

  一次是在白狐洞为神志不清的寒祁疗伤,一次是在上京城寒府与寒祁同榻而眠一晚。

  前两次都是因为做任务而迫不得已,期间都发生了强烈肢体冲突,都是以两人衣裳凌乱而收场。

  当时他有多气愤恼怒,现在回忆起来便有多脸红耳热。

  以前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与寒祁也会这般心平气和地躺在一处夜话,没有半点情非得已。

  不知不觉间,月至中天,夜色已深。

  室外的草叶木丛间的虫鸣声似乎也弱了不少。

  许久,两人之间静谧无话。

  身后传来寒祁绵长的呼吸声,林轻舟想着他大抵已经入睡,也轻轻合上双目,试图睡去。

  不知过了有多久,许是半盏茶功夫,许是更久。在他呼吸清浅,睡意悄然而至时,脸颊上忽的被一个柔软温热的物事轻轻的一碰......

  林轻舟紧闭双眼,但睡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身后传来几声轻微的布料摩挲声,随后,再无一丝动静。

  林轻舟再无一丝睡意,脑中记忆的闸门被猝不及防被打开,七零八碎的回忆便像汹涌而至的洪流一样,势不可挡。

  脑海中越想越乱,一时闪过仙剑盛会试炼时的画面,寒祁拥着他,吻去他眼角的泪珠,柔声细语地告诉他,以后一定会对他好;

  一时晃过,被硬拖进西川秘境为殷昔白找曲魂盏时,寒祁那冷漠无情的眼神;

  一时又记起,苍溪城的风雪夜,寒祁站在屋顶上送给他,最后却被他随手一扔的花灯......

  脑中如同一片浆糊,不知胡思乱想有多久,浑浑噩噩才睡去......

  翌日清晨,天光大亮,窗外传来清脆的啾啾鸟鸣。

  睡梦中的林轻舟被吵醒,睁开惺忪睡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所处何地。

  因为没睡几个时辰,脑袋中是一片昏昏沉沉的。

  他睡前是侧躺,醒过来时却变成了平躺,一条腿还懵里懵懂地伸进了寒祁的被子里,大喇喇地架在寒祁身上。

  他心跳骤快,转过脸去,见寒祁闭着眼睛仍在沉睡,赶紧轻轻地把脚抽回来。

  随后,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穿好鞋袜。一眼瞥见铜镜里,自己发丝凌乱,又把发带拆了,重新束发。

  待他走出房门去,躺在床上的寒祁才缓缓睁了眼,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笑意。

  室外,清早的空气甚好,庭院内除了碧草如丝,还种着不少珍贵的奇花异草,在朝阳熹微里摇摇颤颤。

  医馆的道童起得甚早,林轻舟穿过庭院,走至厨房内时,洗漱用的热水已经备好了。

  林轻舟简单洗漱后,端着热水回房,见寒祁已经苏醒,按下心头的千头万绪,状若无事地伺候着他漱口,用脸帕为他擦脸。

  如昨日一般,寒祁依旧浑身无力,只能靠林轻舟亲手喂食“随便买来”的添加灵材的肉糜。

  不知是出于愧疚或者是其他什么情绪,林轻舟此次以后,没有再故意刁难寒祁,动作谨慎且熟稔地一勺一勺喂着。

  后来接连几日都是,直到寒祁的伤势恢复不少,有气力自己进食。

  寒祁在开始的几日,因为伤势沉重,不管白日还是晚间,时常陷入昏睡。林轻舟不敢擅自离开,便给计燃去书一份,大致言明期间发生的事情,劝慰他好好养伤,此间事了,他便会回去。

  不管是白日或是夜间,一切都似第一日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除了林轻舟越来越不敢与寒祁四目对视,除了好几日林轻舟早上醒来,发现手脚又不小心钻到寒祁被子里去,只能偷偷摸摸自己伸回去,并无其他不好的事情发生。

  白日林轻舟或在庭院中练练剑,闲极无聊时,也和翻晒药草的小童闲聊几句。

  近日修真界仙道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就泗水城而言,没有再出现被抽干灵气的干瘪尸体,据说是离山宫的两位仙长斩妖除邪有力。

  不过,魔道那边却动静不小。

  第一魔宗御天宗易主,原宗主死得也是莫名其妙,据说在茶馆听说书时被一个修士突然袭击,两相交手,结果技不如人,横死街头。

  曾经统领御天宗十数年、仙道很是忌惮的原宗主沈暮江,就以这么平淡无奇的方式死去,仙道中人都大声叫好。

  孰知,群龙无首的御天宗很快便拥立新主,新宗主便是那个取了沈暮江性命的修士。魔宗便是这样,胜者为王,同而不和,以实力说话,不讲半点情分道义。

  那修士起初动手时,茶楼中人还以为他是仙道中人。

  茶楼说书人当时说的正是仙门中的风云人物,恰好说到现今清虚剑宗的寒宗主,他数年之间铲除妖邪的事迹,大赞其不凡天资,年少有为,不少仙道女修对其芳心暗许,更甚至一些男修也慕其风姿。

  遗憾的是,寒宗主对早逝的道侣痴情不渝,其他宗派曾多次提出联姻请求,都一概被他一口回绝。

  那沈暮江听至此处,对寒宗主的事迹未置一词,倒是对他那早死的道侣生出几分兴趣——前清虚剑宗宗主座下弟子,仙道中有名的相貌姣好,沈暮江也曾惊鸿一瞥。

  于是,他态度轻佻地点评了几句。

  未料,话还没说完,那修士便与他动起手来。

  初初,茶楼中围观的众人还以为他是因沈暮江出言辱没仙门中人,听不过去,怒而奋起。

  见他出了几招后,才发现那不知名的修士也是魔修。

  能轻而易举诛杀沈暮江的人,绝非泛泛之辈。

  一时之间,仙门中人又开始担心,井水不犯河水多年的仙魔两道,会否因为新宗主的上任而打破冷战局面。

  不过所幸,近来魔宗那边并无甚动作。

  林轻舟对仙魔两道纷争不怎么感兴趣,原书中根本没有什么仙魔大战,打不起来的。到书的收尾处,仙魔之间依然也只是冷战。

  至少这两三年内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倒是那小童口中的一个细节引起他的注意——寒宗主在他假死后曾经数次拒绝宗门联姻。

  他,真的如世人口中所言,对自己那样深情不渝吗?

  会不会只是怕麻烦?

  毕竟宗门联姻,涉及全宗利益,需要认真斟酌考量,极其繁琐复杂。

  但又想到,当年自己与寒祁那轰动修真界、半路夭折的合籍仪式,好像也挺麻烦的......

  如果当时没有半路逃跑——

  林轻舟所有的想法戛然而止。

  .......

  黄大夫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寒祁贯穿腰腹的伤口,不过几日便开始渐渐愈合,可以进行每日的药浴治疗。

  这日,夜色悄悄,微风轻拂,月挂枝头。

  高峻嶙峋的假山后,以山水屏风隔开两口不大不小的汤泉,泉中暖雾蒸腾,如同一片白雾飘散复又围拢的云海。

  林轻舟搀扶寒祁至药泉边后,背过身去,立在一旁。

  浸泡药泉不仅需褪去衣裳,而且需要除去包扎伤口的布条。

  寒祁背朝药泉而立,动作不快不慢地将上衣一一除去,只留一条白色亵裤。

  包扎的布条紧紧贴着伤口,解开时便容易扯痛伤口。

  但寒祁在此过程中,始终一声不吭。

  林轻舟背对寒祁,望着眼前白雾翻滚的汤泉,听见身后不甚平稳的声息,终是忍不住转过了身去。

  望见眼前的景象,他的眼眶微红,心中微微发涩。

  寒祁背上伤口是贯穿腰腹的那一剑留下的。解开包扎的布条后,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可以清晰地看见鲜红的血肉。伤口被扯动后又开始溢出丝丝血液。

  这是寒祁为他受的伤。

  纵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但不知为何,看一次心疼一次。

  他情不自禁缓缓伸出手,手指轻轻触上伤口的边缘,指腹寸寸,轻柔缓慢,眼中全是怜惜。

  寒祁悬挂布条的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对全世界的感知唯有那点在腰腹的温柔手指。

  他心中生出的欢喜如野草般疯长,占据整个心房,但意识到现在他的身份,心中不免又生出几分酸涩与惆怅。

  若是林轻舟也能这般心疼他,而不是这个假身份就好了。

  犹豫一瞬后,他蓦地转身,一把勾住眼眶通红的林轻舟,重重地揽入怀中,也不管会不会碰疼伤口。

  林轻舟腰间一紧,未来得及反应,已经撞进一个温暖怀抱中。他一手抵在寒祁赤露的胸膛上,一手垂在身侧,猝不及防间,嘴巴微张。

  寒祁垂首凝视着林轻舟眼角的薄红,轻轻拉起他那只抚过他伤口的手,放在唇边,温柔地一一吻过每一根手指,声音低柔:

  “别难过,已经不疼了。”

  指间是温热柔软的触感,耳边是轻喃细语。

  林轻舟望着寒祁顶着的那一张陌生的丑陋面孔,眼眸中却是熟悉的深邃幽沉,脑中除了空白还是空白,只是按着本能地呆愣愣点了点头。

  四周,汤泉的白色雾气依然蒸腾不休。

  寒祁将吻过的手指紧握在手中,怀中人面庞白如细瓷,染上淡淡红晕,纤长的双睫如扇,眼眸水光凛凛,也在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他的目光下移,停在浅色丰润的嘴唇上。

  登时,眸光像新研的墨一样,暗到了极致。

  他压抑已久的一腔情/欲,如久困笼中的恶兽,挣扎欲出。

  勾在纤瘦腰间的手默默收紧,他声音低哑:

  “我可以亲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  林轻舟:如果当时我没有半路逃走,我就会被扣上贱受的帽子。

  寒祁:如果当时媳妇儿没半路逃走,我就会被扔臭鸡蛋、烂菜叶。

  小菜鸡:如果当时轻舟没有半路逃走,我就会被丧狂的刷负逼进深山。

  对不起,这章没写好。

  头大.....

  还有,这里没车,别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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