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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折腰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03章 和离

第103章 和离

越十方 16172字 2023-02-10

  烟花将黑夜渲染得恍若白昼,光亮一闪一闪地映照着姜幸酡红的脸。

  灯火绚烂,长夜热闹,她立在季琅身前,微微抬着头,目光流转的脉脉情意,好像都要流淌到他的心上。

  季琅心里蓦地一疼。

  他紧了紧手,嘴角依旧是灼眼的笑意:“怎么不说话了?你给那么多人都跳过,唯独你夫君我没见过,你不想给我看吗?”

  他尾音缠人,姜幸倏忽间回到现实,才发觉自己刚才看他竟是看痴了,忙心慌意乱地低下头,将手从他掌心里抽走。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每次一提折腰舞,你都是一副不屑蔑视的样子……”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嘴中吐出的话似是在娇嗔,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跳还是不想跳。

  季琅听了后一拍脑门,有些懊恼地说道:“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

  “怎么了……”姜幸半信半疑地抬起头,等他解释。

  “我这人不是好面儿嘛!喜欢得紧的东西,就说不喜欢,疼得要紧的人,也不说我疼。”他顿了顿,眼睛直视姜幸,映出满天星河,脚步上前挪了一寸,只那一寸,仿佛花了好大的力气。

  他揽过她的腰身,将她拥在怀里,下巴搭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晃了晃身子:“满京城里贵公子没有不为你舞姿惊艳的,我乃人世中凡夫俗子一个,怎么能逃开了去,我日日想,夜夜想,却不敢告诉你,你说我傻不傻。”

  姜幸窝在他怀里,一时看不清他的脸,明明是甜得发腻的话,却总觉得这番情话叫他说出来有几分凄绝,心里也空落落的。

  “你怎么今日说话像嘴抹了蜜似的?以前可从没听你说过……”姜幸回抱着他,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

  季琅莞尔一笑:“是呢,我这不也后悔着呢吗。”

  天上忽然绽放了一个烟花,震天响的声音把人声都遮盖了,姜幸好像听到季琅在她头顶说了一句话,可是烟花过后万籁俱寂,静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她抬起头,季琅也刚好放开她。

  “酒席已摆好,舞台也置摆上了,你到底是跳不跳?”季琅猴急得看着她。

  姜幸扭过头看看,院子里那颗梧桐树下的石桌上摆着美酒佳肴,虽都是家常菜,却胜在量多心意足,比王公大臣们摆的宴席实诚多了,她回过头看着季琅,叠手放在腰间屈了屈身,声音妩媚动听:“请夫君入座。”

  不知何时,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已经退下了,不大的院子里就他们二人,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斜斜的,季琅眼睛里独独只剩下她一个人,被这声撩拨得人打颤的“请君入座”弄得心神荡漾,他此时才知牡丹花下的古人们究竟是为何荒唐死了。

  他挪开眼神,伸手掩唇咳嗽一声,然后匆匆迈下台阶,走到石凳旁,僵硬地撩开衣摆要坐下,结果屁股刚触及石凳他就弹了起来——忘了挨板子还没好!

  姜幸也给忘了,要过去看看他怎么样,季琅赶紧忍着痛制止她,一张脸憋得通红:“没事,没事,你跳你的,我站着看!”

  别的都是小事,赏舞才是大事。

  姜幸站住脚,看他忍痛的模样,轻声笑了出来,然后提着裙子走上事先搭置好的台子上,台子四周轻纱漫漫,她站在中央扬起自己的皓腕,额头扬起,视线撞上了天上最亮的星。

  她忽然想起陛下寿宴那一晚,她赌上了自己那条命,赌上了这辈子的幸福,战战兢兢地献出那支舞,她跳得小心,不敢出差错。

  如今,是给她心爱的人跳。

  也不知怎么就心爱了,她把他慢慢放置在心上,总是看到心口不一的他,总希望他好。

  姜幸突然看向季琅,扬着声音喊道:“这次只有我一个人跳,可能不大好看!”

  折腰舞是要有人做陪衬的。

  季琅摇了摇头:“我就看你。”

  这是她这辈子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就看你,唯有你,别人都纳不进我眼去,山川大海也不及你。

  “那音乐呢?”她还是不满。

  “有!”季琅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从他背后拿出来一管长笛,搁在嘴边,等着她起舞再吹。

  姜幸看他冲自己扬了扬眉,忍着笑意,终于重新昂起头,随着脚尖那么一点,悠扬的笛声也幽幽响起,她于台子上划动舞步,腰肢曼妙地扭动着,勾人的眼盈盈地看着他,天地都只剩这一曲一舞。

  从前十三娘告诉她,别人学会这折腰舞是为取悦人而学的,只有她只是因为喜欢,现在方知,取悦别人并不是什么低贱的事情,关键是取悦的那个人是不是以等同的真心相待。

  她为配得上他的曲而舞,他为配得上她的舞而歌。

  那看似笨拙的曲音里,其实是他刨开了自己的全部真心,如这辉煌的灯火,如这绚丽的烟花,如这偏静的院落里的一景一物。

  美好的尽头是什么呢?

  姜幸忽得身子一沉,脚下踏了个空,那笛声戛然而止,一曲未能终了,季琅变了脸色,冲上台子,搂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然后他迟迟不松手。

  没想到她堪称京中折腰舞第一人,却还会在这时候马失前蹄,姜幸扶着季琅的肩膀,有些懊恼。

  “夫人……”

  季琅张了张嘴。

  “嗯?”

  “夫人再舞一曲可好?”他顺势将她扶起,把头埋到她颈窝里,细密的眼睫毛惹得她脖颈有些痒。

  “你跳得太好看了,我还想看。”

  姜幸好像听到季琅的声音里有浓浓的不舍,她心里越发怀疑了,怀疑季琅今日的异常,仿佛背后在酝酿一个大阴谋。

  他有事瞒着她。

  “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

  姜幸皱了皱眉。

  季琅身子一动,还是维持着拥抱着她的姿势:“没有。”

  不安并未随他的否认而消逝,反而在心中越发扩大,她推了推他,让两人之间留出一道空隙,足够她看清他的脸:“季琅,我告诉你,若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不告诉我,被我知道了,就算最后你后悔了,我也不会原谅你,你如是那么轻轻松松的就妥协,我便也抛下你,拿着你的家底,跟别的男人过后半生去,再生俩孩子,气死你——”

  “唔……”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嘴忽然被堵上,一个霸道且掠夺的吻落上她双唇,撬开她牙关,犹如在啃噬她的心,让她又疼又痒,呼吸难忍。

  季琅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毫不留情地攻城掠地,想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想要吞噬她所有的气息,香醇而沉醉,梦幻般浮浮沉沉。

  季琅喝过酒,叫姜幸也微醺了,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季琅拦腰抱了起来,灯火和星光,烟花和美酒,通通被他丢置身后,连同那热闹过后的空寂。

  他不叫她看到美好的湮灭。

  姜幸被他轻轻放到了床上,帐上软红惹人眼,她轻闭上眼,只觉得自己飘飘浮浮,忽然觉得颈前一阵湿意,微抬眼帘,竟看到季琅衔着她衣带,轻纱落地。

  “芊芊……”

  他抱着她,在她耳边哝哝细语,每一声都如坠深渊。

  她的所有疑问,早已成为断断续续字不成句的呢喃,陷入他温烈的轻抚里。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去了,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只要看一看窗子外面,就能知道自己睡了有多久。

  姜幸坐起身,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酥了,想起昨日晚上的荒唐,她脸上一红,扭头去看床铺另一边,却一下扑了个空。

  季琅不在。

  屋里也没有其他人。

  外面好安静好安静。

  她披上衣服,到耳房用清水浮了浮脸,觉得清醒不少,才扬声招呼几个丫鬟。

  “红绸?紫绢?”

  “青萍?绿荷?”

  她喊了几声,没人应,心下更加不安起来,她刚要出去,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红绸和绿荷。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两人哭得红肿了的眼睛。

  “怎么了这是?”姜幸心里咯噔一下,“小侯爷呢?”

  听到了那个称呼,绿荷牙根一咬,已经又是哽咽起来,姜幸只好去看红绸。

  从前那个叽叽喳喳说不停的丫头,此时嘴上像缝了线一样,可她不是说不出,她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她看着姜幸,眼里既心疼又无奈,最后,她只是在怀中掏出一封信。

  那大概是信的样子,姜幸迟疑着伸出手去,把那东西接过来,才看到上面写着的是“和离书”三个字。

  姜幸一下子坐到身后的椅子上。

  “小侯爷呢?”她又抬头问。

  “夫人醒来得晚,还什么都不知道,小侯爷已经不是小侯爷了……”绿荷摇着头说道。

  “季琅呢!”姜幸大吼一声,她把手中的和离书劈成两半,狠狠地甩到了地上。

  红绸一下子跪到地上,一边哭一边道:“没用的夫人,小侯爷已经把和离书递交到京兆尹府了,是落了公印的和离文书——”

  “我问,季琅呢!”她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红绸和绿荷一震,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才回答这个问题。

  “被陛下押入死牢了,听说,要处斩……”

  轰——

  姜幸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崩塌了,她什么也看不清楚,膝黑一片。

  果然,这世上所有的好都不是无缘无故的。

  “夫人!”

  红绸吓坏了,她最怕姜幸知道真相后承受不住,她才遭了劫,身上又刚解了毒,万万受不起任何打击,然而她担忧着扑过去的时候,姜幸已经睁开了眼睛,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

  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她什么都没问,她什么都不必问。

  “红绸,梳妆,去侯府!”

  那样斩钉截铁。

  红绸看了看绿荷,两人收回视线,恭恭敬敬地收回视线,应了声“是”。

  穿戴好之后,姜幸披上了厚厚的暗云纹织锦披风,疾步匆匆地出了宅子,却在门口被一辆马车挡住了去路。

  姜幸停在台阶上,看到下面站得笔直的人,他似乎已经等了许久。

  姜修时转过身,看着姜幸,两人都是微微一怔。

  他们好像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过对方了,此时再见,姜幸觉得那里站着的,就如一个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

  她停了片刻,又提起裙摆戴上兜帽,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经过,已经张口要说话的姜修时一愣,他没想到她就这样把他无视了。

  “幸娘。”

  “幸娘!”

  “妹妹!”

  他接连喊了三声,姜幸才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语气十分不耐:“大哥有什么事?”

  他背她上花轿时,她曾说过“我今后也不会有大哥了”,那时他觉得那是气话,后来每每到她再喊出这两个字,那其中掺杂的冷意,都在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气话。

  姜修时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你已不是季琅的妻子了,他出事之前,将你托付给我,如今他难逃死罪,你还是跟着大哥回家吧……”

  每一字每一句都扎在姜幸心上,她冷眼看着姜修时,又气又委屈:“什么是我已不是他妻子,只是他擅作主张罢了,我还不承认!”

  “幸娘!”姜修时有些着急了,“现在季琅身在火坑,他就是为了不拖累你,才把你摘出去,大哥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姜幸冷笑一声,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满眼都是不肯服输的倔强:“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我了?以前看到我在火坑里,你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你为什么还揪住那件事不放?”姜修时见她这么顽固,声音也不免大起来,可是触及到她微红的眼圈,终究是又软下声去,“从前,是大哥不好,大哥一直都在后悔,但是现在,你不要和大哥赌气,如今京城里的人为了避祸躲着季琅还来不及,就连武敬侯府都是,你就算求到陛下面前又有什么用呢,你什么忙都帮不了的。”

  姜幸听完,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

  “我早就说过,就算有一日,我去无可去,没有一处容身之地,大哥那里,也绝不是我的归处。”

  她说完,决绝地转过身去,任后面的人怎么喊也不停下脚步,姜修时无法,只好抛下身后的马车,快步追了上去,再不劝她跟着自己回去。

  “你现在去哪,去武敬侯府吗?”

  “不劳大哥费心。”

  姜修时脸上一僵,已经说不上恼羞成怒了,面对自己这个妹妹,他只是满满的力不从心的感觉。

  “武敬侯府是救不了季琅的,季琅的身份太过震动,原本跟他有关系的人都该下狱,眼下北境失势,陛下病中,燕王当年的罪状都一一被翻出来指摘,季家私藏逆贼之子已是大罪,若不是季琅用那块免死金牌替季家免了一祸,现在季家也肯定各个都入狱了,你去求他们,怕是会火上浇油!”

  姜幸停下脚步,身子有些不稳,及时被姜修时扶住了。

  “你是说,他的那块免死金牌,给武敬侯府用了?”姜幸心中最后的壁垒也在崩塌,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姜修时。

  姜修时点了点头。

  她心中已是冰凉一片。

  原本以为,只要有免死金牌,就算不能完全逃脱罪责,也总能留下一命的。

  然而现在这最后的希望也被掐灭了。

  他真的是一点退路都不给自己留。

  写下和离书,是为了保她一命,拿出免死金牌,是为了保全季家,那他自己呢?生而为燕王之子,难道是他的错吗?他从来都没有选择,他一直是这般小心翼翼的活着,到最后,他一个人也不愿意拖累,就这么孤孤单单地上路吗?

  想到这,姜幸的心像是千千万万根针扎着一样疼,她抚着心口,忍不住哽咽出声,当年她毫无退路如临深渊的时候,是他用一纸圣旨救了她,如今她该怎么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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