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房东是前任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三乐章。
傅柏秋傻站在门口,听得入神,完全被带进了属于时槿之的狂躁的内心世界。
听到后面,那人似乎更加愤怒,与其说在弹琴,不如说是砸琴,手指力度之大,咣咣咣“砸”下去,连空气都在颤抖,如果钢琴有生命,此刻必定吐血而亡。
弹者怒,听者惊。
傅柏秋紧拧着眉,只觉脑袋里有根神经随节奏突突直跳,心悸难耐,她想喊停,却张不开嘴,眼睛死死盯着那人疯狂忘我的背影,酸涩的泪意涌了上来……
原来这人还记得音乐,还记得她的“命”。
琴声戛然而止,时槿之像断线木偶一样从琴凳上跌了下来,坐在地上喘气。
“槿之!”傅柏秋来不及换鞋,冲了过去。
“唔……”那人闷哼一声,见着她,眼神倏然明亮,“毛毛,你回来了。”而后迅速爬起来,与她拉开距离。
傅柏秋伸出去想要抱她的手,悬在半空中僵了僵,缓缓收回来,飞快抹了下眼睛,“嗯,刚回来。”
“我弹得好听吗?”她笑着问,额头满是汗。
傅柏秋抿了抿唇,点头,平静地问:“你在气什么?”
“啊?”
“我看你都快把它砸了。”傅柏秋无奈说道,指了指钢琴。
时槿之喘着气,拍了下琴盖,哈哈大笑:“小锤四十,大锤八十。”
“……”
疯了,这人疯了。
两人对视沉默着,安静了一会儿,时槿之轻抚着胸口,坐下来,失落道:“我气自己为什么会失忆,为什么会忘记你……”
她用掌心按住额头,眼角眉梢显露一丝疲态。
发泄一下午了,很累。
傅柏秋握了下拳头又松开,别过脸,声线低沉:“你没忘记,你不是只记得我么?”
“不,我是说…这之前的事。”
“……”
“算了,不想了。”时槿之长吐一口气,累得趴在琴盖上,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对她娇笑,“你要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打断了傅柏秋想说的话。
她掏出来看了一眼,“你哥。”
时槿之:“……”
傅柏秋接了电话,边说边往外走,去门口接人。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长轿车停在院外,单侧双开门,下来三个人。
她爹,她哥,她姐,都来了。
傅柏秋领着三人进了屋,低咳两声提醒时槿之,那人慢悠悠坐直,伸了个懒腰,一回首,与满面怒容的时清远撞了个正着。
“槿之,跟我回去!”
第30章
“槿之,跟我回去!”
时清远眉眼凌厉, 脸色阴沉, 在看到女儿那一瞬间火气更盛。
孩子在家安分住了几天,他以为她慢慢适应接受了, 想着多给点自由空间, 便不再让人看着她。昨天下午槿之说太闷了想出去走走, 他派了司机和佣人跟着, 谁知晓在商场里跟丢了, 气得他把那两人大骂一顿,到处找人。
直到大儿子告诉他,人在朋友家里,他这颗心才暂时放下来。
今天说什么也要把人带回去。
时槿之被吓一跳, 躲到了傅柏秋身后,双手紧紧抓住她衣角,“我不走, 我就住这里。”
“你……”
时清远忍住怒火, 看了眼傅柏秋, 端起几分威严长者的架子,说:“傅小姐, 对于你曾经给予的帮助, 我们全家人都非常感激,但槿之毕竟是我的女儿,作为父亲我有义务和责任照顾她,保护她, 而且她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外宿,住在这里恐怕会给你添麻烦。”
他下巴微抬,目光如炬,语调不紧不慢,言辞间虽客气有礼,但眼神流露着傲慢之意。
时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公主,从小千人宠万人爱,住在这里太受委屈。
良好的修养让时清远没有直言。
但傅柏秋不傻,她与尸体打交道七年,不代表她没见过形形色色的活人,也不代表她没见过大大小小小的场面,此刻自然而然察觉到了时清远的傲慢。
意料之中,这爹一贯如此。
身后的人紧紧抓着她衣角和袖子,她颔首微笑道:“叔叔说得有道理,那……”
那是不是要问一下槿之的意见呢?
这话还未来得及说,时清远目光转向躲闪的女儿,声音又严厉几分:“槿之,回去。”
他并非商量,而是知会,对方明白与否都不能阻拦他要做的事。
时槿之听到前半句,未料到毛毛轻易改变了主意,一时慌了神,对那所谓的父亲吼道:“我想住哪里是我的自由,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被女儿这么一顶,时清远面上挂不住,怒极,上前一把拽住她腕子,将人连拖带拉地往外拽,“给我回去!”
老爷子年轻参|军打|仗,身体素质极好,力大无比,即便六十来岁了,那胳膊也如钢筋铁钳一般,他须臾用力,时槿之一个踉跄往前栽,险些摔倒。
“我不走…毛毛…毛毛……”慌张之下,她一手试图去抓傅柏秋,哪怕衣角,头发。
可是什么也没有,她只徒劳无力地抓了满手心的空气。
最后不得已抱住沙发背。
时清远铁了心要把她带走,双手托住她腋下使劲拖拽,宽松的睡衣往上滑,露出半截雪|白的腰|线,她整个人几乎要躺在地上。
哥哥姐姐站在旁边看着,焦灼无奈,左右为难,想上前阻止,却颇有顾虑。
原本昨晚父亲就想过来,被他拦住了,当时老爷子正在气头上,扬言要好好教训槿之,就那样过来恐怕真会当场打人。而他答应傅柏秋今天送行李来,是想着能跟榕之先劝一下父亲,没想到老爷子怒气太重,劝不成,这趟来行李也没带。
兄妹俩也畏惧这个父亲。
“毛毛…救我……”时槿之挣扎反抗无用,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口中喊着那个人的名字。
声音都沙哑了。
傅柏秋低眸站着,纹丝不动,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幽深的黑色瞳孔里闪过一丝纠结。
昨天她答应时槿之,可以按合同期限在这里住至少一年,许是无奈,又或者给自己找借口,总之她默认把人留下。可是今天时老爷子亲自过来带人走,姿态强硬,毫无商量余地,并且说辞也确实有理有据,她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更不明白自己要如何选择。
究竟是就此斩断一切联络,老死不相往来,还是……
心像被虫子啃咬着,血肉里蔓延开密密麻麻的刺痛,有一点酸和胀。
她紧紧掐着手心,指关节泛起清白色,听着耳边声嘶力竭的求救,而后咬牙转开了脸。
时榕之留意到她的动作,轻轻皱了下眉,不由投去责备的目光。
这两人的关系真如自己所想那样吗?
眼睁睁看着槿之被拖走,无动于衷,即便不是那种关系,仅作为朋友,也不该吧。
“爸——”时恒之有些看不下去,才开口,就被老爷子瞪了一眼,怒道:“你们两个也不知道来帮忙!”
“……”
“爸!”时榕之忍不住了,上前拉开父亲,“您忘记医生是怎么叮嘱的吗?”
时清远一愣,下意识松了手,她趁机挽着他出去。
惯性使得时槿之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倒在地,哥哥连忙跑过去扶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时恒之:“……”
时槿之狼狈坐在地上,抬眼看着那人耳后根侧影,目光哀怨悲戚。
看了许久,也不见人回头。
她默默低眸,苦笑了一下,自己扶着沙发站起来。
傅柏秋形同雕塑般站着,感受到耳后灼灼视线,心里莫名虚得发慌,不敢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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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您先别气,我知道您是担心槿之,但是咱们现在关心则乱,会起反作用的。”
时榕之一边安抚父亲,一边耐心分析。
“首先,医生已经反复交代过我们,不要刺激槿之,别让她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凡事尽量顺着她。您看看刚才那个情况,是不是跟上次槿之进医院之前一模一样?”
时清远面带愠色,余怒未消,沉默着。
上次妹妹住在大哥家,老爷子也如这般想让她回去住,一来二去发生争执,人晕倒了被送进了医院,一睡就是三天,醒来成了这副模样。
此为家丑,不可外扬。
时榕之按下思绪,继续说:“其次,槿之目前只记得小傅,她们两个有十几年的交情。以前您也见过小傅,不是外面乱七八糟的人,多少是知道底子的,一来可以放心,二来槿之和熟悉的人住在一起,心情舒畅,说不定能尽早恢复记忆呢?”
“再说,槿之只是记忆出了问题,身体没有大碍,可以生活自理,她不是三岁小孩子,您没有必要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天天看着。”
“最后,爸,您一向看重家风脸面,可是今天这样子闹,不等于让别人看笑话么?”
一通话说完,时老爷子皱了下眉。
她正要接着劝,时清远突然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我也是造孽,一把年纪了,儿女们个个都不让我省心。”
她抿唇笑了笑,不说话。
“你进去跟她们说,坐下来好好谈,我有要求。”老爷子开始发号施令。
“好。”
时清远所谓的要求很简单,依旧是先礼后兵。他主动提出每个月给傅柏秋十万元人民币,算作女儿住在这里的生活费,额外再加五万元作为傅柏秋的劳务费,请她务必好好照顾时槿之,有情况及时向时家通报。而后,体恤她费心费神,他会从家里派两个佣人过来,照应她们生活起居。
换做旁人,大抵会把老爷子这番行为理解成侮辱,但傅柏秋不会,她知道时清远就这个样子。
“劳务费就不用了,我不负责当保姆,不收这份钱,佣人也免了吧,我不喜欢家里来太多陌生人,至于生活费,可以直接给槿之。”她淡淡说道,大方与时清远对视,态度不卑不亢。
出乎意料的是,老爷子没生气,反倒欣然同意了。
几人又聊了两句,达成协议,一年为期。
时恒之和父亲先行离开,说一会儿再单独跑一趟,把妹妹的行李运过来,倒是时榕之迟迟没走。
她看了眼妹妹,又看看傅柏秋,微笑着问:“傅小姐,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像入定一样毫无反应的时槿之突然抬头,强势挽住了傅柏秋的胳膊,望向姐姐的目光透着一丝警惕,“你要对毛毛说什么?”
适才协谈,她全程低着头不说话,神情恍惚,一动不动,仿佛整个世界与她无关。
傅柏秋一愣,许是出于莫须有的愧疚,她轻轻握了下时槿之的手,柔声安抚道:“没事的,就一会儿。”
左右不过是叮嘱她好好照顾人,否则还能有还什么可说的。
时槿之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自己会被推开。
“那…那就一会儿。”她咬了下唇,主动松手。
时榕之在一旁无奈看着,起身往门外走,傅柏秋跟上去,带上了门。
“傅小姐,你和槿之的关系,应该不仅仅是朋友吧?”姐姐开门见山问道,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
那锐利的眼神像一把尖刀,轻易剖开了傅柏秋的内心,她暗暗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反问:“时小姐想说什么?”
“对我不用隐瞒。”时榕之摇头,“槿之是我和大哥从小宠大的,叛逆了些,而我爸什么脾气我也清楚,所以很多关于槿之的事,我们都不会告诉他。”
“包括性取向。”
傅柏秋脑子一嗡,心底涌起滔天巨浪,可心越是乱,眼睛里就越平静。她淡淡道:“不,你想多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真的吗?”
“嗯。”
“好吧,不愿透露没关系,我尊重你。”时榕之弯了下唇角,笑容里透着一丝惆怅,“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妹妹都要给你添麻烦了,实在是很抱歉。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我大哥,他在国内更方便些。那么…槿之就拜托你照顾了。”
不知是不是想太多,傅柏秋从她的语气和眼神中觉出了一丝托付终身的味道。
就好像要把妹妹嫁给她似的。
【毛毛,以后我们去哪里举行婚礼好】
【怎么就想着结婚了】
【想看你穿婚纱,看你嫁给我】
【傻瓜】
往事浮上心头,那些说过的话,记忆里熟悉的面容,都像针一样重重扎进心里,很疼。
傅柏秋敛下心神,低低道:“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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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槿之惴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伸长了脖子向门口张望,终于等到傅柏秋进来,她“蹭”一下站起身,看着那人欲言又止。
傅柏秋愣了一下,视线望进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浓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一时语塞。
“我姐姐说什么了?”她小心翼翼问。
“她说……”傅柏秋鼻子有点酸,“她很担心你,让我好好照顾你。”
一想到刚才这人撕心裂肺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自己却无动于衷,她心就止不住颤抖,手脚须臾冰凉,在自责与无谓中焦虑徘徊,喘不过气。
她说她是她唯一能信任的人。
而她辜负了她的信任。
意识到这一点是心痛的源头,傅柏秋越发慌乱了,甚至有些后悔同意时槿之留下来。
然后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一点一点的重复深陷吗?
“我能够照顾好自己。”时槿之以为她嫌麻烦,觉得自己累赘,“你不用怎么管我……”声音越来越小,轻如蚊呐。
这话让傅柏秋醍醐灌顶,意识到自己又在摇摆了。人不怕不够善,或不够狠,最怕犹豫不决。
她定了定神,主动走过去握住时槿之的手,认真道:“既然是按照合同来,那么我答应了让你住一年就是答应了,不会反悔的,从现在开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赶你走,除非你自行违约。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
她神色诚恳,郑重许下这份承诺。
时槿之看着她,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鼻腔里“嗯”了声,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菜。”傅柏秋松了手,眼里笑意格外温柔。
时·乖宝宝·槿之小声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太乖了。
这个字眼本不该出现在曾被傅柏秋定义为妖精的时槿之身上。
傅柏秋去买菜,临走时把大门密码重新告诉时槿之,又给了院门钥匙。没多久,她前脚回来,后脚时恒之就把行李运了过来,与上回搬走时简简单单的一个箱子不同,这回整整拉了一卡车,带了佣人来帮忙搬。
衣服、床品、洗护品等,全部都是崭新的,最好的。
像搬家一样。
大卧室不够放,便放了一部分在小卧室和客厅,整个一楼看起来不那么空了。
打发走啰嗦的哥哥,时槿之开始收拾整理屋子,按照合同条款来看,她只能在一楼范围内活动。
家人担心她受委屈,各方面都想得十分周到,行李中甚至有全新的锅碗瓢盆、烤箱等东西,她一样一样整理累得很,傅柏秋便自觉帮忙。
时槿之暗暗做了计划,先与毛毛保持适当距离,待她认识清楚自己和这个世界,弄明白以前发生的事,再慢慢来。
所以她看到傅柏秋主动帮忙时,很自然也很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翻到一根充电器,时槿之想起手机没电了,遂插上等了一会儿,开机,界面提示第一次需要输入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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